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行駛在狹窄的泥土公路上,突然發出一陣轟鳴,停了下來。
雷天陵低咒一聲,轉動一下鑰匙,試圖再發動汽車,可是這該死的車子一點反應也沒有。
Shit!雷天陵不相信地瞪大眼楮,這部賓士才買不到一年,每個月都花他一大筆錢保養,居然選在這個時候罷工!把他困在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鬼地方!
還記得大約半小時前,他經過一個小村落——如果三戶人家也能稱之為村落的話——才拿著致雪寫的紙條,向一個扛著鋤頭的村民問路。
那個老頭用著台灣國語告訴他,這條路直走到底就到啦,說話的同時還一面用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和他的車子。
一開上這條狹窄的勉強可以讓車身通過的路,他立即醒悟過來那老頭子為什麼用懷疑的目光看著自己。雷天陵自嘲地咧咧嘴,腦海里籌地又閃過一雙嬌怯怯的盈盈美目。
賓士顛簸了半小時,前方還是只見到高大的樹木和雜草,和一條不知道哪里才是盡頭的崎嶇山路。
雷天陵搖下車窗,讓清新的空氣吹到臉上,看能不能吹走一點心里的煩躁。
車子越往前開,他越忍不住在心里詛咒,怪不得致非叫那個藍家女孩小老鼠,好好的都市不待,跑到這個鳥不拉屎、烏龜不生蛋的地方躲起來。
不就是未婚夫和自己解除了婚約,轉而和好朋友訂婚嗎?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像他的前任女友找到新的春天,他哪一次不是大方地祝福,還送上厚禮的?所以說,女人就是小鼻子小眼楮的。
不過,不管那只小老鼠躲在哪個老鼠洞里,他雷天陵既然受了兄弟之托,就不會半途而廢。至于這可惡的山路,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忍耐一會兒,就會到了。
就在雷天陵努力驅散心頭的煩躁,試圖說服自己,要不了多久就會到達目的地時,這該死的賓士,居然給他拋錨在這更該死的荒山野嶺!
Shit!雷天陵一拳捶在方向盤上,這該死的車居然在這時給他出狀況!
等等!看看油量表,指標指向「0」,居然是沒油了!
這下雷天陵簡直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該怪自己還是他的司機,居然沒有保持油箱加滿的狀態,而且上山時也沒有看一下油量表。真是有夠該死!
雷天陵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撥了秘書王松的號碼。
「王松!」
「總裁?」
「我的車拋錨了,想辦法給我弄一輛車來!」雷天陵簡短地向他的萬能秘書下令。
「總裁,您在哪兒?」
「我在……」嘟嘟……雷天陵難以置信地盯著手機,看著「電量不足」幾個字。連手機也選在這時候沒電,簡直是和他作對!
低咒著把手機往後座一丟,伸出長腿邁下車,狠狠地甩上車門。
雷天陵站在車旁,兩手叉腰,望一下四周,除了山林草叢,什麼也沒有,要想請人幫忙,恐怕還要回到之前經過的小村落。
不過就兩、三戶人家的小村子,恐怕也找不到汽油,或者拖車,只能打電話向山下求救,如果那里有電話的話。
想到就馬上行動,這才是他雷天陵的作風,否則他怎會在波橘雲詭的商場闖出自己的一片天。雷霆科技能屹立不倒,不斷壯大,靠的就是他精準的判斷力和果斷的行動力。以他現在所處的狀況,他知道只能用自己兩條在跑步機上鍛練得結實有力的長腿,走下山去求助,而不是在這里怨天尤人,坐以待斃。
身著筆挺的亞曼尼西裝、高級意大利皮鞋,一頭服貼的頭發,走在到處是坑洞石子的土路上。真是一幅奇怪的畫面。雷天陵自嘲地想著,如果他的朋友,或是商場上的敵人看到他現在的樣子,不知會不會眼珠子凸出來,下巴掉到地上!
九月的天仍然熱浪襲人。雖然今天沒有火辣辣的太陽,空氣中卻有著門人的濕氣。不到二十分鐘,雷天陵的西裝外套和領帶已經掛在左臂上,襯衫也解開了三個扣子,露出一片被汗水濕潤的結實胸肌,腳下的皮鞋早已充滿污泥,發絲凌亂,而山下的小村還望不見影子。
這是當然的了,這段路他開車都要開半個小時了,如果他能用一個小時走到,就算是幸運的了。
小心眼的女人,雷天陵禁不住又想起造成他陷人眼前困境的罪魁禍首。
要不是那個小氣巴拉的女人,不肯參加前未婚夫和好友的訂婚典禮,還躲到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他堂堂雷霆科技總裁也不會受托來這兒來逮老鼠,也就不會該死地陷人這個狼狽的境地。
包該死的是,為什麼那雙嬌怯欲語的美目總是不肯放過他,在他眼前直閃!
一只膽大包天的小松鼠突然從草叢里竄出來,沖到雷天陵的面前,雷天陵提起腳正要踏下,突然對上一個毛絨絨的大尾巴和骨碌碌的眼楮,猛地一縮,身子向後仰,想穩住要傾倒的身子,卻還是砰地一聲坐倒在地上。
小松鼠似乎對自己造成的災難一點也不在乎,從容地從他面前跑過,竄上一顆松樹,摘下一顆松果,大搖大擺地坐在樹枝上,兩只前爪捧著松果啃了起來,一雙小眼楮還骨碌碌地打過著雷天陵。
「你這只該死的小老鼠!」雷天陵簡直不該相信,自己竟因為一只該死的松鼠,而跌得如此難看!
幣在手臂上的西裝、領帶甩在塵土里,襯衫、西褲、皮鞋,沒有一處不沾滿了黃土灰塵。手掌因為按在石子上,磨破了皮,傷口沾上塵上,火辣辣的疼,他實在忍不住大聲詛咒了起來。
「該死的!」雷天陵沖著樹上的松鼠揮一下拳頭,「我干嘛要害怕踩死你而縮回腳?」反而害自己跌這麼大一跤。
雷天陵沒發現自己如此孩子氣的行為,還沖著松鼠揮舞著拳頭大聲咆哮︰「就不要讓我逮到你,你這個小鼻子小眼楮的女人!」
現在在他眼前的小松鼠,已經變成了那個造成這一切的小心眼女人了。
未婚夫和別的女人訂婚,有什麼了不起?居然就小氣巴拉地躲起來,讓他這堂堂的雷霆科技總裁跑到這兒來,和一只老鼠大眼瞪小眼!
「小氣女人,不過是未婚夫愛上你的好友而已,有什麼大不了?氣量這麼狹小的女人自然長得小鼻子小眼楮,難怪沒人愛!」他眼前不知怎地卻浮現出一張柔柔的微笑臉龐……
「我發誓,讓我透到你,非好好給你上一課,讓你明白什麼是好聚好散,什麼是寬容大度!」雷天陵又朝天空揮舞一下拳頭,發誓一旦見到那個小心眼的女人,一定用一根手指提起她,把她在空中甩上幾圈,再用力把她的骨頭搖散,好讓她後悔自己的小氣。後悔把他害得這麼狼狽!
突然,老天像是為了呼應他的誓言似的,轟隆隆響起幾聲悶雷,大片烏雲翻滾聚集到雷天陵頭頂。嘩啦啦,大雨兜頭灑下來,把他從頭到腳的泥土沖得一干二淨。
雷天陵的牙咬得咯吱咯吱直響,「姓藍的女人,你死定了!」
他發誓,不讓這個小鼻子小眼楮的女人好看,他就不是雷天陵!
轟隆隆——
濃重的黑雲在天空翻滾,越來越低、越來越暗,像要壓在人的頭頂上。
藍晰瀅略略抬一下戴著安全帽的頭,看一眼天空,慢慢停下機車。下了車,挪一下後座上的一大包東西,打開置物箱,拿出塑膠雨衣,用力抖開,被在身上。
今天禮拜天,是她固定下山補充一周民生物資的日子。這輛五十西西的小綿羊後座上的一大包,就是她未來一周的糧食。
她沒想到回程會遇到雨,幸好她的雨衣總是放在置物箱里。
不過,雨水一沖,這條土路就會變得泥濘不堪,如果不想讓她唯一的交通工具陷在泥漿里,最好還是快一點,搶在雨變大以前趕回山上的小屋。藍晰建再次發動小綿羊,沿著碗蜒的山路行駛。
雨點嘩啦啦地打了下來,抬起手抹一下安全帽上的雨水,藍晰瀅眯起眼,努力看清前方的路。
那是什麼?是人嗎?再次抹一下眼前的雨水,瞪大眼楮看著前方的身影,那真的是人嗎?還是……天神?
他高大的身軀就這麼大刺刺地挺立在正前方,雙腿分開與肩同寬,雙臂抱在胸前,瘋狂的雨點打在他的身上,卻不能讓他的身子有一點瑟縮。
黑黑的雲就在他頭頂翻卷,呼嘯的風雨就在他身邊肆虐,他卻挺立著,以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傲立在風雨中。
他沾滿泥漿的衣服被雨水浸濕,緊貼在身軀上,不但不使他顯得狼狽,反而顯出震懾人心的強悍和……性感。
對,就是性感,藍晰瀅腦子里不知怎地一下子閃過這個詞,臉上也微微發熱。
老天,她從來不曾把這個同和任何男人連在一起的。在她眼里,男人是有點奇怪、有點可怕的,她怎麼會覺得這個站在風雨中,連面孔都看不清的男人性感呢?一定是長時間待在山里,與人接觸太少,才會產生這樣的幻覺。
對,幻覺,這一定是幻覺。這條路只通往一家住戶,就是她在山上的小屋,這附近沒有其他人家。如果是觀光客,也應該走另一條比較寬敞好走的路,那才會通往山那一面的觀光區。
所以這是幻覺,一定是幻覺……
「吱——」一聲尖銳的煞車聲傳來,雷天陵俐落地一閃,才避免了被壓在機車輪下的命運。
「該死的!你是瞎子嗎?看不見我在招手嗎?」
等了半天,才隱隱听到雨中傳來車子引擎聲,雖然只是輛小得像兒童玩具的小機車,也夠讓他喜出望外了。可是這個騎著玩具機車,把臉藏在安全帽後面的家伙。竟然無視他這麼大一個人站在路中央,直直朝他沖過來,要不是他運動神經發達、反應快,就被她撞上了。
「啊?」不是幻覺,是真的人。一聲怒吼讓藍晰瀅從痴迷中驚醒過來,她手忙腳亂地停住車,跳下車跑到男人面前。
「先生,對不起,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她急急拉住他的手,想看清他身上有沒有傷。
都怪她,腦子里不知道迷迷糊糊地在想什麼,竟然把一個人當成幻覺,真是……
「女人?」輕輕柔柔的聲音傳人耳中,雷天陵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雖然她的聲音柔得像三月的和風,甜得像山里的流泉,該死的好听,好听得讓他突然想把這個聲音捏在手心,天天听,時時听……可是,他不認為一個騎著小綿羊的女人對自己目前的處境,能有什麼幫助。
「先生,你傷著哪里沒有?」藍晰瀅拉著他的手,目光焦急地一路從他如刀刻般的俊容、濕襯衫緊貼著的健壯胸膛、挺直的腰、緊窄結實的臀、筆直修長的腿,一直看到被水泡變了形還沾滿泥漿的皮鞋,確定沒有看到血跡或傷痕,才松了一口氣。
幸好沒有撞傷他,否則罪過就大了。
「女人,看夠了沒有!」雷天陵狠狠甩開她的手,雖然她的手柔柔軟軟,模起來真舒服……呸,她不過是另一個花痴女人罷了,一見到他就撲上來動手動腳,投懷送抱,想不到深山里也能遇上這種女人,雷天陵不屑地從鼻子里呼出一聲。
「對不起,先生,都是我不好。」手被甩開,又听到他明顯蓄著怒火的聲音,藍晰瀅無措地雙手絞扭在一起,低著頭猛道歉,「請原諒,請你原諒我。」
要是他很生氣,不肯原諒她怎麼辦?早知道就不該下山,只要踫到人,她就總是什麼也做不好,怎麼辦?怎麼辦?
「光道歉有個屁用!」沒看到風雨這麼大嗎?她還站在這兒不停地說些廢話,她倒好,穿著雨衣,沒看到他全身上下都濕透了嗎?還一個勁兒地羅嗦!蠢女人!
「那、那…」他果然不肯原諒她,藍晰瀅眼角沁出了淚珠。
「還不趕快帶我去避雨?」居然還要他提醒。雷天陵火氣直往上冒,聲音也大了起來。
雖然平常他對女人就冷冰冰的不假辭色,但從來不曾又吼又叫的。因為任何女人只要他利眼一瞪,立刻逃得比免子還快,能讓他撕破冷靜面具的女人,到現在還沒有出現,除了這個臉藏在安全帽後面的女人。
不,不對,他只是被一連串倒媚事給氣得失去了冷靜,才會把火發在這個女人身上而已。
「啊?好、好。」藍晰注總算反應過來,她手忙腳亂地月兌下雨衣,踮起腳,將雨衣披在雷天陵身上。
「你先披上,這兒離我家還有一段距離,我用機車載你,喂,你彎一子,你這麼高,我夠不到啦。」對他的擔心一下子讓她忘記了驚慌和害怕,按著他的肩膀努力想把雨衣披在他身上。
「笨女人,誰要穿你的雨衣!」雷天陵手一揮,抓過雨衣裹在她身上。
真是笨,在大雨中把雨衣月兌下,瞧,就這麼一下子,衣裳就濕了大半吧?
「你還是自己穿著,我的衣裳已經濕透了,再淋也沒差,再說,你的雨衣那麼小,我穿得下嗎?」讓一個女人月兌下雨衣給他穿,他還算男人嗎?
「可是…」這件雨衣好像真的有點小,以他至少一百八十公分以上的身高,的確穿不下,藍晰瀅愣愣地任他又把雨衣裹回自己身上,不知怎地,她就是能感覺到他惡聲惡氣背後的關心。
「沒有可是,還哆噱什麼?快走。」雷天陵雙臂一收,像抱一個小女圭女圭一樣把她抱起,準備放在機車後座上,可一對上後座那小山似的一大包東西,只好把她放下。「快上車,我載你。」
「可是」
「別可是,快點。」雷天陵跨坐上座位,卻一下子傻了眼,他開過賽車、跑車、房車、越野車、重型的哈雷機車,可就沒騎過這玩具似的小綿羊。
「還是我載你吧。」藍晰瀅適時解除了他的尷尬,「這一大包東西,我坐在後面可拿不動。你坐在後面,可以把它背在背上,這樣就沒問題了。」
「也好。」雷天陵咕嚕一聲,長腿一跨下了車、拎起後座的大包,往背上一甩。不輕耶!可以想像,這個小女人要是背著這個大包,非被壓垮不可。
藍晰道坐上車,發動了車了,雷天陵再次長腿一跨坐上車,機車的後輪也為之一沉。
「坐穩了,我要啟動了。」藍晰瀅怕他嘰不見,大聲喊。
「羅嗦,走啦。」雷天陵剛才的一肚子火氣不知不覺消們了許多。努力縮著腿,以免拖在地上。「你抱著我的腰,不然會坐不穩哦。」藍晰瀅回頭叮囑。「知道。」雷天陵的大手隔著雨衣圈住她的縴腰。機車在泥濘中向山上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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