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錯了吧!
一定是的。
軒轅極天猛地甩著頭,顧不得自己的舉動可能有失皇統,他甚至直接抬起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你剛剛說了什麼?」因為不能確定,所以金口再開,完全一副不恥下問的姿態。
沒好氣地睨了軒轅極天一眼,看著身著龍袍的他那一臉的興味,聞人翻雲就知道他其實听清楚了,只是不敢相信。
其實,就連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做出這樣的蠢事︰
「我說我要向你討一個聖旨。」
「這個我剛剛听到了,我想確認的是聖旨的內容。」
「我要你替我指婚。」
「指誰的婚?」
「我和華箏的。」
對,就是這個了,他之所以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方。
聞人來向他請旨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們本是兄弟一場,再說這半壁的江山有一半都是聞人為他打下來的,所以饒是他要的是這個皇位,他都會毫不猶豫的讓賢,更何況只是區區指婚這種的小事。
可是,眼前這個兄弟是撞昏頭了嗎?
難道他得了失憶之癥,忘了他現在要的女人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我和她有事沒解決清楚,她執意要嫁給王斐寅,所以……」
聳了聳肩,聞人翻雲的解釋隨便得讓人想發火。
「所以怎樣啊?」
請旨賜婚不是因為終于發現他對華箏有了感情,純粹是因為有事情還沒解決,就這麼任性?
這完全不像是聞人會做的事啊!
「所以我來請旨賜婚,好讓她嫁不成,這樣我才能解決我和她之間的事。」
多理所當然的口氣,可卻听得軒轅極天這個當朝天于一愣一愣的。
「請旨賜婚只是要時間解決問題,那問題解決以後呢?你會當她是妻子嗎?」
「不知道,但至少她可以名正言順的繼續擁有聞人府少女乃女乃的位置。」
這樣的結果,他想洛華理應該不會反對吧?
至少嫁給他,會比嫁給王家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少爺好得多吧!
听到這個答案,要不吐血真的很難,他從來不知道向來穩重的聞人也有這麼不負責任的一面。
自己若如他所願的賜了婚,豈不是誤了華箏一輩子的幸福。
那樣一個聰慧靈巧的女人,值得更好的對待,如果聞人是真心的,那麼他絕對樂觀其成,可現在擺明了不是。
「不!」向來對兄弟有求必應的軒轅極天卻拒絕了。
「給我一個理由。」自信滿滿的笑容自聞人翻雲臉上迅速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滿。
「理由就是華箏那丫頭值得更好的對待。」
「我不會虐待她啊!」聞人翻雲沒好氣的回道。
他只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就這麼嫁進王家,這幾日心頭縈繞的除了不解之外,更是擔憂著萬一被王家的人發現了她的不貞,她該如何自處?
「你只能供她吃穿,但你卻永遠不會愛她、敬重她,不是嗎?」
開門見山,軒轅極天一語中的。
他很了解這個兄弟對于當年被迫接受的那紙婚約有多麼的深惡痛覺,連帶的也氣惱著華箏那個無辜的丫頭。
「就算是這樣,我依然要這麼做。」
面對著聞人翻雲的堅持,一抹思緒就在電光石火之間一閃,軒轅極天的嘴角已經噙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呵呵!
莫非是就在華箏那丫頭終于死心,想要擺月兌這一切的時候,聞人終于開了竅卻不自知?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這個忙不幫似乎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含笑望著聞人翻雲的怒容,軒轅極天好心情的給了他一個但書。
「其實朕也不是真的不能下這道聖旨,只要你能向朕保證,不論如何,都會善待華箏,那麼朕可以答應你。」
「何謂善待?」即使在氣怒之中,聞人翻雲思路依然清晰。
「不能凍著、餓著是最基本的,但最重要的是,終其一生你都不能休了這個妻子。」
「你……」這擺明了要讓他的一時權宜變成不可撼動的永久。
「你可以不答應,反正指這個婚對我並無什麼好處,再說,華箏也有一個好的歸宿了。」
這絕對是個威脅,可卻是個他不能不答應的威脅。
終究,他還是咬牙點下了頭。
現在他顧不得那麼多了,總之,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嫁給別人,留給他滿心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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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
不嫁!
在嫁與不嫁之間,洛華箏其實沒有太多的掙扎。
對她來說,要說服王斐寅,並非一件難事。
畢竟,她從來不認為像那樣的公子哥對一個女人會有多大的執著,他之所以心心念念著要娶她,喜歡她,或許有,但他父親的主張恐怕才是關鍵。
所以,除了一開始的反彈,當她提出願意替他管理王家那一大片令他頭疼的產業,並且無限量的提供金銀讓他揮霍,甚至還答應一旦成親,便為他廣納侍妾,他只是猶豫了下,便接受了她的條件。
而在兩人達成共識的那一刻,她便催促著他擇日前來迎親。
等會兒……那長長的迎親隊伍就會劃破夜的寧靜,前來迎娶她。
終于,那綁著他和她好幾年的婚約就要失敗了,還給他所渴望的自由。
天邊逐漸拉上一條的白幕,她知道等會街的那頭就會響起震天的噴吶鑼鼓聲,還會有長串的人龍簇擁著她未來的夫婿前來。
唉!,
輕吁一口氣,她拍了拍因為一夜無眠而泛著疲態的臉龐。
從窗邊踅回了梳妝台,望著那被端放在桌上的華美嫁衣,她緩緩地拿過手,瞧著,心競莫名地泛起抗拒。
不該是這樣的!
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曾來過這聞人府,不曾懂得……
思緒猛地頓住,不讓自己再往下多想。
就在這個時候,喜娘和丫鬟全被管事給領了進來。
大軍壓境之下,不習慣被伺候的她只能像尊女圭女圭似地被擺布著。
在喜娘的一番巧手後,她更顯得明艷照人、艷冠群芳,喜娘和丫鬟們個個驚嘆著。
淺淺的掀唇,可卻顯得客套,仿佛只是一種應付。
突然問,她感應到有人在審視她,螓首微偏,卻不意撞入一潭深不見匠的黑幽。
只見聞人翻雲穿著一襲藏青色袍子,凝視著被妝點得絕倫的她,不發一語。
他在那兒待了多久,在這一團的紊亂之中,他來此的目的又是為何?
乍見的驚詫退去,她腦海中充斥著疑惑與不懈。
「你們先下去,我和華箏妹子有些話要說。」
吉時就要到了,因此,對于這樣的要求,喜娘和丫鬟們個個面面相覦。
眼見她們沒有動作,他換上不耐的口吻,「下去!」
喜娘和丫鬟們沒再敢遲疑,就怕招了火似的,魚貫似地走出房門。
填進來的卻是窒人的沉默。
她不知道他的來意,也不想再花心思去臆測,因此,只是定定地瞧著他。
就在四目交錯的那一刻,復雜的心思涌上彼此心頭。
洛華箏深吸了口氣,很是鎮定地揚笑開口,「如果說我的存在曾經讓你厭惡,那麼今日我想我終于將屬于你的自由還給你了。」
听到這句話,再加上她那一身礙眼的紅不斷地挑惹著他的情緒,聞人翻雲臉色更沉了。
不願也不允許再被他的情緒所影響,仿佛是在與他較勁似的,他的臉色愈鐵青,她的笑益發燦爛,仿佛就是個真心期待的新嫁娘。
「給我一個理由。」終于,望著她臉上那朵粲笑,聞人翻雲的語氣有些氣急敗壞。
因為不懂他的素討為何,所以洛華箏並沒有開口說話,然而在他的逼視下,那種胸口不適的感覺驀地再次襲來。
沒讓他瞧出一絲的端倪,她悄然地伸手按壓著胸口,極力地忽視這股不適。
「我不要你嫁,至少不是現在……」在他還沒有弄清楚一切之前。
這陣子,她的身影無時無刻不在他的腦海里作亂,甚至讓向來從容的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那是為什麼,所以他想搞清楚,至少他得弄清楚自己的心思。
「花轎都要上門了,現在毀婚,不論是王家還是聞人家都丟不起這個臉。」四兩撥千斤,她淡淡給了他一個回答。
雖然還是不懂他來意為何,但嫁人已是誓在必行,被困在他和婚約之間太久了,她是真的想離開了。
可她的理由卻完全無法說服聞人翻雲。「天塌下來有我擔著,你……」他話還沒有說完,耳邊已經響起喧天的鞭炮和敲鑼打鼓聲。
「你該離開了,我的夫婿要來迎娶我了。」
逃避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只要逃出聞人府,從此再無瓜葛。
只怕她是真的鐵了心的要離開了。
就在耳邊響起她的逐客令的同時,聞人翻雲心中有了這樣的深刻認知。
她是真的不想再糾纏了。
確定了這個,他應該要開心的,可是心卻更沉了。
「你真的要嫁?」幽眸驀地泛出一抹算計。
望著他的眼神,洛華箏心中驀地浮現不好的預感。
這種眼神她不是第一次自他的眼中瞧見,以往,每當他決心鏟除一個敵人,就會有這樣凌厲而噬血的眼神。
他將她當成應該鏟除的敵人了嗎?
「是!」花轎都已經上門,還能反悔嗎?
「好!」
留下一記鏗鏘有力的「好」字,他甩袍走人。
這個好意味著什麼?
原就下安的心,如今望著他那踏著堅實步伐離去的身影,更加惴惴難受。
他究竟來干麼?
心湖仿佛被一陣狂風掃過,掀起陣陣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