原來,他一直想請她喝檸檬甜酒是這麼回事--
他釀的檸檬甜酒,色澤像月光,口感有著教人無法抗拒的清新與細致。不得不承認這酒真的很好喝、風味迷人,但卻是一個男人為女人設下的陷阱。
至今,應該有不少女性醉倒在這樣甜蜜迷人的滋味里,他以為她也會是一個,所以,向她下了通牒說要灌醉她。可惜她天生不醉體質,永遠不會讓男人得逞這點。
梁望月取來醞釀多月的檸檬甜酒,酒液宛如流動的月光自水晶容器倒出那一瞬間,檸檬香氛充塞在單調的空氣里,小小空間變成浪漫的檸檬樹林,他們坐在結滿黃檸檬的樹下喝著他釀的酒。他說,釀檸檬甜酒就是要用自然生長、熟成的黃檸檬,釀造過程要三個月,像培養愛情一樣;今天剛好有一甕可開封,這簡直是慶祝--慶祝美好的愛情。
酒不酸不苦,喝起來極為香甜順口,他喝幾杯,她就跟著喝幾杯,美顏始終帶著笑容。這是他自己釀的酒,他沒有理由會醉,他是想看她醉、想看她臉龐暈紅,嬌柔嫵媚地躺在紅色沙發床上,他會輕輕月兌去她的衣服,抱著她光潔無瑕的胴體,吻她的唇,在她唇里嘗到的檸檬甜酒味道,一定更能使他滿足,他會知道自己釀的酒一直都少了一個味道,那味道應該是熱的--能從他喉嚨往心底燒的熱……
「望月……」
「嗯……」他最喜歡听她拉長尾音,柔情款款地喚他。
「你釀的酒真的很好喝呢……」她對他講這話時,美麗的笑容依舊,只是多了那麼一絲令他不解的神秘--這正是最大的誘惑。
他瞇上眼,揚揚唇,感覺她的身子貼了上來,他放開手中的酒杯,攬緊她--
今晚最後一杯檸檬甜酒果然是熱的。
多婕喝完水晶容器里的最後一杯檸檬甜酒,時間似乎已近凌晨。她撿起地毯上的酒杯,看著醉倒、斜靠在沙發扶手的梁望月,忍不住輕笑起來,想到他睡醒可能會落枕,脖頸疼痛僵硬,就取了抱枕墊在他腦後,調整他的睡姿。沙發床夠大,她依偎著他身體,臉枕在他胸膛。燈光柔和地灑下,他的胸膛規律地起伏,她從來沒有在喝醉的男人身邊睡過,感覺像在冒險一樣。
他的卡其衫鈕扣弄得她不舒服,她微微抬起身,瞧著他的睡臉,拍拍他。「望月……」
他沒反應,真的醉了。
多婕笑了笑,動手解開鈕扣,月兌去他的卡其襯衫。上次幫他治療左臂傷口時,沒瞧仔細,現在她才知道他有一身好體魄,汗衫背心緊貼著他完美的肌肉線條,光滑的皮膚,閃著淡金色澤,胳膊結實,她抓起他的右手臂,往自己背後繞,芙頰枕靠著他的肩窩。他應該是睡了,但他的手似乎有自己的意識,推著她的腰,使她更加貼緊他。
她伸手橫過他月復部,攬著他的腰桿,眼眸望著書架上那一排Luna的著作,慢慢入睡。
一盞台燈鐘在書架上滴答滴答地擺著,多婕醒來時,梁望月依然睡得很沈,她想喝水,坐起身,下床,找下到自己的鞋,光著縴足,就走出酒窖。
上頭的花園已是晨光奪人,鳥兒停在橄欖樹楷,清脆地鳴叫。多婕踩著濕潤的草地,走到醫護所,一陣音樂聲從診療室的落地門傳出來。梁望月昨天沒把落地門關上,多婕走進去,繞過窗邊的橡木大床,才注意到床邊幾竟是一具骨董音響,一張唱片在唱臂下轉悠出輕快的旋律。多婕看了看音響,發現電源插座定了時,每天早晨固定響起--原來這是用來喚醒梁望月的曉聲。
但他今天醉倒在酒窖,也許她應該把音響移到酒窖入口,找張古典搖賓,這樣播音,一定有震撼的回音,更能叫醒他。
多婕笑了起來,開心地移動骨董音響。大床擋住窗口,音響無法從落地門出去,她只得走醫護所正門,可音響太重,才出門廳,她決定放棄自己難得的「壞心眼」,反正她也沒拿到古典搖賓樂唱片。她靠著梁柱,嬌喘了一會兒,把音響插頭插進梁柱下的插座,讓美妙的圓舞曲從廊廳飄揚縈繞整幢醫護所。
「听這種樂曲,應該跳舞。」梁望月的嗓音突然在她耳畔響起。
多婕嚇了一跳,轉過身,腰旋即被他摟住。
「你醒啦--」
「酒醒了。」他吻一下她的唇,讓她的腳踩在自己的腳背,隨著音樂移動步伐。
「我以為你會睡到中午……那酒挺烈的……」
「妳倒是一點都沒醉。」他步伐越移越快,轉起圈兒來。
她笑著,說︰「我第一次這樣跳舞……」赤著腳踩在男人腳背上,感覺他的熱情。
「妳還跟誰跳過舞?」他有些吃味地問。這是他第一次跳舞,他只會和她跳,她就是他一直在等的那個舞伴。
「蓮邦。」她說了一個他最不想听到的名字。「不過,我們是穿著鞋跳的--」
「下次,在月光下,我們不穿衣服跳吧--」梁望月快速跨步,猛轉圈兒。
多婕抱緊他的脖子,叫了起來。「慢點兒……望月,我頭暈了……」
梁望月不減慢速度,反而更加轉快。
多婕又笑又尖叫。「我真的頭暈了,望月……」她扶著頭,柔軟的身子,像要從他臂彎里剝離出去。
梁望月將她攔腰抱起。「喝那麼多酒,妳頭不暈,才跳支舞,妳就頭暈嗯。我就是要妳更暈,呵……」他大笑著。
多婕將臉埋入他頸側,聞著他身上那股似檸檬甜酒的清雅香味,任他大轉、兜圈兒。她的裙子和頭發都飛了起來,像傘和風中的雨一樣,她知道自己這一刻開始醉了。
她不清楚他們怎麼進屋的。好像是宇妥和一名叫廉兮的男人,打斷他們跳舞開始。梁望月說,廉兮是皇蓮邦和皇泰清的晚輩,跟他一樣寄人籬下,在菜園灣當食客。听說他在島上住五年了,可她認識皇蓮邦和皇泰清這麼久,卻從來不知道皇廉兮。
他和宇妥一起來找昨天受傷,今天馬上活潑亂跳,跑得不見人影的陶子墨,看她沒在這兒,他們隨即離開,轉往他處找尋。
梁望月讓中斷的音樂繼續播放,摟著她又跳了好一陣。她說她想喝水,他抱著她,走進醫護所里。
他關上所有的門,並且上了鎖,說這樣就不會有人來打擾。他把她放在房里那張橡木大床中央,落地門的窗簾密密拉合,不留一縫。他離開房間,去幫她倒水,回來時,手里的托盤上不只放下水,還多了通心粉,以及一小碟青綠橄欖。
「早餐。」他對她一笑,拉了那把斑馬紋單椅,走到床邊,坐上床,將托盤擺在椅座,水交給她。
多婕露出笑容,喝了水,看著他端捧寬緣淺缽,用叉子挑起里頭的通心粉。
「只有一人份呀……」
「我們一起吃。」他回道,將通心粉喂進她唇里。
多婕細細咀嚼,說︰「有月桂的味道。」
「我摘下酒窖外的月桂葉來炒西紅柿糊,好吃嗎?」他吃了一口。
多婕點點頭。「我不知道你這麼會做菜,還會釀酒--」
他又喂了她一口,順勢湊上前吻她。「住下來,我每天都做給妳吃……」他將淺缽往單椅上的托盤擺,壓倒她,一手取了小瓷碟里的青橄欖。「還有這個--蜜漬橄欖,我自己用蜂蜜腌的。」他長指拿著橄欖在她紅唇上滑了一下,才喂給她,然後又吻她。
多婕低喘一聲,嘴里又甜又澀的,橄欖被他咬了一半。「望月……」她撫著他的發鬢。
梁望月離開她的唇,摘下眼鏡,隨手一放,接著月兌去身上的汗衫背心。「我昨天就說了--」
「嗯。」多婕應了聲,伸手模他的胸膛。她知道這是他說要灌醉她時,就會發生的事。她從來不排斥跟他在一起,即便初次相遇,他開口邀她,她確實答應了,那或許無關乎她個性里的隨遇而安特質,而是吸引力。她想,他對她是有吸引力存在的。
他說他深深陷溺于高原女醫師的魅力里,其實,她可能也跟他一樣,受他吸引著。
多婕盯著梁望月墨綠的眼楮,柔荑攬著他的頸子,低聲細語說︰「我還要橄欖……」
梁望月手一探,取了橄欖,餃在唇中,燃火似的眼神與她交纏。多婕拉下他,開啟唇齒咬那橄欖,也讓他的舌尖奔入自己嘴里,共嘗蜜一般的吻。
「還要嗎?」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他微微放開她的唇,嗓音低沈地逸出。
多婕沒說話,只是摟緊他。他隨即又封住她的唇,長指靈巧地解開她洋裝的胸前鈕扣。她輕輕側過身,讓他追逐自己的唇。
梁望月快而溫柔地褪去她全身的衣物,抬起胸膛,俯視著她赤果的身體。這是他昨晚想象過的,只是超乎他想象的美。她的肌膚像月光下的絲緞,白皙滑柔,泛著粉紅光澤,長腿縴細勻稱,柳腰緊實,該柔軟的地方又柔軟得像雲、像水,感覺會從手中化開,這未免完美過了頭,簡直不像人間有的。他在她胸口落一個吻,用意大利文說︰「妳是我的精靈。」
多婕伸手,摀住他的眼楮,他的眸色和橄欖顏色好相近,她的身影映在他眸底,使她感覺他在對她說,她就是他心中追求的理想。她今天才知道橄欖的顏色是一種性感、一種誘惑、一種熱情,在她看著他的雙眼時,身體像是燒了火一樣,騰起熱潮。
「你別看我。」多婕搖著頭低嗔。
梁望月拉下她的手,滑過胸膛,來到褲腰。「妳也看我,就行了。」他瞅著她迷蒙的目光,像是要她做一件新奇又神秘的事。
她沈定了好一會兒,柔柔地笑了,晶瑩剔透的玉指扯開兩人最後的隔閡。
雖然,窗簾拉上了,但隱約感覺得到陽光像個不動聲色的偷兒,貼在落地門上,覷著他們。
他吻她的唇,突然進入她的體內。她抽了一口氣,縴指探進他發中,抓扯他,說他也是個小偷,悄悄地就攪痛了她……
「親愛的,妳才是……」他喘著氣,握著她的手,往自己心口壓。「妳揪痛了我這里……」
他說完話,多婕不禁緊緊地擁住他。她覺得自己今天一定離不開這張床……
一直到天都黑了,梁望月才肯放開她,起身下床去。他到浴室擰了一條熟毛巾,回床上,擦拭多婕的身體。
多婕張眸,微仰縴頸,被長發披覆的美顏已露出疲困。梁望月吻吻她,撫開她臉上的幾縉發絲。「餓嗎?要不要吃點什麼?」
多婕搖搖頭,臉頰貼回枕頭上,慵懶地合眸。「我想喝水……」她嗓音細弱,真的是累壞了。
梁望月伸手拿過準備在床邊的礦泉水,扭開瓶蓋。多婕動也不動,又沉沉地睡了。梁望月將水含進嘴里,俯身哺喂給她,在她耳畔低聲說︰「好好休息,我就在一旁工作。」
這一天到了盡頭,空氣飄縈著檸檬香的醉人夜晚,他終于重拾創作之筆。
多婕是自然醒來的,睜開眼楮的剎那,她看到床邊的小圓桌擺了三明治、布丁點心和冒著煙的熱檸檬茶。她擁著被毯坐起身,掛在床頭柱的沙漏造型時鐘正是兩點,她听見外頭有夜鶯鳴啼,現在應該是山嵐夜霧揉合著月光蒙蒙亮的海島凌晨。
梁望月果著上身,坐在床尾窗邊的大理石桌前,長指快速地在筆記型計算機上移動。房里只點了大理石桌那面靠牆的壁燈,壁爐沒燃火,有點涼冷,多婕執起水晶杯透亮的杯耳,看著水中漂浮的黃檸檬薄片,輕啜一口,再吃布丁點心。粉紅心形的水蜜桃布丁--看不出來他一個大男人這麼幼稚!玩起小女孩的愛情把戲?!
多婕笑了笑,拿起布丁叉,將那甜蜜心形一挖就破。感覺還不錯,水蜜桃香味在嘴里溜滑,像他的吻一樣。她回味完,拿起三明治吃。三明治里的肉排還是熱的,多婕披著被毯,一手拿著三明治,下床走向梁望月。
他很專注,似乎沒察覺她醒了。
「你不穿上衣服,會生病的。」多婕咬一口三明治,站定在他背後。
梁望月頓了一下,摘下眼鏡,回首看她。「醒了。」他伸手拉她到身前。她並膝側坐在他大腿上。
「海島凌晨的氣溫很低,怎麼不穿件衣服……」多婕邊吃著三明治邊說。
梁望月將她包在被毯里的長發撥出來。「妳也沒穿衣服--」他使壞地一笑,大掌竄進被毯里,捏住她柔膩的。
多婕呼吸一窒,微蹙眉心,拿在手中的三明治陡然往下掉。
梁望月探手接住。「我做得這麼難吃嗎?」他將三明治放到桌上。
多婕瞅著他,握著他覆在自己酥胸的大掌,想拉開他。「你不讓我好好吃頓飯……我真的餓了!」
「嗯,我也是。」梁望月吻住她的唇,緩緩地往下移,吮咬她的頸子、鎖骨,俊臉埋進被毯里。
「望月!」多婕扭著身軀掙扎。
梁望月依然故我,不放過她,分開她的腿,讓她跨坐著,拉開被毯,將自己和她包在一起。
多婕瞇上眼,臉靠著他的肩,隨著他的動作起伏,低喊他的名字︰「望月、望月……」
「嗯?怎麼啦?」他輕應。
多婕嬌吟了一聲,下月復燒燃的火團蔓延至心口。梁望月拿起桌上的三明治,送到她紅唇。「我保證,這樣比較好吃。」
多婕垂著眼眸,咬下一口三明治。她是真的餓了,卻也拒絕不了他。他一手壓著她腰臀,一手拿著三明治給她吃。她覺得先前的幾次都沒有像這次這麼快樂,她的一下被滿足太多。
他在三明治里加了松露干酪醬,濃郁的氣味在她嘴里散開。她心里想著,這個男人真壞,他幫她準備三明治,不是怕她醒來肚子餓,而是算計了這一刻!
她吃掉最後一口三明治,他舌忝吻她唇畔的醬漬,問她︰「喜歡嗎?」
多婕不講話,皓齒咬一下他探過來的舌尖。梁望月知道她已填飽肚子了,要享受真正的快樂。
他攬著她的腰,更讓她倒躺在大理石桌上。水晶壁燈下的小象風鈴炫麗地轉呀轉,飄蕩出令人心旌神搖的清脆聲響,落地門不知何時拉開的,一枚望月就懸在橄欖樹頂,她暈暈迷迷地瞧著、暈暈迷迷地瞧著,呢喃︰「橄欖結果了……」
「嗯--」他吻她,胸膛貼著她的,說︰「我的精靈--為我編冠環、唱歌吧……」
多婕申吟一聲,感覺身體和他絞皮一團,歡樂地飛舞起來。
一陣涼爽的風拂來,多婕睜開眼楮,發現自己和梁望月躺在床上。烈日從門邊曬進來,他身上光采燦爛,沁出一層薄汗,多婕輕輕地壓上他胸膛,雙手覆在他的頰畔,吻他的唇,說了一聲︰「早安。」
梁望月睜開雙眼,看著她。
「已經過午了。」她說。
梁望月抬起手掌,撫她的臉。
多婕抓住他的手,盯著他深幽的眸光。「還不起床嗎?我覺得我好像已經很久沒下床了……」她雙頰紼紅,好迷人。
「我從來沒遇過像妳這樣的女人。」梁望月沈聲開口。
「嗯?」她挑眉。「我是什麼樣的女人?」
「讓我無法離開的女人。」他說。
多婕斂下睫毛,抬起身,離開他的胸膛。「听起來--你在其它地方似乎還有很多女人嗯?」她坐在床邊,背對著他,優雅地將長發全撥至胸前,偏首梳理著。
「是有過幾個。」梁望月也起身,貼在她背後,親吻她珍珠般圓潤的肩膀。「但我從沒遇過像妳這樣的,我想以後也不會有,我的人生可以在此定止--」因為遇上了她。
多婕回過頭,他的唇壓上來,深吻著她。他抱起她,下床走到大理石桌前,讓她坐上桌,自己落坐斑馬紋單椅,給她看正在寫的Luna新作。
計算機屏幕上的意大利文赤果地顯示著︰
老虎交配既是在又像在吵架,動物應該也有高潮吧,雄虎高潮時忍不住咬向雌虎的頸背,雌虎回首反擊,雄虎跳開,瞬間又壓回雌虎背上。發情中的動物、熱戀中的人類都不能離開對方太久,那就是又痛又愛、意亂情迷的感覺吧……
多婕笑了起來。「誰是老虎?你寫這算哪一類科普?」
「成人科普。」梁望月一笑。
「蓮邦應該會很吃驚嗯--」
「他不會。」梁望月說了句,語調有些冷淡。
「你不高興了?」他和皇蓮邦有合作關系,他的作品交由皇蓮邦經營的公司出版,幾年前,皇蓮邦開始寫評論,說Luna生性冷淡、無熱情,對大自然的粗淺體察只是狹窄的地方觀念,不過是個「三流法布爾」角色……他和皇蓮邦的關系大概是那時弄壞的,也難怪他和她第一次見面時,會說自己是個不入流的科普作家。
「你很在意蓮邦的看法嗯?」多婕問。
梁望月看一下她,很快地轉開目光,像是她問了一個什麼怪問題似的。「妳知道什麼?」
多婕跳下桌,繞到他眼前,坐在他腿上,與他對望。「我十四歲那年第一次閱讀Luna的『月之變』,我覺得Luna一定是個熱情又細膩的人,他喜歡探索大自然奧妙的變化,追蹤造物主無邊的力量,在他眼中一只螞蟻搬動糖粒,都是創造世界的開始……」她慢慢停住嗓音,盯著他,溫柔地笑著。「你知道嗎,望月,我很喜歡Luna--」
梁望月吻住她。「我二十二歲開始就寫不出象樣的東西了……」
他太早成名,年輕英俊有才華,十八歲就嘗盡名利地位帶來的各種甜頭。
他外祖母的家族在意大利是將近兩世紀的世襲貴族,意大利結束君主制走向共和後,那個家族仍保有舊貴名望,在羅馬政府居任要職。兩個世代以來,這個驕傲家族一直與外祖母維持著斷絕關系的狀態,只因外祖母嫁給什麼都不是的台灣籍窮教授。外祖母生下母親時,因為受不了與日俱增的家族壓力,選擇和外祖父離開自己的家鄉,終其一生沒再回意大利。
他和外祖母感情很好,他知道外祖母其實很想念家鄉的一切,這也是他用意大利文創作的原因。他成名後,外祖母的家族主動找上他,要他回去認親,繼承那個家族的家徽。這些事全發生在他十八歲那年--原來名利地位如此好用,外祖母的歸親之路,他幫她築起了。他成了名科普作家、意大利貴族之後,每天出席這個宴會那個宴會,多的是主動送上門的女人,名模、小說家、舞蹈家……要迷失在花花世界,並不困難。
他過了一段志得意滿的生活,適時曝光又賣弄神秘,他的書迷將他捧成神,他也覺得自己是科普界至尊,他曾經批評一名六十歲的同行前輩寫的田園觀察紀實是「老年生活病態的自覺」。
那時,他意氣風發出了第五本書,正是二十二歲。皇蓮邦也是在那年開始寫評論……
「我們打了一架。因為他說對了──」梁望月摩摩臉龐,斜挑唇角,攤攤手。「『月之變』之後,我也許還寫了一、兩本佳作,但二十二歲開始,我不過是靠Luna這個名字奠定起來的聲勢,在自欺欺人。我的書沒賣差過,但我知道不好的作品賣得好,對創作本身反倒是種羞辱,讀者的崇拜在不知不覺中轉化成寬容,崇拜和寬容對一個創作者而言絕對不會是件好事,如果連這種自覺都沒有,那Luna就真的是個騙子了……」他就是因為這樣,才會在二十三歲那年正式停止創作。他現在突然想通了,那場牌局,兩位皇家公子應該是故意輸的--皇蓮邦早計劃了一切,有意安排他到這座海島。
梁望月自嘲地一笑,看著多婕,又說︰「妳今天知道了--Luna是個可悲的騙子。」
多婕搖搖頭,柔荑握著他的手,凝視他墨綠色的眸子。「我以前不知道Luna本人,但是這些日子,我知道Luna是真的喜好大自然、對生活充滿熱情。他把失親的幼狼當成自己的孩子,細心照顧著;為了安撫受傷的女孩,他還講了一則『螳螂爸爸逃命去』的故事;他陪小女孩在湖邊看雲……他身上有著舊貴的優雅氣質,行事卻不失新貴的冒險精神,我想他其實是個謙沖自牧的人,只是名聲太過遠播……」
梁望月褪換臉上的表情,微笑地撫著她的長發,喜歡听她柔聲細數自己的優點。
「他或許有點古怪……」
梁望月挑了挑眉角。
多婕的嗓音繼續往下說︰「不過,他很會做菜,我喜歡喝他釀的檸檬甜酒,想問他,哪時也帶我去摘檸檬,教我釀檸檬甜酒,下次換我請他喝--」
梁望月瞅著她的美顏,終于忍不住封住她的嘴唇。她也把舌尖探入他嘴里,像是早在等待這個吻般,與他深深擁吻,耳畔听見他溫柔地在說︰「換妳想灌醉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