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招兒用計逃離趙磊的身邊,這次她學聰明的逃出城外,也沒有膽子暫留在青樓里頭,深怕再遇上第二個趙磊。
現在她委身在城外東方的一座破廟,里頭已破舊不堪,看似荒廢很久了。
她褪下一身華服,換上破舊的灰衣,臉上亦沾染髒污的灰塵,看起來就像路旁不起眼的叫化兒。只是,她那一雙美眸仍澄澈得令人心折。
她坐在門檻上,看著四周荒涼且又極少人經過,這種隱密的地方,趙磊應該很難找到她吧!
她啃了手上的饅頭一口,覺得索然無味。
才離開趙磊幾天,一切都變了。以前她的生活可以過得多采多姿,如今卻只能坐在這破舊的小廟里,呆望廢涼的郊野,而心底的一角竟然偷偷的思念起他……
她敲敲自己的腦袋瓜子,當初不是堅持要逃離他嗎?怎如今又不爭氣的想念起他……
唉!她喬招兒是中了他什麼蠱啊?又啃了一口饅頭,無奈的輕嘆。
趙磊害她喬府不能回,青樓不能上,更害她不能在街上晃,深怕他一認出她,又將她抓回王府。
唉唉唉。喬招兒連連嘆息,一張小臉更顯黯然。
直到有許多雜亂的腳步聲驚動她,才收回思緒,正想閃進小廟里時,突然有人喊著——
「小姐就在那里、在那里啊!」她听見男人扯開洪亮的聲音。
喬招兒有種不好的預感,她連滾帶爬的才一腳跨進門檻里頭,手臂便被人一把抓住。
「小姐,你想上哪兒去啊?」喬府的總管沒有好臉色的問︰「小姐失蹤了好幾月,還不想回去見老爺嗎?」
喬招兒一瞧,總管一張老臉繃得死緊,可她挺直了身子,壓低了嗓音︰「這位大爺,你可能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小姐’,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小乞兒。」唉!堂堂一名太傅之女竟然成了乞丐。
「小姐,別再裝了。」總管向一旁的家僕使了個眼色。「我已經暗自跟蹤、觀察小姐好幾天了,絕對沒有認錯人。」家僕一接到他的眼光,立刻將她圍住。
喬招兒欲言又止,看來今天她是逃不了。
「你想做什麼?」她甩開總管的手,沒好氣道。
「帶小姐回府。」他面無表情的開口︰「老爺已經為小姐擔心好久,小姐至少得回去看看老爺。」
回去,她就得被逼婚啊!喬招兒暗自想著,可是這種情況她又逃不了,暫且也只有隨總管回去,至少,不用躲避趙磊的搜索。
「好吧,我跟你回去就是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了。
總管向她點了點頭,在她的面前先行,而她的四周圍著家僕,仿佛是個活動牢籠,拘限她的行動。
逃離一個趙磊,竟然逃不出這一劫,她無奈的跟著總管回了喬府。
喬大老爺坐在太師椅上,著急的猛喝茶。好幾個月沒見到他的女兒了,他心如焚火,不知招兒在外頭有沒有被人給欺負了,而且他又听說,招兒竟被趙王府的王爺納為小妾。
堂堂太傅之女怎麼可以委身于王爺作妾呢?他不許,因此便派了總管及家僕在趙王府附近埋伏,探听是不是真有這回事。
結果總管親眼見到喬招兒和一名高大男人出了王府,更讓喬大老爺子震驚的是,他的千金真的成為趙王爺的小妾了。
所以他才急得要總管接回喬招兒,絕對不能讓他的女兒受委曲。
喬招兒一身還未梳洗,便被總管帶進花廳,喬大老爺正坐在前面,一見到她,連忙從椅子上跳了下來。
「我的女兒、我的女兒。」見喬招兒一副小乞兒的模樣,喬大老爺的心里萬分心疼。「你這麼倔強,寧願在外頭當乞兒,也不願回來?」父親的關懷總是多過于苛責。
喬招兒眨眨略濕的眼眶,輕搖了頭道︰「爹,是女兒不孝。」
「爹又不是一個專制的人,真把你嚇得不敢回來嗎?」喬大老爺為她拭去臉上的灰塵。「這些日子,你到底是怎麼過的?瞧你都瘦了一大圈。」
「爹……我……」她不敢說,她已經不是清白之身了。
喬大見自己的女兒有話要說,遣退身旁的奴僕,連總管也一並摒退,見沒有其他人,才開了口︰「沒有外人了,說吧!」
「爹,我不能嫁給石天野。」她垂著眸。「我已經不是清白之身……」
喬大老爺倒抽一口冷氣,老邁的身子往後退了一步。「招兒,莫非你真如城里傳的,已經是趙王爺的人了?」真的成了一名小妾?
她閉上眼,輕輕的點了頭,等著喬大老爺的責罵。
「天啊……」喬大老爺不敢置信的瞠大眼。「招兒啊!你怎麼如此的糊涂……你知不知道,趙王爺已有婚約在身,你當真肯委身,只當一名小妾嗎?」
婚約在身?她猛然睜大雙眼,看著喬大老爺。「趙磊有婚約?」
「他的婚姻是皇上指命的,雖然現在尚未娶妻,可未必他以後還是單身啊!招兒,你怎麼這麼傻,去招惹到趙王爺呢?」
喬招兒現在才明白什麼是生不如死,原來趙磊將她納為小妾,是因為他身上還系著皇氏婚姻,她還傻得……奢求全在一夕間成了幻影。
呵,離開趙磊果真是注定的,他們注定是有緣無份。
見喬招兒站不穩腳步,喬大老爺上前扶住她。「女兒,你沒事吧?」瞧她一臉蒼白,身為親爹的他,確實是心疼極了。
喬家的三千金,都是他心頭上的一塊肉啊!
「沒事的,爹。」苦澀填滿了心頭,她要怎麼割舍這愛戀呢?
「真的沒事?」他放開她。「要不要爹找個大夫來瞧瞧?」
「不用了,爹。」她搖著頭,心死了,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唉。」喬大老爺子長嘆。「我想你也累了,今天到此為止,先回房梳洗、梳洗,有事明天再談吧。」瞧她神形憔悴,就算有再多的責難也說不出口。
「謝謝爹。」她強忍著眼淚,不讓它流泄出來,在此刻,她不能被擊倒。
「好好休息。」他揮揮手,示意她離去。
喬招兒頷首,轉身欲回房時,竟然一陣昏眩,眼前襲來黑影,將她整個吞噬,來不及反應便軟了身子昏過去。
喬大老爺子措手不及,眼睜睜的看著她昏倒在地。
「來人啊,叫大夫、叫大夫——」
大夫將一只皓腕輕放于被內,看著榻上人兒開口道︰「她是身子虛弱,加上有一個多月的身孕,要多加調養身子才行。」大夫站了起來,看著一旁愕然的喬大老爺。「不過這段時間是很容易小產的,老爺子還是要多關心千金的身子。」
招……招兒有了身孕!喬大老爺子像是被雷電擊到,還不能回過神來,只有雙眼凸瞪著大夫。
「我開個安胎藥給老爺子吧!」大夫拿起紙筆。「請老爺子派人到藥館拿藥。」
這時,喬大老爺才喚回神智。「大夫慢走,讓總管跟您回去拿藥。」
大夫向他點點頭,便隨著總管走出房。
而喬大老爺則坐在床沿,看著昏睡的女兒,眼里不禁盈滿老淚。
他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自己的女兒失去清白,還有了身孕,他該怎麼做才會不讓自己的女兒受到傷害?
緩緩的,喬招兒動了動長卷的扇睫,一睜開眼,便是父親一張著急的臉。
「爹……」她想坐起身子,卻被喬大老爺阻止。
「別起來,你身子正虛呢。」他勉強露了一個笑容。
「爹,我怎麼了?」她只記得自己一陣昏眩,之後便不醒人事了。
「你……」他欲言又止。「你已經有一個多月的身孕。」知道這事兒瞞不住,只有實話實說。
「身孕……」她以為她是在心里念著,殊不知已說了出口。「我有了身孕?」她撫著平坦的小骯,不相信里頭已有一個小生命。
「招兒,爹疼你、尊重你,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終究還是得解決。」望著她茫然的小臉,他深刻感覺到未盡到做爹的責任。「你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還是要面對眾人的嘲諷,堅持生下他呢?」
「我……」喬招兒的本性還是個孩子,這麼重要的抉擇,確實讓她左右為難。
可她又想了想,一個小生命得來不易,況且這個小生命是她和趙磊一同擁有的,打掉他著實不忍啊!
她搖了搖頭,臉上閃著堅決︰「爹,我要把他生下來。」「將小孩生下來,你可知有多大的壓力?」
她點頭。「我知道。」她唇如雪白,面容蒼白嚇人。「可是我狠不下心,抹殺孩子出生的權利。」
「好招兒。」喬大老爺拍拍她的頭。「你果然長大了。」
「爹答應了?」她驚訝的回望。
「怎麼不答應?」喬大老爺盯著她的肚子。「再過九個月,爹就要當外公了。」他拍拍她的手背,讓她安心。「最好生個白白胖胖的男娃繼承咱們喬府、跟咱們姓喬,好了爹沒有兒子的遺憾。」他開始期待一個孫子的到來。
「爹……」她含淚笑著。「沒有兒子不是遺憾……」
「我知道、我知道。」喬大老爺呵呵大笑。「爹去吩咐廚娘給你炖些補品,好讓你補補身子。」說完,便一掃之前的悲傷,高高興興的跑出苑房,往廚房走去。
喬招兒撫著自己的肚子,沒想到自己離開趙磊,竟然獲得這驚奇的禮物——讓她擁有趙磊的一部分。
此時的趙磊在做什麼呢?她揚起嘴角想著,他還不知道他們有了孩子吧!這個未出世的小生命是她和趙磊的結晶……
喬招兒的心里有些高興,卻也有些落寞,因為孩子還未出生,連親生父親也見不上一面,這是唯一的憾事,也讓她的心缺了一角。
趙磊像發瘋似的找遍城里上下,果真如凝兒所說,也許喬招兒已經離開城里。
只是,他卻沒想到要往喬府去找,他想以喬招兒的個性,應該不會回喬府才對,因此,他翻遍她所有的藏身之處、也翻遍了所有的妓院,就是為了尋找她的蹤影。
可是,七天了,一點消息也沒有,讓他又急又氣!
她是吃了秤錘鐵了心,不想再見到他嗎?否則,怎麼一點消息也沒有呢?
趙磊坐在府里大廳氣得大手一揮,將一旁的古董花瓶給揮破,惹來一旁的婢女輕顫。
從沒見過王爺發這麼大的脾氣,今兒個可真是開了眼界。
當趙磊生氣時,一抹輕盈的身影走了進去,手上一把銅骨扇急促的扇著,看似悠閑,可一張緊繃的俊臉,卻顯得異常正經。
大廳里已有個暴跳如雷的男人,怎如今又多了一個像烏雲的男人,滿臉沉悶的來到廳里?
「有什麼事?」趙磊瞪向面前俊自如玉的男人,他沒有多余的時間理會他。
「我的小風兒跑了。」夏淳璟收起銅骨扇,虎眼里有著和趙磊同樣的怒氣。
「關我什麼事?」趙磊冷冷的回望他。「我現在沒空理你。」
「你以為我有空來這里發牢騷啊!」夏淳璟也沒好氣的頂回他,要不是他和美人兒銷魂太過熱情,完全忘了身邊還跟著小風兒,就這樣讓她逃離自己的身邊。現下他只是要來求趙磊幫忙,換來的卻是冷漠的態度,這算哪門兒的哥兒們啊!
「不然你來做什麼?」趙磊又給了他一記白眼。「來看我的笑話?」
夏淳璟不想理會他口里什麼「笑話」的。「我是要請你走一趟喬府,幫我要回小風兒。」
憑什麼?」趙磊粗聲粗氣的,不復以往的冷靜。此時的他早已亂了方寸,哪來的閑功夫去管他人的愛情戲。
「憑咱們的交情。」夏淳璟厚著臉皮道︰「反正這個忙你一定要幫,因為我的小風兒全是听信流言,說什麼喬招兒已回喬府,所以你有那個責任幫我要回小風兒。」風流公子是夏淳璟的別稱,死皮賴臉才是他的真功夫。
招兒回喬府了?趙磊一臉肅殺,揪起夏淳璟的前襟問︰「你認為招兒回喬府了?」
「我怎麼會知道。」夏淳璟用銅骨扇拍去趙磊的手。「去一趟喬府不就都清楚明白了?」他是風流公子夏淳璟,可不是巷口算命仙。
趙磊冷眼看了夏淳璟一眼,他確實是該到喬府一趟.好得知招兒是不是安全的待在喬府,這樣他才可以放心。
至少,喬招兒在城里面,並沒有消失在他的範圍。思後,便拂袖走出大廳,心早已飛往喬府。
沒想到只偷了一次腥,就把佳人給氣跑了!夏淳璟嘴里咕噥著,尾隨趙磊身後。
不過他不解,從不偷腥的趙磊,怎麼也要到喬府要人呢?
喬大老爺看著面前二名俊鮑子,倒是滿欣賞的。他又瞧了瞧趙磊一眼,難怪女兒會將清白交給他,倒是挺有眼光!
只不過,喬大老爺並沒因此給趙磊及夏淳璟好臉色看,他板起臉問︰「不知道趙王爺及夏王爺來舍下有何事?」
「喬太傅,我想見令千金。」趙磊壓下心口那股沖動,表面冷漠如昔,心底卻心急如焚。
「趙王爺,」喬大爺子捧起一旁的香茗輕啜。「咱們喬家和趙王府平日素不來往,怎麼王爺第一次來訪就想見老夫的小女,怎麼也說不過去吧!」他拿出世俗道德來逼壓趙磊。
听喬大老爺這麼說,趙磊一顆不安的心是放下了,他的招兒確實已經回到喬府了。
「相信喬太傅也听說,招兒已成了我趙王府的人了。」趙磊一張冷峻的臉龐望著喬大老爺,不由分說地宣告,招兒已是他的人了。
喬大老爺微微揚了一個笑容。「王爺真是愛說笑,招兒為太傅之女,怎麼可能委身于王爺呢?再者,王爺有聖上指婚,卻又來招惹小女,是否有毀王爺的清譽?」
「喬太傅你——」趙磊鎖眉,明白他的話中帶著諷刺。「今天我要帶招兒回王府。」
「憑什麼,趙王爺?」喬大老爺反問,令趙磊啞然。
是啊,他憑什麼帶回喬招兒呢?隨後又搖了搖頭,寒聲回答︰「招兒是我的人,我便是他的夫了,理所當然能帶她回府。」
「夫?」喬大老爺搖搖頭。「趙王爺,老夫高攀不起,況且無名無實的,我不會讓招兒同你回王府,你死了這條心吧!」
趙磊急了,卻束手無策。
一旁的夏淳璟沒見趙磊如此執著過,陪上笑臉說著︰「喬老爺子,既然不讓趙兄帶回令千金,那你總得讓他們見見面吧!他心如焚火一般燒著,只為見招兒姑娘一面,況且,趙兄雖然身系聖上的聖命,卻也不是沒有轉圜的余地。今天若是趙兄沒見到招兒姑娘,我想他可會賴在這兒不走了。」
喬大爺想著夏淳璟的話,女兒一天比一天憔悴的樣子,明白她心里還是有個人兒放不下,因此咳了二聲才說︰「好吧,老夫破例讓王爺見見小女,只不過下次,希望你是為了給招兒一個名份而來,否則以後就請你別進喬府一步。」喬大老爺招了招手,一旁的婢女上前領命。「將趙王爺帶往大小姐的苑房。」
婢女答了聲是,跟趙磊福了福身,便帶他往喬府的南邊廂房。
至于夏淳璟則沒有跟去,他依舊是一張笑臉。「喬老爺子,現在換我了。」
「換你?」喬大爺子挑了右眉。「難不成夏王爺也是看上老夫的小……」
「是也不是。」夏淳璟笑的諂媚。「我要見的人是招兒姑娘身邊的小婢——荷小風。」
荷小風?喬大老爺瞧了瞧夏淳璟笑得如此不懷好意,心底全是不解。
最近府里犯沖嗎?不然怎麼一大堆王爺都跟他要人呢?
嬌瘦的身子癱軟在窗欞上,頻頻作嘔。
「小姐,你還好吧?」荷小風在一旁送上潤口的茶水,關心的詢問︰「要不要去請大夫?」
喬招兒搖了搖頭,用絲絹擦了擦嘴角。「不用了,吐完就舒服了。」她接過茶水,順口喝下。
「小姐,」荷小風又端了一碗雞湯來到她面前。「那你喝完這碗雞湯,肚里的小孩才有營養。」
聞到油膩膩的雞湯味,喬招兒又往窗口嘔吐,哽在喉頭的難過總是吐不出來,最近的孕吐的現象實在愈來愈厲害了。
「小姐……」荷小風輕拍著她的背。「看你這個樣子,我好難過。」她的眼里盈滿了淚水,要不是那可惡的趙王爺,她家小姐才不會如此痛苦。
「沒關系,這是正常的。」喬招兒要她別擔心,笑著撫上一天天攏起的小骯,沒想到他的成長竟然如此快速。
「都是那可……」荷小風還想說下去,听見陌生的腳步走了進來,她警覺的往後一瞧,赫然是一臉僵滯的趙磊。
趙磊不顧荷小風的驚訝,擅自靠近喬招兒的身子。
喬招兒突如其來見到他,怔得完全感覺不到外界的流動。
唯獨荷小風大叫著︰「你……你怎麼進來了,快出去、快出去!」她想趕走他,可是他不為所動。「你怎麼這麼不要臉,還敢找上門來。」
趙磊瞪著不規矩的荷小風。「出去,否則休怪我無情。」
荷小風本想開口,卻被喬招兒阻止。「小風,你先出去,我會沒事的。」
荷小風閉上嘴,氣忿的走出去,守在門前觀望。
趙磊看著一張削瘦的美龐,見她未點胭脂、絳唇卻也顯得美麗誘人。只是一張原本是圓潤的臉蛋,現在卻猶如即將凋謝的花兒般脆弱。
他好心疼她的憔悴。「你生病了嗎?」
「沒病。」她故作鎮定的回答,可心里已起了波濤。
「那為什麼憔悴成這樣?」他忍不住激動,擁緊了她的嬌軀。
她已經沒有多余的力氣掙扎,只是靜靜的躺在他的懷里,感受他的體溫、他的氣息,不過她的嘔吐狀況卻沒有改善。
她推開他的身子,轉向窗口嘔吐,嘔得眼淚都擰了出來,眼眶、鼻子紅成一片。
趙磊見她嘔得如此厲害,雖急卻也只能輕拍著她的背。「怎麼了?你果然是身體不舒服。」
「我沒事,這是正常的。」她朝他一笑,可是就不把懷了孩子的事情告訴他。
「那為什麼吐得這麼厲害呢?」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他只有手忙腳亂的份兒,一點忙也幫不上。「府里的人沒給你找大夫嗎?」他為她拭去眼角的淚水。「這樣好了,跟我回王府去。」
「我不會回去的。」她收起笑容。「我是太傅之女,不會委身自己做一名小妾,而且我也不是貨品,當你暖床的工具。」她別過臉,心里竟然有種淌血的感受。「你走吧,別忘了你身上還系著聖命,遲早是皇上的乘龍快婿。」語氣酸溜溜的。
他沉下臉。「我不管你是什麼想法,反正我只要你跟我回去,且你也是我趙磊的人了,弄不好你已經懷了我的孩子……」他瞄向她的月復部。
仿佛被他看穿心事一樣,她微微一愣,哽在喉頭的酸澀又涌了上來,她又一陣干嘔。
趙磊見她不舒服的樣子,恰好又提到孩子一事,不禁懷疑的問︰「招兒,你是不是懷了我的孩子?」
「沒有、沒有!」她急忙否認。「你走、你走,我不想看見你,快出去。」
趙磊像個無賴似的抓住她的皓腕。「要我走可以,但你非得將事情說清楚不可,不然就跟我回府。」
「我沒有懷你的孩子……」她用另一只手捂住嘴巴。又是一陣干嘔。「你走、你走……一」
瞧她吐成這樣,又瞧瞧一旁放著酸甜的腌梅子,趙磊不得不懷疑,他攫住她的下顎。「說,你是不是有了?」
「沒有!」她用盡力氣的推開他,卻是枉然。「我求求你快走好不好?」他再待下去,她會崩潰的哭出來。
「只要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了我的孩子?」他收起柔聲,成了硬冷。
拗不過他的逼迫,她只有狠下心點頭。「不過你放心,這個孩子我會自己生下來、自己扶養,爹也答應讓孩子姓喬,沒有你也沒關系。」她的淚水撲簌簌滑落。「你走吧,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她懷了他的孩子,還說不需要他,氣煞他也!
「你以為我會這麼容易放棄你,你錯了!」一張薄唇欺上她毫無血色的瓣唇,恣意的嘗著她口里酸澀的味道,許久才不舍的離開。
他想將她納入懷里寵著、疼著,可不是現在。
他勾起一個笑容,再過不久,這朵失去花顏的花朵,便會再次為他盛開。
「記著,好好照顧你自己。」他拉緊她肩上的披風。「過幾天我便會來接你了。」在她額上印下一吻,偉岸的身子便走出她的苑房。
見他離去,淚水再也止不住的涌上。為什麼當她心如止水時,他又來擾亂她的心湖?為什麼當她要放棄他時,他又出現在她面前,再次給她二人可以在一起的希望?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們沒有在一起的理由。他是皇氏未來的附馬,不可能為她放棄大好前程。她趴在窗台哭泣著。
只是這個「不可能」,更讓她感到從未有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