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的一池水,照出清麗一佳人。
發黑若檀木,梳成時下流行的垂柳譬,露出寬廣飽滿的額。拉長的鵝蛋臉泛著珍珠的光澤;因為沒有一絲血色的關系,顯得有點病態的蒼白。不算小巧的後微張著,卻同樣地缺少血色。
這樣一張瞼,算得上是美人了吧?
「唉——」幽幽地長嘆,仿佛要嘆出心中所有的紛亂思緒。
人的一生,有轟轟烈烈如滾雪急雨的,有平平淡淡如一汪清水的。但之于男與女,他們的人生,卻在出生之時就有了分歧。志在四方的方是好男兒,女兒卻只得一句無才便是德。男兒,無論是出生貧賤還是犯上作亂,只要你勝利了,就名留青史。女兒卻僅因為過人的才貌,就成了禍國媚主的千年妖孽。有多少有才能的女子,就這麼被抹煞得一干二淨?有多少青春少女,就這麼成了替罪羊?
縱使有絕世容貌那又如何?西施與陶朱公的歸隱那只是世人美好的設想,貂禪由著青燈古佛伴她度過繁華過後的下半生,昭君靠流放自己來成就了千古的美名,霓裳羽衣舞隨著楊玉環死在了馬嵬坡上。
縱使有絕世才華那又如何?歲月的長河海盡了多少個秦皇漢武、唐宗宋祖,才出現了那麼一個武盟,在多少個李白、杜甫之後,才顯現出一個李易安?
她是個女子,一個容貌出色、多才多藝的庸俗女子而已,既是庸俗女子,自然逃不開庸俗女子的命運,是不?一直以為,自己的願望很小,不求錦衣華服,不求三千寵愛集一身,只求單純的相守。是的,單純的相守,守著愛自己和自己愛的那個人,守著自己愛的那個家。一直以為自己的後半輩子會是平淡而溫馨美好的,但現在的她才知道,什麼叫做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不知道有著這種向往的女子有多少個如了意。反正,她是輸了,輸在一句「父母之命、媒的之言」上!呵呵——當已成為「老」姑娘的她知道這個消息後,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是她的前半生過得太幸福了嗎?把所有的好運皆用盡,留下的只有無盡的苦難。
呵——說到苦難,是言過其實了吧!露出自嘲的一笑,揮手打碎水面的翩翩佳人。如果她這樣就算得上是苦難的話,那些無衣遮體、無食果月復的遭遇又該用什麼詞來描述呢?如墜地獄,還是生不如死?
不過是些小情小愛而已,比諸國家大義是何等的微不足道啊!看著水中扭曲的自己漸漸又還原成絕代佳人,輕紅突然輕笑出聲。自己在發什麼大夢,傷著悲秋吶!現在不比以前好過萬倍嗎?只是老天爺關上了一扇可有可無的窗而已,只是她還沒找到那扇門罷了——「輕紅——在干嗎呢?」一個清亮的聲音打斷了輕紅的幽思。她回過頭,看到一個梳著雙髻,穿著青色上衣、黑色下裙的秀麗女子。她是秦家大少女乃女乃安氏縣邊的一個丫環,叫檀香、因為秦家大少女乃女乃回了娘家,她們這些大丫頭最近都閑得慌,常愛拉著輕紅主僕閑聊,對他們挺照顧的。
「哦,沒什麼!」輕紅淺笑著回答。
「你啊—」檀香走過來,把坐在一塊太湖石上的輕紅拉了起來,「做丫頭就要守丫頭的本分!看看你!哪像個做丫頭的?」不像府里的丫環梳統一的雙髻穿一式的衣裳也就算了;還總是坐著發呆!丫環是這麼當的嗎?
「哎呀,我一看到這清澈的池子就人了迷,一不小心就坐在這里忘了走!好妹妹可不要告訴主子!」因為她本來就不是丫頭啊!由于一堆人對住進誓水園的她好奇得要死,她又不能說出真正的前因後果,就騙她們說自己是因為家里欠了秦二少爺的研,被送來當丫環抵債的。想到這群人不知是真單純還是沒大腦,竟然就相信了她破綻百出的說詞。不過,她現在說是某人的丫但也沒錯啦,至于為什麼由大小姐變成了被人使喚的下人,那可就——一言難盡啊!
「哎喲!你當我是那種碎嘴的人,專打小報告啊?」檀香看著一身粉女敕衣著的輕紅,心里是又羨又妒。唉,這麼美的人,美得連地中的蓮花都失了顏色!長得好也就算了,偏偏那身柔中帶雅、溫中帶和的氣質,硬是把這府里上上下下的女人從天上給比到了地下,活像個什麼公主.格格似的!不過,再怎麼美也都只是個丫環,而且是一個二十了還沒能嫁人的丫環!
「我可沒偷懶吶——」提起一旁的花籃朝檀香晃了晃,「我可是遵照吩咐來采花兒的呢!」身為一個丫環,她惟一的工作就只有采花而已。
「遵照吩咐來采花兒?檀香露出一瞼迷惑不解的表情,「那凝兒為什麼叫我們幫忙到處找你?
「凝兒在找我?」輕紅的表情也是迷惑不已,「明明是她自己叫我出來的嘛廠」她本來想幫忙的,凝兒卻把她推出門,還塞給她一個籃子,叫她摘些花回去裝點客廳。
「你也先別想凝兒為什麼找你了,反正天色已經這麼晚了,你還是先回去吧!我過來的時候看見二少爺好像也回來了呢!」
輕紅像是受了很大的驚嚇,「他不是一大早去了酒樓,不到傍晚不會回來的嗎?!」話音到了最後,竟像是在尖叫了。
「大概是提早回來了吧!我也不清楚。」檀香無所謂地聳肩,誰都知道二少爺是個怪人,最好是不要去招惹的好,反正她也不是侍候二少爺的,管他什麼時候回家。
「天藹—輕紅先是呆呆地輕呼一聲,然後對檀香揮揮手,「不跟你閑扯了,我先回去了!」提著個籃子碎步疾走。不快回去不行,沒看到她,那個男人肯定又要發脾氣,而因為她而挨罰的凝兒肯定又會怨她怨得要死,在她耳邊嘮叨個不停。喔,可怕的連鎖反應!
快、快、快!再不快點可就來不及了!
見走得太急的輕紅差點被絆了一跤,檀香又是撲哧一笑。這人,還真是沒有十全十美的!
方才為了幫忙找輕紅沒有注意,她竟然也走到荷花池來。檀香沿著來路往外面走,這個荷花池,可不是她們這種人應該來的呢!趁沒被人發現的時候,還是快離開吧!
秦誓煩躁地扯扯並不是很緊的領口,總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他剛從棲鳳樓回來,情況果然不如他原來設想的好,雖然客人們仍對今天新推出的菜色贊不絕口,但他心里卻沒有絲毫的滿足感。任何東西,有了丁點的瑕疵,在他眼中就是次等品。這一次是為了半個月後那場盛宴做的準備,推出了一些新的菜色,特別邀請了當地的名流來品嘗。結果,好好的計劃卻因為缺少了頂尖的材料而造成今天的次等品——用著與縴細外表完全不同的粗魯動作一腳踢開大門,迎面而來的是炎熱黃昏後屋內的清涼。
在看見應該插著某些東西的青瓷花瓶空蕩蕩地擺在那里後,秦誓原本就不太好的臉色一沉——「安太!」
「奴才在!少爺有何吩咐?」一直追著秦誓跑的安太急急上前。
「去把紅娘給我捉回來!」哼哼,今天不好好教訓她,她還真是無法無天了!
「是!」安太知道自己主子的心情不是太好。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剛走出大門,就看見了那個讓已經很火的少爺更火的罪魁禍首。
「你跑哪兒去了?快進去吧!」安太朝身子藏在牆壁後,整顆腦袋卻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女子揮揮手,輕聲道。
「安太小扮——」輕紅再偷瞄了一眼那個好像心情不太好的男人,欲言又止。
「唉,你下用看了,快進去吧!再不進去,待會兒更慘!」不是他嚇唬她,少爺的脾氣本來就像這個季節的天氣,他是個皮粗肉厚的大男人還無所謂,她一個水當當的大姑娘,少爺是不會直接對她怎麼樣啦,可她那丫環要是被少爺整出個什麼毛病來,也會很慘的咧!因此,安太雖然也知道此時面對少爺不是一件好差事,但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他看起來心情不大好的樣子!」動物都有避開危險的本能,現在她就很想跑。
「是啊!所以你快進去吧,否則他要真對你發起脾氣來,可能連你都要受罰的喲!」還想再勸幾句,清冷的男聲冷冷地從屋里傳了出來——「怎麼?難道還需要本少爺親自去請你進來嗎?」
知道不進去不行,輕紅慢慢地挪著步子。但就這短短的一程路;她玲瓏的心竅已經轉了十七八個彎,還沒等挨到秦誓身邊,一篇變了調的《秦二少爺頌》就滔滔不絕地自紅潤的檀口傾瀉而出——「少爺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是身體不適嗎?哎呀呀!這可怎麼得了!少爺可是秦家的頂梁柱,更是秦家酒樓的靈魂!秦家酒樓之所以能夠享譽大清,可都是因為有一個秦誓公子在啊!我們家少爺的風采,可是連當今聖上最寵愛的臣子都比不上得呢!包何況像我等的小人物了,能夠在自己所仰慕的大人物身邊侍候,輕紅可是高興得心都在發抖呢——」輕紅嘴里說著連自己听了都想吐的謅媚至極的惡心言詞,一面察言觀色。
「想必安太也跟我有一樣的心情!是不是啊?安太?」
「這是當然—-」
「呵——」把阿諛奉承的工作交給輕車熟路的安太,輕紅暗地里打個呵欠,冷眼瞟著那個瞼色明顯好轉的男人。真奇怪,有個個性這麼差勁的主子,那棲風樓居然還沒倒?
「——就像今天的嘗試宴,少爺認為沒辦好,那是您要求高!您沒看到滿屋子的人吃得狼吞虎咽,幾天沒進食似的嗎?」
哦,原來是那個什麼宴沒辦好,他今天才會提前回來的埃「所以說,今天的活動已經辦得算是上等了!要是換了別人藹—三分之一都做不到呢!」
「好了,好了,你說得不累,少爺听得都累了!」秦誓朝安太擺擺手;緊繃的臉上終于泄漏出一絲絲的笑意,」「還有,輕紅,不要對著鏡子打呵欠!」看得他都很想睡!
危機解除!
「我不干了!我不干了!哼!」火大地吼了幾句,凝兒把扭成一團的抹布用力地甩在地上,再一股腦兒地坐在沉甸甸的檀木凳上。
「火氣別那麼大嘛——來,喝茶!」輕紅很大方地把自己的香茶點心貢獻了出來。
「整天就知道吃和睡的小姐當然沒什麼火氣。」
凝兒不無嘲諷地冷瞄著自己的主子。
「哦?你是想讓我幫忙干活兒嗎?這也沒問題啊!」只是現在她一提要幫什麼忙,四周的人都會一副驚恐萬分的表情,連那個本來很自的秦二少爺都是如此。嘖,她是千金小姐耶,這種粗活從沒干過,有點過失也是自然的啊!僅僅毀掉了一個小廚房、兩件古董瓷器、三套緞質馬甲、四座琉璃焚香爐和五面一人來高的「西洋鏡」.再加上其他的一些花花草草。
她能夠安然無恙已經很厲害了,連一點破皮的劃傷都沒有——傷痕都很均勻地分布在凝兒和安太的身上,就連秦誓的頭都被砸了一個包。把主子的頭砸了一個包的結果就是她被請出了工作區域,每天的工作只能是摘摘花。還有一個必須做到的是每當秦誓回到家時,一定要隨時能看到她。
「您知道奴婢不是那個意思!」凝兒悶悶地道,「奴婢只是想讓您去跟那個孔雀男說說,既然要我干活兒,就不要嫌東嫌西的!」「孔雀男?」听到這個形容詞,輕紅呆了那麼一秒,然後巧笑嫣然地道︰「還真適合他,下次說給他听!」
「千萬不要!」凝兒大叫,‘’您這不是擺明了害奴婢嗎?」根據多日來的經驗,那個家伙只會對她家小姐進行口頭上的恐嚇,對她凝兒卻不會手下留情,心情不好就拿她這個丫頭來出氣,小把戲總是層出不窮。她可不想再因為口無遮攔而受無妄的罪。
「啦!真當我那麼粗線條啊!」輕紅安撫著神經緊繃的凝兒,「對了,剛才他又找你碴了?」他回來的時候心情是不太好,她跟安太不是把他哄笑了嗎?怎麼又來了?
「奴婢怎麼知道?硬是說奴婢害得他的什麼宴的活動搞砸了!真是的,借題發揮也不是這個樣子嘛!」那個男人有很多和小姐獨處的機會都被她給破壞了,所以一直對她懷恨在心,有事沒事就在她身上挑根刺兒。
「哦,那件事他怪到你頭上了啊?輕紅還是笑眯眯地在磕瓜子,會叫的狗不咬人,再沒有比秦誓更能詮釋這句話的人了,「算了,大不了你收拾屋子的時候也給他砸幾個古董花瓶、翠玉屏風什麼的,什麼氣都解了!」
「奴婢不敢。」凝兒老老實實地回答,也做下來喝茶吃東西,「奴婢怕他借機把我掃地出門。好一個人霸佔小姐。」
輕紅听了格格笑,一點也不擔心似的。
見輕紅笑得異常開心,凝兒柔後開開合合,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問出心中積壓良久的疑惑︰「小姐真的愛過甘公子嗎?」
沒想到凝兒會問出這個問題,輕紅隱了笑容,微微失神。
甘公子,甘正華,她曾經以為可以托付終身的良人,現在是戶部尚書譚亨的乘龍快婿。
他是她二哥的詩友,在一個春花初綻的季節,那個一身寒衣的男子闖進她的眼底。當時的她,簡直把他當做天神來看待,他有著滿月復的學問,有著瀟灑的外表,有著哄她這個小女人的耐性和柔情。初嘗情滋味的她幾乎是沒什麼抵抗地就陷了下去。後來他說要上京趕考,等他衣錦還鄉就來娶她當狀元夫人。她握著他們的定情物把他送離了蘇州。回到家,立即要家人解除自小與人訂下的婚約。家人自是不答應,她足足七天沒吃東西,後來年逾九旬的曾爺爺出面,讓堂妹嫁了過去。但她卻並沒有如願以償地當上狀元夫人,她足足等了三年,從十七歲的姑娘等成了二十歲的老姑娘。「艾家有老女」已經成為蘇州百姓的笑談,她連出門都不敢,抱著他會回來娶她的希望縮在自己的閨房里。後來他回來了,的確是衣錦還鄉,只是一同回來的還有一位高官之女,他的夫人。他說他是不得已的,家人早已給他定了親,但兩家多年失去音信,以為都各自婚嫁了,直到那次上京,身為尚書的岳父大人一眼就認出了他,並且完成了當年的承諾。
于是,艾家有老女的閑談升級為艾家有棄女。
「為什麼這麼問?」甘正華攜夫人衣錦榮歸後,身邊的人都怕觸到她的傷心處,對她都是小心翼翼的,連「甘苦」一詞都不敢說了,更何況如此直白地問她是否愛那個甘正華了。
「因為,奴婢感覺不到小姐的傷心。」這件事小姐的確是受到了傷害,只是,她感覺不到那種悲痛欲絕、萬念俱灰的絕望之情。
輕紅突然俏皮地吐吐舌,「想听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
「不是不愛,只是沒有愛到為他不顧一切。如果他沒有放棄,我會一直愛下去,總有一天會變成很愛很愛——」靈動的眸帶著些許笑意地凝睇著終于發現她的真實心情的人兒。
「所以,您其實並不很傷心是不是?」凝兒的臉變得有點臭臭的,虧她還自責了好一陣子,怪自己當初瞎了眼,沒及時制止小姐跟那個背信棄義的男人來往。現在想來,小姐其實是借著他退掉了一門自己不甘願的婚事。
「誰說不傷心?」輕紅噘著嘴,一向自詡大姐姐,其實比她還小上一個月的凝兒總愛瞎操心,可不是她這個主子不好哦!爸皇竊繚綬 佷苑降睦切墓販危?鼙燃蘗巳瞬歐 腫約核?薹僑說暮冒桑?
「話總是小姐在說!」凝兒繃臉教訓道,「還有,不要說人家狼心狗肺!那太污辱狼和狗了!」
「呵呵呵呵——輕紅輕笑,一個上不了台面的男人而已,現在想想,都已經沒什麼感覺了。
「撲哧——」見輕紅笑得如此開心,凝兒也忍不住笑出聲來,「那個男人也忒天真了,皇上只是月兌口一句‘禪位’而已,他就妄想憑著一個尚書的後盾爭奪帝位。皇帝老爺是這麼好當的嗎?」
「哎呀,人人都有做夢的權利嘛,現在娶一個丑丑的尚書之女當老婆,等他君臨天下之後就是三宮六院,什麼美人兒沒有?他這個算盤.打得還算過得去!」一想到甘正華那個新夫人身材是他的兩倍大,輕紅和凝兒就不約而同地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那個男人天真不說,還忒沒有眼光!如果有一天他發現了艾家跟皇族的關系;怕不捶胸頓足四天搶地呢!」
「嗯——那你說我們該不該在某個時機點化他一下?」輕紅突然興起惡作劇的心情,雖然她已經不在意那個男人的一切,但被人說成「老女」的可是她呢,小小地捉弄他一下也不為過吧!
「那麼上京的時候,小姐去尚書府拜訪一下吧!」凝兒也興奮地提議。
「就這麼定了!」
「那—」凝兒突然又神神秘秘地朝輕紅靠近,「你是不是看上那個‘孔雀男’了?」
「你說呢?」輕紅只是笑,並不正面回答凝兒的問題。
「我說?」凝兒坐正身子,似笑非笑地斜睨著頑皮的人兒。「奴婢說,那個‘孔雀男’被某個頑皮的小姐迷上了是真的,至于那個頑皮的小姐嘛——」「什麼頑皮的小姐?我哪點不像大家閨秀了?」
輕紅嬌嗔,「不過,他做的菜真的很好吃哦!」說完還不斷地點著頭,一副回味無窮的模樣。
「現在當然會說人家做的菜很好吃,當初是誰被嚇得硬是把我也拖進這個火坑的?」凝兒沒好氣地對近來豐腴不少的主子道。再這樣吃下去的話,她離變豬的一天也不遠了!而她至今還在吃同樣的菜色,吃得她看見那幾道菜都快吐了。
「呵呵呵——」輕紅促笑,回想起不久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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