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偉奔回到房家莊,未理會那些與他問安的奴僕,直沖進房孤絕的書房。
房孤絕微蹙著眉,看著武偉沒有禮貌、慌慌張張地跑進來,極為不悅。「怎麼了?」
「房莊主,我找到房姑娘了。」武偉跑得氣喘吁吁,顧不得自身狼狽的模樣,忙著向房孤絕報告。
「既然如此,怎麼不帶她回來?」他往外看了看,沒有瞧見女兒的蹤影。
「她……她和樊瀧在一塊兒,像是受了傷,所以由著樊瀧一路背著她。」武偉為了不讓房孤絕知曉他先前為了保住自己的命,拱出房焰舲來,因此決定先打小報告,現在只求房孤絕會信他。
「什麼?!」聞言,房孤絕為之震怒。樊瀧明明有問題,焰舲為何會和對方湊在一塊兒?難不成焰舲對樊瀧觸動了感情?
「是真的,我親眼看見的,而且我還瞧見他們倆一路有說有笑,房姑娘的言談間很護著樊瀧。」有沒有說說笑笑他是不曉得,但總要在話題里加些油、添些醋,才能增加說服力不是嗎?
「還有呢?」房孤絕試著沉住氣,壓抑心中的忿怒再問。
「還有……還有那個樊瀧對房姑娘呵護備至,在我以為他押著房姑娘,想救回她時,樊瀧竟出手護著房姑娘,像是很寶貝她似的,完全看不出兩人有啥不對盤的地方。」這是事實,倘若樊瀧是針對房家莊而來,再怎麼說也不該對房焰舲如此照顧,早該殺了她了事不是嗎?
「……」又是有說有笑,又是護著對方,房孤絕已完全信了武偉的說詞。
「房莊主,我認為房姑娘的心恐怕是向著樊瀧了。」武偉大膽假設。
「我問你,焰舲為何沒有跟你一起回來?」他再次重復確認,不願寶貝女兒為了一個外人連家都不肯回。
「她受傷了,要我先回來派轎子前去接她,不願讓我帶著她回來;但我猜房姑娘是想把握住時間,好好的和樊瀧再相處一會兒。」呵!呵!這下子房孤絕肯定對他的話深信不疑了。
「你的意思是指他們兩人在你面前一點都不避諱?」房孤絕火得揚高聲音問道。
「是的,在我離開時,他一直都陪在房姑娘身邊,似乎沒有離去的打算。」說了這麼多,想必房孤絕心中已有了底。
「哦?他陪在焰舲身邊?」很好!听武偉說了那麼多,他不親自去會會樊瀧豈不是說不過去?
哼!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個怎樣的男人擄獲了焰舲的芳心。
「是。」
「我要會會樊瀧,你帶路。」房孤絕凜著聲吩咐。
武偉心下大喜。「是。」在樊瀧身上吃的苦頭,總算可以藉由房孤絕的出面來幫他討回來了。
炳!炳!炳!懊是換他听樊瀧苦苦跪地求饒的時候了。
武偉掩著嘴角快溢出的笑容,忙著帶路,心中則不住幻想樊瀧吃足苦頭的模樣。他一心想著,該如何折磨樊瀧,教對方曉得他背後的靠山可是硬得很,不是尋常人能得罪的。
房孤絕沒心思去理會武偉在想些什麼,他被所听聞到的事情給惹惱了。他的女兒!一心培養出來最優秀的女兒,居然和一個來歷不明的男子糾纏不休?!他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焰舲向來听從他的安排,沒他的允許,她絕不能有偏差的行為出現。況且目前尚有許多人需要焰舲出手除去,更不能有任何意外出現。
他不希望樊瀧的出現會影響到焰舲,進而成為他大業上的最大敗筆。
這個人必須立刻除去,不管他的身分為何、目的為何,他的存在已對他構成最大的威脅、障礙。
至于焰舲,她是他的寶貝女兒,他相信,她一定會乖乖听從他的指示,不會有所反抗的。房孤絕對自己的女兒非常有信心!
當武偉領著房孤絕來到他發現房焰舲的地方,卻早已不見樊瀧的蹤影,武偉為此扼腕不已。
就差一點!就差那麼—點,便可要了樊瀧的性命。哼!算那小子運氣好,逃過一劫,下回再讓他遇著,可就沒這麼好的運道了。
房焰舲遠遠的看見父親鐵青著臉出現,心中不住慶幸自己在前一刻,就已要求樊瀧先行離去,否則現下豈不就又是場混戰?!
「人呢?」房孤絕臉色敗壞地質問女兒。他仔細看過女兒的情況,雖然受了內傷但不礙事,由此可見,武偉沒騙他,焰舲的確被樊瀧照料得很好。
「走了。」房焰舲輕淡應道。
房孤絕冷冷看著女兒。「走了?」不一樣了,不過是經過短短的一夜,焰舲的心已經有極大的變化,不知她的想法是否也因為姓樊的而改變了。
這是他最不樂見、也是最不容許的事,焰舲是他最重要的左右手,該和往日一樣當個乖乖听話的乖女兒,而非把心向著外人……這事兒必須要解決,而且一定要徹底解決才行。
「是的。」她直視著父親,心底微微恐懼著。此刻她不了解父親心底的想法,但看得出父親很不高興,她該如何化解父親的怒火?
武偉洋洋得意地看著她,想看見她遭受房孤絕怒火攻擊,但等了許久,既沒有高聲怒罵,也沒有痛斥毆打,房孤絕僅是冷著臉看房焰舲,像是在算計著什麼。
「折騰了二使,你也累了,走吧!」眼角瞥見家中的僕人抬轎子隨後趕了過來,房孤絕輕聲道。
「好。」房焰舲忍著身體上的痛楚,緩慢移動腳步。
丫鬟荷兒見狀,趕忙上前攙扶她入轎,以減輕她的痛楚。
等她上轎後,房孤絕不發三目,領在前頭返回房家莊。
被留在後頭的武偉則是訝異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會這樣?房孤絕不教訓教訓和敵人友好的女兒嗎?為何房孤絕什麼動作都沒做,還是一如疼愛女兒的父親般?究竟房孤絕心底在想些什麼?莫非房孤絕打算佯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武偉心底冒出一個接著一個的疑問,可偏就沒膽問出口,僅能默默跟在後頭,暗自嘆息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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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瀧在房焰舲要求他快速離去,而自己亦不願和房孤絕這麼早正面沖突之下,他表面上答應離去,但他一直沒走遠,而是站在遠方暗處觀看。一來是防範在他離去時房焰舲會突然發生意外;二來則是要看房孤絕對此事有何反應。
房孤絕的確是個城府極深之人,他完全沒表現出怒氣來,但由遠方即可看出房孤絕十分不悅;不過幸好房孤絕並不是個會狠心責打自己女兒之人,房焰舲回家去想必不會出事。
但也有件事教他放心不下,便是武偉這個人。武偉是標準的小人,留他在身邊,對房家父女絕無好事,如果她聰明的話,應當知道這人留不得。
雖然他不該口頭提點她,但他卻很愚蠢的做了,到底,他打算拿此事如何?不!懊說,他究竟是要拿房焰舲怎麼辦?他能佯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繼續虛偽地執行師叔交代他的任務?
不!他做不到!
在明知她不該是他所能踫觸之人的情況下,他仍是犯了不該犯的錯。
腦海中不期然地浮現那名江湖術士所說過的話,如果那名江湖術士的預言屬實的話,房焰舲應該就是他命中注定所不能踫觸的火。
雖然明知火灼熱可傷人,但其燦爛的火光卻足以吸引人,令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不是他犯賤,偏要惹火上身,而是他情不自禁啊!
亂了!全都亂了!所有不該發生的事皆發生在他身上,他該如何解開這團亂?抑或是干脆使之亂上加亂?
在回破廟的一路上,樊瀧仍是想著這無法解開的糾結。
既然踫上了,又不願遠離她,唯有順著自己的心意去走;如果他這盆溫吞的水,注定在踫上那團狂熾的火焰時,該被燃燒得涓滴不剩,就那樣吧!
他——心甘情願,走向毀滅之路。
不知不覺中,他已來到破廟外。
「樊老弟,你可回來了!」丐幫弟子見他出現,神秘兮兮地沖了出來,將他拉到一旁。
「怎麼了?」
「嘿!嘿!快告訴我,你昨兒個夜里不睡上哪兒去了?」丐幫弟子賊兮兮地笑瞅著他,一副什麼都知道了的表情。
「我只是到處走走,沒什麼。」他淡然地笑了笑,沒打算讓丐幫弟子知曉他昨夜一直和房焰舲在一塊兒,他並不想破壞她的閨譽。
「哈!別裝了,我都曉得了,你還想騙我?」丐幫弟子不信地嗤笑一聲,以肩膀推了推他的肩。
「我不曉得你在說什麼。」知道?丐幫弟子究竟知道些什麼?莫非他昨夜也沒睡著,瞧見房焰舲來找他?
「哦?不曉得?人家可都找上門來啦!雖然武偉什麼都沒說,只是打探有關你的事,但憑我行走江湖多年的老經驗告訴我,武偉是將你視為情敵啦!炳!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一出手馬上教對方如坐針氈,絲毫不敢小覷你。」他朗聲大笑,心情舒暢地用力拍著樊瀧的肩頭。
「武偉來過?」
「你是他的情敵,他當然得來打探你有幾分能耐啦!你放心,我為了你可是把話說足,教武偉沒膽小看你。」為了替兄弟爭口氣,他可是把樊瓏說得天花亂墜恍若神人降世,當場唬得武偉一愣一愣的。
痛快啊!
「他可有說什麼?」
「沒有,不過他的臉色難看極了,或許是房姑娘對你的印象很好,所以武偉吃醋來著。」丐幫弟子笑呵呵地揣測。
看來他已經引起房孤絕的注意,否則他不會派武偉來打探有關他的事;這也表示,正面沖突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問題是,兩方人馬如果真的動起手來,他可會出手傷她?
他極端不願與她再次動手,但命運的安排似乎不讓他稱心如意,他們遲早會再次交手,只是他真的不願傷她一分一毫。
若換作是房焰舲呢?她是否與他擁有相同心思?抑或是她根本就無所謂,視他為敵人?
「嘿!又在想房家姑娘啊?!我說你再多加把勁兒,她就會是你的了,當然,前提是你得先討你未來岳父的歡心。」丐幫弟子豪氣地攬住他的肩頭面授機宜。
「房孤絕……」是了,最大的問題就出在房孤絕身上,若房孤絕沒有作惡,他和房焰舲就不會是敵人;但若不是房孤絕作惡,窮其一生,恐怕他也不會受師叔所托來調查此事,更不會遇見她。事情總是一體兩面,不論好或壞。
「你別怕,房莊主是個好人,只要你好好在他面前表現,他會欣賞你的。」丐幫弟子誤以為他是畏懼房孤絕,特意 他加強信心。
「每個人都說房孤絕是好人。」他嘲諷一笑,卻沒人知曉所有壞事皆是房孤絕在背後一手策劃。
「房莊主的確是啊!你可別以為我夸大其辭,我告訴你,房莊主做的好事可多了。舉凡開倉賑糧,救助水患災民,維護武林正義,沒有一件事房莊主會漏掉,就因為如此,江湖上所有的人才會對房莊主心服口服、欽佩不已。」
丐幫弟子一說起房孤絕的義行是贊不絕口,希望自己終有一天也能做得像房孤絕一樣好,一樣受人崇敬。
「難道沒人懷疑過他在做這些事時,或許背後會有其他動機?」樊瀧忍不住提出疑問。
「傻兄弟,初出江湖對人、事、物抱持懷疑的態度是好,但所有人你都可以懷疑,就是不需要懷疑房莊主,他不會有其他企圖的,他只是真心想為大家服務,做做好事。」丐幫弟子笑他太多疑。
「有些人的表面功夫就是會做得好到讓人無法起疑。」他忍不住話中有話地提醒丐幫弟子。
「是是是!不過你別忘了,我是老江湖啊!雙眼所見的事情比你看得要多多了
你听我的包準沒錯!還有,現在你最需要擔心的是如何奪取房姑娘的芳心,至于武偉,我瞧你相貌比武偉來得風度翩翩,他肯定是贏不了你的。」丐幫弟子開心笑道,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樊瀧沒有回應,僅是苦笑。
「來,別苦著一張臉,我說你沒問題就沒問題。」丐幫弟子勾著樊瀧的肩頭,將他拉進破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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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確定女兒的傷勢無大礙後,房孤絕便命令荷兒退下,冷冷地看著女兒。先前在武偉面前,他沒有勃然大怒斥責女兒,是給女兒面子,不教武偉看輕她,但這並不表示他會對女兒的舉止睜只眼閉只眼。
「你有什麼話忘了告訴我嗎?」房孤絕揚眉輕問,其語氣雖輕,但含有不容忽視的怒火,不容她佯裝無事。
「我……昨夜前去找樊瀧麻煩,然後……我打輸了,和他一同落到懸崖之下。」她試圖輕描淡寫,不敢讓父親知曉太多。
房焰舲心底是惴惴不安的,她熟知父親的個性,知曉樊瀧已引起父親的注意;此時,除了減低父親對樊瀧的敵意外,別無其他保住樊瀧性命的方法。
「你是我一手教導出來的,他能打敗你,可見不是泛泛之輩。」終究是他從小帶到大的女兒,他如何看不出女兒內心的想法?
她想保住那小子?!實在是太不應該,也太大膽了,難道她不知道他對她的期望有多大嗎?焰舲可會為了那小子而背叛他?
房孤絕不住地猜測她那起了變化的心思。
「我想是他運氣好。」她微抖著唇笑道,心底不住發麻。她的臉上是否出現不該有的情緒,而讓爹看出端倪來?
他失望地看著女兒。「你是我一手帶大的女兒,你心底在想些什麼,我縱使無法猜出十分,至少也能知道個七、八分。」女大是不中留,但此刻不是她將心向著外人的時候。
「我……」
「你想護著他,是不是對他動了心?」房孤絕打斷她的話逼問。
「沒!我沒有!」她用力搖頭。怎麼可能,她怎會對樊瀧動心?她可是冷血之人啊!
「是嗎?」事實已擺在眼前了,房孤絕顯然不信她的說詞。
「是的,爹,你要信我,他又沒什麼好,我為何要對他動心?」艷紅的唇辦抖得更厲害,就連嘴角的笑容也顯得僵硬起來。
「或許你會覺得他好。」看著女兒不安的表情,房孤絕便知曉了一切。還想瞞他嗎?她可以騙盡天下人,卻騙不了一手將她帶大的父親哪!
「怎麼可能?」這回她抖得更厲害了,目光退縮的避開父親,不敢坦然直視。
「好,我再問你,他是什麼來歷?」連武偉都打探不到,可見他的確相當神秘,現在唯有焰舲可能曉得他的底細。
「我不知道。」她搖首,從未想過問他的來歷。
「真不知道還是不願說?」一旦確定女兒是護著樊瀧後,對她所說的話,他皆是抱持質疑的態度。
「爹,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沒問過他,他也沒提。」她拚命的想說服父親信她。「而且我想他的來歷應該不值得我們擔心,若是他來歷不凡,我們早該听說過他這號人物了不是嗎?可我們從未曾听過,由此可知,這人不足為懼。」
房孤絕悲哀地看著她,她愈是想替樊灌澄清,就愈顯得她十分可疑。
「你想為他開月兌,使我不再注意他?」房孤絕揚揚眉。
「我沒有。」
「你有,你的心已經開始浮躁了,相信你也有感覺。」他嚴苛的指出女兒不對勁之處。
「爹……」完了!她弄巧成拙,先前所說的話,都可能令樊瀧陷入更糟糕的境地。
房孤絕雙手背在身後,毫不留情地指責她。「你該知道我對你的期望有多大,你是我的女兒,也是我最重要的左右手,而今,我不得不說,你可能會為了一個男人而背叛我。」
「爹,我不會背叛你的,永遠都不會。」她驚駭,不明白父親為何會如此推論,趕忙拉住案親的衣袖解釋。
「你會,為了樊瀧你會背叛我。」房孤絕沒被她哀求的模樣給打動,依舊冷眼看著他細心栽培出來的女兒。
「我不會!」她十分堅定。
「我所有打下來的基礎會盡數毀在你手中,你要我如何是好?」要他動手傷害親生女兒,他是萬萬做不到,所以,他得逼她做出決定,看是要听從他的指示,還是要選擇背叛他?
「爹,到底要女兒如何做您才會信我?」面對外人,她可以冷血無情,但在面對一直相依為命的父親時,她沒有辦法;現在,她僅求父親能信任她,不要誤解她。
「恐怕我開出來的條件你不願意去做。」房孤絕笑了笑,他就等她這一句話,只要她肯,他就信她。
她用力點頭。「我願意!不管任何條件我都願意。」哪怕父親現在要她去殺成千上百之人,她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好!第一,我要你殺了樊瀧,他是個問題人物,非得除去不可,相信你也了解;第二,我要你嫁給武偉。」房孤絕俐落的開出兩個條件來。
「什麼?!爹,我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要我殺……不!為什麼要我嫁給武偉?他是個小人,他……他不可以相信啊。」她被父親所開出來的條件嚇得結巴,心思紛亂不已。
要她殺了樊瀧!先前她可以毫不猶豫就答應,但換作現在,她反而沒辦法一口允諾。她該怎麼辦?難道真要答應父親的要求?
還有武偉,她對他的感覺除了討厭之外還是討厭,要她如何心甘情願嫁給一個討厭的人,甚至與他共度一生?父親開出的條件徹底難倒她了。
「你遲疑了。我知道武偉是個怎樣的人,但目前我需要他,所以,把你嫁給他是最好的方法。一來你可以監視他的行動,以防萬一;二來他也會了解我有多看重他,他會更加賣力替我賣命。」犀利的眼眸直盯著她,留意她臉上任何表情變化。
「爹,我……我願意替您做任何事,不過我請求您,別要我嫁給他好嗎?我一點都不喜歡他,不!懊說我非常討厭他。」光想到武偉那小人嘴臉,便讓她食不下咽,更何況是與他結為夫妻?那是多麼可怕的事啊!
「以前的你不會反對我的任何要求,是樊瀧改變了你?好!你可以不嫁給武偉,可以不出手殺死樊瀧。」房孤絕表面上像是妥協了,實際上,心底卻是另有打算。
熟知他脾性的房焰舲高興不起來,因為她知道父親接下來的話,只會使事情變得更糟糕,更令她無法控制,她全身不住發抖,怕到無所適從。
「我會親自出手殺了樊瀧,解決掉他這個麻煩,再將武偉收為義子;至于你,你就乖乖待在莊內,所有事都不用你再插手。」很好,既然她不願意,那便由他出手;他倒要看看樊瀧功夫有多高,並親自看著樊瀧咽下最後一口氣。
「爹……您不再需要我了?」她輕問,一顆心茫茫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是你讓我信不過,是你讓我不再需要你,是你使得我們父女關系從此決裂,怨不了人。」房孤絕將所有過錯推到她身上,要她好好反省,是否真要為了這個男人,而放棄他們父女間多年來的感情。
不!她不要,一直以來,她和爹爹都是兩人相依為命,共同撐過這麼多個年頭,眼見爹的願望就要達成,她怎能在這個時候與爹決裂?
武偉不可靠啊!可現下爹卻要收武偉為義子?!她怕!怕爹會不小心著了武偉的道兒,所以她非得挨在爹身邊不可。她無法置身事外,無法讓自己成為爹爹眼中無用的人,甚至是當她不存在;她要幫爹爹防著武偉,一定要!
「爹,原諒我,我知道錯了,我會听從您的安排……」她慌了,乞求地看著房孤絕。
即使真要樊瀧的命,那就由她來動手吧!
「你真願意听從我的安排,殺了樊瀧、嫁給武偉?」房孤絕滿意的笑了,他早知道焰舲不會背棄他,會乖乖听他的話。
「是。」她不再有任何遲疑,堅定頷首。
「很好,爹就知道這世間唯有你不會背叛我。」他高興的撫著女兒的頭發,等著她親手殺了樊瀧、徹底對他死心,不再對樊灌抱持不該有的情感。
她輕輕笑了,是為取得父親的信任,可心底卻有著濃濃的哀愁。這回她不再有退路,不再有借口,她得殺了樊瀧,才不會和父親斷了父女之情,才能防止小人害了爹。
她該這麼做的不是嗎?反正樊瀧之于她不過是個外人,他們之間什麼都不會有,也不該有,她唯一該保護的就是親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