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繼續待在高賢王府好。」
「嗯!」星羅沉迷于他溫柔笑容好一會兒後,才猛然發覺自己在無意間應允了什麼,遂連忙羞澀地問道︰「為什麼?」
既然他曾說過她身分如外露會有損她的名節,但她畢竟是個女孩家,若一直借住在高賢王府,難道她名節就能保住?
她都快被弦煜的說辭給弄迷糊了。
「是高賢王府對星羅格格你招待不周嗎?」
「怎、怎麼會!」星羅突然閃神。
「還是格格對弦煜有所不滿?」
「沒有的事。」星羅大聲反駁,旋即垂下眼,紅著小臉說︰「你救星羅一命,又替星羅醫治……」雖然總是越醫越糟。「我感激都來不及,又怎麼會對貝勒爺有所不滿。」
弦煜冷不防地握住她垂放桌上的雪白柔荑,眼泛濃烈的寵欲,軟語輕喃地說︰「這樣就好。」
呆楞地凝視著包裹住她手的灼熱大掌,她竟意外地不想掙月兌,還十分享受這種異樣的溫馨觸感。
倏地,一個不知羞恥的念頭突然躍入腦海,微醺的女敕頰頓時染上層層紅艷,她慌亂地抽出被他牽握著的小手,含羞不已。
「弦煜失禮了。」他柔聲凝視她女兒般的嬌態。
在星羅的眼中所見到的弦煜,其蘊涵的高雅氣質是這麼樣的柔和、這麼樣的淡雅、這麼樣的靜謐。
但,正傾心于他溫存和風中的星羅,根本無法探知他凝結在眼底深處的那道柔中帶邪、淡中帶熾、靜中帶詭的晦暗漩渦。
「多留些時日可好?」在還沒完全得到她之前,未免不必要的煩扯及外來的干擾,她必須待在他隨時能掌控到的地方。
「我……」徘徊在親情與弦煜的恩情之中,星羅顯得手足無措。
怎麼辦?
她拒絕不了,但又……
「我承認方才撞見你時太過訝異,以致對你的態度有些嚴厲,莫非就因為如此你才要考慮。」見星羅一副心有余悸的怯懦模樣,弦煜即噙著一抹冷笑,好似嘲諷她的恐懼般,接著,他別具深意地笑道︰「若真是這樣,弦煜可以馬上向格格陪不是,望格格……」
「貝勒爺快別這麼說。」
「格格在私底下還叫我貝勒,可見格格仍不諒解我。」半斂微合的狹眸,略微抿起的薄唇,勾織成一副悒悒的失落神情。
「不是的,弦煜,我早就忘記那件事了。」飛快地說完,星羅繼而羞赧地低頭凝視絞在一塊的雙手。
「星羅。」弦煜順勢纏住她的軟女敕雙手,以利操縱她的心靈。
「我若先返家,然後再……」
「在你返家後,你認為你阿瑪還會允許你出來?」
不會!星羅可以很肯定地說。
而且,日後若想再見他一面,恐怕是難上加難。
啊!她又想到哪兒去了。
「阿瑪他會親自帶我上高賢王府拜謝的。」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御史大人最近才接掌新職,可能沒那種閑工夫吧!」弦煜意喻深長的輕揉掌中的軟玉溫香。
弦煜怎麼那麼了解她家的狀況?
自他們上京一個多月來,她能見到阿瑪的時間可說是少之又少,阿瑪不是鎮日埋首在書房,就是出了府後不見人影回來,足見阿瑪所接管的事務讓他忙得暗無天日、焦頭爛額。
難道說,她還要把自身的麻煩添加在阿瑪身上?
當然不行,
她不能凡事都倚賴阿瑪,她已經長大了,可以自行解決問題,何況她要阿瑪做的,還是他最討厭的事。
「那星羅就繼續打擾了,但請你跟我阿瑪報個口信,而且我也希望在這段時日內,能夠讓我償還你的大恩,可以嗎?」阿瑪不曾派人來接她,想必是默許她在王府作客,這正好也讓她趕緊把人情給還了。
「只要你留下,我一定會要你償還,絕不會拖太久。」
弦煜再自然不過地執起她的手,灼熱的氤氳氣息噴拂在她臉上,令她已紊亂的呼吸不期然地被他掠奪去。
「星羅會盡力完成。」
陌生的騷動在胸口鼓動著,沉溺于他熾熱目光中的星羅,被他勾魂攝魄的眼給糾纏住,久久無法移開。
*****
「笙延貝勒,門外有名自稱是左都御史府上的星儀格格,有事前來求見。」一名侍從突然匆匆來到大廳,向正癱坐在大椅上治腰的笙延稟報。
「什麼左都御史,什麼星儀格格,不見、不見。」苦于昨日被弦煜擊中腰骨而痛苦不堪的笙延貝勒,齜牙咧嘴大聲回絕。
「喳。」
咦!星儀這個名字還真有點耳熟,星儀……星羅……
「慢著,去請那名星儀格格進來。」
難不成星羅是左都御史府的人?
嗯,有這種可能。
片刻後--
星儀格格攜同一名小婢,款步向笙延微微一福。
「星儀冒昧來訪,還請貝勒爺見諒。」星儀儀態端莊地行禮致歉。
「不知格格來訪,有何貴事?」笙廷屏退所有人,強忍著腰傷,撂起一抹自以為瀟灑的笑容。
星儀遂把星羅失蹤數日,及昨日曾在寶親王府的車輦見過星羅扮成小廝之事,全告知笙延。
「哦,原來星儀格格是特地前來尋找令妹的呀!」嘿,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星羅的身分他總算知情了。
「貝勒爺請別誤會,星儀也知道此行太過唐突,而且舍妹更沒理由裝扮成小廝,只因家母思女心切,所以星儀還望貝勒爺成全。」星儀蛾眉顰蹙。
照星儀的說法,弦煜不就是把小美人給私藏起來,
好一個弦煜!
「我府中小廝少說也有百人之多,難不成格格要本貝勒一個個的叫來讓格格指認。」笙延無奈地動動腰際。
若是他透露星羅的下落,那下回弦煜所擊中的絕不只是他的腰際,而是他不堪一擊的腦袋瓜子。
他這是保命要緊!
「不,星儀怎敢,但可否請貝勒爺傳喚昨日在您身邊伺候的小廝,讓星儀見上一面!」
「這……好吧!」
笙延隨即命人把小廝帶上來。
「貝勒爺吉祥!」一名看似清秀的小奴僕恭敬地跪地行禮。
「星儀格格,我這名小廝該不會就是令妹吧!」笙延逸出淡淡的揶揄。
「格格,他不是昨日我所見到……」星儀身旁的女婢著急地貼在她耳際嘀咕道。
「住口。」星儀輕斥女婢後,轉而對笙延微嘆地說︰「不是。」
「很遺憾,本貝勒幫不上格格的忙。」
「貝勒爺快別這麼說,您能抽空接見星儀,星儀就已感到十分慶幸,何況星儀原本所抱持的希望就不大,但是……」
見笙延貝勒並不順著她的話而接下,星儀就只能尷尬地繼續說道︰「但是貝勒爺若有家妹的線索,可否請人通知我。」
「當然沒問題。」這對姊妹的長相還差真多,但他的意思並非星儀生得差,而是在感覺上總像少了點相似度。
本來他還期望小美人的姐姐,會是個比她更為傾城的絕色大美人。
「星儀在此先謝過貝勒爺。」
*****
「小魚兒,星羅又來陪你們解悶了,可惜這回沒有上次那道好吃的江南甜糕,更沒有昨日那道杏仁核糖,所以我又徑自幫你們換一道新口味,就叫做松香栗餅,不錯喔!」星羅將兜在帕上的栗餅,全散進偌大的池子里。
「如果姑娘想吃,奴婢這就立刻叫人端上。」隨側的女侍青青,忙不迭地說道。
「不用,我不想吃。」星羅微垂下嘴角,悵然若失地踱回亭內。
自從回到高賢王府,轉眼又過四、五天,在這些天里,她總是獨自一人地拼命找事做,以打發空虛的漫長等待。
她到底是在等待什麼?
而又是為了什麼而甘願留下。
答案其實很簡單,但她沒勇氣去多想、去思索,更不敢往那方面去猜測,只能傻傻地等待。
等待著他一身華貴官袍從她眼前經過,等待著他退朝回來後會喚她前去。然後一句話都不說,就愛憐地抱抱她,或親親她的小鼻頭、啄吻她敏感的女敕耳垂;在惹得她面紅耳赤、無力招架之際,他又會突然抵住她唇,有如催眠般地幽幽低吟「等我」後,就徑自撇下她離去。
不可諱言地,她似乎每天都在期待他的一句「等我」,卻又每天煩心她漸漸不滿足這所謂的等待。
她仿佛快被這種似憂似慮又似愉的心情給折騰得煩躁不已,她不知道她還能捱多久,總之,他下次如再這樣對她,她就......
再次離開王府不成?
不,她居然不這麼想。
星羅禁不住地搔搔頭,其可愛純真的嬌俏模樣,讓在旁的青青笑出了聲。
「請姑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你盡避笑沒關系,剛好把我的份給補回來。」她確實很久不曾笑過,只有在看見他時,才會不自覺地想要笑。
她不禁吐出一口長長的嘆息聲,隨後,又為著自己突然的長嘆而忍不住咯咯的直笑。
嘻,她愈來愈似個老婆婆,嘀嘀咕咕地沒完沒了。
「姑娘。」青青都被她變化莫測的表情給弄怔。
「噢,對了,有件事我差點忘了問你,小洛子人呢,我怎麼一直都沒看到他?」反而是她身旁多了一名寸步不離的貼身女侍。
「這奴婢不知。」青青的臉色微白。
其實小洛子早在星羅擅自出府的當天,被弦煜貝勒重罰三十大板,逐出王府。
六年了,小洛子服侍弦煜貝勒已有六年,最後還是遭到主子如此嚴厲的懲罰,教她怎麼能不引以為戒。
「連你都不知道,這就奇怪了,會不會是弦煜把他派去別院,哪天我找機會問問他好了。」
「不……姑娘千萬別去問貝勒爺。」萬一貝勒爺認為是她在星羅面前嚼舌根,她不只要挨三十大板,說不定連她這條賤命都會沒有。
「為什麼?」星羅的雙眉皺成倒八字。
「星羅姑娘這兒風大,我們回房去好嗎?」
「可是你還沒回答我。」
「姑娘,貝勒爺應該快回府了,奴婢擔心貝勒爺會找不到。」
「好,我們快走。」不等女侍話完,星羅攬緊的眉就瞬間打開,一對剪水秋眸盛滿盈盈笑意,星羅便輕巧地要轉身走出亭外。
就在此時,一陣濃郁的刺鼻香味隨風飄進星羅的鼻間。
她忍不住嗆咳了下,小臉微皺地尋找香味的來源。
「奴婢向彩衣姑娘請安。」星羅還未發現那股香味來源,她身旁的女侍就突然往後福身。
「免了。」
一聲高傲的嬌嗓令星羅乍然旋身回視。
星羅頓時瞠目凝視眼前一名驕恣妖嬈的艷麗女子,香味就是從她身上傳過來的。
「你是誰?」彩衣同樣瞪視眼前炫麗耀眼的星羅。
她老早就听下人說過,弦煜貝勒將一名不知身分的女子私藏在身旁,住進她們都不能任意跨進的院落內。
丙然是一臉狐媚樣,也不知打哪條花街來?
「我是……」星羅下意識地回應,卻突然止住口。
是要怎麼回答才會符合她目前的身分。
「星羅姑娘是弦煜貝勒的貴客。」青青趕緊替星羅接下話。
彩衣是落花閣里最難纏的侍妾,單純的星羅姑娘絕不是她的對手,倘若星羅姑娘真有事,她的下場肯定比小洛子更淒涼。
「貴客,哼,真正的貴客是在前廳被人侍奉著,而不是像她不要臉地硬貼著貝勒爺。」彩衣嘲諷地睨視一臉呆滯的星羅。
她是在罵她不要臉嗎?
雖然,她也是有那麼一點覺得,不過,她才沒有硬貼在弦煜身上,這點她有必要向她澄清。
「彩衣姑娘,貝勒爺要我們視星羅姑娘為上賓,不得無禮。」青青在星羅未開口前,斗膽先說。
「哼,你不必拿貝勒爺來壓我,誰比較得貝勒爺歡心還不知道!」彩衣火大地趨身上前,逼視正要向她解釋的星羅。
「彩衣姑娘,你听我說,我從來沒有硬貼著弦煜貝勒,我只是被弦煜貝勒所救,暫時借住在此而已。」星羅的口吻雖然嬌弱,但仍沒被彩衣跋扈的氣勢給嚇退半步。
「誰會相信你的蠢話,我可警告你,貝勒爺不是像你這種低三下四之人所能高攀的,識相的話就趕緊滾離這里,少礙了貝勒爺的眼。」
「你誤會了,是弦煜要我留下來,並不是我要高攀。」
情急之下,星羅竟直呼弦煜的名字,再度招惹出彩衣拔高的怒火。
「放肆!你這個卑賤的女.....」
「彩衣。」就在彩衣宛如潑婦罵街地掃向無辜的星羅時,弦煜淡然詭異的輕嗓驀然插入。
彩衣嚇壞,而星羅卻是沒來由的悸動了下,臉色紅撲撲地直盯著桌上的茶點。
「貝、貝勒爺吉祥!」面色微駭的彩衣,渾身輕顫地退立一旁。
「去里頭候著。」弦煜的特赦令彩衣立刻恢愎自信,柔媚地應了聲後,即帶著驕傲的姿態睥睨星羅一眼後離開。
星羅在彩衣離去後,如釋重負地偷偷吐出小舌,煞是迷人。
彩衣姑娘,真凶!星羅不自覺地拍撫自個兒的胸口,接著又將桌上盛滿的溫茶一口喝下,但由于喝得太猛,以至于部分的茶水沿著唇角迅速滑下。
當弦煜那雙幽魅的眼剛好掃到她這幕時,倏地半眯起直直盯視她。
「怎麼了?」星羅要拭唇的動作被他分外詭譎的黑眸給震住。
為什麼要這樣看她?難不成他是要責怪她對彩衣……
可是她根本沒說什麼話呀!
莫名的惆悵突然彌漫開來,她有絲煩悶地想以袖口拭唇了事,但一只有力的單掌就這麼扣起她的下顎。
「我幫你擦掉。」落在她唇畔狂肆吸吮的灼熱雙唇,讓她猛然倒抽口氣,驚駭地想推開他。
他們此刻正在屋外,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里有人……不,這也不是最要緊的,真正的重點是他不應該對她這樣!
星羅所要談論的重點在彈指間就讓弦煜整個吞沒掉,被結實地攬住的縴腰幾乎令她雙腳懸空踏不到地,為確保她的腰不致被他所折,她只能使出全力地環繞他的頸項以撐住自身。
那份惆悵來得急去得也快,但被挑動出的異樣情弦仍不斷地撥彈著,令她不由自主地任他擺布、挑弄。
她不知不覺地回應起他狂熱的擁吻,丁香小舌悄悄地、怯怯地、小心翼翼地試著勾動他的唇舌,與之翩翩起舞。
對于懷中人兒的馴服,弦煜忍不住沉重而滿意的粗喘,並乘虛而入地步步攻破她脆弱的防守,存心要她毫無保留地奉獻出所有,即便是他……
弦煜突然全面撤手,在沒有他強勢的禁錮及主導權下,他倒是要看看這嬌柔卻頑強的女人是否已完全臣服于他腳下。
星羅完全沒有月兌離他的跡象。
雖然扣緊她的強悍力道在瞬間遽然消失,導致她輕盈的矯軀急速下降,星羅依然沉醉于他熾盛的氣息中,環住他頸項的雙手猶持續緊攀住他,即便他不再帶領她嬉戲,她仍舊痴迷地不想結束這個吻。
弦煜不禁沙啞低沉地笑,笑得有些殘意,有些邪肆,有些詭譎,但也帶有某一些小小遺憾。
可惜呀!
是他太過高估,還是要稱贊她的偽裝堪稱一流!
星羅忽听口中所發出的深沉共鳴,以及緊密貼合她身上不斷劇烈起伏的堅實胸肌,讓她猛地覺醒。
啊!星羅失聲驚呼,同時縮手捂嘴。
她霎時狼狽地往後顛簸數步,滿臉羞愧不已地背對他,倉皇無助地咬著紅腫的下唇,難以置信方才貼在弦煜身上、無恥尋求慰藉的女人竟是她。
「對不起……」覺得有必要先行道歉的星羅,語帶哽咽地說道。
「怎麼哭了?」在雙眼快速閃過一絲譏諷的玩味後,弦煜失笑地轉過她的身,愛憐地輕拭她兩片沾滿淚珠兒的蝶翅。
「我……」星羅羞慚地撇過頭,不想讓他踫觸,不,正確的說法應該說是她害怕再度被他踫觸。
「生氣了?」
「沒有。」
「沒有就好,用完膳後到我房里來,我等你。」
任憑她怎麼裝、如何假,若想逃離他的手掌心,也得讓他嘗嘗滋味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