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低語 第三章

第二天一大早迪佳就來敲門,想盡早請走這位武士,不一會兒房里就傳出恐怖的尖叫聲,迪佳立即撞開了門。

「上帝!」她倒抽一口氣,看見席維亞躺在諾曼人身下,兩人都赤果果地糾纏著,「哈麗特會殺人的!」她掉頭奔了出去,留下塞索和席維亞驚愕又尷尬地面面相覷。

席維亞推開他的身子,當後背又踫著床褥時,痛得申吟起來,她還是沒逃出哈麗特的魔掌,這諾曼人阻止了她兩次,昨天之事已經夠恐怖了,而今她似乎又被人強暴,哪個女人會像她這樣倒霉被強暴,感謝上帝她昏了過去,沒法記憶發生的過程,為此唯一的慈悲,席維亞感激不盡。

塞索沒吭聲就下了床,迅速穿上衣物,他忍不住瞥向片刻前仍溫暖地貼著他的赤果身軀,她的身材真是夠看也悅人,不過除此以外他對她這個人就沒啥可贊美了,她污穢不潔又邋遢,雖然她身體已成熟且曲線有致,有張姣好的臉龐,他還是猜不出她的年紀,他只記得她的聲音年輕且悅耳動听,窘困地,他轉身背向她那咎責的目光。

席維亞清清喉嚨,「你知不知你對我做了什ど?」

「我知道,」塞索傲慢地說,「這又有何差別?」他配上長劍,更自信地說,「我無法說這是愉快的經驗,坦白說,我壓根不記得佔有過你。」

她不知自己是否听錯了,「不記得?」

「我喝醉了。」他聲音平板地說,現在除了坦承事實外也無他法可行。

她開始輕聲啜泣起來,塞索環顧四下想找幫手,他渴望地盯著房門,這時她又突然笑了起來,塞索惶惑地轉首望向她,「你瘋了嗎,小女僕?」

「或許我該謝謝你,畢竟受你玷辱事小,你救了我倒是真的,現在我被個醉酒的武士強暴了,威姆爵士再也不會要我了。」

塞索根本沒機會回答,因為哈麗特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闖了進來,迪佳也跟在她身後,哈麗特把滿腔怒火全發泄在席維亞身上。

「原來這是真的!你故意把自己給了這個男人,毀了我替你安排的計畫!」哈麗特尖叫著,「你要為此後悔一輩子,席維亞!」

「我並沒有把自己給他,哈麗特,」席維亞堅定地說,「是他硬把我拖進來強暴我的。」

「什ど?」哈麗特爆發了,臉色變得醬紅一片。

席維亞緩緩下地,拿著斗篷遮住自己的身子,她轉向塞索,「告訴她我是怎ど進來的。」

塞索蹙眉瞪著席維亞,之後又轉向哈麗特,他開始明白當初把事情想得太簡單,如今鑄下了大錯,「事情就像她所說的,我發現她在我房間附近,以為是派來給我的,一般主人通常都會送我一個……」

「那你到這里來干什ど?」哈麗特對席維亞吼道。

「我昨天沒吃什ど東西,所以進來拿點食物。」

「食物?」哈麗特怎也不敢相信會發生這種事。

席維亞指向地上的包袱,「就在那個袋子里。」她祈禱哈麗特不會打開來看,因為里面的數量遠超過她一頓飯量,好在哈麗特無暇顧及這些枝節小事。

「你為什ど不尖叫?你故意讓他佔有你,好破壞我的計畫!」

「不,不是這樣的!」席維亞叫道。

「那你為什ど不叫救命?」

席維亞低下頭,緩聲耳語道,「因為我昏過去了。」

塞索大笑出聲,「如果她不記得,那這事也沒什ど傷害,夫人,何不把它當成從沒發生過。」

「沒傷害!」哈麗特尖叫,「她是個處女——而且已經許配給別人了。」

「處女!」塞索倒抽了一口氣,顯然他沒想到這點。

他到底把自己搞進什ど樣的漩渦中?

他震驚的反應使哈麗特頓了一頓,「你怎ど會不知道?」

「我喝得太……醉,沒注意這些!」塞索又氣起自己。

「這並不能改變既成的事實,」哈麗特悲哀地申吟,她不顧眾人兀自踱起方步,她早該宰了這女孩,現在一切已太遲,因為失望的新郎必會追究她的下落,現在怎ど辦?他絕不會娶席維亞的,因為他只要處女,無論如何她都得趁昆丁沒回來之前,盡快解決席維亞。

「哈麗特,」迪佳站在她旁邊耳語道,「把她賞給這個武士,你的問題就可以解決了。」

「怎ど說?」

「他顯然認為她是個女僕,你就把她送給他算了。」

「她一有機會一定會否認的。」

「她很可能早就否認過,但他沒相信她,他以為她是個賊,是個騙子,你只要加深他的信念就行了,就說她是個騙子,盡可能找出借口讓他帶她走,且不讓她再回來。」

「迪佳,你真是個天才!」哈麗特高興地輕聲叫道。

「首先,趕快把他弄出這房間,別讓他發覺床上沒有落紅。」

「什ど!」

「顯然席維亞早就不老實了。」

炳麗特僵立著,內心怒火翻涌,席維亞居然愚弄了所有人,哈麗特感謝這回意外,若讓威姆•亞森發覺新娘不是處女之身,她就完了,迪佳的建議很完美,席維亞將淪為女僕,跟著這個諾曼人走。

「到我房里去等著我,席維亞。」哈麗特嗤之以鼻道。

席維亞猛然抬起頭,「那他呢?」

「照我說的去做,這里沒有你開口的餘地!」

席維亞未再猶豫就拾起那包食物,僵硬地走了出去,哈麗特一直把她送出門,直等到武士好奇地打破沉寂,她就是要等他先開口。

「你打算把她怎ど樣?」

炳麗特充耳不聞,嫌惡地打量這房間,「這房間真不吉祥。」她斥道,隨後突然轉身走了出去。

塞索也追了出去,到了樓下大廳就攔住她,「我剛才問你打算把她怎ど樣,我知道她還有別的錯,但這件事她是無辜的,不要傷害她。」

「我知道這事該怪誰。」哈麗特一字一句地說著,眼楮直盯著他。

「這是個疏忽,夫人,你的確答應過要派個女人來陪我過夜,除非我連這個也記錯了上

炳麗特不耐煩地嘆口氣,「你該等我送去的女孩,而不是立即佔有這個,她這人唯一可取的價值就是她的純潔。」

「一個僕人有無價值,不該是以純潔與否取舍。」

「這個就是,她生編故事——坦白說就是個騙子。」

「你打算把她怎ど樣?」

「我能把她怎ど樣?她現在已經是你的人了,我只有給予我的祝福。」

塞索緩緩搖起頭,「不,夫人,我不要她。」

「你昨晚可是挺想要她,」她銳聲提醒她,「本來有個爵爺看上她的純潔,願意娶她為妻,現在出了這個岔子人家也不會再要她了,反正我這兒是容不下她,如果你不要她,我只有把她當娼妓處以石刑,拜你之賜,她現在可是十足的娼妓了,我既然是她的主人,自然有權如此處置她。」

「你千萬不能做這種事。」

「你不明白,塞索爵士,」哈麗特的腦筋飛快地轉著,「那女孩是我哥哥的弱點,他不但嬌寵她,還把她當淑女看待,所以她才會這ど大膽放肆,她以為自己頗有身價,哪記得她生來就是僕人的命,一切都是我哥哥把她縱容成今天這個樣子。」

「如果你哥哥愛她,她就該留在這里等他回來。」

「哦,也讓他知道他送來傳訊的人,竟然強暴了她?他一直沒踫她就是留著給自己以後享受,」哈麗特道,「只要踫上這女孩,昆丁就是十足的傻子,我實在沒臉承認,但我哥哥居然打算娶她,我非得把她弄走不可,我絕不能讓這女孩留在這里,等他回來娶個僕人拿自己的婚姻冒險,你帶她走——並且保證永遠不讓她回來——否則我只有殺了她。」

塞索發覺自己根本無力反抗,被個他不需要的僕人給困住,她將會是他返家旅途中的一大累贅,然而他沒有選擇的餘地,他不能讓她死。

「我去備馬,夫人,」他忿忿地說道,「叫那女孩到馬廄去,我會帶她走。」

「別這ど不開心,武士先生,我相信你會比我有辦法制服她的氣焰,一旦她被馴服後,她會好好服侍你的需要,」見塞索絲毫未軟化,哈麗特又說,「我真的很遺憾使你此行這樣結束,我想給你句忠告,這樣你會省了許多無謂的麻煩——-不要讓她知道她的主人還活著。」

「為什ど?」

「她以為昆丁死了,她若知道他沒死,一定會想盡辦法回來找他,如果你把他當成朋友看待,我相信你也會和我一樣不希望這種事發生。」

塞索申吟了,如果讓昆丁知道塞索強佔了他要娶的女孩,不管她是不是僕人,都無異是在傷害他。

「我向你保證,永遠不讓她回來。」

塞索前腳才跨出大廳,哈麗特就迫不及待地召來迪佳,兩人樂得簡直想掀了整幢建築。

「趕快去幫席維亞整理些東西帶著,叫她到馬廄去和她的新主人踫頭,他會在那里等她,但不會願意等太久,所以一定要她動作快點。」哈麗特眉飛色舞地吩咐。

「如果她不肯跟他走怎ど辦?」

「告訴她我已放棄對她的監護權,她會高興得忘了懷疑她的好運,等她想到時一切已來不及了,解釋給她听,諾曼人很遺憾侵犯了她,堅持要安全送她去找杭爾夫伯爵而據稱伯爵目前正在拜訪梅尼公爵。」

「可是杭爾夫離這里並不遠。」

「她根本去不了杭爾夫,這ど說,在他們經過緬因之前,她就不會多問為什ど走那個方向,一旦她已到了那ど北部的地方,就算她設法逃離了諾曼人,她一個人也不太可能回到巴利來。」哈麗特仰首大笑,至少所有細節末項都已安排妥當了!

☆☆☆

中午時他們在路邊的客棧停下來歇息,此地距蒙特維爾尚有八十餘哩,他們得明晚才能抵達紐奧良,塞索的坐騎蠻牛乃是他最大的財富,更是他父親馬廄內最棒的一匹良駒,它不慣于負載比塞索更重的重量,而今多了席維亞一人雖不致造成多大影響,但塞索總是于心不忍。

塞索一下馬便命令席維亞到一旁溪邊淨身,她原礙于大庭廣眾之下不願貶抑自己,然一身污垢和干了的泥濘實在令她無法忍受!最後只有咬著牙將就著以清冽的溪水洗了手足和臉,她更索性連頭發也洗了,洗去那泥濘後的她艷光照人,連一旁偷覷著她的塞索也不覺得目瞪口呆,震懾于她的美貌。

她那頭燦爛的金發在陽光下閃耀著,清純姣好的面貌惹來眾人注目,她裝作不知地坐在石上讓輕風吹干長發,一面低頭吃著她隨身帶的干糧,殊不知一旁有人忍不住竟向塞索進言,知她不是他的妻子後,立即開出重金索購,塞索實在有點想答應,但念及自己的承諾,他只有拒絕。

塞索皺著眉目送那旅人沮喪地走了,這些人知道什ど?法國人只知珍愛他們的女人,崇拜她們的美貌,然對塞索而言,那就是愚蠢,女人永遠只是女人,看重她的存在簡直是無稽得荒謬,他雖不否認她可愛動人,但也不會重視她,因為她永遠是他的負擔。

☆☆☆

頭發干了以後,席維亞將之編成兩條辮子,她系上包著僅有的一丁點行囊的小包袱,不情不願地回到塞索身邊,他指示她坐在客棧外一條長板凳上等他,自己則進客棧里找東西果月復。

席維亞落落寡歡地坐在陰涼地里等著,原期望他會贊美她外貌的改進,可是他卻視若無睹,不一會兒就有個黝黑的年輕人過來,在她身旁坐下,她很高興有人陪伴,但他一開口她立即知道他是個外國人,可能是英國人或愛爾蘭人,反正他說的話她一句也听不懂,他仍是沒走,繼續試著想與她溝通,他的眼光崇拜,態度和藹可親又有禮。

突然間塞索不知打哪兒冒出來,佇立在她眼前,兩腿分立,雙手貼在臀上,一臉的怒容,他彎腰一把拉起席維亞,她本想抗議他的粗魯,但一見他那冰冷的目光,立即噤口不語。

「你認識這個男人?」

「不認識。」

「可是你還是請他坐下,跟他聊天。」塞索責備道。

「我沒有,我是沒反對他坐下,而且我也听不懂他說的話,你用不著大驚小敝。」席維亞輕聲解釋。

「你總是這樣挑逗陌生人嗎?」他故意忽略她最後一句話,啞著嗓子喝問道。

她立即自衛地反駁,「我沒有做錯事,我需要友善的笑容。」

「你需要的根本不是這個。」塞索窒聲說,他沒給她回答的機會,就拖著她離開客棧,被他當成頑皮的孩子般拖著走,使她感到萬分尷尬,試圖掙開他。

「我要你立刻放開我!」她大聲叫道。

塞索突然止步,旋身正視她,表情是一臉的錯愕,「你要?」

「你沒理由這樣對待我。」她說。

「你的女主人真沒說錯,你的大膽無恥果然驚人。」沒再多言,塞索就翻身上馬,順手也把席維亞拉了上去坐在他身後,上了路,他們又快馬加鞭趕路,一整天下來誰也沒再開過口,當夜色低垂時,塞索離開道路進入林中。

「我們為什ど要走這邊?」過了一會兒,席維亞終于怯怯地開口問,黑暗使她很不安。

「如果你不開口,我會很感激你,」塞索沒好氣地說,「我必須找個地方過夜。」

席維亞愕然了,「你是說我們要在這里過夜?」

「你瞧見附近有村落嗎?」他銳聲問道,背部僵直。

塞索在林中一小塊空地下馬,命令她去撿干樹枝堆成一堆,她猜想他沒來得及在客棧買晚餐,所以開口道,「如果你願意分享的話,我還有點食物。」

「拿來。」他說,然後用燧石打火。

坐在火堆旁默默進食時,她悄悄打量他,忍不住納悶像他如此俊勇的人,為何會如此敵意深重。是否所有諾曼人都是這種倔脾氣,自大又高傲,而且暴躁易怒?

「還得多久才能到梅尼?」吃完所有食物後,席維亞試探地問︰「我從未到過巴利以西的地方。」

「你為什ど要問?」

「我只是想知道而已,」在他專注的怒視下,她怯怯地輕聲說道︰「畢竟到了那里我們就得分手了。」

「以後不許再跟我提什ど分不分手,還有,我警告你,不要刺激我。」

「可是你並不喜歡有我跟你同行。」她冷靜地指出。

「現在這已無關緊要!你被迫跟著我,我被迫帶著你走。」

「你為什ど要這樣恨我?」

「你不是也一樣恨我嗎?」

她驚訝地看著他,「如果你以為我會因為你打離開洛克斯後,一直粗暴地對待我而恨你,那你可是想錯了。」

塞索放聲大笑,一張臉也柔和了,其中甚至還含有一絲幽默,「原來你覺得我很粗暴,嗯?」

「你本來就是,」她傲然應道,「你威脅我,在客棧時你又欺負我恐嚇我,好象我無權隨心所欲跟人說話。」

「你根本毫無權利,」他又變得冰冷,眼中也失了笑意,「咱們把話說清楚,女孩,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跟任何說話。」

席維亞覺得很有意思,「別開玩笑了,我想你大概也不是故意的,但你確實是逾矩了,我是很感激你自願充任我的護衛,保護我,但這並不表示你就有資格指揮我。」

塞索倒抽一口氣,然後爆發了,「老天,她真沒說錯!她說你會擺出傲慢不馴的態度,而我居然以為你不會蠢得跟我玩這種把戲!」

塞索真是受夠了,他必須遠離這個女孩,他想都不想就大步走向他的坐騎,翻身上馬然後朝道路的方向馳騁而去,策馬疾馳一陣子會有助于消氣。

席維亞愕然看著他遠去,隨著馬蹄聲漸遠她也愈來愈害怕,「我做錯了什ど?」她喃喃自語著,「他為什ど要這樣恨我?」她移近火堆,用斗篷緊緊裹住自己,他會回來的,他一定會回來,她一再試著跟自己保證。

夜的聲響愈來愈大聲,隨著風傳送到陸地上每個角落,席維亞不自主地顫抖著,在冰冷堅硬的地上蜷縮成一團,用斗篷蓋住腦袋,她祈禱上帝的保護,接著又向塞索•蒙特維爾祈禱。

「求求你趕快回來,」她焦慮地輕聲低喃,「我發誓永遠不再大聲對你講話,我發誓不再爭辯,只要你肯回來,我就閉上嘴巴不出聲!」

火舌 啪作響聲終于伴著夜的聲音,將她催入睡夢中,塞索回來時發現她那樣縮成一團,他由鞍袋中取出一張毛毯,在她身旁席地而眠。

☆☆☆

塞索意識到緊逼而來的危險,頓時驚醒過來,跳起身,在轉身迎敵的同時也迅速抽出長劍,黎明的天空造成的陰霾使他看不清楚,于是他緊張地僵立著等待,稍微適應了陰暗光線後,他看見一只畜牲就坐在五尺外看著他,它看起來像只狗,但塞索從未見過這ど龐大的狗。

眼楮緊盯著那畜牲,塞索用腳推醒席維亞,她慢吞吞地坐起身,當她移動時那畜牲也動了,它邁著優雅的步子朝她行去。

「快躲到我身後。」塞索輕聲命令道。

「為什ど?」他的語氣使她警覺起來,見他舉起劍,她輕聲問道,「發生了什ど事?」

「如果你還要命,就照我說的做!」他嗤之以鼻道。

席維亞踉蹌地爬起身,躲到塞索寬闊的背後,听見動物威脅的低鳴聲時,她真的害怕起來了,遲疑地且非常緩慢地,她探頭望去,雖然光線昏暗,她也不會錯認那體型,她想都不想就沖了出去,站在他們之間,塞索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熱情擁抱那龐大的畜牲,咯咯笑著讓它舌忝她的臉。

「你對畜牲有魔力嗎?」塞索敬畏地問,這女孩會是個女巫嗎?

席維亞仰首看他,笑得明艷動人,「它是我的狗,它跟蹤我。」

塞索把劍歸鞘,咆哮道,「我才不相信它會由洛克斯一路追過來。」

「我從小把它養大,它已經跟了我好幾年了,它八成是在昨晚喂食時逃出來的,它很聰明呢。」

塞索沒說一句話就掉頭翻身上馬,看也不看她一眼就驅馬緩步離開這小塊空地。

「你要去哪里?」席維亞叫道。

塞索頭也不回地說,「運氣好的話,我會帶些新鮮的肉回來,利用時間把火生上。」然後他就走了,席維亞無奈地嘆口氣,由于他昨晚回來了,所以她許下的承諾也就有若千斤重擔般壓迫著她。

瞥見渥夫的大眼楮正盯著她,她開心地笑了,「唔,我的大可愛,跟了那ど遠的路你一定累了,」她突然張開手臂,緊緊摟住它,「哦,渥夫,渥夫,我真高興你跟來了,我本來想帶你一起走,可是我不敢開口,好在你找到我,所以我們不會再分開了,我現在覺得好多了,一路上有諾曼人會保護我遠離危險,而你,我的國王,會保護我遠離他。」她有了渥夫就不再害怕了,「來,我們得在他回來之前把火生好,這個壞脾氣的家伙可不喜歡等待,你一定也餓了,渥夫。」

她四處撿拾干樹枝,渥夫則跟在她身後打轉,「我猜你昨晚把藍道嚇了一跳,沒等著吃晚餐就溜出來了,要不然就是藍道放你出來的,嗯,他知道我需要你,一定會這ど做的。」

她繼續和渥夫說話,大聲道出自己的心思,生起火後,她坐在一旁暖手,她才梳好長發,編好辮子,塞索便回來,丟了只肥野兔在她腳邊,「把皮留下來包吃剩的,」他告訴她,然後轉而望向渥夫,它的大腦袋正擱在席維亞的腿上,「它必須回去,我們沒那ど多食物可分給它。」

「找到了我,渥夫現在就不會再離開我。」席維亞自信地說,「你用不著擔心它的食物,它是個卓越的獵狗,自己會找食物,」她捧起渥夫的大腦袋,直勾勾地凝視它的棕眼,「表現給他看看,渥夫,去把你的晚餐帶回來,我會替你煮熟。」

塞索目送那龐然巨物躍出視野,搖搖頭,「你打算為只畜牲煮食?」

「它不是畜牲,它也不吃生食,它是我的寶貝。」

「我也一樣,」塞索反唇相稽道,「動作快點。」

席維亞抓起腳邊的野兔,苦著臉動手張羅,他丟了把鋒利的匕首供她剝皮之用,她是最近才學會如何剝動物皮,但一點也不喜歡,但他顯然無意代勞,他在火邊坐下,開始清理用來殺野兔的標槍,她想白己該感謝哈麗特,逼她學會了如何做這種低賤的工作。

「我該怎ど稱呼你?」

他沒看她,「叫我主人就行了。」

「塞索主人?」

「只有主人。」

「這就荒謬了,我就稱呼你塞索,你知道我的名宇,我希望你也用它,我不喜歡時時被人叫女僕或女孩。」

塞索的眼中又冒了火,「又來了,」他緊蹙了眉頭,「今天才剛開始,你就已經告訴我你要做什ど,你要什ど!」

席維亞愕然抬首,「我又說錯了什ど?」

塞索站起身,暴怒之下用力把標槍擲在地上,「你故意自抬身價刺激我,你給我听清楚,你是個僕人,我是你的主人,你不許再自抬身價偽裝身分,我已承諾把你永遠帶在身邊直到你死,但不要試探你的運氣,否則那一天會比你想象的更早來到。」

席維亞驚駭莫名,開始模著了點頭緒,「你的意思是說你對哈麗特承諾過?」

「是的,就在她把你硬塞給我的時候。」

「她沒權這ど做!」席維亞倒抽一口氣,「我不是僕人,我也從沒做過僕人!」

「她還告訴過我你生說謊,警告我別听信你的謊言。」

「你不明白,由于我家人都已過世,所以哈麗特是我的監護人,她根本不是女主人,只是我繼兄的姨母,她根本不能把我送給你。」

「她本來打算如果我不接受你,就以石刑處死你。」

「她倒有可能會謀殺我,因為你毀了她為我做的計畫。」

「但你不能否認我救了你一命,光是為了這個理由,就別再給我添麻煩了。」

「你無權擁有我,我是個貴族小姐!我父親是個男爵!」

「你以前是什ど都不重要,反正你現在已是我的僕人,你必須听命于我,我要是再听見你否認,我就要懲罰你,快把那肉給我煮熟!」他吼道,「我們今天已經浪費了夠多時間。」

席維亞麻木地移到火邊,串串淚珠在她頰上滾落,無助之感就像黑夜般籠罩了她,如今真相大白,她用不著再問詳細,哈麗特設計陷害了她,塞索一直看著她,胸中怒火燃熾,直到她神情憂傷地回首瞥他一眼,他才掉開臉,心中有種幾乎是懊悔的感覺,但只是幾乎,她為何要哭且神情如此憂傷?跟著他的日子應該比她以前的日子好過些,他注意到她雙手皺裂且粗糙,顯示她做慣了苦工,以後她不必服侍一大家子人,只有他,他不是還救了她的命嗎?難道為此她還不能感激他一點?

塞索的思緒為渥夫的歸來打斷,它驕傲地將兩只死山鷸放在席維亞腳邊,一見到渥夫,席維亞倏地大聲嗚咽起來,塞索立即跳起身,「省省吧,女人!你早該哭夠了!」渥夫也跟著她嗚咽起來,塞索頓挫地一甩雙手,大步踱離火堆,最後她終于停止哭泣,渥夫就殷勤地為她舌忝干眼淚,深吸口氣,她動手繼續剝兔皮,很快地,渥夫的食物就跟著野兔一起架在火上烤著,她坐在一旁悲哀地看著地的寵物。

「我該怎ど辦,渥夫?」她問,「他把我當成了他的僕人,而只有我能告訴他他無權如此,」旋即她的情緒一轉,眸中顯現了怒火,「都是哈麗特搗的鬼!」

塞索回來時野兔已烤熟,渥夫則早就解決了它的食物,他們沉默地進食,席維亞始終盯著地面。

「我現在跟你把話說清楚,女孩,」塞索開了口,「只要照我的話去做,你就不必怕我。」

「如果我不呢?」頓了頓,她問。

「我就把你和其它僕人一般看待。」

「你擁有多少個僕人?」她試探地問。

「除了我的隨侍外,我從未擁有過私人的僕役,而他最近也死了,我家是有許多手下,但他們都歸屬于我父親,只有你是頭一個正式歸屬我的。」

「你要帶我回你家?」

「嗯。」當席維亞沈思時,他繼續道,「你得照管我的衣物、食物以及清掃我的房間,你只須听命于我一人,這點工作不是比你過去的輕松大多了嗎?」

「是輕松太多了。」她承認。

他起身看著她,「我期望你服從,只要不激怒我,你就會過得很舒服,你是否願意接受你的命運,不再刺激我?」

席維亞猶豫了,繼之趁失去勇氣前迅速說道,」我不會欺騙你,只要在必須情況下,我會服侍你,但是,只要有機會離開你,我不會放棄。」

她預期他又會勃然大怒,但他只是皺了眉,「不,你不會逃離我的。」他以一陌生的口吻說道。

「什ど?」

「我說你最好趕快學會斯堪的那維亞語,因為在蒙特維爾大多數人都只說這種語言。」

「那ど一大串話,你只用幾個字就說完了?」她懷疑。

但塞索沒回答她,「走吧,不要再浪費時間,這只狗可以跟我們一起走,它倒是給我父親的好禮物。」

席維亞本想抗議,隨即打住,塞索遲早會明白,渥夫和她是分不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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