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星突然有昏倒的沖動。就算溺斃在水潭里,也比面對儀月的大膽要好。盡避語氣有些結巴,她盯著他的眼光卻沒有絲毫退縮,灼熱得幾乎可以燃燒一座樹林了——或許沒那麼夸張,但他可以萬分肯定,至少足以煮熟他浸在水里的下半身。
他表情僵硬的瞪視她,知道只要一起身,就算沒有嚇壞這個色厲內茬的小女人,他自己也會尷尬得半死。總不能讓她曉得,在跟她爭辯的同時,其實他心里想的是剝光她的衣物,將印象中白女敕豐饒的處女身軀壓制在身下,就地采擷吧!真是十足邪惡、罪孽的念頭。
他按捺下心里的渴望,心虛的轉開眼光,冒出胡碴的下巴一陣抽緊,語氣尖銳的道︰「你可真懂得怎麼讓男人就範啊!也不用叫人追到天捱海角把我捉回來用盤子盛給你了,把衣服還我我就乖乖任你處置。」
椎心之痛幾乎撕裂了她,儀月的臉色變得慘白。她得緊咬住牙關。才能制止某種淒絕以及毀滅的吶喊從喉腔中沖出來。她感到眼眶澀痛,盡避有滿月復的委屈等待宣泄,卻一滴淚都流不出來。
她絕望了。如果他心里有她,怎麼會說出這麼歹毒的話來嘲諷她?
他明知她這麼做是為什麼,如果他在乎她,哪怕是一丁點也好,都不會忍心說這種話來傷害她!
罷了!儀月身子前後搖晃,將痛苦壓至體內深處。她還嫌自己不夠丟臉嗎?被喜歡的人這樣看輕,視她為追著男人跑的花痴,她還有什麼尊嚴可言?曾經任性地不在乎他的逃避,曾經執著的以為他終有一天會破她的痴心感動,打開心扉,如今才明白那不過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對他而言,與季抒的情誼勝過對她的喜歡。也或者,他根本沒喜歡過她,一切不過是她的自作多情!
冰冷的潮流淌過心間,她如受重擊般難以支撐虛弱的體軀。驕傲的她居然允許自己如此作踐,沉溺得這樣深?心痛之余,她還有著可悲。她微微閉起眼,清涼的夜風不住的撩撥過來,沙沙的樹葉聲和不知名的蟲鳴在耳際掠過。
即使是心碎,她依然深愛著他。
對于自己的執著,連夜風都要取笑吧!儀月逸出一絲苦笑,無法責怪曉星的無情。他從一開始便拒絕她,若不是她自視太高,不肯放棄,也不會讓自己淪落到這麼淒慘的境況。罷了,痴心人得到的是傷心的下場,該是她走出的情絲截斷的時候了。至少還可以保留一絲絲剩余的尊嚴。
她木然的捧著衣物走向他,目光緩緩移向他。他小麥色的臉容閃漾著一抹迷惑,寂然黑喑的眼眸怔怔的瞅視她,像是對她的沉默感到不知所措。
或許他期待的是她的反擊,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只是這次她失去了力氣,拒絕再力爭不面的情感戰斗。
疲累浮上她蒼白的小臉,曉星的心猛然揪痛。儀月沉默的將他的衣物放在潭邊,跌跌撞憧的轉身往外走。
他無法對她臨去時的淒然一瞥視而不見,她的眼神看起來遙遠而麻木,奇異地脆弱,好似輕輕一踫便會粉碎……這攪翻了他所有的理智,壯碩的身體從水面躍出,匆忙取了衣物圍住下半身,幾個跨步便趕上她。
「儀月!」當他伸手踫觸她的肩時,並沒有預料到她的激烈反抗。
仿佛是一個觸媒,激發起她內心深處的憤怒情緒,使她像頭被激怒的野貓,有力的肘撞進他的下月復,曉星吃痛的悶哼,卻沒有放開她,反而伸手將她整個身軀拉進懷里。
背抵著的赤果胸膛充滿彈性的光滑觸感,儀月有短暫的失神,但隨即懊惱的掙扎起來。曉星將她環抱得更緊,讓她的背幾乎沒有間距的貼住他,灼熱的鼻息刺疼的拂搔她柔女敕的粉頰。
「你到底想怎樣?」她尖銳的叫囂,繃緊的情緒陡然崩潰。
吧澀的眼眸氤氳出薄霧,心底的暖懷抱里,再也壓抑不住的決了堤。
曉星沒有言語,事實上他也不清楚自己想怎樣。最初的沖動在這時候成了一片茫然,許多情緒在心里沖擊,像風雨欲來時,劇烈活動的天空,濃厚的雲層自四面八方潮涌過來,聲勢赫赫的洶洶沖卷,阻斷了他的思考能力。
直到冰冷的水液滴落他手臂,他才如受雷擊的回過神。
「你到底想怎樣?」她破碎的哽咽絞痛了他的肝腸,曉星將臉埋進她帶著花香的秀發里。問題不在于他想怎樣,而是他能怎樣、該怎樣!
他好幾次想不顧一切回報她深濃的情意,季抒對他的維護和友誼卻在這時候闖至心頭。他面對的是季抒要立為妃的女子,要了她便意味著對季抒的背叛,他可以這麼做嗎?
但放棄儀月,又要拿她的痴情怎麼辦?
在友誼和愛情之間,他陷入痛苦的掙扎中。不管如何抉擇,他都注定永遠淪陷在愁慘的地獄里,正面是背叛,反面是糾纏,都是為難呀!
「既然不要我,為什麼留住我?」她握著拳頭,幽咽的低吼。
「還是你嫌損我不夠,想繼續諷刺我?你為何這麼無情?我不過是不要你再躲我,想安安靜靜跟你說會兒話,你卻那樣糟蹋我……」說到最後,她失去力氣似的整個人癱軟下來,曉星強壯的手臂及時支撐住她。
「我不要你管!」她孩子氣的低嚷,然而精疲力竭的嬌軀卻連絲掙扎的力氣都凝聚不起來。
「你這樣我能不管嗎?」他苦澀的低喃。「如果能夠不管,我就不會痛苦了。」「你會痛苦?」儀月無法置信的轉過頭,他眼里的憂傷如陰暗濕缺的黑夜,沉重的敲擊著她的心。她無法自禁的舉起手撫模他瘦削蒼白的臉頰,那僵硬的線條,透露出他並不如她以為的那樣無情,一抹痴心從死灰中迅速復燃。
「曉星……」她淒苦的轉身撲進他懷里,女性化的曲線巧妙的嵌合著他,柔軟的胳臂纏曉住他的頸項,輕柔的體膚擠壓,引起兩人間一陣悸顫。
曉星低頭迎視她多情的眸光,儀月的手自他頸間往上移到他厚薄適中的美唇,以微風般的輕柔拂觸,令他忍不住張開嘴含住她的捂頭。
她嚶嚀一聲,醉酒般的酡紅臉頰泛著白色山茶般的嬌羞嫵媚,水汪汪的眼眸里盡是紅顏心事。深濃的情意滿溢而出,流向曉星浮動的心。
體內的情懷再難壓抑了,他順著儀月的指頭吻向她掌心,在她花瓣般的嘴唇抗議的來就時迅速攫住,借著唇齒的纏綿傾訴相思。
所有的顧忌都暫時軟化在躁動的下,儀月大膽的撫模他寬闊的胸膛,對指下溫熱、蓄滿力量的平滑肌膚心醉神迷。
當她輕扯著男性,曉星逸出沙啞的低吼,顫抖起來。
令人炫目的生理渴求登時淹沒了他,灼熱得幾乎炙人的鼻息沿著儀月優美的頸後線條,探向她不知何時敞開的衣襟,侵犯她潔白瑩潤的豐滿胸脯。儀月逸出申吟,心跳在耳鼓作響,雙膝發軟的癱在他懷里,敏銳的感受到他亢奮的男性正抵著她下月復。
她全身輕顫,發出模糊的低吟,承受他風狂雨急般的激情。
兩人緩緩降軀,曉星將儀月輕推向地面,俯視她敞露在衣服外的姣美胸房,低下頭含住雪丘上的紅蕊,饑渴的吸吮。
他老練的挑逗,令儀月像一葉陷在漩渦里的小舟,被感官的熱浪帶得不斷旋轉,她無助的申吟,沉溺在他的挑逗中……
「啊……」上突如其來的疼痛直達心髒部位,儀月驚叫了起來。
伏在她身上的男性身軀幾乎在同時逸出悶哼。她只感覺身子一輕,破空傳來的咻咻聲響令她心髒抽緊,還來不及做出任何應變,便被曉星帶著往一株三,四名大漢才合抱得住的大樹後竄去。
她不明所以的看向他,夜色中,他英俊的臉容扭曲成混合著痛苦及驚駭的情緒。更驚心的是,一支羽箭從他肩後的肌肉插入,腥紅的血液汩汩流出,看得她臉色慘白。
「別做聲!」他吃力的在她耳邊警告,肩部的痛苦奪去了他所有的力氣,儀月從他懷中溜下,攙扶住他虛弱的身體。
這一連串的行動,不過是數個眨眼的工夫。儀月飛快地系好衣物,眼光機警的膘向四周。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竟敢以暗箭傷了曉星?
轉念間,黑暗中傳來夜梟般難听的笑聲,兩個黑影自茂密的林間竄出,一人手中拿著弓箭,威脅的朝他們的方位瞄準。
「寒眉!」儀月認出其中一人的身分,驚愕的喊。
正為肩傷疼痛得冒著冷汗的饒星,失神的眼眸迅速變得警覺,目光交織出復雜的情緒。他萬萬料不到寒眉會出現在這里,還以暗箭傷了他。早知道當日就該斬草除根,而不是放她逃過。憶及她的陰狠,一陣寒意串過他脊柱。他絕對不可以倒下。否則儀月就完了!
這個意念仿佛有魔力般激起他的潛力,失去的力氣重新凝聚。
「呵呵呵,草上飛,你沒想到我會找到這里來吧!」夾帶怨恨的尖銳笑聲在夜空中揚起,即使看不清楚寒眉的表情,儀月也可以從聲音里听出她的恨意。「我就猜到戈邑的滅亡是你跟鳳儀月那賤人搞的鬼!」她恨恨的道,與身旁的狐奕朝他們一步步進逼。
情勢對他們十分不利,曉星敏銳的感受到這點。寒眉的武藝不凡。加上高深莫測的狐奕,以他目前的狀況,對付其中一名都有問題,何況是兩個?他急得全身直冒冷汗。
「當我發現攻陷戈邑的是夏軍,便把所有的事想明白了。
一切都是你的詭計!你故意將鳳族與過邑的兵器交易泄漏給我,借著我的口誘騙我父親上當,可恨的是,我居然連續中了你兩次計!第一次你為了制造戈邑與過邑的嫌隙,好讓過邑對戈邑的求救置之不理而布下圈套。第二次你更加歹毒,不但焚我精兵。還害死我父,把戈邑攻陷,讓我回不了家!想通這些後,我發誓要將你碎尸萬段!我猜你必然是夏的奸細,于是和狐奕混進夏軍的營地,找了幾天都沒找到你,卻發現了鳳儀月!呵呵,老天有限,終于讓我借著她找到了你!」她每說一句,便用力往前踏一步,宛若復仇女神的猙獰臉孔越來越清晰,看得樹後的儀月和曉星頭皮一陣發麻,尤其她手口的弓箭穩準的對住兩人,銅簇光芒的箭頭像死神的銳芒威脅的指向他們。
儀月機警的扣住一把石子,決定在最佳時機彈向敵人,爭取逃命的機會。「我發現她神情恍惚的走進林子里,樣子就像姑娘會情郎那樣曖昧。她先是在樹屋發了一會兒怔,然後在林子里亂走。
正當我等得不耐煩,想先殺了她了事時,沒料到她反而尋到你。」說到這里,寒眉的語調轉為陰森森的得意。「草上飛輕功卓絕、耳聰目明,為了不打草驚蛇,我與狐奕躲在一旁靜觀其變,果然在拖拖拉拉之後,你們終于忍不住相好起來。哼,這倒給了我最好下手的機會。人在做那件事時,警覺心最低,你草上飛也不例外!怎麼樣,名聞天下的鳳族弓箭滋味如何?這可是儀月公主上回送給我的喔!」听到這里,儀月心里充滿自責。若不是她把寒眉引來這里,也不會害曉星受傷,而且傷他的還是她自動送給寒眉的弓箭呢!她捏緊手中的石子,趁寒眉更進一步時,猛然從樹後急彈而出,分別攻擊她面門及兩邊手臂。
在寒眉的詛咒聲中儀月攙扶曉星遁入夜色里。只是她錯估了寒眉和狐奕的能耐,沒幾下便被人逮個正著。
「你們不要過來!」她拔出綁在小腿上的匕首,將曉星護在身後。
「你以為你保護得了他嗎?」寒眉冷笑,眼光不屑。
「儀月,你快走,別管我!」曉星半邊身子幾乎都麻木了,他用力咬緊下唇,蓄集每一分力氣將她拉到身後。
「不,我不會不管你!是生是死,我們都在一塊兒!」
「儀月!」
「這次你別想撇下我了!」她激烈的道,溫柔的表情有抹不容人撼動的堅決。訴說著願與他同生共死的堅貞,強烈的情潮如海浪般洶涌的沖擊曉星。
兩人間的濃情蜜意,助長了寒眉的怒火,嫉妒的毒藥燒的她的五髒六腑,如炬的怨恨自淬毒的眼射出,緊抿的唇間擲出冷森陰寒的語音。
「你們誰也別爭,今天就讓你們當一對同命鴛鴦!」
她手中的箭不客氣的射出,儀月猛揮出的匕首準確無誤的撥中箭矢,但也震得她手臂發麻。
寒眉氣憤的大吼,示意狐奕一道上,凌身撲向儀月,纏得她無暇顧及曉星。眼見心上人在狐奕的攻擊下左支右繼,險象環生,耳邊又听見他不時傳來的痛苦悶哼,儀月急得心焦如焚。
她做了個深呼吸,不讓焦慮和恐懼淹沒她的理智,努力冷靜下來。心思電轉之下,她有了主意,覷到一個空擋,她左足踢中寒眉的右腳足隆,右手的匕刃直取她拿弓的右掌,寒眉驚恐的放開弓跟著後退,歲月以左手拿住杯,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迅速飛身上樹。
「鳳儀月,你給我下來,不然我立刻殺了草上飛!」寒眉又驚又怒的叫囂。狐奕手中的刀正架在草上飛頸上,她不信她不就範!
儀月咬緊下唇,迅速扯下頸上的夜明珠,以手中匕首瓖嵌的寶石用力一劃,登時燥出火花。她將燃燒的夜明珠往弓弦一搭,極盡臂力射向天際,只听見咻的一聲,一道璀璨的銀芒照亮了夜空。
寒眉臉色一變,不知道她搞什麼鬼。
「寒眉,我已通知鳳族人我的所在,識相的話,你放下人迅速逃走,不然我保證你沒命離開!」
儀月的警告加深了她的憤怒,她抓住插進曉星肩頭的箭用力一送,使他發出即使咬緊牙根也控制不了的撕裂肝腸般的痛苦低吼。
「你再不下來的話,下一次我會讓你的草上飛再成不了雄赳赳氣昂昂的男子漢!」她陰狠的以狐奕的刀比向曉星從綁在腰間的衣物露出來的男性。
「你敢!」隨著儀月的一聲怒吼,破風之聲傳來,寒眉只覺得臉頰被某種銳利的東西輕輕劃過,還來不及感覺到疼,帶著樹葉的樹枝篤的一聲被射迸樹里。「你們敢動他一根寒毛,下一次我用的就不是樹枝,而是讓我的匕首射迸你心窩!」
寒眉這時候才領悟剛才劃過她臉頰的竟是樹葉,臉上閃過一抹驚恐。沒想到鳳儀月箭術這麼厲害,居然隨手折下一段樹枝就能當箭射,她說要用匕首射進她心窩,並不是恫喝之詞。
「你……」
「寒眉,我們還是立刻走人,要不然就走不了!」狐奕機警的眼觀四方、耳听八方,黑暗中傳來的風聲听起來有些可疑,像是有人正朝這里接近。
「不行!放過這次機會我再難找草上飛報仇!」寒眉眼里射出怨毒光芒,臉上有混合著絕望與淒然的殺氣。「我發誓要殺了草上飛為父親及戈邑復仇,以贖我的罪孽,即使死了也沒關系。狐奕,你別管我了,一個人逃命吧。」
「你說的是什麼話?我對你的心,你還不明白嗎?」
寒眉眼眶濕潤了起來、感動的看著狐奕在夜色中閃閃發亮的眼眸。都怪她太過任性,才會錯待了今生對她最好的男人。
「你想殺草上飛報仇,我就幫稱,讓鳳儀月的匕首射我的心吧。」他滄桑的臉容開出一抹寒眉今生見過最美麗的笑靨,在她逐漸模糊的淚光下,他手中的刀毫不留情的刺向曉星的喉嚨。
曉星本能的轉動頸肩避過,在狐奕的第二刀接著刺來時,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然而意料中的疼痛並沒有發生,靜寂的林問傳來女性的驚叫及男性的悶哼,狐奕高大的身形朝他撲過來,刀上鋒利的冷芒幾乎貼著他耳際刺進地面,巨大的撞擊力讓他的傷軀痛得發麻。
「狐奕……」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寒眉一時失去了主張,慌亂間,只見儀月的身形自樹上凌空襲擊向她。夾雜著心痛的憤怒使她本能的與她打在一起,只是不勞儀月動手,黑暗中的另一這冷箭便射中了她的心窩。
沒心思去理會寒眉的生死,儀月推開狐奕沉重的身軀,看到曉星滿身的血,心痛如絞。
「大鷹,快救曉星,快點救他!」她對從樹林里走出的高大黑影求救。
原來及時趕來救人的是大鷹。綠華久候儀月不回,拜托大鷹進樹林尋找,看到儀月求救的訊號,他立刻警覺她出事了,趕到現場正好撞見狐奕要對曉星下毒手,他抽出箭射向他,一箭就要了他的命。
大鷹看曉星傷勢嚴重,毫不遲疑的抱起氣息低弱的地,大踏步奔出樹林,儀月亦步亦趨的追趕在後。
三人回到鳳族扎營之處,正設法營救曉星時,季抒帶著鳳朝陽趕來見儀月,撞見眼前的一幕萬般情緒齊聚心頭,驚疑不定。
只見儀月雙目含淚的協助大鷹拔出曉星肩頭的箭,後者除了腰間圍著的衣物外,可說是衣不蔽體。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饒是他聰明過人,也弄不清狀況。
曉星痛得死去活來,儀月不住的柔聲安撫他,為他擦拭身上的血水和汗珠,親自為他裹傷。
不知折騰了多久,曉星的聲音低微下來,只剩下模糊的申吟。沒有受傷的另一只手,使力握住儀月的手不放開。
「我在這里,我會陪著你……」她不斷低語,渾然沒發現兄長和季抒的來到。鳳朝陽將大鷹拉到一邊問明經過,可惜後者對整件事知尾不知頭,只曉得寒眉和狐奕潛進營地要刺殺曉星和儀月,曉星因此受傷。
季抒遣人進樹林里確定寒、狐兩人的生死,眼神復雜的望著被安置妥當的傷患和他的保護者。他早就懷疑曉星和儀月之間有什麼,如今看來……他不是滋味的逸出嘆息。
「儀月,你去清理一下,這邊我們來照顧。」鳳朝陽沉穩的聲音響起。
「哥!」儀月眼眶一紅,惶然的心情因發現兄長的到來而稍微平靜。「曉星他……」
「別擔心。」他友愛的輕拍妹妹虛弱得幾乎要垮下的肩膀。
「曉星的傷勢雖然沉重,一時半刻還不會有事。倒是你全身沾滿血,去清理一下吧。」
「這……」
「儀月公主不用擔心,我會照料曉星。」突然響起的嬌甜嗓音,听起來極為陌生。儀月狐疑的看向她,一張笑意盈盈的嬌美臉容充盈她的視線。
仿佛看出她眼里的狐疑,鳳朝陽為她介紹,「流雲姑娘不是外人,你放心好了。」流雲這名字她好像在哪里听過……儀月秀氣的新月眉微微一蹙,猛然記起曾在曉星和季抒的談話中听過這名字——那個讓情同手足的兩人爭論的女子。
她的胸口驀地抽緊,如果說她會不放心讓誰來照顧曉星,流雲無疑就是那個人,「不,我要留下來!」
「儀月,別任性了!」鳳朝陽對妹妹的固執無法理解,精睿的眸光不以為然的打量她混合著血液和泥沙的邋遢樣子,氣惱的攏緊眉。「快去清理干掙,你這樣子成何體統?虞曉星自有人照料。」
礙于兄長的威儀,儀月只好不情願的順從。
她回自己的營帳梳洗,換上干淨的衣物,打算立刻回大鷹的帳子照料曉星。可人才走出帳外,兄長高大的身影便攔住了她。
「儀月,想跟我談談嗎?」
「哥,有什麼話我們待會兒再說,我要去照料曉星。」
「虞曉星有流雲姑娘和大鷹看著,不會有事。倒是我有不少事要問你。」鳳朝陽將唇抿成毫不妥協的線條,黑眸透出一抹嚴厲。
「你想問什麼?」儀月不自在的轉開臉。
「你跟虞曉星是怎麼回事?可別告訴我一點事都沒有,他那副衣不蔽體的樣子分明像是……我說不出口,你給我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什麼嘛!你都說不出口了,我怎麼說得出口?儀月在心里嘀咕,細致的臉頰浮出淡淡的紅暈,氣息急促。
「你說話呀!」他不耐煩的催促。
儀月低著頭,心情慌亂的思忖著該如何對兄長解釋,悶悶的開口︰「曉星之所以那樣……是因為……他在游水,或是洗澡嘛!」
「好,不管他是在游水還是洗澡,你又在那里干嘛?」
「我……」她避開兄長銳利的目光,氣惱他的追根究低。
「我在林里亂走,听到水聲……然後……因為他躲了我很多天,我就乘機找他把話說清楚,有什麼錯嗎?」
說到後夾,她倒理直氣壯了起來,黑玉般的眼眸毫不退縮的迎視兄長眼里的不贊同。
「你喜歡上虞曉星?」他深邃的眼眸里有著難解的光芒。
「伯靡有意撮合你和季抒的婚事,我抵達時,季抒甚至表明希望聯姻。」「因為他們的有意和希望,我就一定得嫁給他嗎?」儀月不滿的輕哼,挑釁的看向兄長。「我離家時,爹娘就給予我自由的選擇權,如果我不想嫁給季抒王子,誰也無法強迫我!」
「我有強迫你嗎?」笑意點亮了鳳朝陽的眼眸,他搖頭道︰「只是虞曉星這個人……」他停頓了一下,對妹妹臉上的保護欲感到有趣,那種仿佛只要他說一句曉星的壞話便跟他翻臉的表情,使他嘴角揚起的弧度擴大。
「我沒批評他的意思。事實上,早在我們初次見面時,我就預料到比起季抒,虞曉星可能會更對你的味。問題是他與季抒情同手足,一旦季抒表明對你有意,曉星即使再中意你,顧及友情的他,還不閃得遠遠嗎?」
「他是這樣沒錯。」
儀月苦澀的語氣,讓鳳朝陽心生同情。怪不得她要趁虞曉星光溜溜時找上他談話……察覺到過程之中的曖昧,他沒再追問下去。
儀月回到大鷹的營帳,听到昏迷中的曉星喃喃喊著她的名字,一顆心幾乎要醉了。知道他心里也有她,連日來的相思之苦,和一晚上的驚嚇,在這一瞬間都變得非常值得。
只是幸福的感覺很快就被焦慮取代。曉星因為傷口受到感染,高燒不退。幸賴儀月的悉心照料及鳳族高超的醫術,折騰了四、五日,才將他從死亡深淵救回。松了口氣的儀月,在兄長的勸說下回營帳休息,睡醒時已是傍晚時分。她提著為曉星煮的鮮魚湯滿心喜悅的來到大鷹的營帳探望心上人,迎接她的卻是空無一人的黑暗。
一陣寒意貫穿她全身,儀月的腦中掠過各種不確定的臆測︰曉星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是他的傷勢變嚴重了?還是又有什麼人對他不利,把他劫走了?
想到他在她離開時發生了意外,儀月驚恐得無法原諒自己。都是她不好,沒留在他身邊照料他!
「曉星……」她呼喊著他的名字沖出帳外,看到迎面而來的綠華,立刻抓住她問︰「你看到曉星了嗎,他在哪里,告訴我……」被人捉住雙肩甩得暈頭轉向的綠華從來沒看過堂姐做出這麼暴力的舉動,呆了半晌才找到舌頭回答︰「你別急呀,儀月。
他沒事的。」
「你知道他在哪里?」堂妹的回答暫時安定了儀月的心情,焦慮的小臉幾乎要踫到綠華的臉,使得後者呼吸困難。
「你先放開我再說啦!」
「放開你了,快說!」
面對儀月滿臉的肅殺之氣,綠華先在心里嘀咕了一陣才道︰「虞曉星清醒後,執意搬回自己的營帳,朝陽哥和大鷹拿他沒辦法,只好送他回去。我本來想等你睡醒後就說,誰知道我回營帳時,你自己先跑出來了,儀月,我話還沒說完,你上哪去?」
嚷了半天,根本沒人回答她。看著夜色里漸漸淡去的身影,綠華只好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自認倒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