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我夫君遠一點!哼!我就知道你這只臭狐狸心懷不軌,可惡,別踫我夫君的手,哇!你真不要臉,叫你別踫你還踫。
唐聿君,你干嘛對狐狸精表妹那麼好?拜托!你居然還替她倒茶,她自個兒難道沒有手嗎?哇!你還對她有說有笑的,可對我呢?你不是賞板子就是一頓冷嘲熱諷,你對得起我嗎?
躲在假山後的衛心蕎,眼見唐聿君又殷勤的夾了塊甜糕,放在李紅綃身前的小碟上後,氣得想拿地上的石頭丟他們。
不行,她必須冷靜。依照先前的經驗,唐聿君可是軟硬都不吃,倘若她像個潑婦般前去理論,肯定又會被盯得滿頭包。
唉!這些天以來,她都只能躲在一旁看他們打情罵俏,每一次她都想讓圓圓出面替她臨視,可圓圓卻總是以害怕與唐聿君相處為由,硬是推托不去。哼,圓圓真是不中用,尚未見識過唐聿君的怒火就嚇成這樣,若哪天他真的發起脾氣來,她不就嚇得屁滾尿流了。
也幸虧自新婚夜後,唐聿君就不曾踏入新房,不然這下子準完蛋。可是,哪有新婚夫妻一開始就分房睡的,他就這麼厭惡圓圓嗎?
其實,她對唐家主動上門提親一事始終抱持著懷疑的態度,莫非真如阿爹所講,衛家產業比不上唐家,但若能與他們攀上親,也可以有助唐家勢力的擴張。
唉!避他是什麼原因,反正她嫁都嫁了,現下她所要煩心的,反倒是如何能讓唐聿君相信她才是真正的唐家少女乃女乃。
身後嚴厲的聲音令衛心蕎嚇得驚跳起來,她一轉身,馬上目露凶光的瞪視著早已和她結下梁子的杜大娘,「我哪有偷懶?」
「你別仗勢你是少夫人的丫環,就可以什麼事都不用做。拿著,送去給大少爺及表小姐用。」杜大娘將手上所捧的精致托盤硬塞給衛心蕎。
「你……好,送就送。」她正好可以利用此次機會,好好看那狐狸精到底想玩什麼花樣?
穩穩端住托盤後,衛心蕎刻意展露出甜美的笑容,自假山後款款步出。
李紅綃一見衛心蕎出現,嬌羞的眸子瞬間掠過一絲異光,至于唐聿君則是劍眉微挑,一雙黑陣浮現出不可捉模的詭譎。
「大少爺、表小姐,請用。」衛心蕎將托盤上的甜品一一擱放在桌上,但由于力道過重,震得碟盤喀喀作響。
李紅綃原本打算視而不見,可衛心蕎接下來的舉動,卻教她不得不瞥向沒出聲的唐聿君,「表哥,她……」
「別理她。」唐聿君斜瞟了眼逕自坐入他身旁,且對他露齒一笑的衛心蕎後,淡淡說道。
「但她怎麼可以……」她未免太過放肆。
「表小姐,小婢替你夾塊糕餅。啊!對不起,掉在桌上了,不過沒關系,夾起來就好了。」
「我、我才不要吃你那塊。」
「表小姐,這樣很浪費耶,若你嫌髒,小婢可以幫你吹吹。」衛心蕎重新夾起它,十分用力的想將糕餅上的髒東西吹掉。
不過髒東西是否吹掉李紅綃並不知道,可她倒是看見糕餅上已沾滿了她的口水。
「你別再吹了。」李紅綃眸里瞬間充滿嫌惡,可當她偏望唐聿君之際,眼中卻僅剩絲絲幽怨。
然,唐聿君並未敲見李紅綃刻意表現出的委屈及不滿,因為他此刻的目光全放在衛心蕎那張難掩得意的竊笑臉蛋上。
「聿君哥,表嫂不喜歡紅綃是不?」李紅綃悄悄地挨近唐聿君,嬌聲說道。
「為何這麼問?」唐聿君看了李紅綃一眼。
「因為每次紅綃想求見表嫂時,表嫂不是不在,就是藉故避不見面,所以紅綃才會這麼想。」她不忘輕嘆一聲,以表現出自個兒無限的委屈。
「紅綃,你表嫂才剛入唐家不久,所以……要不這樣,小蕎,你去請少夫人來此。」唐聿君話鋒一轉,別具深意的睨向衛心蕎。
衛心蕎小嘴一噘,沒好氣的丟下話,「少夫人正在休息啦!」臭狐狸還真會裝,總有一天,本姑娘定會把你的狐狸尾巴揪出來。
「紅綃,那就改天吧!」
「嗯。」李紅綃乖乖應了聲,不過,她冷不防地抬手支額,擰眉輕道︰「聿君哥,我好像…好像……」她欲言又止,一副弱不禁風狀。
「不舒服嗎?」唐聿君關心地問道。
「大概是吹太久的風了,聿君哥,你可不可以送……」
「表小姐,小婢馬上送你回房休息。」不等唐聿君開口,更不管李紅綃一臉的錯愕,衛心蕎迅速走至她身邊,一把拎起她,呃……不,是一把扶起她,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將渾身僵住的李紅綃送走。
☆☆☆
「你太沒規矩了,放開我!」長廊上,李紅綃猛力地甩開衛心蕎的手,就只差沒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
「喂!冷靜點,你的狐狸尾巴已經露出來羅。」無視于李紅綃凶惡的目光,衛心蕎笑得得意。
「哼!你以為你是誰?在我眼里你只不過是個卑賤的奴才,我真不曉得聿君哥怎麼會讓你這個奴才與主子平起平坐?」
「就算本姑娘是個奴才又怎樣,那你呢?你也只不過是唐聿君一個遠的不能再遠的親戚,恐怕過不了幾天,你就得收拾包袱滾回老家去。
她將下巴仰得高高的,氣得李紅綃臉色是一陣青一陣白。
「你實在太小看我和聿君哥之間的感情,而且我還要你回去轉告衛心蕎一句話,她不會得意太久的。哼!」李紅綃冷冷一笑,轉身離去。
哼什麼哼,被我這麼一激,你果真現出原形來了吧!只可惜這麼精彩的一幕竟沒人看見,衛心蕎十分扼腕的一擊掌。
不過,依照李紅綃離去前所撂下的那句狠話,好像除了跟唐聿君是遠親之外,還藏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似的。
不行,她得回去問個清楚,否則她難以心安。
衛心蕎匆忙的步伐在看見榕樹旁那抹尚未離開的身影後,立即慢了下來,「大少爺在等小蕎嗎?」衛心蕎的名字現在是屬于圓圓的,所以她只好改稱小蕎。
「大少爺,表小姐以前常來唐家作客嗎?」見唐聿君似乎無意搭理,她再接再厲的繼續探問。
唐聿君瞟了她一眼,輕啜一口茶。
「大少爺,你可知我剛才送表小姐回房時,她說了一大堆對少夫人不敬的話哦。」她大搖大擺的入座。
唐聿君慵懶的神色在瞬間浮上一抹詭譎的嘲笑,「說到不敬,你若稱第二,大概沒人敢自稱第一。」
她嬌女敕的雙頰瞬間鼓起,可隨後她粲笑了下,將一張甜得十分誘人的絕美五官,湊近薄唇愈加上揚的唐聿君。
「大少爺別這麼說嘛,小蕎這麼做可全是為了少夫人。」衛心蕎眨著一雙無辜的大眼,模樣煞是可人。
唐聿君微微失了神,可由于時間極短,衛心蕎根本沒注意到。
「是嗎?」唐聿君含笑,可眼眸里卻閃過幾不可見的冷意。
「大少爺,我也曉得自己太多事,但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少爺千萬要提防那個表小姐。」衛心蕎說得煞有其事。
「小蕎。」
「在。」哈,他終于了解她的一番苦心了!
「雖說我可以容忍你偶爾的不遜,但下人就是下人,犯了錯照樣得懲罰,而且你只是名丫環,別老當自個兒是個大小姐懂嗎?」
他在說這些話時,臉上是帶笑的,但听在她耳里,卻仿佛遭到不知名的毒蛇狠咬一口般,令她馬上彈離石椅,不僅如此,隨著他不輕不重的優美嗓音字字逸出時,她的臉色亦漸漸發白。
可惡!他不接受她的好意也就算了,但他竟然這樣說她!
衛心蕎握緊的拳頭因激動而頻頻發抖著,這時候,她腦袋就僅存一個念頭,那就是馬上離開唐家,可當她又想起要把唐聿君拱手讓人時,她又覺得萬分不甘,尤其那只狐狸精正虎視眈眈的想搶起她少夫人的位置,倘若她真的負氣出走,不就稱了她的心!
低咒了聲,她一臉挫敗的坐回石椅上,拿了塊糕餅用力咬下一大口。
「這是她第三次來唐家小住。」
她眉心一擰,不解的抬眼瞅住他。啊!下一刻,她頓時意會他在回答她先前所提的問題。
她的心里露出一道曙光,可她也不想表現得過于明顯,「那大少爺喜歡表小姐這類的女子嗎?」她小心翼翼的問,有著緊張及沒來由的憂心。
「你在替誰問?」他挑眉說道。
唐聿君勾笑,拿起酒壺替自個兒斟了杯酒。
他遲遲不回答,教衛心蕎有點擔憂。「大少爺,別忘了你才新婚耶。」
「你這是在警告我?」他睨向她,笑得邪惡。
衛心蕎打了個寒顫,「我、我沒有那種意思。」她聲如蚊蚋。
「那麼你就是在提醒我羅?」這一回,他笑得從容且優雅,但眼中卻浮現詭譎的光芒。
「我……我怎麼敢。」他是夫也是天,何況像唐家這般富貴世家,再加上唐聿君這等不凡的外貌,就算他想再納七、八個妾,也是理所當然之事。不過前提是,他必須先休離她,否則她是不可能會容忍的。
他忽地漾出一抹頗具深意的微笑,「你嘴里說不敢,但心里頭呢?小蕎,你何不干脆說,你想我納你為妾。」
若非唐聿君不著痕跡的出手扶了她一下,相信衛心蕎早就摔個四腳朝天。
「你以為我想做你的妾!」縴縴玉指差點壓扁自個兒的鼻尖。
「難道你不喜歡我?」他凝視著她,表情盡是詭譎以及一絲微不可見的深沉。
一時間,衛心蕎的心意被他毫無預警的話擾亂了,「我……我那是……」原本驚愕的小臉如今更是紅成一片。
怎麼辦?現在說喜歡也不是,說不喜歡也不是了。
「誰說我喜歡你……不、不是的,因為少夫人喜歡你,所以我自然就……呃,不對、不對,是我喜歡你,不是少夫人喜歡……」察覺自個兒愈描愈黑的她,干脆閉口不言。
「怎麼不繼續說?」他幽深的黑眸浮現出一抹快意。
「小婢要回去伺候少夫人了。」不敢再多瞧他一眼,衛心蕎急欲離開。
「慢著。」
衛心蕎顫了下,「還有事?」
「記住,少去招惹紅綃。」
☆☆☆
入夜時分,新房里傳來砸東西的偌大聲響。
「小姐,求你別再扔了,這樣我會很難整理耶,更何況得罪你的人是大少爺,又不是這些杯盤。」圓圓一邊收拾地上的殘破碎片,一邊說道。
衛心蕎哼了聲,火大的將高舉起的花瓶往幾上重重一放。
「圓圓你替我評評理,唐聿君這樣說我對嗎?」她用力地坐上床榻。
「小姐,依圓圓看來,大少爺應該不會納表小姐為妾。」
一听,衛心蕎的氣焰消退了一些。
「因為大少爺是想休掉小姐後,再娶表小姐為妻。」
「臭圓圓你在胡說什麼!」
圓圓捂住耳朵,避免耳朵被衛心蕎的吼聲震壞。「小姐,你想想看嘛,自大少爺跟小姐成親後,除了洞房夜之外,他哪時踏入新房一步,足見大少爺十分不滿意我,所以小姐若要保住少夫人的位置,肯定要再多加把勁才行。」
「哼!瞧你說得頭頭是道的,臭圓圓,你當真以為本小姐看不出,你是在打唐曉二的主意?」衛心蕎嗤哼了聲。
圓圓驀地臉紅,「小姐你好討厭!」
「圓圓,其實我覺得唐聿君他……」不知怎地,衛心蕎突然別扭了起來,就連絕美的俏臉也染上兩朵不自然的嫣紅。
「大少爺怎麼了?」
「他應該是有點喜歡我。」不是她敏感,她總覺得唐聿君都能感覺出她在暗地里偷瞄他,可他不僅不點破,甚至還會縱容她的無理取鬧。雖然,他偶爾也會說一些很過分的話氣她,但她卻明白他從未真正想傷害她。
哎喲!她干嘛替他說好話,她可沒忘卻那三板之仇!
「真的嗎?」圓圓很替她高興。
「我也不是很確定啦……」她極力想掩飾心中的雀躍,可惜沒成功。
叩叩!敲門聲突響。
「是誰啊?都這麼晚了。」原本鼓起的胖臉再下一刻轉為竊喜,「小姐,會不會是大少爺啊?」
衛心蕎眼眸乍亮,可才一眨眼的工夫,她眸里的光采就急遽消失,「他若肯來,找的人也是你。」
「才不呢,大少爺說不定是來找小姐的。」’
會嗎?衛心蕎不敢想,卻無法抑止唇角慢慢的勾起,可當她帶著一顆莫名竊喜的心,緊張兮兮的打開房門之際——
怎麼會是她!
衛心蕎的表情頓時僵住。
「原本我還不太相信,哪知聿君哥真的讓表嫂獨守空閨。」寄予無限同情的嬌柔口吻,出自李紅綃的嘴中。
「你來這作啥?」她話里的諷意很快地挑起衛心蕎的氣焰。
「我是特地來見表嫂的。」
「拜托!現在是什麼時辰?李紅綃,你若太閑,何不去——」
「大膽,你這賤丫環膽敢直呼本小姐的名諱。」在她面前,李紅綃似乎已懶得再偽裝下去。
「小、小蕎,她是誰?」躲在內房的圓圓听見陌生的女音後,隨即走出。
李紅綃乍見圓圓,一雙美眸登時瞪大,當然,夾雜鄙意的笑聲也瞬間流瀉而出,「呵……怪不得聿君哥不願與表嫂同房,像表嫂如此的體態,恐怕沒幾個男人承受得住。」
唐家奴才的口風都很緊,每當她問起衛心蕎時,他們總是三緘其口,現在看來,她總算明白他們不願說的理由。
「哦,原來表小姐這麼鄙視少夫人啊,那我得去勸告曉二公子,請他少在表小姐面前出現,以免遭受恥笑。」
衛心蕎當然也不是省油的燈,才一句話,就把李紅綃堵死。
李紅綃面色丕變。眾人皆知唐聿君甚是疼愛唯一的親弟唐曉二,若這賤丫環把她剛才的話傳出去,恐怕對她極不利。不過,她也有絕對的把握唐聿君會信她,可為預防萬一,她還是……
「小憔,我不想打擾少夫人休息,不如我們去宣池談談吧!」
「好啊!」哼!談就談,誰怕誰。
宣池在月色的映照下,美得不得了。
「李紅綃你有話就快說。」衛心蕎不耐的雙手環胸,睥睨著她。」
「哼!一名小小的賤丫環,姿態還擺得那麼高?」李紅綃愈瞧她就愈覺得她很有問題,因為她身上根本沒有一絲下人的氣息。
「廢話少說,本姑娘沒空理你這種人。」
「小蕎,你真的很礙我的眼。」李紅綃突然縮短彼此間的距離,忽地,雲掩蓋了月,同一時間,「所以,你去死吧!」
隨著惡狠的話落,雖有戒心,但仍來不及防備的衛心蕎登時驚呼一聲,倒栽蔥的掉入冰涼的宣池里。
本嚕……咕嚕……溺水的衛心蕎不斷地舞動著雙手,而佇立在池畔的李紅綃則是噙著惡毒的笑,想趁衛心蕎真正沉入池里後才假意呼救。
正當衛心蕎快要沉下去時,半空中忽地掠過一抹雪白身影,他大手一探,瞬間將快要沒下去的她一把抓起,爾後施展輕功,回到池畔旁。
完了,是聿君哥!
「救命啊……聿、聿君哥……小蕎她落水了……」好不容易才找回聲音的李紅綃困難的迸出這幾字,可她的雙腳卻不知何故而無法動彈,以至于她只能看著唐聿君不停的將氣過給半昏迷的衛心蕎,直到她嗆出水來。
「咳咳咳……」衛心蕎虛軟的癱在唐聿君懷里,好半晌後,當咳聲稍歇,她才微微仰起首,氣若游絲的望著面色略顯陰晦的他,「是你……唐聿君……」
「聿、聿君哥,我……」
衛心蕎一听見李紅綃的聲音,臉蛋頓時一皺,直往他懷里靠去。
「紅綃,我會找你要解釋。」
睇著他一張俊逸又陰冷的面龐,李紅綃驟然驚懼,「聿君哥你听我說,我是因為過于心慌才會、才會……」她突然掩面哭泣。
可惡!就差這麼一步,萬一衛心蕎醒過來的話……不,不會的,聿君哥絕不會為了一名賤婢而責罵她。
李紅綃頻頻安慰自己,隨後她悄悄放下手,想以淚顏博取唐聿君同情,然而眼前卻早已無半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