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的上帝!
凱瑟琳意識到自己躺在一塊板上,跳了起來。但她馬上發出大聲申吟。她蜷縮著,喘著氣,憤怒地瞪著那樣東西。在陌生的地方醒過來是一回事,但發現自己躺在煤炭板上又是另一回事。
「爐子!他們居然把你放在爐子上,凱瑟琳!他們瘋了,他們個個都瘋了!」
「這個早晨非常美好!」凱瑟琳上下打量著那個不聲不響來到她身後的女人,她看到那個女人一驚,馬上改用俄語說,「你來伺候我用餐嗎?」
這個女人明白了凱瑟琳的意思,露齒笑了。「這個爐子沒生火,」她安慰她。「冬天這是張溫暖的床,小孩和老人都喜歡,你看它有多大。但在夏天,這里太熱,只有到外面烘燒。」
凱瑟琳再次不滿地看了看爐子。很大,大約有五英尺長,四英尺寬,確實睡得下幾個人。但要是沒生火,她怎麼還是覺得火燒火燎地燙?
「你不能亂動,小姐。」這女人認真地說,凱瑟琳不禁又看她。
「我不能?」
「除非你認為能動。」
「我當然能動。」
凱瑟琳沒多作解釋,但她聳聳肩,這或許是她最不該做的事。她的眼楮睜大,然後突然緊緊閉起,痛得無法呼吸。她可憐地申吟著。無法抵制這個痛苦,也不在乎誰听到她。
「那個——該死的——母狗!」她咬牙切齒,身體彎得更厲害了。「她簡直……不可思議!她怎麼敢這樣?」
「你指的是王子的姑姑,他不在的時候,這里由她掌管,所以……」
「那是什麼理由?」凱瑟琳罵道。
「這里人人都知道你做了什麼,小姐,是你的錯。我們早就學會了她在場時該表現出怎麼樣的態度。她屬于老的傳統,需要別人對她完全順從。對她表現出一絲恐懼和最高的尊重,她會非常開心。這里不再有人受到杖責,你是例外。你得知道如何對付她這種人。」
凱瑟琳非常想好好對她,用火炬和馬鞭。但她沒說,她在努力忍住身上的傷痛。如果她一動不動,總不算太痛苦。
「有多糟糕?」她猶豫地問。
她身上穿著的不是自己的衣服,有人幫她月兌掉衣服,她猜想肯定是這個女人。她現在穿著粗棉布衣,涼絲絲的非常癢人。或許這也是受那位自稱公主的人所賜,不可能是這個女人。她很豐滿,但這件衣服雖然不舒服,卻正合凱瑟琳。
「你很容易受傷嗎?」
「是的。」凱瑟琳回答。
「還不算太壞。有許多傷痕,但至少皮膚沒開裂,也沒傷到骨頭。」
「你肯定。」
「骨頭肯定沒傷,你自己可以判斷。他們不管你發著高燒,也不願請醫生。」
「我發燒了?」
「一天半。所以你被帶到這里,我懂發燒的事。」
「這里是什麼地方?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凱瑟琳。」
「凱瑟琳娜?」女人笑了。「這個姓很好,很高貴——」
「是的,他們也這樣告訴我,」凱瑟琳打斷她,非常生氣自己的姓又多了種講法。「你叫什麼名字?」
「帕拉莎,你現在住在我家里。羅地亞昨天把你送到這里。他很關心你。公主盡避知道你發著高燒,卻還是不派人照顧你。她有意冷落你,沒有人敢幫你,因為他們都害怕受公主的責罵。」
「我明白了,」凱瑟琳恨恨地說,「事實上,我該死的。」
「不。」帕拉莎回答。「你的高熱是因杖責引起的,並不非常嚴重。羅地亞不懂,他很關心,因為他知道如果王子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非常生氣的。」
這個女人終于提起了季米特里。但他即使生氣,也無法阻止事情的發生。而且她只是沒想他會發火。如果他不呢?如果他一點也不在乎呢?
凱瑟琳的喉嚨哽塞住了,她不願再想他,她努力把自己的思想集中在其它事上,「你一個人住嗎,帕拉莎?」
這女人對凱瑟琳的問題覺得奇怪,「在這間大房子里?不,還有我的丈夫,薩娃,他的父母,我們的三個孩子,你看得出,這里還可以住包多人。」
這是一個木制的大房子,因為這一帶木材資源豐富。房子只有一層樓,向四周延伸,比凱瑟琳一路上看到的其它許多村莊的房子都大。她原以為圓木房子一般都只是一間,這個卻有好幾間。她至少看得出廚房後有一間,門開著。廚房本身就很大,正中央一張大餐桌,還有大火爐,雕刻精美的碗櫥,比她看到的任何一個都要好看,里面放著一套木制餐具。
屋子里靜悄悄的,沒有其它人。「他們都在田里干活嗎?」
帕拉莎欣慰地笑了,「搶收馬上就要開始,那時事就多了。當然現在也要干活,除去菜田上的野草,剪羊毛,殺豬,為冬天作準備,但都沒有種植和豐收忙,到那時一天如果只工作十六小時是很幸運的。今天是星期六。」
她似乎認為凱瑟琳應該明白她的意思。凱瑟琳確實懂,不過那要歸功于一路上和瑪露莎的交談。一到星期六,俄國所有村莊都集中在澡堂,那里水潑在磚爐上冒出蒸氣。浴客們躺在沿牆的架上,越高越熱,有的為了達到很好的效果,用白樺樹女敕枝互相拍打,更有甚者,他們跳入河里或小溪里,要是在冬天就赤著身在雪上打滾。不可思議,但瑪露莎說這種經歷確實非常激動人心,她也是自己嘗試了以後才得出這個結論的。
「你很想念蒸汽浴,是嗎?」凱瑟琳說。
「是的,雖然你的高熱半夜里已退卻,但我不能留下你一個人不管。我本來想叫薩娃帶你一起去,因為蒸汽對你會有好處。但王子的弟弟尼科萊昨晚來了,和他媽媽一起住在村莊里,所以他也有可能去。我想你恢復知覺後,一定不願被他糾纏,至少在你還沒有完全康復前。」
「為什以他會糾纏我?」
「他糾纏所有女人。」帕拉薩「咯咯」地笑了。「他很快步他哥哥的後塵,但他不像王子這麼挑剔,任何女人他都接受。」
凱瑟琳不知道自己是否受到侮辱。她最終沒有說話。她知道尼科萊是誰,是彼得?亞歷山德羅夫的私生子,是該村莊的一名奴僕。他的母親在他出世後得到自由,但她沒有離開,還是呆在這里,最終嫁了一位村民。但尼科萊和其它亞歷山德羅夫的私生子一樣,在貴族家庭長大,周圍總有一幫僕人伺候他,寵著他。
凱瑟琳一直不明白安妮夫人,一位尊貴的英國女人,居然能忍受丈夫的不忠。事實上,尼科萊只比季米特里小七個月。據瑪露莎講,安妮夫人從未抱怨,一直忠誠地看著彼得直到他去世的那一天。
凱瑟琳知道自己不會那樣善解人意。但她很現實,她懂得男人是受他們身體的支配,即使最慈愛的丈夫有時也會做出一些不忠實的事。這就是現實生活,她看得太多、听得太多,對此根本不懷疑。她堅信不聞不問就不會造成傷害,她堅信一旦她結婚後,只要她沒有听說丈夫的不忠事件,她不會理會不忠的可能性。
她原來就是這樣想的,現在她卻不那麼肯定了。她不能寄希望于戀愛。她也不敢肯定她會不理會季米特里所做的一切,她會猜疑他不在身邊時的不忠。一想到這種可能她就傷心。再確證事實只會更糟。如果他們結了婚,她該怎麼處理這種事?她現在又該怎麼辦?
他走了,很有可能去追逐另外一個人。她開始並不相信,但他現在仍在莫斯科,那里許多女人都會吸引他的興趣。當然她認為他喜歡她,她想得很多。
懊死的,為什麼帕拉莎提醒地亞歷山德羅夫家族男人們玩女人的丑事和那些討厭的私生子呢?瑪露莎從未提及季米特里有過。但那並不意味著他沒有或將來不會有,看看米沙,他去世時才三十五歲,但最大的私生子現在已十八歲了。
她該忘了季米特里。他太英俊,太討女人喜歡。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對一個女人忠誠,即使他愛她。她需要的就是那個嗎?當然不。她該盡早離開他,不能等到她對他的愛如此強烈,他對她的讓她不在乎他所做的一切。如果她要走,她最好現在就行動,趁季米特里不在這里,伏來德米也不再監視她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