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德雇了一輛馬,和大偉一起朝監獄駛去,由於業務繁雜的關系,瑞德在紐約多留了一天,因此,安琪也在監獄待了三天了,他一方面迫不及待想見見安琪,另一方面也再三咀嚼大偉告訴他的資料,他可以確信這個安琪就是他所要找的人了,不過他實在不敢相信那個到妓院初嘗禁果的女孩竟然是個學生,而且在一所極具盛名的女子學校就讀。
「你幫我在鄉間找到一幢房子了吧?」瑞德不放心地問身旁的大偉。
「是的。」
「房子夠隱密、夠安全吧?」
「是的,是的。」大偉煩惱地回答,「不過,我不得不告訴你,我並不贊成你這種做法。」
「為什麼,我又不犯法,我緩箸求她的同意。」
「這樣做不道德。」
瑞德放聲大笑。
「好了,到了。」大偉惱怒道,「其他的你自己辦吧,我先走了。」
「喂,房子里吃的、用的都準備好了吧?」瑞德仍然掩飾不住嘴角的笑意。
「好了。」大偉無奈地回答,「我還幫你租了一輛馬車,不過,由於你堅持不肯雇人,所以你必須白己喂馬。」
「你真是活神仙,大偉,短短時間內,什麼都辦好了。」瑞德笑道。
「你不用謝我。」大偉也忍不住笑了,「下回辦這種事別找我就好了。」
***
「史小姐。」
安琪躺在狹窄的木板床上,數著天花板上的方格子,她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而且多坐了一天牢就多增加一倍的怒氣。
「史安琪。」
安琪猛然坐了起來,她老是忘記她騙警方她姓史,當初,她是在一時沖動之下,騙說她姓史的,因為這樣方可避免將學校牽扯在她的丑聞里。
當牢門打開時,她不由白主地站了起來,只見原先叫她的那名獄卒正等在敞開的牢門旁,「快點出來啊!」那名獄卒不耐煩地催促道。
「出去干什麼?」安琪警覺地問。
「你被釋放了,原先控告你的那個人已經撤銷告訴了,他在門口等你,要跟你講幾句話。」
「哦!是嗎?」安琪冷冰冰地回答著,並傲然地跨出牢門。
由於三天來的拘禁,她不願再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多待一秒鐘,因此在取下披風與外套後,便逕自跨人了陽光普照、白雪皚皚的冬之晨里。
她先是一陣目眩,然後才看到瑞德站在一輛輕型馬車前等著她,她瞪著瑞德,朝他一步步走去。當她望見瑞德臉上居然掛著笑容,毫無羞慚之意時,她終於忍無可忍,伸手便甩了他一個耳光。
瑞德真的大吃一驚,「你打我干什麼?」
「你還敢問我。」安琪憤怒地大嚷,「如果我現在有把槍的話,我發誓我非打死你不可。」
「你小聲一點好不好?」瑞德詛咒了一句,「你還想要警察再把你抓起來嗎?」
「我不怕!你有本事就再控告我好了。」安琪咆哮道,「這一回你可以告我傷害。」
瑞德眯起眼楮,「進馬車去。」
「我才不要。」
瑞德不由分說地抓著她的手臂,將她推人馬車內,然後自己也跟了上去,並指示車夫往前駛去。
安琪盤縮在座位一角,凶猛地瞪著瑞德,「你停車,放我出去,我拒絕跟你到任何地方去。」
「你閉嘴,史小姐,你少跟我來這一套,好像我錯怪你似的,你難道忘記你偷了我的東西了嗎?我本來可以不管你,讓你爛在監獄里。」
安琪頓時覺得喉嚨梗住了,淚水也涌了上來,「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她用細微的聲音指責道,「我同意把背心還給你,但你的律師卻不接受,而當初你也不是沒有錯……」
「我有錯?我有什麼錯?」
「你怎麼沒有錯?」安琪又氣了起來;「當初你只幫我打開衣服,又不幫我扣好,我不穿你的背心,我怎麼出去見人?」
「嘎?原來你是因為這樣才拿我的背心啊?」瑞德哈哈大笑,「親愛的,當時樓下任何女的都可以幫這種忙啊!」
「我怎麼能下樓?」安琪瞪大眼楮,「如果踫到那個老鴇就糟糕了。」
「那倒不錯。」瑞德承認道,「毛迪正在四處找你呢!幸好大偉派人拿回你的披風,又從你披風口袋搜到一張學校用信紙……」他突然覺得一陣內疚,因為才短短三天,安琪卻顯然憔悴了一些,「對不起,安琪,我本來不想逮捕你的,我只是怕我回來時你已經不在了。」
安琪聞言,又幾乎揚手甩了他一記,「你是說,我在監獄關了三天,不是因為我拿了你的背心,而是因為你要我在監獄里等你回來嗎?我的天!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麼假公濟私、不分是非黑白……」
「你說夠了嗎?」瑞德打斷了她的話,「如果要論是非黑白,那麼你的行為才值得檢討呢!你是個學生,而且顯然家境不錯,你為什麼還要到妓院賣身?」
「我才沒有。」安琪大驚。
「那麼你的行為又算什麼呢?史小姐?」瑞德諷刺道,「你能否認我用錢買你的身子嗎?或者你準備指控我強暴?」
「不管我怎麼樣,你的行為都是不對的。」
「史小姐,你知道我那天為了你還多花了五百塊錢嗎?」
「你在說什麼?」
「我在說你的貞操。」
安琪倒抽一口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覺得你至少應該給我一個解釋,你在那種地方干什麼?」
安琪宛如落人陷阱,不知應如何月兌困才好,「我那天在外面看到你,還以為你是一個我認識的人……我也不知道那個地方是干什麼的,我進去只是為了想找你……」
「嗯,你的確找到我了,不是嗎?」瑞德嘲謔道,「結果我根本不是你以為的那個人,對不對?」
「對,我的確認錯人了,你根本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安琪加重語氣說著,可惜瑞德卻听不出她言外之意。
「那你為什麼沒有馬上離開呢?」
「我……」
「怎麼了,史小姐?」瑞德譏嘲道,「你不敢承認你是去找快樂、找刺激的嗎?我知道有很多女孩存有你這種心思,不過像你這樣大膽的卻很少見。」
安琪面紅耳赤,又羞又急,「你錯了,我不是去找刺激的。」
「那麼請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隨便把貞操給一個陌生人?」
安琪坐直身體,「我不需要回答你的問題,梅先生。」
瑞德先是蹙了一下眉心,隨之又聳聳肩,「好吧,我現在不問你,不過,我可以向你發誓,我總有一天會把這件事弄清楚的。」
安琪不去理他,而往窗外望去,「你要帶我到那里去?」她突然驚惶起來,因為不知不覺,他們竟來到郊外鄉間了。
「我想邀你小住一下。」
「我才不要。」
「安琪,你不要那麼激動好不好?」瑞德搖搖頭,「唉,我真搞不懂你們女人,我原來以為我撤銷告訴,你一定會高興得要命,並且答應陪我度假呢!」
「鬼才要陪你度假,你送我回海德里去,我永遠不要再見到你了。」安琪僵硬地說道。
「奇怪,那個熱情如火、深怕無法取悅我的甜姐兒呢?」瑞德隱喻地問道。
安琪兩頰酡紅地轉過頭,望著窗外,「她在監獄里度過悲慘的三天,才發覺你根本是個雜種。」
「讓我補償你,安琪。」瑞德靜靜地說。
安琪扭頭怒視著他,「你難道不知道我有多討厭你嗎?你沒有權利綁架我……還把我送進監獄,我恨你。」
「安琪,你還不知道我的為人,還談不上恨。」
「我知道得夠清楚了。」
瑞德想去握她的手,但是安琪卻飛快抽開了,「安琪,我很抱歉事情發展成這個地步,不過我並不想跟你吵架,我想要你,這才是我千辛萬苦找到你的原因。」
安琪別過臉,沒有答話。
瑞德緩緩靠在椅背上,不再講話,當馬車繼續往前時,他凝望著安琪,首次有種舉棋不定、束手無策的感覺。
***
安琪對於她被迫棲身之處一點興趣也沒有,雖然她無法否認這是一間豪華、寬大的臥室,但是對她而言,兩層樓高的窗戶與自外鎖上的門扉不啻是另一個監獄而已。
瑞德在硬把她拖進來時,曾經允諾讓她思考一下午,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除了扯破了嗓門以外,仍舊像關在籠子里的野獸一樣,氣得走來走去,最令她沮喪的是,如果同樣情形發生在幾天以前,她還會狂喜不已呢!
她把房間內所有可以用的武器都一起收集在床上,包括書本、花瓶、時鐘、兩個小雕像等等,而如果這種種仍不能阻止瑞德進來的話,她就只有訴諸火鉗了。
其實,瑞德大半個下午也和安琪一樣,在樓下來回踱個不停,他知道他沒有權利強迫安琪留在這里,而且搞不好的話,他自己也會鋃鐺下獄,但是他卻顧不了這麼多了,為了得到安琪,他準備付出任何代價。
黃昏時候,他一個人在廚房里總算忙出一頓晚餐,他費盡心思裝了一盤晚餐,捧到臥房門外,當他開鎖時,他不免有些良心不安,但是他安慰自己這些都只是權宜之計。他相信,只要安琪冷靜下來,便會伸出雙臂歡迎他,因為,他畢竟是安琪初次獻身的男人,安琪至少是不討厭他的。
他正探身進去,只見一團黑影朝他飛來,他頭一低,一只花瓶便扔至走道,砸成了碎片,當他望見安琪站在床的另一邊又舉起一本書時,他立即關上房門,躲到門外。
「安琪,這樣子沒有用的。」他大嚷道,「我還是會進去的。」
「你敢進來的話,我就把你的頭打破。」
「我替你端晚餐來了,你總得吃東西啊!」
「我不是沒有過過沒有東西吃的日子,我不要吃你的東西。」
瑞德搖了搖頭,在戰亂中,確實許多人沒東西吃,他不禁好奇安琪在戰爭時身處何方?
「際遇如何」?突然間,他亟欲了解有關安琪的一切,因為他對安琪已然有種欲罷不能的心態了。
他打量著走道,尋找一件防身器,當他見到盛裝食物的盤子時,他靈機一動,取出所有東西放在桌子上,他把盤子擋在前面,緩緩打開門,將頭伸進去,當他听到一件東西扔在房門上時,他立即往床前沖去。
安琪在彈盡援竭之餘,手持著火鉗,不讓他近身。
瑞德看到她一副困獸猶斗的神情,不禁朗聲大笑,「你真不懂什麼時候投降,對不對?」
安琪一語不發,便揮起火鉗,不過瑞德不但機伶地避開了,而且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不讓她再有出擊的機會。
「現在你還有什麼武器?」瑞德將火鉗搶下。
「這個。」安琪揚手想打他,但是不幸又被接住了。
「還有呢?」瑞德咯咯笑了起來。
安琪掙扎出他的掌握,但是瑞德拉著她一起倒在床上,而且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嘴角還漾著笑意。
「不要生氣了,安琪,不要再跟我打了。」
「你沒有權利把我關在這里。」安琪抗議著,兩眼蘊滿怒氣。
瑞德沒有理會她,逕自俯首,將臉埋藏在她的頸部,開始親吻她敏感而滑膩的肌膚。
安琪兩手被縛,原本即無力反抗,當瑞德的嘴唇貼在她皮膚上時,她更感覺到一陣酥麻,反抗的意志也隨之削弱,她蠕動著,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瑞德反而握得更緊了,「不要!」安琪抗議著,但是她自己也听出她語氣的軟弱,「求求你!」
瑞德沒有回答她,只是更進一步攫獲住她的柔唇。
安琪可以感受到他的饑渴,她先是有些驚懼,但不久後,她體內的欲火也熊熊燃起,她試圖記住她恨瑞德,她應該抗拒他的撫觸,但是相反的,她卻自然而然地迎著瑞德,詛咒起阻隔在他兩人間的衣物。
「愛我,安琪。」瑞德嘎聲懇求著,嘴唇也游移在安琪喉部,「給我……愛我……就像上次一樣,我從來沒有這麼想要過……」
「不要!」安琪申吟著,殘存的意志力逐漸被融化了。
「要!」瑞德咕噥著。
「哦!瑞德!」安琪嘆息著,終於放棄了自我抑制。
***
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中,他倆的生活可謂繾綣纏綿,春風無限,瑞德似乎永遠沒有饜足的時候,安琪也似乎永遠都乞求著更多,她很快便發覺白己的確是熱情洋溢的女人,因為瑞德只要踫到她,她便喪失在男歡女愛的情懷中了。
另一方面,瑞德也很快便發覺安琪不願談她的過去,他僅只嘗試過一次,而那一次便使得安琪沮喪害怕,幾乎破壞了他倆間微妙的關系。事實上,安琪之所以沮喪,是因為她覺得自己已逾越了男女的分際,她已經沒有臉向瑞德表明自己的身分了,而她之所以害怕,則是恐懼瑞德得知真相後會勃然大怒,憤然離開她的生命。
由於他們雙方的避諱,所以他們對於敏感的話題均略去不談,只談他們均有興趣的話題,瑞德談論了不少戰爭的事,尤其是他所參加過的大小戰役,安琪除了津津有味地百听不厭外,也對於瑞德的個性、思想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
「經過那麼多次殺戮,眼見自己的朋友死在槍彈下,又看到那麼多年輕人奄奄待斃,使我深深感覺到生命的短暫與不可靠。我在戰爭進行到一半時就已經決定,如果我僥幸能活命的話,我下輩子一定要過得盡善盡美,絕不妥協,絕對要最好的。」瑞德感喟道。
「那你現在有沒有這樣做呢?」安琪好奇地問道。
「有啊!我現在無論心里想什麼,我都努力追求,誓不罷休,我總覺得,除非情非得已,何必退而求其次呢?像你,我不是得到手了嗎?」瑞德得意地一笑。
是的,安琪暗忖,瑞德確實已得到她了,不但得到她的人,而且得到她的心,她知道,如果瑞德要求她的話,她會追隨他到天涯海角,萬死不辭。
可惜,瑞德並沒有要求她什麼,反而在假期結束後,規規矩矩地把她送回學校,在分別的那一天,安琪幾度熱淚盈眶地暗自飲泣,直到瑞德解釋他將於暑假前來接她時,她才破涕為笑。
當第一束鮮花送到學校,指名收件人為史安琪小姐時,安琪根開心,因為她知道瑞德沒有忘記她,不過由於學校內並沒有「史安琪」其人,所以鮮花又被退回去了,同樣情形發生過三次後,鮮花便不再送來了,安琪並未覺得沮喪,因為冬季送鮮花畢竟太奢侈了。
當暑假開始時,安琪終於死心了,因為瑞德並沒有隨之出現,反而銷聲匿跡了。
***
梅查理敲敲書房的門,而且不待回答,便逕自闖了進去。「爸爸,你有沒有空?我能不能跟你講幾句話。」
「我只能給你一分鐘時間。」杰可抬起頭來,「我想把這些帳本看完,然後去接安琪。」
「其實我要跟你講的事就是有關安琪的。我覺得你實在應該把這些事弄清楚了!」查理說著,往書桌旁的皮椅上一坐。
「我只弄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我有個兒子已經變得跟他太太一樣勢利了!」杰可惱怒地道,「我當初是怎麼教你的,查理?」
「我覺得你不應該用*勢利*兩個字!」
「我卻覺得用「勢利」來形容你,是再恰當也沒有了。你為何不學學羅伯也接受安琪呢?」
「因為羅伯是傻瓜,他八成愛上那女的了!」
「是嗎?」杰可合上了帳本,「說到愛,我覺得你自己倒是傻瓜,為了水晶,把自己的信仰都拋棄了。」
「我沒有為她拋棄信仰!」查理惱怒地抗議道。
「你想騙誰?查理?騙我還是騙你自己?你為她加入南軍也罷,你又趁她和瑞德鬧別扭的時候向她求婚。你難道不怕她是為了賭氣才嫁給你的嗎?」
「爸爸,你怎麼可以這樣講話?我加人南軍是因為我已經是南方人了。而我娶水晶是因為她愛我,我也愛她。他們分手又不是我的錯!」
「我可不知道什麼對錯的。我只知道你們結婚六年了,到現在還沒有替我添一個孫子。我也只知道因為你娶水晶的關系,使得瑞德一直不願意回家!」杰可說出了他倆的憾事。
「我和水晶又沒有不準他回來!瑞德待在北方是因為他喜歡北方,想要待在那里!!」查理抗議著,但是卻不敢直視他父親的目光。
「他並不是想要待在那里,查理。」杰可嘆口氣,「他留在北方是因為他不願意面對你,他怕他一怒之下宰了你,他一直準備戰後回來娶水晶的,沒有料到,半途卻被你給娶走!我看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了!」他不禁心疼起自己的大兒子來。
查理也知道瑞德永遠不會諒解他。他只慶幸瑞德一直沒有回家來,因為他最害怕的就是瑞德的火爆脾氣了。「我來這里是跟你談安琪的,不是談瑞德的。」他尖酸地回答。
「哦!又是安琪!你這一次是舊調重彈呢?還是什麼新觀點?我真搞不懂,你究竟反對安琪那一點?」
「就個人觀點而言,我倒不反對她。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子,我也希望她幸福快樂!不過,我卻不贊成她住在這里!每一次放假回來,謠言就滿天飛,一直要到她回學校好久以後才會平息下來!」
「你居然敢跟我談謠言的事!當初安琪第一次放暑假回來,你故意和太太一起搬到城里去住,謠言不就是從那時候才開始的嗎?人家還以為我們家里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呢?所以你們才眼不見為淨!」
「那一次是水晶好奇城里的生活方式,我們才去的。不過現在問題是謠言老是流傳個不停!尤其上次暑假,安琪老是陪你待在家里,足不出戶,外面就說得更熱鬧了!」
「我不管其他人怎麼說!我不是為別人而活的!」杰可聲音愈來愈大,脾氣也逐漸控制不住了。
「你可以不在乎,但是我們怎麼辦?我們每次進城,別人都盯著我們指指點點,你知道那種滋味有多難受嗎?你知道別人在背後怎麼說你嗎?他你說你看中一個白種賤貨,所以接回來陪你睡覺。你給她受教育,是不讓她丟你的臉!你送給她一大堆禮物,也是怕她去找別的小白臉!現在居然還有人可憐起羅伯來,說他運氣不佳,去愛上一個有錢佬的情婦!」查理哼了一聲,「別人這樣說你,你真的不在意嗎?」*
「不在意!」杰可嚷道,「不過,既然你這麼在意,那我就不妨答應羅伯的要求,讓安琪嫁給她算了!」
「什麼?你怎麼可以這樣做?」查理大驚,「安琪陪你睡了幾年覺,她怎麼有資格嫁給羅伯?」
「你混蛋,查理!」杰可火冒三丈,震怒地站起身來。「原來你也相信那些齷齪的謊言!我以前不是解釋過嗎?我……我……」他兩手捧心,痛得講不出話來。他跌回椅子,臉色慘白,呼吸也困難起來。
「爸爸!」查理驚呼著,並開始害怕,「爸爸!我去找斯大夫!你一定要撐住啊!」
☆☆☆
安琪在碼頭上著急地等待著,不知道杰可何以遲遲沒有現身?她的胃開始咕咕亂叫,她乾脆往一只裝滿冬衣的衣箱上一坐,才有耐心地等了起來。
由於她的求學生涯已經結束,今後將長住金橡園了,因此她再次擔心起查理和水晶夫婦對她的態度。三年來,每當她放假回來時,他們夫婦通常都很少在家,尤其去年暑假她為瑞德的事傷心欲絕,足不出戶時,他們更對自己沒沒有好臉色。她真不知道今後應當如何自處才好?
她最不能了解的是,水晶何以始終對她有深切的敵意?她為什麼不能像她哥哥一樣地接納自己?安琪自認她的言談舉止已經符合上流社會標準了,而且一般學識方面更勝過十四歲便棄學的水晶!何以水晶仍然不像其他人一樣尊重自己,何以老是拿自己的出身背景做文章?
「哎喲喲!瞧瞧這里!這不是名聞遐爾的千金小姐嗎?是不是從學校回來啦?」
安琪猛一驚,並且站起身後瞧去。只見睽違七年之久的艾比爾竟身著藍灰西裝,態度輕佻地站在那里。她一時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怎麼?變成啞巴啦?」比爾輕視地掀起嘴角。
「不是。我……我只是覺得很意外。」安琪略帶緊張地回答。
比爾見到她的表情,不禁放聲大笑,「你怕我嗎,安琪?是不是因為現在身邊沒有來福槍了?」
安琪退開一些,「你要干什麼,比爾?」
「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啊!」比爾諷刺道,「怎麼樣?你怕我報復嗎?……算你聰明。當年如果不是因為你在梅老頭身邊亂講話,梅老頭不會威脅我老爸,我老爸也不會把我送到北方我舅舅家,住進敵人窩里!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謝安琪。我的確一直想報復你!」
比爾充滿敵意的眼光令安琪瑟縮了,「我沒有在杰可面前說過你壞話,比爾。如果你說的是那一件我拿來福槍趕走你的事,那時候我幾乎根本不認識杰可!」
「那麼現在跟他很熟,很親密羅!」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比爾沒有回答她,而逕行打量著她全白的時髦裝束。「你比我想像中更漂亮!也比我想像中聰明多了!我不得不承認你有你的一套!」他咧嘴一笑,「不過,我也不能怪你!在金橡園當地下夫人總比跟我在一起舒服多了!雖然杰可老得可以當你爸爸,不過只要他能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這點犧牲也是值得的。」
「我不要跟你講話了!」安琪厲聲說著,並準身準備走開,但是比爾卻迅速抓住她的手臂,將她轉了回來。「你放手,比爾!」
「我老爸已經不欠梅老頭錢了,所以我不怕他再威脅我老爸了!」比爾狠狠說著,並加重了手勁,「再說,我舅舅遺留給我不少財產,我也不需要看我老爸的臉色了!我告訴你,我現在在紐約混得不錯了!你跟我的話,不會讓你吃苦、受罪的。」他又抓住安琪另一只手臂,逼迫安琪看著他,「你既然受了教育,像個淑女了,誰曉得?我或許還會娶你呢!」
安琪愈听愈氣。她掙月兌了被抓的手臂,瞪著紫藍色的眼楮,「你或許會娶我?好,我告訴你一個事實,比爾!」她怒叱道,「我的答案仍然和以前一樣你休想!我希望你能听清楚︰我根本就討厭你!而且一看到你,就會令我作嘔三日!我不但不會當你的情婦,而且我情願去嫁給下三濫的人渣,也不會嫁給你的!我勸你最好趕緊走開!這邊人來人往的,諒你不敢怎樣!否則等一會杰可來了你就吃不了,兜著走!」
比爾彷拂沒有听見她的話似的,諷剌地大笑起來,「你真以為我怕那個老頭嗎?……我告訴你,你只有一件事說對了,安琪,現在我是不敢拿你怎樣,不過,總會有其他機會的。我跟你說過的,我非得到你不可!我的決心還沒有改變!這幾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起初我很恨你,現在我更恨得牙癢癢的!所以等我終於佔有你的那一天到來時,我會連本帶利地討回來的!」他又是一陣奸笑,「你等著瞧吧!安琪!不管要花多少時間,你總有一天會落在我手里的。除非你先死掉!」他又意味深長地望了安琪一眼,才踫踫帽子,施施然而去。
安琪暗自顫悸不已!那麼多年了,難道她會再度活在恐懼中嗎?不!她安慰自己,她已經不再孤獨無依了,她現在住在梅家,至少杰可會保護她的!
正在此時,一輛她所熟悉的烏亮馬車駛到她面前,她立即將比爾的事拋到腦後了。不過,出乎她所預料的,從馬車上下來的人不是她所企盼的杰可,而是神色凝重的羅伯和水晶兄妹。她立即意識到事情不對了。
「杰可呢?」她驚恐地嚷道。
「他心髒病發作了,安琪。」羅伯盡量輕描淡寫地報告著,「不過,醫生說沒有關系,只要不受刺激就可以了,他現正躺在床上休養,所以我們來接你!」
安琪心一松,眼淚也涌了出來。雖然這個消息不算是惡耗,但是杰可年紀也滿大了,心髒病發作總是十分危險的事!她不禁暗自祈禱︰親愛的上帝,不能讓他死!他不能死啊!
「你不必緊張!」水晶嘲諷道,「他說不定會好的,所以你還不必擔心被趕出金橡園!」
安琪倒抽一口氣,羅伯則生氣地譴責道,「不要亂講話,水晶。」
「我是不應該亂講,不過我實在忍不住。」水晶吃吃笑了起來,「你想想看,如果有個三長兩短的話……」她故意不再講下去,而反身進人馬車。
安琪瞪著她的背影,淚水變成了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