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殘留著她挾帶發散的淡淡香息,她沐浴的馨香侵略他的嗅覺。
夏旭陽輕吁了口氣,平撫胸臆間、因為不期然的感官掠奪所產生的一陣悸動。
「你可以出來了,房間讓給你睡。」他隔門喊她。
方淓在里頭吸吸鼻子,揩去眼眶外的淚水,遲疑地將門扉打開一個縫。
「你什麼都沒看到吧?!」睜眼說瞎話等于自我安慰。
夏旭陽對上她那仿似迷蒙水霧的眼。「我什麼都沒看到,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方淓緊張地瞪大眼。
「只不過……很意外!想不到你小小的個頭,身村才這麼豐腴!」
他當然看盡了她雪白胴體的美好,他又不是瞎了眼!
那玲瓏有致、曲線均勻的嬌軀迷人得足以挑起他原始的沖動!那身柔軟,足以勾起他想要撫模的!
方淓探出來的小頭顱,此刻氣惱地漲紅著,像極了熟透的紅隻果。
「你!無恥!」被看盡了她果裎的身子,就跟失了貞節一樣教人難堪。
她已經穿妥原來的衣物,門一拉,她走出來,氣呼呼地想要掐死他一樣,用她圓溜溜的眼珠子忿忿地惡瞪著他。
「我真想把你碎尸萬段!」
「用你那兩顆彈珠眼楮嗎?」他興味十足,烏眸里盡是挑釁的異彩。
夏旭陽近距離地正眼瞧她,認真細看,真覺得她那雙眼楮圓溜溜水汪汪的,挺可愛!
「你……」
話還沒吐出口,就听到房門被敲了幾聲,接著,有人推著門走進來。」「你們還不睡呀!明天要上班哪,早點睡喔!」夏媽媽裹著睡袍,揉揉眼楮、打著呵欠。
「媽,你還沒睡?」夏旭陽問。
「我剛剛听到有人尖叫,就起來看看呀!」她答道。「媳婦兒,快點上床去睡呀!旭陽,你也是,趕快睡覺!」
她催促,分別拉著兩人,硬是將他倆趕成一堆給推上床去。
哇!什麼呀,她才不要跟這個魔鬼睡在一起,此時不澄清的話,誰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她發誓、她發誓不要當好人了啦!
「伯母……伯母,等等、等等!我不能睡這邊,我不是您的媳婦兒啦!」方淓驚慌叫著。
「你不是我的媳婦兒?」夏媽媽好似清醒了些。
「嗯嗯!我不是、我不是!」方淓拼了命搖頭否認!她顧不了那麼多了,他們家要發生什麼事情,全都跟她無關!她絕不能二度心軟。
「嗚……」夏媽媽的淚水,像水龍頭一開就嘩啦啦流下,好像可以收放自如似的。
「那我的媳婦兒呢?哪兒去了!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啊!」她哽泣問道,好像瞬間就痛苦到世界末日來到一樣。
「我……我怎麼知道?!」方淓口氣慌亂、支吾著,不知該如何安慰她。這樣會不會太殘忍了啊?!
「媽……」夏旭陽不怪方淓臨時反悔,畢竟她原本就沒有必要來幫他解決這樣的難題,這是他的家務事,理當他自己解決。這無理的丫頭,今晚顛覆了他對她原有的厭惡。先是善體人意地解除他頭疼的難題、配合地在她母親面前演了場不錯的戲碼。她之前願意大方留下,他已經很感謝。
「旭陽,媽好難受……媽不想活了……」夏媽媽抽抽噎噎地說。
又來了!夏旭陽深吸口氣,隱遁去臉上的煩躁與苦惱。
這是他母親又要大鬧情緒的前兆,他已經不知道要如何安撫她了。
「這……這麼嚴重啊……」方淓懷疑、不安的眼楮,來回梭視他母子倆。
結果……
「你說房間要讓給我睡的!」方淓氣急敗壞地與夏旭陽討價還價。
「我沒有別的房間可以睡!我媽把其他房間都上了鎖,就怕我們其中一個人跑出去。」夏旭陽雙手抱著胸,斜倚在床頭。
他覺得事情真是曲折得好笑。他母親像個虎姑婆似的,硬是威脅利誘、一哭二鬧把她給留了下來,方淓像是無辜善良的小紅帽、而他好似成了大野狼?!意外目睹她那純女性的醉人軀體……
說真的!大不了他可以睡客廳沙發!
只不過,他母親若半夜臨檢,瞧他們這對「夫妻」沒同房睡,恐怕又要大鬧一番了,他可不想犧牲寶貴的睡眠。
「好!那……那我睡床,你睡沙發!」
她指指自己坐著的沙發,覬覦著他身下的柔軟大床,可憐的她其實已經感到困倦,好想平躺下來大睡一覺喔!
「不!你睡沙發,我睡床。」夏旭陽一副沒得商量的冷酷模樣。
說著,他便和身躺下。
「喂、喂、喂!」方淓情急大嚷,他怎麼可以霸佔她「肖想」那麼久的溫暖床鋪。
「你這個人,怎麼可以這樣!就算不懂得憐香惜玉,也該懂得待客之道!你睡那里,我怎麼辦啊?!」方淓惱得直跳腳。
「要不,你也上床睡?」夏旭陽挑眉睨著她。
「上床睡?跟你同睡一張床?!」方淓杏眼圓瞪。他怎麼說得出口?!
「怎麼?不要就算了!我還覺得委屈哩!」他翻了個身,不搭理她。
「……」方淓委屈無比地癱坐在沙發上。,她懊惱地暗自捶胸頓足,早知道就不要充什麼爛好人!落到連睡覺都要這麼可憐!
這個魔鬼!未免太過分了,怎麼可以如此對待恩人呢?不但放肆地看了她的身體,還不準她睡床上!
想到這里,她試探地輕聲開口。
「我可不可以問你……你媽……生了什麼病?」
背對方淓的他,眼簾掀開,沉默半晌。
他不喜歡別人認定他母親是「不正常的病人」。
「她沒有病,她只是失憶。」
平靜開口,他深黝的眸底,是暗沉的黑潮。
「失憶?失憶會這樣子喔?這樣亂認媳婦好像怪怪的……你結婚了嗎?你媽怎麼會亂認媳婦兒啊?」
方淓忐忑的一顆心放了下來。還好他肯回答,口氣也還蠻溫和的。
「除了失憶之外,她還有輕微的幻想,常常幻想我已經結了婚,而她有個媳婦兒……大概是……很想要一個媳婦兒吧!」他也很心疼母親。
「這樣還不算有病喔?她的精神狀況……」
方淓吞吐著,話還沒說完,夏旭陽翻身坐起,嚴肅地看著她。
「不!她的精神是正常的,你看她會瘋言瘋語嗎?除了有些記憶片段她想不起來、除了一直認為她有一個媳婦兒之外,她不曾認錯任何人,生活起居也都完全沒問題,身體狀況更是健康。」
識時務者為俊杰!方淓听他嚴厲糾正的強烈語氣,不得不小心按捺安撫那魔鬼就要揚竄而來的氣焰……
「喔!那……我就當她是老人痴呆好了。」她十分婉轉地說。她可以理解一個做兒子的保護自己母親的心情。
夏旭陽的唇微微蠕動了下,欲言又止地咽下想說的話。
兩年了……這是他不為人知的苦處。
兩年前,當他結束為期十天的國外考察,踏入家門,面對的卻是換了個人似的母親……那麼突然、那麼讓他措手不及,她失憶了!她居然連自己的兒子都差點認不出來……
他是母親惟一的依靠,必須負起照料她的責任,兩年來,不論他怎麼努力、看了多少醫生,她的病情絲毫沒有起色,許多的記憶就像從她腦袋里抽走、再也回不來了,消極地……他只能讓她這麼下去,所幸,她的身體仍舊硬朗,健康狀況都很良好。
只不過,為何失憶的母親老念著自己有個媳婦兒?!這可是夏旭陽始終無法理解的,當然,這也是他許久以來的壓力!
他也曾經懷疑,是否母親數年前不斷逼他結婚未果,所以才使出這樣的招數?但隨著她持續的狀況看來,他不得不接受……她的腦袋是真的有些不對勁。
他能接受一個精神狀況不大穩定的母親,因為她是他的至親,但是……誰願意有一個這樣的婆婆?!所以每一個他交往的女人,他都不可能給她們結果,更甭說結婚!所以,他偶爾跟一些女人交往,不談感情——上的、短暫的……幾段風流的露水姻緣。
夏旭陽如浪濤般的心事在腦里翻涌而出、冥思良久,沙發上的方淓卻已蜷縮著身子睡著了。
他輕聲走下床,凝視著她的睡顏許久。
「這丫頭!」他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笑容。
他橫抱起她,將她放置在柔軟的大床上。
熟睡的她似乎天塌下來都驚醒不了她似的,只听她夢囈地細聲呢噥了句,翻了個身,就把臉埋進羽絨枕頭里去。
他躺下,側身支著頭看她……
看了好久、好久,一種莫名的情緒因子慢慢在他心際形成!
今天的她,幫了他一個大忙。她不再無禮莽撞惹人生厭,反而善良體貼,可愛得很!
「淓淓!你跟旭陽的便當我放在茶幾上,記得帶去公司啊!下班早點回來吃晚飯,我今天會煮好吃的紅燒牛肉喔!」
夏媽媽從廚房探頭,叮囑著在門口穿鞋的方淓。
「喔!知道了。」
沒錯!方淓自從那天踏入夏家的地盤開始,就永無翻身之日!她已經留在這里一個禮拜了……更嚴格地說,她已經完全受困、受制于夏媽媽,像個被禁人的肉票一樣,夏媽媽十分疼愛她,她只能無奈地繼續扮演她的角色。
夏旭陽說這是「殊榮」!從來沒有人可以令她媽媽喜愛到這種程度。是呀!喜愛到不冒充她的媳婦兒都不行哪!
夏旭陽早巳發動車子,在門外等候她。
「媽說今天要早點回來吃飯。」
方淓上車,對他說道。
「呵!你叫媽越來越順口了?!」夏旭陽好笑地調侃。
「嗯!沒辦法呀,要入戲一點嘛!」方淓聳聳肩,
他們竟然可以和平相處哩?!
因為她是他的恩人嘛!夏旭陽自然應該對她客氣一點!方淓是這麼認為的!
呃……除了每天晚上為了強奪睡在床上的權利之外,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可以和平共處。
「很奇怪?為什麼每次我早上醒來都是在床上呢?」方淓發出每天早上醒來以後的相同疑問。
「對啊!很奇怪,你自己都會跑上床睡!」
夏旭陽從沒告訴過她……當她每天委屈地縮在沙發上頭睡著後,他總是不忍心地又將她給抱上床。
「既然這樣,你就把床讓給我算了嘛!」她擠眉弄眼游說,像個小賊頭一般。
「甭想。」夏旭陽不留余地地一口就否決,他是大賊頭。
「小氣!」方淓咕噥埋怨。
「你敢說我小氣?別忘了我是如何大方!咱們是如何交換條件的?」他提醒。
所謂的「交換條件」,是指方淓暫充乖媳婦應得的回饋——她每天可以自由上網。
是的!他非常大方——只限于在他的辦公室使用她的「時數」,一次一小時為限。
「是呀!你好大方喔!」方淓言不由衷冷損他一句。
騙小孩唷?!每天一小時?哪夠她玩呀!打游戲都不夠。還好她還有偷藏的筆記型電腦,嘿!
側身看著穩穩駕馭座車的他,方淓突然說︰
「我發現,你的側面真好看!」
「我正面、側面,上面、‘下面’,都很好看!」夏旭陽邪笑,意有所指。
「下流!我只認為你只有側面能看而已,並且,是因為側面比較看不到你發火的眼楮。」方淓哼他。
「下流也不光我一個人,你若不下流怎麼听得懂?」
「……」她張口、又開上。為什麼,她總是斗不過他?!
「在想什麼?」
停車的空檔,他忽然伸過手來,捏了下她粉女敕的臉蛋,親昵的舉動惹得方淓一陣恍惚。
「我……」
「在想下面有多好看嗎?」他繼續開車。
「啊——你!」
方淓羞慚惱怒地攀過去掐住他的脖子,他這不正經的男人。
為什麼這麼惱——因為方才她的腦海里的確晃過如他口中曖昧的聯想畫面。
「哈!」夏旭陽縱聲笑開了。他總是如此輕易就可以讓她又羞又惱。
「喂!」方淓想到什麼似的,她的語氣有幾分別扭。「我問你……我的身材好看嗎?」
她想起那天被他看見赤果身子的尷尬畫面。
「好不好看……嗯……」他沉吟著。
方淓緊張盯著他。
「好像蠻好吃的!」他這麼回答。
「你——」
方淓羞紅了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