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哭娃娃 第五章
作者︰燕師卿

芯嵐去當她們二人最後的一點財產--一只做工精制的金手鐲,戰睿豪送她的定情物之一。寒衖一人待在客棧里,乖乖地等芯嵐回來。

芯嵐說當了那個小東西,她們又可以痛痛快快地盡情享樂了。至于吃光這只手鐲之後她們要怎麼辦,到時再說吧!不過芯嵐怎麼去那麼久啊?她都快無聊得睡著了。不管了,雖然芯嵐千般叮囑不許她出去,但她只是到樓下--反正她也沒那個膽擅自跑到大街上去--吩咐店小二泡壺茶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努力壓下因「不听話」而產生的一點點心虛感,寒衖走出房間,撿了個清幽僻靜的地方坐了下來。

「店家,你是否見過與這幅畫上神似的姑娘或少年?」一個高低適中、清雅平和的聲音響起,不自覺地勾起寒衖的些微好奇,這個好听的聲音似乎在哪兒听過?

寒衖從遮住她身影的繁茂的萬年青後探出頭去,想看看那個有好听聲音的人長得什麼樣。可這一看,她只看到一個俊秀挺拔的背影,但卻嚇得比烏龜縮頭還縮得快。

闢--笙--芝?!

她對官笙芝的印象還沒有深刻到從背影就能認出的地步,但他向掌櫃展出的那幅畫像經過陽光的照射清晰地呈現在她的眼前,對畫中人她可一點也不陌生--她天天從鏡中看到的嘛!

看到掌櫃撫著下巴,盯著畫像,一副深思的樣子,寒衖就冷汗直冒。雖然她跟芯嵐為掩人耳目都扮成男子,但官笙芝也問了是否有相似的少年。這下子她不會在劫難逃了吧?娘親的百日還剩一天就過了,若在這個當口被逮,說什麼她也不甘心。不行,說什麼她也要撐過明天!

打好主意的寒衖等不及小二送茶來,作賊似的悄悄起身,貓手貓腳地小碎步移出那株萬年青,準備趁官笙芝沒發現時一鼓作氣地跑回房間,收拾細軟,去找芯嵐,然後二人繼續過流浪的生活。

可惜天下萬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而她石寒衖的好運大概也跟她的荷包一樣--用光了!

「站住,你上哪兒去?」依舊是不慍不火的聲音,官笙芝甚至沒有回過頭看那個意圖逃匿的身影一眼,徑自把他畫的那張畫像對折再對折,然後放進衣袋里。出賣她的是掌櫃的眼楮。

天啊!他是怪物嗎?為了以防被逮,她可是一邊移動,一邊盯著他的背的耶!他背上有眼楮嗎?不太信邪的寒衖再次學習螃蟹向左移了兩步。

「我叫你站住,你沒听見嗎?」官笙芝的聲調仍然沒有提高,只是輕柔的嗓音中夾帶了幾分陰森,不過這一次他是轉過頭來了。

她瘦了,可是氣色不錯,大概是運動多了的緣故,她的臉上浮現一抹紅潤,不過現在看來那抹紅潤有急劇消退的趨勢。而最讓他心生不快的是,她穿的那是什麼東西?男不男,女不女的,一點都不可愛。

他為什麼不說話?寒衖戰戰兢兢地從眼角偷覷那個對她而言于獵人同等身份的美麗男子,在心中暗自嘀咕。哇!他皺眉耶,他皺眉耶--好可怕!

寒衖這才發現官笙芝吼她的時候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當他眉間有個「川」字,緊抿著唇不說話,眼神卻死瞪著你的時候。

兩瓣朱唇開開合合,卻吐不出一句話來。寒衖不知官笙芝會如何發落她,一顆心七上八下地不知如何是好。

「怎麼了?不認得我了嗎?見到我也不知打聲招呼!」這幾個月來,得不到她的消息時他幾乎肝膽俱裂,他動用了官家所有的力量,好不容易有了她的消息,並得知她與王家四小姐同行,他仍寢食難安。擔心她是否餓著了,是否凍著了,更怕她遭人覬覦,受到什麼傷害。為了怕她半途開溜,他連夜趕到杭州,叫官家在杭州分舵的人全員出動,進行地毯式的搜尋。他自己更是一馬當先,搜索她的身影。現在看見她完好無缺,他也在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氣。

「姐姐!」被官笙芝凌厲眼神鎖住的寒衖早已嚇得不知所措了,這下官笙芝要她打招呼,心底最直接的反應就冒了出來。還怕就一遲疑下場包慘。只是她沒想到的是,她叫得太快反而也死得更快。

「我不是你姐姐!」官笙芝怒喝,原本平靜的表皮被寒衖剝得一干二淨,就差沒噴出兩條火舌以表達他此時的心情了。只手觸額,官笙芝恨不得大嘆數聲︰朽木不可雕也!唉,頭好痛。沒見到她時,他想她想到心痛;真見到了她,他又被她氣得頭痛。唉,他究竟要拿她怎麼辦才好?

「官--官大哥!」略微顫抖的聲音中還夾雜著幾許諂媚。識時務者為俊杰,她雖稱不上俊杰,可也算是一個頗為睿智聰明的小泵娘呢!

「我也不是你哥--還有,也不許叫我叔叔!」殷鑒如血,他若不先一步下手,那尊白玉笨女圭女圭肯定還會叫出更多對他敬畏有加的稱呼來。

闢笙芝順手抹了一把過于精致的俊顏,甩甩頭,似乎要把那些不如他意的東西都甩掉。

「不叫你姐、不叫你哥,還不許叫叔,那你要我叫你什麼?」真難伺候,可見她逃婚是對的。但這一句她絕對沒膽講出聲來。

「自己想!想不出來就等著被罰!」反正他現在听到任何與她有血緣關系的稱呼心里就不爽,當個被放鴿子的新郎官他已經夠嘔了,他可不想將來還得教她哥哥和丈夫的不同之處在哪里。

「人家想不出來嘛!」寒衖委委屈屈地囁嚅著,知道人家笨還出那麼高難度的題。好想哭。

闢笙芝裝作沒听到她的話,不願跟她一起在大庭廣眾之下耍白痴地討論一些毫無意義的問題,大跨步向前邁去,把那個仍在冥思苦想如何向他「打招呼」的笨女圭女圭扛在肩上,擄了就走。

「我的行李,我的行李!我的行李還在客棧里!」凡事慢半拍的遲鈍丫頭在被九月驕陽直接照射到後,才後知後覺地叫出聲來。而她的問題也很現實--幾套換洗衣服和她買的一些紀念品。衣服還罷了,那些小玩意兒卻是她想了很久才下決心買下來的耶,要花錢的啊!她就這樣兩手空空地走了,萬一芯嵐把那些東西獨吞了怎麼辦?那里面有一個丑女圭女圭她很喜歡的呀!

「再叫我打你!」真是不打不乖。官笙芝發現自己以前對待女人的那一套用來對付這個小女人根本沒用,一切爾雅或親昵的舉止到了她面前都成了耍猴戲,對她禮遇無疑是給了她作亂的機會。唯一能治住她的方法就是要凶,看不出這小丫頭也是欺善怕惡的代表呢。

為了自己可愛的臀部著想,一向自認識時物--實際上是膽小--的寒衖自然是不會再捋虎須啦。于是,她只能在掌櫃和店小二憐憫的目光中黯然離去。

清劍園,官家在杭州的別院,也是官家在杭州分舵的所在地。

「你給我待在這里好好反省!還有,等我再見到你時不要讓我再看見你這身衣服!」把寒衖拋在他臥室中的大床上,官笙芝撂下幾句警告的話就轉身離去。他決定到客房去梳洗一番,洗去一身的疲憊,也靜靜地想一想他和寒衖的未來。

寒衖呆呆地看著那個昂首闊步走出去的男人,耶?他就這樣走了?不打她,也不馬上押著她拜堂?這是不是表示她還有機會蹺頭?圓溜溜的雙眼骨碌一轉,既然他那麼放心自己,不想辦法讓他擔心一下,豈不是太對不起觀眾了?

嘿,嘿,嘿!潤澤的桃紅小口逸出幾聲奸笑,寒衖鼠頭鼠腦地邁著貓步,一步步向「前門」走去。哼,哼,她才不會笨笨地去走「後門」呢,那是不入流的宵小才干的事。若她呆呆地從「後門」出去,被逮--而且是被當作非法入侵者--的可能性是十之七、八;若她大搖大擺地直接從「前門」出去,離開--而且是光明正大地離開--的可能性就是十之七、八了。這麼明顯、簡單的選擇題,你想以她的機敏頭腦會選擇哪一個呢?

寒衖踮著腳尖、貓著腰,終于挪到了那兩扇朱紅色的雕花杉木門前,輕手輕腳地拉開一扇,探出小腦袋,準備看看是否有埋伏,可她還來不及看清敵情就被兩個恭敬有禮卻絕對強硬的聲音打斷了計劃。

「二夫人,請回房。服侍您的丫頭馬上就到。」

呵?這里什麼時候多了兩尊門神?她進來的時候明明沒有的嘛!難道官笙芝就篤定她會逃?哼,真是個鼠肚雞腸的家伙,居然那麼不信任她。她是會偷偷逃跑的那種人嗎?

不甘心地甩上門扉,寒衖又立刻把目光轉向「後門」--那兩扇通風、采光效果極為良好的窗。但一陣劈里啪啦的敲打聲也正在此時響起,而且來處依稀、仿佛就是她準備利用的「後門」。

「喂,你們在干什麼?」踩在一張高凳上,寒衖怒目沖著那兩個比著木條,準備封窗的工人叫囂。

「二少女乃女乃好!二少爺說您不能見風,吩咐小的們把窗釘死。」

不能見風,不能見風!寒衖平生第一次有狠揍某人的暴力想法,這麼大熱天的,把窗封死,他是想悶死她還是熱死她啊?嗚,可能兩樣他都想。方才她還在奇怪他為何沒有處罰她呢,原來他早已有了更惡毒的計謀。

而且最重要的是,嗚,她逃月兌無門了!

沒指望了!現在她深切體會到寡婦死了兒子時的感受,因為她此時的情形也好不了多少。整個人趴在竹編的涼席上,寒衖在為自己非人的際遇發愁。先是軟禁她,不知接下來他會使出什麼樣的手段來對付她呢,畢竟是她有負于他。唉,她好命苦哦!

「二少女乃女乃,請沐浴包衣!」一個不知何時出現的俏丫鬟指揮兩個粗壯的女佣抬了一個大大的浴盆進來。

寒衖抬頭起身就看見一個長相清秀討喜的丫鬟頷首站在榻前,她旁邊還放著一堆色彩鮮艷明亮的衣物。

看看那水汽氤氳的大木桶,再看看那堆質地輕柔的衣裙。洗就洗,怕什麼,除死無大事,她就不信官笙芝敢把她溺死--呃,還真有點怕,但她干干淨淨地死總比髒兮兮地死好吧?

懷著大無畏的精神,寒衖在丫鬟的服侍下坐進浴桶里,安然舒適的享受著人生的一大樂事。

啊,真舒服!雖然這幾個月來她和芯嵐吃得好、住得好、玩得好,但兩名女子出門在外仍有諸多顧忌--不能放開胸懷淨身就是其中一項。天知道她有多少天沒有痛痛快快地洗個澡了,現在坐在這麼一大桶熱水里,就算芯嵐看見了也會心動不已吧?可惜芯嵐不在這里--她好像沒有交待她的去處耶?她就這樣不見了,不知道芯嵐會不會著急啊?不行,待會兒她一定要想辦法捎個口信給她,能讓她一塊兒到這里來更好,兩個人在一起想辦法更容易月兌困。

迸意齋--杭州最大的古玩店,戰家杭州分社所在地。

「把你們管事的叫出來!」王芯嵐絲毫不理會旁人異樣的眼光,大聲地對店里的伙計道。

「公子有什麼事,吩咐小的就成!」訓練有素的伙計仿佛沒看見她身上的沖天怒焰,仍是滿面笑容地道。

「少羅嗦,我要見你們管事的!」她只是去當個首飾,為了當個好價錢,她特意多跑了幾家,最後果然有家店以她滿意的價錢成交,但沒想到這一拖延,回到客棧卻發現寒衖被擄去了。听客棧里的掌櫃和小二的說法,來者肯定是寒衖那些惡毒的異母姐姐中的一個--掌櫃說是個美麗的男子,她們倆不也是女扮男裝嗎?而且不是寒衖的姐姐,寒衖為什麼會稱呼對方姐姐,而對方又不承認是她姐姐?也只有寒衖心腸歹毒的姐姐--雖然寒衖不斷強調她姐姐沒有虐待她,她還是不太相信。她的判斷怎麼會失誤嘛--才會一路追來,想加害于寒衖,那麼她自然也不會大方承認自己是寒衖的姐姐了。畢竟「弒妹」是一件很見不得人的事嘛。為了盡快搭救寒衖,她也就不得不往虎穴里跑了。可這個不識相的伙計卻一直在咋呼,沒听過救人如救火嗎?

「公子可有信物?」當家管事可不是誰都能見的,但如果對方有總壇信物那又另當別論了。伙計仍是一臉的笑。

「沒有!」口氣立刻軟了下來,她剛剛當掉最後一件。戰睿豪送她的聘禮大多數都有戰家的特殊標志,並都可以當信物用。為了以防萬一,她上路前拿了幾樣有戰家標志的貴重首飾。但現在那些東西都躺在當鋪里,最後一件也在半個時辰前去了它該去的地方。所以,抱歉,她大小姐拿不出一件信物。

「那麼對不起,公子,後院謝絕外人參觀。」

「可是我有非常重要的事!」那些身外之物就那麼重要嗎?早知道她就留那麼一、兩樣了。

「公子,如果每個人都聲稱他有重要的事,那我們的生意還做不做了?」那個伙計也開始有點不高興了。

「那你去跟你們管事說西安王家四小姐來訪。」以前是避之唯恐不及,如今卻是不得其門而入。若非為了好友,她怎麼會做這種大跌身價的事。

「公子,您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王四小姐到了杭州我們會不知道嗎?怎麼會煩勞您傳話呢?」那個伙計臉上笑容雖未變,眼里卻露出譏誚。這個老千到精明,懂得從戰家未來的夫人下手。

「好,你不叫是不是?」她王芯嵐何曾受過這樣的奇恥大辱,像她這樣一個素來被人捧在手心的人兒居然被一個狗眼看人低的下人瞧不起,這叫她如何氣得過。「你不叫他出來,我就讓他自己出來!」

看見右手邊的古董架上擺放著一只看來價值不菲的玉如意,她拿了就往地上砸。

「哎!哎!你這是在干嗎?」看見價值上萬的如意碎成一紋不值的一堆垃圾,那個伙計一時驚呆了,只覺脖子涼嗖嗖地,看見王芯嵐又抱起一個前朝花瓶,才大嚷了起來。

「砰!」兩腳解決掉撲上來的伙計,王芯嵐也把手中的花瓶解決掉了。

當王芯嵐又挑中一個色彩鮮艷的唐三彩時,整個店里的伙計都圍了上來。

「你們不要亂來哦!你們敢踫我一下我就砸光這家店!」雖然他們不一定懂武,但五、六個神色不善的大男人也不是那麼好應付的。

但古意齋里的伙計都沒有听話地停下來,每個人心里想的都是把那只唐三彩搶救下來,因為店里的任何一件東西都夠他們吃一輩子了。換句話說,破了一件東西,也夠他們喝一輩子的西北風!雖然事情是對方引起的,但他們也難辭其疚,所以當務之急就是救下對方手中的寶貝!

眼看包圍的圈子越縮越小,王芯嵐退無可退,遂想用手上的東西來當盾牌,但那些人卻誤會她的動作,以為她要砸掉那只唐三彩。所以在同一時刻,所有的人皆有了動作。

所有的伙計都向那只彩陶撲去,想搶在王芯嵐動作之前搶下來。但看在王芯嵐眼中卻是所有的人都向她攻來,于是直覺地伸腿旋踢,手上也不客氣地順勢打飛兩個伙計。既然她都已經動手了,其他人自然也不會手下留情,七個人瞬時扭打成一團。一時間只聞乒乓聲不斷,又有不少先人遺物遭到破壞。

「統統給我住手!」天外飛來怒聲一吼,由于吼聲中帶著些許內力,很快使那些失去理智的人定來。

「砰!」那只可憐的唐三彩終究沒逃過提早毀滅的厄運。

完蛋!王芯嵐和張小三--最先招呼王芯嵐的那個伙計--看看自己空空的手,再看看對方,兩人都鴕鳥地不敢面對發話的大頭。他怎麼會在這里?難道他識破她的計謀了嗎?這是不是表示她將會死得很慘?

「看看你們都做了些什麼,把店子都搞成什麼樣子!我花錢是讓你們來打架的嗎?一點小事都處理不好,你們的腦子留著什麼用?」真是氣死他了,一群不爭氣的家伙。

對嘛,對嘛!都是他們不對,若非他們死不肯幫她的忙,會落到這種地步嗎?王芯嵐想是這樣想,可沒敢講出來,因為對訓話者她也頗為忌憚。

「還有你!嵐兒,你居然在這里撒野,你惹的事還不夠嗎?」矛頭直指想學烏龜的俏佳人。「你看看你那是什麼樣子?」

頭發亂了,臉上有些擦傷,那身半新的男裝有成為乞丐裝的潛能。

「你有當家主母的自覺嗎?」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輕易放過她!以免有姑息養奸之嫌。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她也很委屈呀,實在是寒衖的事讓她方寸大亂才會有點控制不了自己。

「不是故意的你就弄成這個樣子,若是故意的豈不是整個戰家都葬送在你手上!」她也太亂來了,小打小鬧也就算了,現在居然丟臉丟到杭州來,她那麼想讓外人看笑話嗎?「我教你功夫是讓你用來搗亂、用來對付自家人的嗎?嵐兒,你讓我太失望了!」

「唔……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實在是--實在是,唔!」芯嵐一向自認堅強,認為哭鼻子是弱女子的行為。但她到現在才知道,自己不哭只是因為沒遇到過值得哭的事而已。出門在外這幾個月來,她雖然吃得好、玩得好,但也深刻體會到何為現實、何為不如意,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多麼地幸福,才知道天下之大,何其不有,而她,無疑只稱得上溫室里的花朵。其實每一次「行俠仗義」她都做得很勉強,在寒衖面前,她也一直故作堅強,不敢顯示自己的懦弱。因為她知道寒衖是多麼地信任她、依賴她,一旦她垮下去,崩潰的就是兩個人。可是現在……現在,寒衖出事了,如果她有個什麼好歹,她會恨自己一輩子的。

「你怎麼了?說你兩句也哭……是不是傷到哪兒了?」看見芯嵐蹲在地上,抱著腦袋悶聲哭泣,戰睿豪的心也不禁慌起來了。他的嵐兒一向不哭的。

「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說出來我幫你做主!」

天啊!一群伙計瞠目結舌地看著心目中偶像矮來對一個奇怪的姑娘柔聲細語,原本威猛的硬漢形象馬上在他們心里被重新塑造成體貼的好男人形象。

而張小三此時心里卻苦得掉渣,那個男裝佳人不會真是戰家的當家主母吧?

「寒衖,寒衖,嗯,出事了!」在啜泣之間,王芯嵐努力擠出這句斷斷續續的話。戰睿豪是除了青青以為唯一知道她有這個朋友的。

芯嵐那種想哭又不敢大聲哭的樣子戰睿豪看了更覺難受,初知她逃家時的怒氣和找尋她時的擔心在這一刻都化為了濃濃的疼惜,一顆心更是擰得緊緊地。但他們所在的地方不太方便,看看四周紛紛傻眼的手下,戰睿豪索性把芯嵐抱起來,向後院走去。

「別哭了好不好?慢慢告訴我寒衖出了什麼事。有我在,她一定不會有事的!你應該相信我,是不是?」按理說,官笙芝應該找到他的小妻子了呀,石寒衖會出什麼事?

「嗯!」點點頭,王芯嵐終于抬起頭來,接過戰睿豪遞來的熱茶,紅著眼述說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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