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從睡夢中醒來，周若棻揉著還有些發疼的太陽穴。

她記得昨晚……

坐起身，想回想昨晚的一切，但原本遮蓋她身體的被子立刻滑了下來。

「啊！我的衣服……」

靶覺一陣微涼，周若棻低下頭，這才發現她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布料，而她的衣服則散落在床下。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白丞瑀昨晚……

周若棻擁著被子，用膝抵著胸苦思。

如果昨晚她和白丞瑀真的發生關系，那……那該怎麼辦？

低著頭，周若棻默默地想著，沒有注意房門被打了開來。

「你醒了！吃點東西吧！」

白丞瑀端著一碗白粥拿到周若棻面前。

「我……我們昨晚……是不是……」

周若棻仍將頭埋在膝蓋窩，這種事她實在問不出口。

「別胡思亂想。我怎麼可能會對一個病人做那種事。」

白丞瑀知道周若棻想問的事是什麼，他半開玩笑的說。

「那，我的衣服為什麼會……」會都掉在地上，連內衣內褲也是？

「你昨晚發燒，為了幫你擦汗，不得已我只好就……」

白丞瑀將粥放下，攤了攤手，一副做善事的模樣。

「那你是不是……是不是把我……全、全看光了……」

周若棻擁著被子，抬頭望著白丞瑀。

「這個，總會看到的，但我可沒有任何奇怪的念頭。」

白丞瑀企圖用打哈哈帶過，他雖然沒對周若棻做什麼，但一個女人讓一個男人全身都看光了，也不是個好經驗。

「白丞瑀我想問你，你到底對我、對我……」

周若棻突然有一股沖動，她想問他，他是不是對她有好感？可不可能追求她？

但終究她還是不敢問出來，她怕答案是否定的，她怕自己會因此而受傷。

「沒有！也不可能！我不想被婚姻套牢，所以我絕不會愛上任何一個女人。」

仿佛窺知她的心意，白丞瑀說出違心之論——

他不想結婚是真的，但他卻想擁有周若棻，想愛她、照顧她。

然而，前提是不結婚。

苞他交往過的女人都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周若棻會明白或同意，他只給愛不給承諾嗎？

「是嗎？我知道了。」

似乎有點明白了，周若棻困難地點著頭。

她想愛白丞瑀，可是他卻不能回應給她同樣的愛。

他不想承諾什麼，所以他對感情會隨時說走就走，這樣崇尚自由的男人，她能愛、該愛嗎？

曾經，她以為或許白丞瑀對她有那麼一點點喜歡，可是現在……

周若棻不敢想下去，她對他的好感只是一時迷戀而已。

應該很快、很快就會消失了吧！

「若棻……」

看見周若棻一瞬間黯下的眸光，白丞瑀欲言又止。

「白丞瑀，我該回家了，請你出去一下，我要穿衣服了。」

周若棻木然的說著。這段感情明明沒有開始，為什麼她會覺得難過？

「若棻，我怕那個男人會再去你家，你……要不要先搬來這里住一陣子？」

听到周若棻想離開，白丞瑀連忙說道。

她一個人回去原本的住處住，他不放心。

「不用了，我會小心的。」

搖了搖頭，周若素不打算接受白丞瑀的提議。

「別意氣用事，這樣好了，我搬回白家大宅住，這里留給你住。」

白丞瑀一心只想顧到周若棻的安全，但這些關懷的話卻讓她心里五味雜陳。

「若棻……」

「嗯！謝謝你！我會付房租的。」

權衡過利害關系之後，周若棻決定留下來。

「那我明天就搬，你先好好休息吧！」

白丞瑀轉身走出房門，順手為她關上了門。

周若棻怔怔地看著房門在眼前關起，心也隨著關起。

白丞瑀可以是個好情人，但他卻不願當個好丈夫。

而她卻又偏偏愛上了他……

當白丞瑀的秘書已經快四個月了，周若棻對于工作已經得心應手。

只是彌漫在她和白丞瑀之間似有若無的曖昧，卻總令她心緒亂飄。

越和白丞瑀相處，她就越覺得他的好。

只是，算她和白丞瑀無緣吧！

他們兩人最多只能是朋友的關系，只要白丞瑀一天不想放棄自由，那她就不會打開心門和他玩愛情游戲。

「若棻，今晚再陪我去參加一個晚會。下班後我在停車場等你。」

白丞瑀從游戲中抬起頭來，吩咐道。

「是！」

周若棻點著頭，但心里卻升起了不安。

三個多月前，她陪白丞瑀代替副總裁參加慈善晚會，但是他們什麼都沒有做就離開會場。

然而出席那場晚會，卻花了她十五萬塊買了一套禮服。雖然白丞瑀一直都沒有去兌現那張她開給他的支票，但周若棻還是不敢動那筆錢。

在她的觀念里，那筆錢已經是白丞瑀的財產，所以她不能動。

不知道可不可以穿同一套禮服？

周若棻在心里暗自想著，她實在不想再花錢買那些穿不到幾次的衣服。

一邊想一邊工作，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過去。

六點整，下班的鈴聲響起，周若棻連忙收拾著東西趕到停車場。

只見白丞瑀已經將車發動，他招呼周若棻上車。

「先去……」

白丞瑀正準備說明去處，周若棻打斷他的話搶先說著。

「先回我住的地方拿衣服。」

之前為了躲避阿剛的糾纏，周若棻住進了白丞瑀的家。

後來她索性退掉原來在士林的房子，跟白丞瑀承租他的房子，而白丞瑀則搬回白家大宅去住。

「為什麼？你還要穿之前那一件藍色的禮服？」

白丞瑀不解地看著周若棻。

「當然，我可沒有第二個十五萬可以還你。」

周若棻說得理所當然，她只是個普通的上班族而已，存錢很不容易的。

「我說過不要你還，你開的票我也沒去領，你何必……」

「不行！這是原則問題。好啦！你載我回去嘛！」

周若棻拉了拉白丞瑀的手臂，她和他只有在下班時間才會這麼自然。

上班的時間，他們兩人沉默的跟什麼一樣，非必要絕不交談。

但奇怪的是，只要一下了班，白丞瑀和周若棻就會很自然的閑聊抬杠。

「不！你還是再買一套。」

不容分說，白丞瑀載著周若棻又來到同一家禮服店。

「我不進去。」

周若棻堅決要回去穿那件粉藍色的禮服。

「進去。」

白丞瑀抓著周若棻的手，硬將她拉進店里。

「白丞瑀！你真是……」

「小姐請幫她挑一件適合晚宴的衣服。」

不理會周若棻的抗議，白丞瑀對店員吩咐著。

看到是白丞瑀這個上次來過、刷金卡的客人，店員便馬上殷勤的服侍起周若棻來，她拿來一套又一套價值不菲、質料設計都上乘的禮服給周若棻看。

周若棻瞟瞄著禮服上的價錢——

二十五萬、三十八萬、五十七萬？！

她沒那麼多錢啊！怎麼辦？

生氣地瞪了白丞瑀一眼，周若棻實在是挑不下手。

知道周若棻上次選禮服是看價錢，白丞瑀微微一笑——

看來她又在煩惱價錢的事了。

「就這件吧！」

白丞瑀挑了一件鵝黃色的高腰長禮服，遞給周若棻。

「我不——」

話還沒說完，周若棻就被推進試衣室里。

迫于無奈，她只好換上禮服，走出試衣室。

天啊！這一件要、要九十三萬耶！

她可不可以不買啊？

「很好看，就這件吧！」

拿出信用卡，白丞瑀又搶先付了帳。

「白丞瑀，再這樣下去，我賺的錢全都要還給公司了。你行行好，不要買好不好？」

「不行！都說要送你了，你就不要想太多收下吧！」

白丞瑀搖著頭，有時候他真會被周若棻那太過清醒的頭腦打敗。

他從沒看過一個女人，會這麼不喜歡男人送她東西。

但也因為這樣，所以他才覺得她與眾不同。只是……

「我不想欠你！」

周若棻抓著裙擺，小小聲的說

他這樣的體貼和溫柔，會讓她對他更無法自拔。

「我不會做虧本生意的，周若棻小姐。」

白丞須听出周若棻的暗喻，但他選擇迂回。

走出禮服店，周若棻十分不自在的挽著白丞瑀的手臂。

她多渴望他們兩人就這樣一直走下去，但是……

「在想什麼？」

白丞瑀撥著周若棻被風吹亂的發絲問道。

「今天的宴會很重要嗎？」

周若棻任白丞瑀撥著她的頭發，坦白說她很喜歡他這樣充滿感情的舉動。

「很重要。」

今天是他白丞瑀接任白氏網路、軟體部總執行長的記者會，當然很重要。

「那麼會不會半途就走？」

周若菜記起上次慈善晚會的事，他們有出席跟沒出席一樣。

「不會，不過就算我們想走也走不了。」

因為記者和其他業界代表不會讓他走的。

「為什麼？」

周若棻雖然身為秘書，但是她處理的都是特助白丞瑀原本要做的工作，至于白丞瑀本身的許多工作和計劃，她其實知道得很有限。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沒有正面回答，白丞瑀讓周若棻先上了車，然後他開車往今晚的目的地——亞太商務會館。

霞飛路十八號

老上海的音樂流泄在民初風味十足的餐廳中，充滿著懷舊復古的情懷。

白丞瑀帶著周若棻，一踏進亞太商務會館的霞飛路十八號，馬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白先生，這邊請。」

招待侍者見主角到來，馬上引著他們來到台前。

斗大的燙金字，昭告著今夭這場晚宴的主旨。

丞瑀科技成立暨總執行長就職典禮

「今天是你的就職典禮？」

周若棻小聲的詢問著站在一旁的白丞瑀。

「沒錯！」

白丞瑀拉著周若棻站到台前，輕聲說著，然後轉身走上講台。

接過司儀遞過來的麥克風，白丞瑀暫時離開周若棻的身邊，開始對著台下的媒體和業界說話。

白丞瑀一邊播放著視訊簡報，一邊解釋丞瑀科技的未來遠景和藍圖。

「白先生……」

台下媒體也躍躍欲試，一個接著一個發問問題。

看著白丞瑀不同于平時吊兒郎當的表現，周若棻發現她的視線竟離不開他。

他的臉一如面試那時的剛毅有型，眉峰利落，嘴角微揚帶著邪氣卻媚惑人心的笑容。

而那雙深邃有神的眼楮，透著深沉和精練。

這才是真正的白丞瑀嗎？

周若棻突然覺得自卑起來——

她只是一個小小的秘書，而他卻是白氏企業的第二代。

她有什麼資格去喜歡他呢？

就算他對她很好，有時候又帶點曖昧，但那畢竟不是愛情吧！

白丞瑀和她只能算是朋友吧！

他不是也說過，他不想結婚，所以不會愛上一個女人。

周若棻心思混亂地想著，她和白丞瑀這幾個月來的相處片段。

她當然不是個自作情的女人，但是白丞瑀偶爾流露的溫柔、善解人意，對她似乎有了暗示的作用。

她知道不能因此對他產生不該有的感情，超越上司與下屬，超越普通朋友的感情。

可是，對于一個這樣魅力十足的男人，她的理智實在無法支持太久。

她想愛他，而他也能愛她……

如果真能這樣就好了，只是周若棻心里明白，那似乎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皺著眉，周若棻絲毫沒發覺白丞瑀已經說完話，走向她。

「若棻！走吧！我送你回去。」

白丞瑀挽著周若棻的手，他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已經辦完，剩下的就留給哥哥和爸爸去處理。

在台上說話時，他的視線竟不由自主往周若棻身上飄。

雖然今天的主角是他，但滿場的男人幾乎都盯著周若棻看，有的好奇、有的充滿興味，而他忍受不了那些追纏著她的眼光。

然後，白丞瑀又看到周若棻皺著眉一臉苦惱的樣子，便匆匆結束簡報，步下講台走到她身邊。

「白丞瑀，你不是還不能走？」

周若棻突然被白丞璃擁住，她問著。

「不管了，我們走吧！」

不由分說，白丞瑀拉著周若棻往霞飛路十八號門口走。

出餐廳之前，他和二哥略一點頭，低聲交代幾句，便踏出了霞飛路十八號。

「為什麼？」

周若棻拉著過長的禮服裙擺跟著白丞瑀的腳步走著。

「沒什麼，我看你累了。」

理由不算充足，但白丞瑀想不出別的理由。

或者說，他不想說出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他不想讓別人看她，注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