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斐引是意志堅定且固執的男人。
每當他的雙眼睜開時,所做的頭一件事,即是不斷地跟華晴嵐說話,希冀她能清醒地看他一眼,即使是簡短的一眼,都能助他月兌離無間地獄。他在她發燒囈語時,以溫言軟語呵哄昏迷的她,一遍又一遍,直到她的身體不再傳來高熱,他才能稍稍放心。他的懷抱該是她的安歇之所,他恨不得為她擋去所有災難,可是在最危急的時刻,他竟無法保護她。他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憎惡自己為何動作不能再快一點?只消再快一點,為她擋下惡毒帶火的箭矢,她就無須受苦了。
自責、愁苦與嚴重的傷勢,內外交加相互折磨,使他形銷骨立,旁人見了無不憂心忡忡,甭說他現體狀況不佳了,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承受不住啊!
眾人擔心華晴嵐尚未轉醒,藺斐引便會承受不住悲痛地倒下,甚至加重傷勢,因此所有人苦口婆心地輪番勸說他休息,但他全都听不進。他對華晴嵐深厚的情感所有人皆看在艱里,他們不禁害怕,倘若華晴嵐再也醒不過來,他如何活得下去?
華晴嵐縴細的嬌軀承受著莫大的痛楚,她的心魂在陰陽兩界徘徊流連,是他一字一句喚住她的步伐,令她憶起對塵世的深深眷戀。
在幽暗中,她很清楚藺斐引在等她,他曾說過愛她,她不能拋下他不管,否則留下他一人,他豈不是會感到孤獨寂寞?
她痛恨讓他深鎖濃眉、不再歡笑,她一直都認為,他的容貌搭上醉人的微笑最是迷人,她喜歡看他笑,希望他能永遠對她揚起最美的笑容,所以她得努力沖破黑暗對她的箝制,迎向他溫暖、寬廣的懷抱。
華晴嵐不知自己在黑暗中走了多久,只曉得要心無旁騖地依循他的聲音往前行,直到來到一光亮處,仰頭凝望,明白她的藺大哥就在另一頭熱切地等待她,于是輕抬右臂,身子倏地輕盈地飄起,飛向光明……
沉重的眼皮動了下,隨即又疲累地掩上。
「晴嵐?你醒了?」始終關注著她一舉一動的藺斐引深怕是自己看錯,顫抖著聲問。
「……唔……」深情的呼喚使她再次睜開眼簾,疲累地與他四目相接。
「你真的醒了!老天爺終于又將你還給我了!」藺斐引神情激動地撫著她蒼白瘦削的小臉,差一點他就要失去她了!
「藺……大哥……你怎麼……怎麼變得這麼……憔悴?」眼前的他消瘦,下巴還留有青髭,完全都不像他了。
「真正憔悴的人是你。」她所受的傷,使她快凋零了。
「……是嗎?那……可真是糟……糕……我……已經不漂亮了……現下一定很……嚇人……」她低啞著聲自嘲,企圖以此消解他眼底的憂郁。
「傻丫頭,在我眼中,你是最美的,我可不許你這樣說自己。」她能夠清醒,已是上蒼保佑,該放鞭炮慶祝了。
「……你這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嗎?」她扯動嘴角輕輕一笑,猛然重拾在「白家莊」的最後片段。
火藥!
帶火的箭弩!
大火!
困于其中的藺大哥!
「藺大哥,你沒事吧?咳咳……」她口氣又急又快,結果嗆到,害她咳個不停,震疼了胸前的傷口,蹙擰起秀眉。
「傻丫頭!我一點事都沒有,反倒是你傷得極重。」藺斐引見她因嗆咳而牽引到傷口,萬般憐惜,也因不想她擔憂,便欺騙她,他一點事都沒有。
「……你沒事,那實在是……太好了。」她高興地松了口氣,也在此時赫然發現他趴臥在身畔,再環視四周,發現她不是在家中,她家的擺設可從來不會這樣簡單樸實。她在哪兒?
「這是我的房間。」藺斐引看出她的疑惑,為她解答。
「……我怎麼會……在這兒?」
「你受了傷,大伙兒心想我爹娘能請來最好的大夫診治,所以才會送你過來。」他故意忽略自己不提,不讓她知曉當時他也陷入昏迷當中。
「嗯……」她輕頷首,說了這許多話,整個人已感到疲累不堪,忍不住輕合上眼。
「你才剛醒,卻說了這麼多話,好好合上眼休息,晚點你爹娘就會過來看你了。」華長耕夫婦擔心她的情況,天天上門來探望,日夜向上蒼祈求她能早日蘇醒。
「好。藺大哥……你會留在我身邊對吧?」本要沉沉睡下,復又睜開眼問。
「這是當然,我會留在你身畔,一步都不會離去。」他向她承諾,事實上就算他想走,也走不動。听到他保證會留在身畔,總算讓她安心地合上眼,遁入夢鄉。
藺斐引見她又睡下後,眸底充滿著對上蒼的感激之情。他拉了安置在床邊、特制的拉鈴喚人進房,準備派人請御醫過府一趟,再次為她檢查。須得確認她的傷勢好轉,他才能放心。
當御醫對所有人宣布華晴嵐已安然月兌離險境,眾人歡欣之時,放下心中大石的藺斐引立時頹然倒臥,將圍繞在床榻邊的。眾人再次嚇出一身冷汗。
忙碌的御醫剛診治完華晴嵐,馬上再察看藺斐引的情況,而後向眾人宣布,先前藺斐引一直是以意志力在支撐著,現下確定華晴嵐安然無恙後,頑強的意志再也抵抗下了rou體的疲累,會倒不是理所當然之事,但這反而是好事,如此便能使受到重創的rou體好好休養。
于是御醫再開下藥方,囑咐藺、華兩家的人悉心照料,這才離去。
華晴嵐不曉得自己又睡了多久,當她昏昏沉沉轉醒時,頭一個感受到的即是藺斐引沒有食言,依然守在她身畔。他的手臂重重地橫擱在她的腰際,讓她領受甜蜜的小小昂荷。
「……小倩……」她的喉嚨干渴得像有把火在燒,因舍不得喚醒睡得正熟、仿佛累了許久的藺斐引,唯有呼喚坐在一旁小榻上休息的小倩。
「小姐,你醒了!」睡不沉的小倩,一听見呼喊聲,馬上跳起,來到她身畔。
「……水……」
「你渴了是嗎?我馬上倒水給你。」小倩俐落地倒水,移到華晴嵐唇畔,小心翼翼地以不驚動藺斐引的方式喂她喝下。
華晴嵐貪婪地汲取笆泉,直到干枯的喉頭獲得舒解,才搖頭要小倩不用再倒水給她喝了。
「現不是什麼時辰?」華晴嵐發現柔和的月光已照射進房內,輕問。
「已是丑時。」
「原來這麼晚了……難怪藺大哥睡得這麼沉。」她含情脈脈地看著身畔熟睡的人,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不是這樣的。」小倩忍不住反駁,她認為華晴嵐有必要知道當日所發生的事,以及藺斐引的傷勢有多重。
「……」華晴嵐不解地望著小倩。
「當天小姐你被箭矢射到胸口,昏了過去,藺大人心慌意亂地躍到你面前,雙掌急忙為你撲滅身上的火焰,他完全不顧自身安危,隨後火藥被引燃,發生了大爆炸,他以身為你擋去所有沖擊,幸好你們與火藥有一段距離,加上有屋舍阻擋,才不至于將你們倆炸死……」一談到可怕的爆炸,小倩就淚漣漣。
「你是說……藺大哥受傷了?」華晴嵐嚇得心驚膽顫。他為她擋去所有的災難?老天!他為何要騙她什麼事都沒有?
就為了使她安心嗎?他好傻,真的好傻!
「是,那場爆炸炸得藺大人皮開肉綻,也讓他受了內傷,可是他一醒來就擔心小姐你的傷,堅持要守在你身畔,說是如此一來,黑白無常若要帶你走,也得先帶走他才行。」小倩哽咽說明。
華晴嵐清醒前,藺斐引所說的字字她全幫忙听進,以便在日後能一一說給華晴嵐听。
「他好傻……」莫怪他會一直趴臥,原來他的背脊受到了極大的傷害。他寧可自己體無完膚,也要護她……
華晴嵐傷心欲絕地合上眼,心痛的淚珠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潸潸滾落。她的額輕抵著他冰涼的額際,一顆心痛得恍若被人拿刀拚命刨挖似的。
「可不是!明明傷得比你還重,卻堅持要人扶他到你身畔守著,還拚命跟你說話,直到小姐醒過來,他才真正放松下來,昏睡過去。」小倩深信,藺斐引深愛華晴嵐的心,在這世間再也無人能及。
「大夫來看過了嗎?」她急忙睜開眼,想知道他的情況,不希望他為了她,加重自己的傷。
「來看過了。皇上派的御醫說道,雖然藺大人傷勢重,可身子骨甚為健壯,只要好好調養照料,會慢慢痊愈的,小姐無須太過掛心。」
「那就好……那就好……」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她也活不下去了。
「小姐,你這一次真的是嚇死我們了。老爺、夫人和李總管都擔心得不得了,每天過來看你有無起色。」小倩至今也仍驚魂未定。
「對不起,但是我沒有辦法……」當時她沒得選擇,她真的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他身陷火海,甚至被炸得支離破碎,所以她僅能听從本能的反應——不論是生是死,都要和他守在一塊兒。
「老爺和夫人今天過來時,你正好在睡覺,所以他們交代我,要小姐好好休養,明日他們會再過來。」
「好。小倩,你一直照顧我,一定也累壞了,去睡會兒吧。」華晴嵐輕頷首,想到這段日子小倩定也守在她身邊,忙要小倩去休息。
「小姐,你能醒來,我再累都值得。」
「傻瓜!」華晴嵐笑中帶淚。小倩死心眼,她身畔的藺大哥又何嘗不是?她憐惜地想和他靠得更近,才發現原來他們倆已緊緊相貼。即使是在昏迷中,他們的心也自會領著他們的身體尋到對方,炸藥無法拆散他們!
烈焰無法拆散他們!就算是黑白無常也不能!
「那……小姐如果你有事,記得要再叫我喔!」小倩發現華晴嵐想和藺斐引更加親近,決定順從她的意思。
「我知道,你睡吧。」她的淚沾上他的頰,悄然滾落。
小倩無聲地再躺回榻上,刻意背過身,不去看他們。
華晴嵐胸口傳來的疼痛令她蹙眉,但她更清楚一件事——他身上的疼痛勝過她千百倍,若他能忍,她一定也行。
冰涼的唇輕巧地落在同樣冰涼的唇瓣上,千言萬語貼印其間。
「藺大哥,這一次,你不用急著醒過來,你要好好休養,換我來守護你,好嗎?」套用他說過的話,黑白無常若是膽敢來帶人走,得先帶走她。
盈盈月光,輕柔縴巧地吻上床榻上相互依偎的一對儷人。
經過一個月的細心調養,藺斐引與華晴嵐兩人的傷勢已好轉,能夠下床走動了。
這一個月以來,兩人備受家人呵寵,華晴嵐也因待在藺府休養而與姥姥及未來公婆有更長的時間相處,對彼此有更深入的了解,而她為了藺斐引同樣可以豁出性命不要的舉動,要藺府的長輩如何不憐惜、疼愛她?
待在藺府的華晴嵐過著如魚得水的日子,縱然如此,她仍堅持親自照顧藺斐引,而傷重的藺斐引也有他的堅持,要她好好休息,由他來照顧她,兩人僵持不下,皆決定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她照顧他,他也照顧著她。
兩人成天甜蜜蜜的,羨煞不少路過撞見的僕佣。
「藺大哥,來,啊——」在房內,華晴嵐捧著藥碗,像哄小孩般要藺斐引張嘴喝下。
「晴嵐,張嘴,啊——」藺斐引模仿她,捧起她的藥碗,要膝上的人兒乖乖喝藥。
「藺大哥,是我先要你張口喝藥的,所以得由你先喝才對。」喝了一個月的湯藥,她已經喝到想吐了,所以只要能拖延時間就盡量拖延,非要他先喝不可。
「話雖如此,但你的身體尚未完全復原,所以你還是先乖乖地把藥喝完。」藺斐引的想法和她不同,湯藥難喝是事實,但為了使身體復原,他並不會逃避,可正因為明白她的心思,曉得她喝怕了,他才要時刻緊盯,不許她有絲毫拖延。
「藺大哥,你別跟我爭,你先喝嘛!」她嘟起已有血色的唇瓣,將藥碗再捧向前,湊至他嘴邊。
「如果我喝了,你就會馬上喝光你的藥?」藺斐引挑眉問。
「……我當然會喝,只是現下藥太燙了,讓我再等一下。」她賴皮地找藉口。
「你的藥已經不燙了,現下剛好適合你喝,再拖下去就涼了。」藺斐引哪不知她玩的小把戲?待會兒她就會改推說藥涼了,太苦了,喝不下,要小倩再熱過一回,非得磨蹭好一段時間,才肯乖乖喝藥。
「我想睡了。」她嘟起嘴,將臉埋在他的胸膛,撒嬌。
「喝完藥就可以睡了,來。」藺斐引不許她逃避。
「我頭暈。」她悶著聲,執意不看討厭的藥碗,那苦澀的藥味濃重得讓她蹙眉。
「喝了就不會暈了。」他低哄著。
「……」他的話,讓她的嘴登時嘟得半天高。說了半天,他就是非要她現下喝不可。
討厭!連撒嬌都沒用,他是木頭嗎?怎能無動于衷?
「來,乖乖听我話。」他繼續以迷人的嗓音輕哄。
「藺大哥,我愛你。」這樣說,他會不會一開心就忘了要這她吃藥?她偷偷打著如意算盤。
「你再愛我,還是得吃藥啊!」他強忍著笑意,輕啄了下她的發際,謝謝她的愛。
再次失敗!她頹喪得想抱頭尖叫。
「喏,等我喝完,就換你了。」他干脆再當示範,就著她的手,喝光他的藥,再將她手中的藥碗放在一旁的小茶幾上。
華晴嵐見他迅速喝得涓滴不剩,知道接下來就換她了。這麼快就輪到她,讓她心里響起一陣哀號。
「其實我的身體已經好了,根本就不用再喝藥了。」她做垂死掙扎。
「你是大夫嗎?」他明知故問。
「不是。」她悶悶地回話。
「那麼御醫可曾說過你不用再喝藥?」他再問。
「……沒有。」她的聲音悶到不能再悶。
「既然沒有,你就該好好遵照御醫的指示,不是嗎?」
「我喝膩了嘛!」她要著小性子,對湯藥充滿厭惡,連看都不願看上一眼。
「你想與我成親對吧?」他話鋒一轉。
「當然想,而且想得不得了!」她不怕他知道,點頭如搗蒜。
「如果你的身體一天沒好轉,我們就一天不成親,你自己看著辦吧。」坦率的回答逗樂他,可為了使她喝藥,他故做嚴肅認真。
華晴嵐想了想,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她再怎樣也不可能拖著病弱的身軀與他拜堂成親,為了嫁給他,就算眼前擺了十缸,藥,她也得拚命喝干!
「喝就喝!」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深吸一口氣,慷慨赴義。
「這才是好女孩。」他笑著以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鼻翼。
「藺大哥,你怎麼夸我又捏我?」她氣鼓了臉,他這樣算是在稱贊她嗎?
「把你的鼻子捏住,你就可以一口氣喝光,這樣不是很好?」他逗著她玩。
「有道理!」華晴嵐覺得與其慢慢受罪,不如一次全受比較痛快。她的認同,讓藺斐引邊笑邊捏著她的鼻子,讓她一口將湯藥飲盡。
「好苦。」喝完藥的她一張俏臉苦到不能再苦,她抱著他的腰桿,小聲抱怨。
「那我陪你一塊兒苦。」他吻上她的唇,與她分享唇中的百般滋味。他的吻充滿熱情,吻得她心蕩神馳,心底不住逸出滿足的喟嘆,想著,他的吻,她永遠都嘗不膩。
藺斐引態意啄吻了好一陣,終于意猶未盡地緩緩松開她的唇瓣,輕抵著她的額,揚起快意的朗笑。
「藺大哥,你剛才也喝藥,嘴里也充滿苦味,這根本不是陪我一塊兒苦嘛!」她為時已晚地想起,嘀咕抱怨,雙頰因他的熱吻而泛紅潮。
「我忘了跟你說,我的藥比你的還苦。御醫知道你怕苦,特地在你的藥中加了甘草,我的則沒有。」他低笑著補充。
「難怪我會覺得更苦!」上當受騙了!她佯裝後悔地哀號。
「很苦是嗎?」他同情地看她。
「其實還好啦!」她格格嬌笑,沒言明他的吻宛如沁了蜜似的,當他在吻她時,她根本就忘了苦味。
嬌俏的回答又惹來一陣朗笑,他的雙臂輕松勾放在她腰間。細心養了一個月,她卻仍未恢復未受傷前的體態、狀況,讓他不禁暗暗焦急。
「你忘了我的叮嚀。記得我要你不可以再受傷嗎?」他語帶責備,下巴輕輕摩著她的發頂。她受傷倒地的模樣,已深深烙印在心頭,常讓他自夢中驚醒,以為她又在他無暇顧及之時,再次受到傷害。
「記得,可是我也要告訴你,不許再受傷。」她心虛地回道。沒忘上回她落到坑里時對他的承諾。
不過這回被他嚇得差點魂飛魄散,相同的滋味她可不想再嘗到。
「好,我們倆都要好好照顧自己,不再讓對方擔心。」他提出要求,再次叮囑。相同的事絕對、絕對不能再來一遍。
「好,不許你再嚇我。」她用力點頭,與他達成協議。
「真正被嚇著的人是我。你太傻了,就算我的處境再危急,你都不該沖過來。」他開始對她說教。
「我怎麼能棄你于不顧?雖然我們還不是夫妻,但大難臨頭就各自飛這種事,我可做不出來!」她可不覺得自己有錯,她爹娘也不是這樣教她的,做人怎能無情無義?
「你總有你的道理。」他輕點了下她的俏鼻。
「但我說的可沒錯,是不?」她自信滿滿,眼眉嬌俏一掀。
藺斐引的反應是疼惜地將她擁得更緊,他沒辦法反駁她,因為他與她有相同的想法,總是想竭盡全力護住心上人。
「藺大哥,你想可惡的曹敬還能逍遙多久?」不用努力想也知道害他們的人是誰,想到曹敬差點害他們到黃泉當夫妻,她就滿肚子火,恨不得將曹敬的頭扭下來。
「皇上已下令各府、各州、各縣全力緝捕,他逍遙不了太久的。」若非這一個月纏綿于病榻,他已加入緝捕行列,絕不讓曹敬有再次危害他人性命的機會。
「听說皇上這回非常光火。」都御史遇刺可不是小事,再者他又是皇上倚重的助手,皇上震怒之余,立即下令布下天羅地網捉拿曹敬。
「是我太不小心了,使得皇上龍顏震怒。」
「曹敬可是計劃周詳,讓人防不勝防。況且皇上氣的是曹敬,可不是你。」皇上每隔幾日就派宮里的公公送來珍貴的補品,詢問他復原的情形,那可不是生他氣的表現,她才不會傻傻地被他騙。
「我辦事不力,沒能抓到曹敬是事實。」他認為自己能做得更好。「藺大哥,你別老是自責,曹敬就像是狡猾奸邪的毒蛇,滑溜得很,想要抓住他並不容易。況且現下你有傷在身,難不成你想跟著大伙兒去抓他?」她不喜歡他蠢蠢欲動的想法,危險地半眯著眼,不許他在傷勢痊愈前亂跑。
「怎麼會。」他選擇說善意的謊言,不想她再為他牽腸掛肚。
「不會最好。」听他說不會,她這才松了口氣。
「累了吧?」他吻了下她的太陽穴輕問。
「還好,我想再多賴在你懷中一會兒。」是有點想睡了,可是她已經貪戀上他的懷抱,能多待一會兒就多待一會兒,舍不得太快離開。
「賴吧,我讓你賴一輩子。」他寵溺地再吻了下她的太陽穴,很樂意時時刻刻為她提供溫暖的胸膛。
華晴嵐格格嬌笑,心滿意足地聆听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臉上盡是幸福的表情。
藺斐引擁著她,心底則在想曹敬,想著曹敬究竟藏身于何處,以及若想引曹敬現身,該以何種方法,方能使曹敬順利落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