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子萬事足 第六章
作者︰于媜

一雙幽暗的黑眸,出神地凝望著遠方,那冷沉的側臉,以及近乎沒有人息的表情,像是快跟黑暗融為一體。

我愛你──

眼看天色從黑夜轉成了白晝,慕容寧一聲聲心碎的呼喊,還是那樣清晰的回蕩在嵇仲軺的耳邊。

昨晚那場沖突,已經徹底把他的平靜全都打亂了。

一旁的沈蓉兒從不曾見過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他投向遠處的目光飄渺得讓她幾乎無法捕捉,幽暗深沉的眸底,是教人完全猜不透的思緒。

從昨晚深夜他神色狂亂的突然到這里,就一直是這個樣子,但她聰明的不動聲色,始終靜靜陪在一旁沒有多問什麼。

沈蓉兒咬著唇,若有所思的緊盯著他,小心翼翼地觀察他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軺,你在想什麼?」

沈蓉兒的聲音將他驀然驚起。「沒什麼。」

嵇仲軺佯裝若無其事,伸手將她環進懷中,像是想藉由她的存在穩定被動搖的心。

「是她嗎?」

一句話,叫嵇仲軺不由自主變了臉色。

當下,沈蓉兒立刻證明心底的懷疑,他的反常跟慕容寧果然有關系。

「怎麼回事?可以告訴我嗎?」她抬起一雙無辜的大眼仰望他,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嵇仲軺緊抿著薄唇,沉默許久,仍不發一語。

「軺,求你別皺眉頭,看得我心都擰疼了,要是可以,蓉兒願意替你擔起所有的煩憂。」說著,沈蓉兒用力收回眼淚,堅強綻出一抹笑。

「如果是因為我的關系而煩心,我寧願一輩子這樣就好,只要能偶爾看到你、偶爾這樣抱著你,我不奢求什麼名分,更不要你為我忤逆你的爹娘、背離發妻,一輩子背上負心的罪名!」

沈蓉兒善解人意的一番話,叫嵇仲軺不禁為之動容,更加痛恨起自己竟然被慕容寧攪亂了情緒,動搖了決心。「傻蓉兒,我真正負的人是妳,不是慕容寧。」他憐惜的撫著她的臉蛋。

「不,蓉兒的人生無關緊要,我不要你因為我而犧牲任何人,這樣我會良心不安的。」沈蓉兒急急拉過他的大手說道。

「蓉兒──」他的心幾乎快被這個善解人意的女人給融化了。「妳這麼處處替人著想,叫人怎能不為妳心疼、不舍?」

上天慈悲將蓉兒送到他的生命中,他又怎能負她?他此刻進退兩難的處境,全是因為他的猶豫不決,他的婦人之仁,他早該休了慕容寧,趁早讓彼此劃清界限,也把那條復雜、矛盾的牽連一並斬斷。

眼前善良可人的蓉兒,才是他想娶的女人,為了她,他將不惜負盡天下人。

「軺,為了你,再多的苦、再大的委屈我都願意受。」沈蓉兒閃著淚光,綻起一抹無怨無悔的笑容。

嵇仲軺用力將她環進懷里,感動到幾乎無法言語。懷里的身子輕輕的扭動磨蹭著他,那雙看來既純真卻又帶著幾分嫵媚的眸,竟帶著些許挑逗的意味。

「軺……」她沙啞的低喊道,一雙小手輕輕在他胸口摩挲,甚至大膽扯開他的腰帶,衣衫頓時大敞開來。

「蓉兒!妳──」他渾身一僵。

「我知道你是個正人君子,這麼久以來對我始終都是發于情、止乎禮,但蓉兒想真正成為你的人……」她的手滑上他結實的古銅色胸膛,眼中寫著渴求。

面對眼前美麗的可人兒、以及一雙四處游移,足以讓聖人瘋狂的小手,他的身體竟反常的沒有絲毫反應?!

此刻的他,竟還無端記起第一次被慕容寧輕輕一踫,那種強烈的震撼與內心的騷動──

而且今晚的沈蓉兒格外不尋常,向來溫婉沉靜的她變得如此狂野而大膽,小手自他的胸膛一路往下,眼看就要滑進他的薄褲里。

「不!」他倏然將身上的沈蓉兒推開站立起身,邊迅速整理衣著。

沒料到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沈蓉兒一狠狠摔到地上。

「唉喲,好疼啊!」沈蓉兒皺著臉蛋痛呼。

「蓉兒,對不起,沒摔傷吧?」嵇仲軺回過神,歉疚的趕緊將她的身子扶起。

某種情緒自沈蓉兒眼底一閃而逝,但一對上他的眼卻已妥貼收起,里頭只剩一片清澈。

「我沒事。」她搖搖頭,羞惱的咬著唇斜覷著他。「對不起,我只是想成為你的人,沒想到反而嚇著你了,你會不會覺得我太──太隨便?」

「傻蓉兒,怎麼會呢?」嵇仲軺心不在焉的回以一笑。「妳在我心目中,始終完美無缺。」

沈蓉兒紅著臉蛋,滿足且幸福的笑著。

嵇仲軺看著眼窗外的天色,輕輕嘆了口氣。

「我也該回去了。」眼前他還有家、有妻室,終究得面對。

「快回去吧,別讓你的妻子擔心了。」沈蓉兒堅強擠出笑容,替他理齊衣襟、撫平衣衫。

她的委曲求全、她的不爭不求,他全看在眼里,也明白自己應該盡快給她一個交代。他環視著眼前這棟雅致舒適的房子,雖然她已經得到了妥善的安置與照顧,還有一名丫鬟跟管事供她支配,但他始終還是覺得歉疚。

他該給她的,不是華屋錢財,而是一個光明正大的名分。

「蓉兒,我明天就將休書送給慕容寧。」他毅然下定了決心。

「真的?!」沈蓉兒眼中倏地浮現一抹狂喜,但像是察覺自己過于高興的反應,她連忙收起笑容。

「我──我的意思是說,這樣妥當嗎?你才成親三個多月,你的妻子會不會受不了這個打擊?」

「慕容寧不是妳,沒有那麼脆弱。」但事實上他也沒有多少把握,只能告訴自己,這全是慕容寧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嗯。」沈蓉兒柔順的不再開口。

「妳等我的好消息。」他安撫的拍拍沈蓉兒,旋即轉身步出大門。

佇立在大門邊,沈蓉兒目送頎長的身影消失在遠處,她臉上重新浮現笑容,那是一抹──勝利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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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要休了寧兒?」

嵇家大廳里,傳來巨雷般的爆怒咆哮。

「你瘋了嗎?你竟然要休了寧兒?」大廳里,嵇老爺氣得從椅子上跳起來,用力拎起兒子的衣襟,一張老臉氣得通紅。

「我沒有瘋,甚至比任何時刻都還要清醒。」嵇仲軺平靜地望著暴跳如雷的父親。

「軺兒,你這回實在太過分了,寧兒做了什麼不對的事,讓你要休了她?」一旁的嵇夫人氣得連聲音也微微顫抖。

「我不愛她,就這麼簡單。」嵇仲軺輕描淡寫道。「娶她是你們逼我的,現在我只是忠于自己的選擇罷了!」

「寧兒到底有什麼不好,讓你這麼容不下她?」嵇夫人痛心自己竟生出這麼一個無情無義的兒子。

「我討厭她!」嵇仲軺厭惡蹙眉。

「你這逆子,你是真想氣死我不成?!」嵇老爺突然爆出一聲怒吼,眼看著又要往兒子沖去,硬是被嵇夫人給攔了下來。

「這回不論你們怎麼說,慕容寧我是休定了。」嵇仲軺語氣平靜卻堅定,看樣子這回真是鐵了心。

「休定了?」始終把慕容寧當成自己女兒,這些話听進嵇夫人耳里,簡直比割心刨肉還要痛。「軺兒,你對寧兒可以沒有愛情,卻不能連一點感情都沒有啊!」

嵇夫人實在忍無可忍,將一切全盤托出。

「你以為我們都不知道?這麼些日子以來,你冷落寧兒、對她冷嘲熱諷,從成親的當晚就沒回房,往後更是夜夜睡在書齋里,但寧兒卻連一句怨言也沒有,甚至連一個字也沒提!而且成親的隔天早上,你在書齋里醉得不省人事,寧兒一個人獨自來給咱們兩老請安,不但連聲埋怨都沒有,還替你編謊圓場,就是不想讓我們知道……」給了兒子一記埋怨的眼神,嵇夫人說到心痛處幾乎快流淚。

「這麼久以來,寧兒一個人默默吞下了這些委屈,要不是我無意間听到府里的下人議論,把寧兒喚來問了個清楚明白,恐怕我們至今還被蒙在鼓里。」

「孩兒確實有錯,爹娘大可找我興師問罪,我不會推卸逃避。」

「找你興師問罪?虧你說得出口!」一旁的嵇老爺實在忍不住,忿忿地開口罵道︰「你知道寧兒為了你做什麼?她竟然在我們兩老面前跪下來,要我千萬別責罰你,說你只是需要一點時間接受她!你看看,寧兒這麼善良又懂事的媳婦,就算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你現在卻還想休了她,你──你簡直連禽獸都不如!」實在是忍耐太久了,嵇老爺說起話完全不留半點余地。

「想想看,這幾個月來寧兒為你所做的,難道你連一點感覺都沒有?」

母親這番話,竟讓他一顆如鐵石般的心微微動搖了。若說他對慕容寧所做的事完全沒有感覺是騙人的,雖然他從沒領過情,但他沒忘記她是如何日日為他備衣、在凍人的寒夜為他送被、甚至為他進廚房燒菜、熬粥,也眼尖目睹她自以為掩藏得很好,悄悄遮蓋在衣袖下的幾道燙痕──

他怎麼可能沒感覺?

但他給了蓉兒承諾在先,被迫娶慕容寧進門在後,他如何能真心接受她?如何毫無芥蒂、敞開心懷愛她?

只能說,這樁婚事,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她不該嫁給他,而他,娶的也不該是她!若不是這些復雜糾葛的恩怨情仇,也就不會讓這個家幾近分崩離析了。

「我沒有選擇。」終于,嵇仲軺艱難地吐出一句。

這是什麼意思?嵇家兩老對望一眼,愣愣思索他這句話的意思。

「軺兒,你去哪里?」

突然間,嵇仲軺沉著臉大步走出大廳,嵇家兩老在後頭大聲高喊,他卻頭也不回的一路奔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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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仲軺去了哪里沒有人知道,也沒人敢問。

失蹤大半天,直到傍晚太陽即將落下,天際散出一大片霞紅拓染,映著他略顯蹣跚的步伐,一路搖搖晃晃的回到嵇府。

「少爺,您回來啦?」

「少爺福安!」

「少爺──」

一路上,過往的下人恭敬點頭、問安,嵇仲軺卻連看也不看他們一眼,踏著像是隨時要倒在地上的腳步,固執的朝雲苑一路搖晃而去。

踏入雲苑的前院,站在院里的七香跟綠珠正興高采烈的聊天,一見著他,綠珠顯然嚇了一跳,少爺過去從不曾在晚上回寢院的啊!

雖然心底直犯嘀咕,但綠珠還是迅速恢復鎮定,立刻迎上前恭敬問道。「少爺您回來啦?晚膳應該已經備好了,我這就去替您端來。」

一靠近主子,綠珠立刻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少爺又喝酒了──綠珠皺皺眉頭,看樣子今晚她肯定又有得忙了。

「不必了,妳們兩個都下去!」他大手不耐的一揮,高大的身軀驚險晃了下。

「少爺,您喝醉了。」綠珠伸手就要去扶主子。

「妳們耳朵到哪去了?我叫妳們全滾沒听見是不?」

向來溫文的主子,近幾個月來簡直比城里天天殺豬剁肉的屠夫還要暴躁可怕。

綠珠跟七香對看一眼,又看看寢院緊閉的門屝,綠珠怯怯的開口試圖提醒道︰「可是少夫人她在里面──」

「滾!」

一聲怒喝,綠珠跟七香連滾帶爬,急忙拎著裙襬往外跑。

含糊低咒幾聲,他晃著腳步踏上台階,粗魯的一腳踢開緊閉的房門,巨大的蠻力幾乎將整扇門給踹成兩半。

踏進房間,就見一個未著寸褸的雪白嬌軀站在水盆里,四目相對。

水盆里的小人兒怔忡了半晌,隨即像是看到貓的小老鼠,倉皇用雙手遮掩胸口往下一蹲,將大半個身子藏進水里,霎時水花四處飛濺,甚至連他的衣襬也給濺濕了。

慕容寧像個錯闖虎穴的小耗子,整個人縮在木盆里,只露出一雙羞窘的大眼,緊張的盯著他。

「你、你忘了敲門。」她結結巴巴的醒他。

「這是我的地方,為什麼要敲門?」他粗聲低吼道,一雙在酒氣蒸醺下的眸顯得幽暗濃濁,瞬也不瞬的盯住她,像是饑餓的老虎盯著可口的獵物。

「我──我正在淨身。」她一張臉紅得像是剛從火爐里端出來。

他看起來像是喝醉了,說起話來卻又清晰不紊,反倒是滴酒未沾的她說起話來結結巴巴,完全不听使喚。

「我看到了。」他不悅的蹙起眉,像是對她把他當傻子的語氣感到不滿。

「喔──」慕容寧長長的應了一聲,听出他語氣里的不耐煩,很識相的不敢再開口惹他生氣。

悄悄打了個酒嗝,他的腳不耐的在地上敲著,但那個像小老鼠似的人兒,依舊躲在木盆里沒有半點動靜。

「妳到底還要洗多久?」他的語氣听起來像是準備把她從木盆里拎出來。

「你不回避我怎麼洗?」慕容寧泡在早就已經冷掉的水里直發抖,卻又羞于自己一絲不掛不敢出來,听到他這般質問的口氣,當下自是滿月復委屈跟氣惱。

他面色緊繃背過身去,粗聲命令道。「起來穿衣裳,趁今天我們兩個把話說清楚。」一封休書正貼在他的胸口,像是逼迫著他今天一定得做個了斷,絕不能辜負給蓉兒的承諾。

「喔──」

嵇仲軺身後傳來如釋重負的吐息,緊接著是細微的水聲,以及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

「相公,我好了。」

他一轉過身,整個人完全怔住了,一股像是燎原般的猛烈火焰,迅速的竄進他的肌鼻百骸,帶著幾分酒意,他清楚感覺到屬于男人的原始沖動已猛烈蘇醒,狠狠低咒一聲,嵇仲軺深信自己一定是醉了,他竟然對眼前的慕容寧有了反廬。

這女人是太糊涂忘了把身體擦干,還是故意想試探他忍耐的界線?

她身上那件薄薄的衣衫幾乎遮掩不了什麼,輕薄的衣料被水濕透緊貼在她的嬌軀上,勾勒出她足以令全天下男人瘋狂的動人曲線──

而那個不知是無知還是糊涂的女人,此刻正張著雙殷紅粉女敕的唇,無辜眨著雙水靈大眼,誘人的模樣足以逼他失去理智。

他確定自己真的醉了,他完全無法克制的渴望,更無法阻止自己一步步朝她走近,甚至完全忘了懷中那封休書,只聞得到她身上的幽香,只看得到自己的身體因為渴望她而強烈緊繃。

那些對她的厭惡與敵意,在這一刻,全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渴望給燒成了灰燼。

他伸出剛臂,一把將她縴細柔軟的身子攬進懷里,隨即俯首準確封住她柔女敕濕潤的唇,一股淡淡的香氣漫入口中,瞬間將他最後僅存的理智摧毀,只剩下最原始的感官與需求。

他瘋狂的需索、汲取她口中的甜美,不顧一切的逼她熱情回應、給予所有,好獲得他想要的滿足與釋放。她的羞澀、她的倉皇、她的緊繃、她的輕吟嬌喘,不容許她有一絲保留,像是非要將她小小的身子給掏盡──

這一刻,他忘了一切,忘了所有的愛恨情仇,只能用最原始的感官去感受她的美好。

但面對嵇仲軺來勢洶洶的攫取,慕容寧沒有思考的余地,只能竭盡所有、毫無保留的把自己給他。

為了這個唯有他才能填補的缺口,她已經等待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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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了這麼多年,她總算成為他名副其實的妻子。

經過一夜的纏綿,早晨清醒的慕容寧噙著幸福喜悅的笑容,身旁躺著的是嵇仲軺溫熱、真實的身軀,成親幾個月來,她頭一次不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在大床上醒來。

她一心以為迎接她的除了燦爛的朝陽,更會是夫妻間幸福恩愛的生活,但一起身,迎接她的卻是一封休書。

她瞠著眼,望著不知何時掉落在床下的那只信封,上頭寫著斗大的休書兩字,扎眼得像刺,幾乎一路椎進心坎里。

她顫抖著手拾起那封休書,她覺得自己像是剛飛上雲端,下一刻卻又被打入冰冷絕望的深淵。

她渾身止不住的顫抖,捧著那封宛如千斤重的休書,腦中盡是一片空白。

「蓉兒──蓉兒──」

突然間,身旁依然熟睡的嵇仲軺,突然發出模糊卻焦急的呼喊。

「別走,我愛妳──相信我,這輩子我絕不負妳──蓉兒──」

蓉兒?她的丈夫,竟在她面前聲聲呼喊另一個女人的名字?!

他溫柔的語氣、深情的一字一句,幾乎揉碎慕容寧的心。她的眼眶好熱,卻流不出一滴淚來,好像全在與他激烈沖突的那夜流干了。

現在,她終于完全明白了,他的丈夫其實另有所愛,心里根本沒有她容身的位置。

她好傻,為了一句他從未放在心上的承諾,她等了十年,一心只想嫁給他、做他的妻。

現在才總算明白,她的存在,對他而言是何其為難又何其折磨,她不但拆散了他跟所愛的女人,還強佔了不該屬于她的位置,難怪他總帶著含恨的眼神看她。

她願意成全、願意退讓,只是令她心痛的是,經過昨晚一夜的纏綿後,今早面對的卻是殘酷的決裂。

而歷經昨晚激烈歡愛的嵇仲軺,帶著一股難以解釋的滿足漸漸轉醒,赫然發現身旁的慕容寧已經醒了,而昨晚來不及拿出來的休書,此刻正在慕容寧的手上。

他坐起身,瞥見她蒼白的臉龐、木然的眼神,一剎那間他竟有些于心不忍,直到沈蓉兒的臉驀然闖進腦海。

「妳看到了也好。」他深吸口氣,強迫自己以毫無感情的語氣道。「這件事就盡早做個了斷。」

好半晌,慕容寧只是發著呆、望著空氣出神,許久,才終于幽幽開口。

「是為了那個叫蓉兒的姑娘對不對?」平靜的語氣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妳知道了?!」嵇仲軺大吃一驚。

「我听到你在夢中喊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听似鎮定平靜的一字一句,卻幾乎快擰碎她的心。

「沒錯,我要娶她,這是我對她的承諾。」他決然說道。

他的承諾?慕容寧轉頭看著他,一股深沉的悲哀涌了上來。

那十年前他給過她的承諾呢?他真的徹底忘得一乾二淨?

「我明白。」她艱難的一笑。

閉上眼,她終于吐出一句。「這休書,我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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