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哭累了,回到家里,陶陶就這麼一直熟睡到下午。一起床,她發現自己的眼皮浮腫,模上去還有些刺痛呢。
唉……一想到昨夜的失態,她突然覺得很丟臉,無力的趴在床上。最好就此長眠算了……
四點了。她不甘不願的從床上爬起來,梳洗以後,慢吞吞的往店里走去,心情和腳步都很沉重。
老天……她拿什麼臉去見王海?
走入店里,她不像往常那般利落,一下忘了這個,一下忘了那個,不然就是在發愣。
今天早上沒跟王海去采買,他倒是一個人全弄得好好的……其實,王海根本不需要她的幫忙了吧?
望著砧板上的鯛魚發呆,柳刃菜刀遲遲無法切下去,她覺得自己的心很亂,在這樣紛亂的狀態下,是做不出好菜來的。
咯的一聲,一個小巧的保溫杯緩緩的放在砧板旁邊,她抬頭,正對著王海和煦的笑眼。
不知道為什麼,她立刻板起臉,變得面無表情,只有耳朵上一點點淡紅泄漏了她真正的情緒。
「很沒精神喔。」王海神秘兮兮的在她耳邊說,「哪,這是我幫妳做的『藥』,快點喝了吧。」
藥?陶陶滿臉問號,端起那個小巧的保溫杯,一打開杯蓋,拿鐵特有的女乃香和濃郁味道撲鼻而來。
她小心的啜了一口,美好的滋味順著味蕾和咽喉緩緩傳達至全身,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我做菜前不能吃味道這麼重的『藥』。」嘴里抱怨著,她還是一小口一小口貪戀的喝著。
「那明天早上來我家吧。」王海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會煮好最能提振精神的『藥』等妳喔。」笑了笑,他轉身又去忙開店的事情。
捧著那杯熱騰騰的拿鐵,微寒被驅得很遠,輕柔的東風傳來春天初醒的氣息。
這真是她喝過最甜美的「藥」了。
或許是王海不以為意的態度,讓陶陶放松了下來,一切似乎跟以往沒有什麼不同。
但在王海面前痛哭過後,她不知不覺地將心防卸下,和他相處時,顯得更自然、更沒有拘束,也更喜歡他的陪伴。
雖然外人看起來,他們兩個的相處實在有些無聊。
兩個人閑暇時,不是在王海家看書、喝咖啡,就是一起看DVD。只是,電視之于陶陶,似乎有絕佳的催眠效果,往往看著看著眼皮就沉重起來,不一會兒就蜷縮在舒適的大沙發上睡熟了。
醒來時,她身上一定蓋有毛毯,而王海可能還在看DVD或書,也可能蓋著另一條毛毯在她旁邊睡熟了。
這種可笑的情形一直延伸到電影院,甚至是漫畫王。別人看電影時全神貫注,他們也全神貫注……的在睡覺。每每陶陶醒來時,發現自己枕在王海的肩膀上,而王海也靠著她熟睡著,電影已經快演完了。
再不然就是他們跑去漫畫王看漫畫,先是在和室坐著看,然後很沒形象的趴著看,接著就趴在書上睡著看……
「這樣不行!」睡眼惺忪的陶陶搖醒王海,「我們寶貴的假期都睡掉了……」每個禮拜一是「食為先」的例行公休,他們兩個常一起出門散心,卻往往散到了夢鄉去。
這樣……真的……好嗎?
王海睜開一只眼楮,「沒關系啦,整個禮拜工作得那麼辛苦,好歹也睡飽一點……」
「那干嘛出來啊?」陶陶沒好氣,「在家睡覺就好了。」
王海把眼楮閉起來,不想回答。一個人睡怎麼睡得好?就是在陶陶身邊,他長年的睡眠障礙才能得到緩解,舒舒服服的熟睡啊。
「醒醒呀,老板。」陶陶又搖了搖他,「你怎麼又睡著了……老天,像是貓一樣,走到哪兒睡到哪兒……」她大大的打了個呵欠,像是有感染力一樣,害她的眼皮也跟著沉重起來。
其實,開餐廳本來就是件很繁瑣的事,工作時間非常長,壓力也大。雖然「食為先」很小,但是該有的準備工作一樣也少不了,加上陶陶和王海都是很追求完美的人,當然分外的累,睡眠時間更是嚴重不足。
所以一放假,兩人散心到最後往往成了相對成眠,也就不足為奇了。
只是,陶陶常懷疑她把咖啡喝哪兒去了,為什麼喝完拿鐵以後,還有本事對著驚悚片大睡特睡,連王海都一起睡到昏天暗地?
真是令人百思不解。
陶陶和王海一直保持著這種和諧親密的「朋友」關系,而王海到「食為先」也已經滿一年了。
員工們一開始想看八卦的好奇心態,也讓這兩個超級慢熱又超級遲鈍的「朋友」給消磨光光,早就失去了耐性。
每天「食為先」還是上演吧台爭位戰,照樣有數不盡的爛桃花上門追求陶陶,但是一旁收錢的王海總是笑咪咪,看不出有什麼吃醋的跡象。
雖說他們總是同進同出,可看他們兩個相處,著實令人著急,不要說牽手這種高難度動作了,就算是模模頭發、摟摟肩膀這類小動作,也絕對不會在他們身上看到。連稱呼都還是停留在「老板」、「陶主廚」這種客氣到不能再客氣的階段,相視時超級坦然,一點點火花都無法爆開來。
這兩個到底是……在搞什麼?
等著看好戲的員工們實在失望透頂。
「不知道這兩個在搞什麼……」曉諭嘆了口氣,攤開手,「真不知道他們要要曖昧到什麼時候……」
「說不定曖昧才是最好的呢。」小曾無精打采的回答,滿懷心事的下班了。
曖昧才是最好的?其它員工瞠目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小曾是怎麼了?」曉諭悄悄的問。
老方聳了聳肩。
小周則神秘兮兮的說︰「昨天我看到小曾在隔壁的便利商店和一個常來的男生吵架喔,還吵得很凶呢。」
「你說常常來找小曾的那一個喔?」老方好奇的問。
小周點了點頭。
「那個男生我認識啊,他住在P區十二樓,剛考上研究所啊……」
欸?八卦!大家立刻把老方圍起來。「你怎麼認識的?!」
老方有些不知所措,「我也住P區啊。老婆跟我搶電視,我就帶著兒子去管理室看球賽。那個男生也愛看棒球,所以……就、就認識了啊!小曾也常去找他呢。」
原來小曾交男朋友了!
「唉,小孩子談什麼戀愛啊!」只比小曾大幾個月的曉諭,故作老成的搖搖頭。
「不小了,小曾都大三了。我說曉諭,妳也該交男朋友了吧?」小周賊笑著。
看大家期待八卦的眼神瞄了過來,曉諭有些發慌,「還、還早嘛……欸,對了,老方,P區都是套房欸!你們一家三口住在套房里?!不會……不太方便嗎?」
這招轉移注意力的方法果然見效了,老方困窘的頻頻搖手。真是的,大家都住敖近,在這個社區真的沒有秘密可言。
小周笑笑的攀住老方的肩膀,「曉諭,妳不知道這家伙有多浪漫,他老婆本來是他隔壁套房的鄰居,結果他把人家給吃了,吃完就干脆把牆給拆掉,這樣吃起來方便多了……」
「吃……吃你的頭啦!」老方紅著臉吼,「才不是這樣啦!我們就住在隔壁而已,剛好相鄰的牆會漏水,就這樣認識了咩……後來……後來……」他紅著臉咳了一聲,「準備結婚的時候,沒錢再買大房子,就把兩個套房打通,我的房間當起居室和兒子的兒童房,她的房間就當臥室啊。」
「後來怎麼樣?你省略了好大一段喔。」曉諭兩眼亮晶晶的,「不過,真的好浪漫喔∼∼」
「浪漫個頭啦!就很普通啊∼∼」老方想逃,而兩個窮追不舍的八卦小組卻拖著他不斷逼問。
這夜,就在這樣喧鬧的氣氛下結束了。
小曾無精打采了幾天,終于,在一個禮拜後的下班時間,她紅著臉,在眾目睽睽之下迎向來接她的男朋友。
這對靦腆的情侶同樣紅著雙頰,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手卻緊緊的握著,一刻也舍不得分開。
正在整理料理台的陶陶微挑起眉,「小曾,男朋友來接妳?」
早就從小曾口中拷問出前因後果的曉諭,笑嘻嘻的回答,「以後天天都會來接呢!他們現在住在一起∼∼」
「喔喔喔,恭喜喔∼∼」
「怎麼,你們吵架吵出結果來了?」
「以後兩個人生活比較省說……」
「對我們小曾要好一點啊,女孩子是生來讓人疼的……」
眾人七嘴八舌的道喜。
陶陶卻模了模下巴,「小曾。」
小曾睜大眼楮,有些害怕陶主廚會出言教訓自己。雖然說現在同居沒什麼好希罕的,但她還是花了很多時間克服心理障礙,點頭答應。這個令她敬畏的主廚若是罵她兩句,說不定她就退縮了……
「騎乘機車要帶安全帽,騎乘帥哥要帶喔。」陶陶一臉嚴肅的說,「若是你們沒有準備,隔壁就有便利商店。」
全體員工臉上一起垂下三條黑線,似乎還听到烏鴉啊啊的飛過去。
小曾男朋友的臉孔則抽搐了兩下。
什麼?我是被騎乘的帥哥?他在內心絕望的0S起來。
「陶主廚……妳妳妳……」小曾結巴了,「妳怎麼……怎麼突然說這個……」
「這是常識吧?」陶陶不解的看著像是變成化石的眾人,「我以前在日本的時候,室友就是家庭計劃的推廣人員啊,一天到晚都听她這樣叮嚀……」
八卦!所有的人眼楮都亮了起來。
靜默了一會兒,曉諭硬著頭皮問︰「陶主廚,貴室友做啥這樣叮嚀妳?難道是……妳在日本有男朋友?所以……所以怕你們那個那個……『鬧出人命』?」
「沒有。」陶陶神情依舊嚴肅,環抱雙臂,「我沒交過男朋友,當然也沒做過『鬧出人命』的事情。我並不是排斥,只是……姿勢實在太丑了!活像是砧板上的青蛙,跟我的美學相抵觸啊!」
青……青蛙?眾人的額際再次出現黑線。還真有那麼點像……
「妳怎麼知道像……青蛙的?」雖然怕被她斬首,但是好奇殺死貓,小周還是問了。
「我在日本修業的時候,和師兄弟一起看過A片。」陶陶若無其事的收拾著料理台,「印象比較深刻的大概是公車痴漢吧。」
她到底去日本干嘛的?!眾人有志一同的出現這樣的疑問。
收拾得差不多了,發現員工們都瞪大眼楮望著自己,換她滿頭霧水,「你們還不下班?欸,小曾,男朋友來載妳,妳的機車呢?要不要牽進來店里?」
「啊?」小曾大夢初醒,「哦,我的機車……就擺門口沒關系,反正『哈尼』會載我。」
陶陶偏頭想了想,「今天打烊得比較早……小曾,機車可不可以借我?我突然滿想去兜兜風的。」
「陶主廚,妳會騎機車嗎?」在她手底下工作這麼些年,從來沒看過她騎機車呢!
「我會啊。」陶陶忙著穿外套,「我在日本的時候還有輛重型機車呢,但是沒辦法運回台灣,那時還不準進口。」
「多少CC的重型機車啊?」
「一千五百CC啊,我可是有國際駕照的喔。」陶陶把燈都關了,拉下鐵門。
她……到底去日本干嘛的啊?跟師兄弟看A片、騎一千五百CC的重型機車……
小曾懷著驚詫和崇拜的雙重心情,默默的把鑰匙給了陶陶。
「妳放心,我不會把妳的機車弄壞的。」陶陶非常嚴肅的保證。
在「食為先」工作的人,都對陶陶都有種盲目的信心,唯獨王海例外。
「陶主廚,妳不會真的要騎機車出去兜風吧?妳多久沒騎了?」看了看表,都快一點半了。三更半夜的,一個女孩子自己去兜風,怎麼看都不合適吧?!
「有什麼不對嗎?」陶陶睜圓眼楮,「今天天氣很好啊,我很久沒看到這麼漂亮的月色了,不冷也不熱,正適合兜風。老板,要來嗎?」
「妳多久沒騎機車了?」王海又問一次。
「呃……」她偏頭想了一會兒,「快四年了吧?但我的駕照還沒過期,我也都隨身帶著,你不用擔心被臨檢的問題啦。」
「我不是擔心被臨檢……」王海有些無力,「既然妳不騎機車,帶著駕照做什麼?」
「代替身分證啊。」她很理所當然的回答,並且發動了小巧的一百CC機車。
這個回答讓王海無語問蒼天,看來他注定得舍命陪君子,跟著她去兜風了。
「有安全帽吧?請把安全帽給我,謝謝。」懷著悲壯的心情,他戴上了安全帽,不安的坐上了後座,用力拉住後把手。
「沒有手排檔的機車還真不太習慣……」陶陶猛催油門,輕盈的小一百怒吼著「翹孤輪」,惹出王海的第一聲慘叫。
「陶主廚∼∼」
「咦?車身真的好輕呢。」她以一個恐怖的大回轉控制住怒馬似的小一百。「得花點時間習慣。」
「陶主廚∼∼妳怎麼靠左行駛?!電線桿!電線桿啊∼∼」王海差點被這個大回轉給甩出車外,一抬頭又讓迎面而來的電線桿嚇個半昏。
千鈞一發之際,陶陶在電線桿之前緊急煞車,就只差一點點,車鼻就要跟電線桿接吻了。
王海猛然撞上她的背,一點軟玉溫香的感覺都感受不到,抬頭一看--
明亮的路燈下,電線桿貼著標語--天國近了。
他突然有欲哭無淚的感覺。
「陶主廚……求求妳,我們把機車停回店里吧!我把車開出去兜風好不好?」他簡直是哀求了。
「開車感覺不到晚風的吹拂。」陶陶安慰的拍拍他,「自從回台灣以後,我就沒騎車上路了,給我一點時間熟悉。」
什麼?!天啊∼∼王海突然想跳車,但是她騎得這麼快,飛也似的滑上馬路,蜿蜒的蛇行向前--
「陶主廚!妳在蛇行啊∼∼小心車!有車啊∼∼」他逆著風大吼。
「車太輕了,」陶陶喃喃抱怨著,「好難操控喔……」嘴里這樣念著,卻在同時貼著一輛轎車靈巧的閃了過去,王海也因此嚇出一身冷汗。
「陶主廚……至少妳也讓我來騎……」他從來沒遇過這麼危險的駕駛,這是在考驗他的心髒強度嗎?
「什麼?你說什麼?」風太大了,陶陶偏過頭吼著問。
「求妳看前面……安全島,安全島啊--」王海把眼楮一閉,不忍心看到自己的結局。
陶陶猛然將車頭一扭,差點將王海甩了出去。他手心滲著汗,差點連後車把都握不住。
「老板,你抱著我的腰好了。」等紅燈的時候,陶陶心情很好的回頭,「你拉著後車把太危險了。」
王海呆了呆,在心里大喊,讓妳載的話,拉著哪里都非常危險吧?「陶主廚,讓我載妳吧,求求妳……」
她堅決的搖頭,拉過王海的手抱著自己的腰,「只有我載人,沒有人載我的。」
一等號志轉綠,機車又炮彈似的飛馳出去,王海抱住她的腰,還沒有心思享受她縴腰的銷魂觸感,已經讓她瘋狂的飛車技巧嚇得魂飛魄散。
天啊,他只听說過有些人一握方向盤會性情大變,怎麼陶主廚連握著機車握把也可以判若兩人啊?他是不是該跳車?
「陶主廚∼∼砂石車啊∼∼妳不用跟砂石車尬車啊∼∼求求妳,我們不趕時間∼∼」
一路上的慘叫,讓狂野的夜風吹散了……
真是個讓人冒冷汗的美麗月夜。
等騎到都會公園,王海也快虛月兌了。雖然說每次有危機都化險為夷,陶陶的反射神經也確實不錯,但是過久了安逸的生活,如此考驗心髒,實在不太健康。
「看!台中市的夜景漂亮得像打翻了珠寶盒一樣,全在我們腳下呢!」陶陶停了車,指著山下,語氣很是歡快。
的確,從蜿蜒的山路看下去,整個台中市都在他們腳下,像是珠寶般的點點燈光,五顏六色的閃耀著醉人的光芒。
兩個人屏息的望著璀璨的燈火,直到這個時候,王海才發現掌下的縴腰是多麼結實卻又柔軟,居然有片刻的恍惚……
突然間,這份恍惚讓一陣遙遠的噪音給打散了。他警覺起來,全身緊繃。那驚人的噪音由遠而近,帶著令人憎惡的氣勢,從對面車道呼嘯而過,是一群 車族。
陶陶也察覺不對,皺了皺眉,發動機車想趕緊離開。
原本在對面車道的 車族突然越過中線,開始追逐他們,刺眼的燈光,野蠻的呼嘯, 車族有人從後座站起來,西瓜刀在燈光下閃著猙獰的光,沒有任何理由,也沒有任何警告,就這樣砍了過來--
一聲哀叫響起,卻不是陶陶或王海發出來的。王海猛然抓住那個拿著西瓜刀的小混混,使巧勁將他拽下機車後座,那人險些被 車族的車輪輾成兩半。為了閃躲這個小混混,他們的同伴摔了車,滿地亂滾的人讓整個隊伍大亂。
瞬間,王海和陶陶被發出怒吼聲的大型機車給圍住了,一群憤怒的小混混紛紛亮出了家伙。
「到我背後去。」王海冷靜的對陶陶說。
她聳了聳肩,「你該對我有信心一點。」
信心?沒看到要干架了嗎?他還來不及開口,幾個捺不住性子的混混已經撲了上來,有的拿刀、有的拿棍,還有人拿球棒。
都是些小表,反正很久沒活動筋骨了……
接下來就是該列入限制級的暴力畫面,兒童絕對不宜。
隱居至今,他安逸的生活剛好過得有點不耐煩,又讓陶陶驚嚇了半個晚上,這些死小孩送上門給他解悶,真是再好也不過了。只是,他打得好像有點太忘我了,不過他可以保證,除了斷幾根肋骨、肩膀或下巴月兌臼,絕對沒有人死,這點輕重他還曉得。
等他痛痛快快的料理完圍住他的幾個混混,回頭一看,應該在他背後的陶陶居然不見了!他嚇出一身冷汗。
「我在這兒。」穿著黑色背心、黑色牛仔褲的陶陶揮了揮手,一只手還拎著個流鼻血、翻白眼的小混混,地上躺了一堆口吐白沫昏倒的死小孩。
輕輕松松的將手上的小表一拋,陶陶悠閑的晃過來,撿起地上亮晃晃的西瓜刀,疑惑的看著王海,「老板,你之前到底是做什麼的?」
這才是他想問的吧?「我才想問妳之前是做什麼的……」王海伸出顫抖的食指,指著被她輕松打發的那群死小表。拜托,她打發的比他還要多欸!
「廚師的修業很嚴苛啊。」她深深的嘆口氣,一眼認出那個最早出手的小混混。
那小混混張大了嘴,恐懼的看著拿著西瓜刀靠近的陶陶。
「你說說看,為什麼突然對我們揮刀?」陶陶冷艷的臉在半掩的月光下有些陰森,亮晃晃的西瓜刀更讓她的殺氣破表。
「沒、沒……沒有……」那個小混混嚇得癱軟,渾身不斷顫抖。
「嗯?!」陶陶威嚴的一瞪眼,差點把那小混混的魂嚇沒了。
「我我我……我只是、只是覺得你們好像在瞪我們……」小混混結結巴巴的回答。
「因為這種爛理由,就可以隨便揮刀嗎?」她痛惜的看著那把應該很好用的西瓜刀,居然背離了料理的正道,被用來砍人……那也就算了,居然還在地上撞出了缺口!這教她的廚師魂怎麼不怒火狂燃啊∼∼
「不會用刀就不要拿出來丟人現眼!」陶陶對著小混混怒吼,舉起了西瓜刀,「看清楚,刀是要這麼用的!」
王海瞠目看她,一直到她舉起刀才清醒過來。不會吧?她真的準備把那小表斬首?「陶主廚,妳冷靜啊∼∼」他撲過去想要阻止。
他快,陶陶比他更快,只見銀光一閃--
地上多了個翻白眼、口吐白沫昏倒的小表,前額的頭發被整整齊齊的削去了五公分見方,露出青色的頭皮,而且褲襠還不爭氣的濕了一大片。
陶陶這一刀下去還無法解恨,抓著那昏倒的小混混大叫,「看到沒有?這才像是用刀的樣子!喂,回答啊!到底有沒有看到?!以後還敢不敢亂揮刀?吭?!」
「我想他听不見了。」王海小心翼翼的拍拍她,「而且,我相信他有段時間看到刀就會怕,更不要說拿來砍人了。」
嗚……連他都好害怕……
騎車離開現場的時候,陶陶終于消了氣,「對了,老板,你還沒跟我說你以前是做什麼的?」
啊?她還沒忘記這個問題啊?
王海搔了搔腦袋,不知道怎麼回答。「呃……我之前是做類似攀岩的工作。」
「攀岩?」陶陶瞪大眼楮。這也算是一種工作嗎?
這個例子舉得不太好。王海輕嘆一聲,「說是攀岩,但是我們攀爬的多半是大樓之類的……」他頗尷尬的笑笑,「是家傳的傳統行業,嘿嘿……不用太介意……」
攀爬大樓?陶陶心里冒出新的疑問。難道是洗大樓玻璃窗嗎?那也算是一種家業嗎?洗大樓玻璃達人?
「這份家業讓你很會打架?」陶陶真的胡涂了。
「因為我們的修業很嚴……」他回頭望了望讓陶陶料理過的一堆小混混,突然覺得自己的話很沒說服力,「不過應該沒有廚師的修業嚴苛。」沉默了一會兒,「我說……陶主廚,妳這個……也是日本修業的成果嗎?」
陶陶很自然的點頭,「沒錯,日本廚師的修業是很嚴苛的。」
嚴苛的修業?看A片、騎重型機車、打架高手、使用西瓜刀的高超熟練度……
她到底去日本干什麼的啊?
「我想,」他不禁甘拜下風,「我這輩子都不會是當廚師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