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的嗎?過了午夜十二點,這魔法是不是就會消失了?還是她是個灰姑娘,只能有這一刻的絢爛動人。
朱姿婕盯住鏡中的自己,抹上明亮的粉彩淡妝,襯托出她細致的膚色,一身高雅低胸剪裁的白紗禮服,運用簡單線條將她的腰身完全呈現,合宜又曳地不對稱的裙擺使她看起來更高挑修長,她完美的曲線比例在穿上禮服後益發成熟嫵媚。
她不知道原來自己也可以這樣迷人,綰起的發露出大半光潔的頸項,背後自腰部向上呈V型開展,亮出姣好的背部肌膚。頭紗上裝飾著白玫瑰,裙腳、衣領、袖口也都由白玫瑰綴成,而會場卻清一色用向日葵來布置,象征她是朵開在向日葵群中的白玫瑰,清秀自然卻又不失熱情奔放,兼具白玫瑰的純和向日葵的誠。
一時間,她覺得自己宛若女神般,擁有高貴不凡的魅力,難怪說當新娘是女人一生中最美麗的時候。
由于閻燁煒毫不隱瞞地發布消息,所有的報章媒體早已集聚在會場要采訪她了,因為她是「閻王」的女人,稱得上是一名奇女子。
她現在才見識到閻燁煒的能力,他能在一個晚上令法國首屈一指的設計師制作出白紗禮服,然後空運回「海居」,並要人徹底規劃閻氏大樓的五個樓層,作為喜氣熱鬧的婚宴場所,又招來七、八位造型師為她穿衣打扮梳頭化妝,還有人不斷拿出珠寶首飾為她佩戴。
閻燁煒該是懂她的,沒有像戲耍小丑那樣為她畫個大紅臉,身著舞娘艷服惹人訕笑,給她搭配的首飾也不是大大粗俗的石頭。所有配件由鑽石、珍珠、翠玉到金飾,無不巧思雕琢,只為更突顯她的美貌出色,精巧應合她絕佳的神韻和與眾不同的氣質。
這樣的自己,連她也看傻了,一眨也不眨地望著鏡面。
「嘿!新娘子,怎麼在發呆呢?」婚禮快開始了,當伴娘的黃芙理所當然得顧顧新娘子,雖對「閻王」此次的作為不甚認同,可她也只能照著做,無能為力去改變。
「閻王」的脾氣是固執加固執乘以固執,無法減掉也無法除去,決定的事是怎麼也不可能轉變,除非他自己先想通了,否則任誰對他曉以大義、動之以情、誘之以利,他眉頭動也不會動一下。
「刺激太多了,還在接受當中。」朱姿婕笑說。
「新娘子要快樂開心,才會更美麗哦!」
朱姿婕抖抖衣裙和身上的首飾。「有這些東西陪襯,哪還怕不夠漂亮,反正……這也不是真的……」她記得閻燁煒一再提醒她這場婚禮會舉行,只是因為——報復。
「怎麼會呢?你想太多了。」黃芙說。
「他不是真的要娶我……」她把這場婚姻發生的始末告訴黃芙,平淡的語氣像已接受了一切意外委屈。
「你要真是‘閻王’的仇人,是不可能活到現在的,他也不會大肆鋪張弄這場婚禮了。或許是……他不想殺你,所以不能認同自己竟然想原諒你。對他來說,永圻該是勝過一切的寶貝,于是他強迫自己必須恨你。」
「閻王」的本身就是矛盾的綜合體,既無情卻多情,在他的心里被打了許許多多錯綜復雜的死結,所以他的人格也表現出深奧難以捉模的暗沉,他的世界不是光亮的,能一看就懂,是分不清無數個黑暗色塊所構成。
「如果我沒認識閻燁煒就好了……」那這一切渾沌的局面就不會發生了,他們的相遇從一開始就是場錯誤。
「別胡思亂想了,典禮就快開始了,再準備一下吧!」有些事,旁觀者是理不清的,黃芙也只能笑了笑離開。
朱姿婕低頭回憶著閻燁煒的一切,她輕輕地嘆了口氣,緩緩抬頭看著鏡中的自己,卻猛地發現鏡中的反影,嚇得差點令她失了心魂。
「不高興嗎?如此大喜的日子,不該愁眉苦臉的。」閻燁煒閑散地倚在門邊,臉上恬適的笑容讓人分不清他此刻心情的好壞,他已變得愈來愈難捉模。
「你……你來多久了?」
「夠久了!久得知道我的新娘子在抱怨,抱怨我這個丈夫不夠愛她、不是真心想娶她的。」閻燁煒嘲弄地說。
「偷听人講話,你真沒道德。」
「別拿禮教的大帽子壓我,沒用的。」他仍是一派悠閑。「看到你這麼漂亮,我都忍不住想一親芳澤呢!」說著,他已整個人欺向她,吮住她的唇瓣,反剪她的雙手在後。
朱姿婕抗拒地不停閃躲。奮力想掙開他,但只是徒勞無功。她知道他不是真的想吻她,只是想藉此來羞辱她,誠如娶她亦是如此,她不想就這樣被他掌控了,就這樣淪為他的階下囚。
等到他終于放開她,他的眼中浮現的是慣常的冷漠,他笑著說︰「就是演戲也要演得像些,我是為了把你呈現在眾人面前,才如此大費周章地命令人好好打扮你,你休想壞了我的計劃,最好乖乖配合我演好這個角色,我保證方珍目前非常安全,只要你不亂來的話,她絕對不會受到任何的損傷,一切就看你的?NB462?!」他不要有個不快樂的新娘子。
「你的承諾能有多少可信度?值得讓我信任嗎?除非親眼見到我媽的人好好的,不然你說什麼都沒有用。」她知道他什麼都做得出來。「我當然會如你所願的嫁給你,當那個眾所矚目的好妻子,不過……這場戲的劇本是你寫的,至少表演方式該由我決定,不是每個新娘都甘心結婚的,你不能主導我的心情起伏,你不能!」
「隨你!」
他冷哼一聲,絕然地轉身離開休息室。
朱姿婕得用力地握緊拳頭,才能阻止自己哭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欺騙世人、欺騙上帝,步過紅毯到達彼端的閻燁煒身旁,當閻燁煒一襲鐵灰色西裝出現在她面前,她也注意到了他戴著銀質面具,由左眼角延伸到右耳垂,斜遮著他大半的面貌,不輕易示人的左耳垂正懸掛著屬于焰火圖騰的標記,這是唯有幫王才有的烙印,拔除不掉的,除非毀了它或傷了自己。
一看見這標志,就會明白他是叱 風雲的——「閻王」。
☆☆☆
行禮的會場設置在三樓的臨時教堂中,攝影機會把整個過程連接傳送到其他四個樓層的賓客席上,讓大家能親眼目睹盛況。
而在閻燁煒右耳內的隱藏式耳機,也不斷傳來︰
「報告︰狙擊人數57人,包括……」
「報告︰狙擊人數96人……」
「報告︰狙擊人數134人,包括……」
閻燁煒的唇角泛起冷寒的笑,終于有人上當了!相信這場婚禮對他而言將代表另一個復仇的意義。
朱姿婕很快就會明白他的冷血之處何在了。
立定在神父面前,朱姿婕輕挽著他的手臂,渾然不覺自己已成為無辜的誘餌,被玩弄在「閻王」的股掌之間。
「朱姿婕小姐,你願不願意嫁給閻燁煒先生呢?」神父不斷催促她,問了好幾次,她卻依然僵在原地。
「我願意」這三個字像卡在她的喉嚨,她試了幾次,卻始終發不出聲音。
她不願意?!閻燁煒凝著眉,握住她手掌的力道不覺加重,顯示他的不高興。
透過大型放射布幕,她的遲疑清楚地落入賓客眼中,席上已傳出細細碎碎的蜚短流長,而各大媒體鏡頭也虎視眈眈地捕捉畫面上的影像。
她清楚地知道,如果她再不開口,這場面一定收拾不了。但,不是她不肯說,而是她說不出來,誰來救救她啊?
她輕搖閻燁煒的手臂,終于使他轉頭望向她。在接觸到她求助的眼神時,他原先的慍怒一哄而散,原來她不是故意不回答而是嚇壞了。
他搖搖頭嘆了口氣,覺得又好笑又心疼。大手一攬,他低頭靠近她輕顫的嘴,不停輕啃慢嚙,流連不舍地纏綿著,直到她冰涼的唇逐漸回歸灼熱為止。
「啊!朱姿婕小姐還沒說願意呢!」這新娘也太不合程序了,真是新郎新娘不急,倒是急死了神父。
眾人連忙把交纏的新人拉開,畢竟還是得听新娘的意願。
閻燁煒愛憐地撫過她的頰畔,懾人心魂般低語。「快說願意嫁給我,這樣才能把不相干的人全踢開,讓我名正言順把你吻個夠,好好抱抱你,嗯?說願意……」
他這番話似有魔力般地除去她的心理障礙,她綻開笑顏在神面前宣誓她最真誠的諾言,她對著神父大喊︰「我願意!我願意!一千個一萬個願意!」之後她轉向閻燁煒,語氣輕柔卻十分堅定說︰「我愛你。我真的真的好愛你!所以我願意嫁給你!」她的告白引來一陣歡呼,祝福的掌聲也此起彼落響起,閻燁煒噙著笑為她戴上婚戒。
雖被朱姿婕突如其來的愛之宣言給撼動,但他很快恢復了鎮定。他不想去猜測她話語的真偽,因為在這一刻,他們是夫妻,一對十分相愛的夫妻,如此而已。至于其他感情成分又何必去計較?那沒必要存在他們的婚姻里。
她羞澀地低下頭,看著她紅赧的雙頰,他竟不經意地說出︰「我也愛你……」
話才一出口,他立刻就後悔了,不!那一定不是他的真心話!
朱姿婕猛然抬頭望他,卻正巧迎上他的唇,使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只好幽幽地閉上眼,同時不斷在心里重復著︰我愛你!我愛你……
☆☆☆
當他們一起出現在二樓的記者席上,媒體最感興趣的莫過于「閻王」的長相,紛紛鼓噪要求「閻王」月兌下面具露出真面目,但見「閻王」無動于衷後,又轉而向朱姿婕求情。
朱姿婕左右為難,而閻燁煒卻遲遲不肯給她訊息,一副隔岸觀火置身事外的樣子,把問題丟給她一個人去解決。
「我是很自私的,希望只有我能見到‘閻王’的真面目,我和你們畢竟不同,擁有的就只是這份特權,這就算是為人妻子的小小奢求吧!原諒我不能答應你們,我深知,我見到的和你們所見到的‘閻王’是有所差別的,靠著面具的阻隔,我才能擁有他不為人知的一部分……」
說完,她垂下眼,原以為會受到責罵,卻被寬闊溫暖的胸膛緊緊環住。「做得好!這樣才值得我疼……」
她埋在他胸前不語,有誰像她這般可悲,演了一場鬧劇之後,卻還把心給賠上了。她注定是閻燁煒的俘虜,一輩子逃不開了,她在神的面前說出實話也發過誓,若有一天閻燁煒當真毀去她的心,她也無話可說。
愛上閻燁煒的懲罰就是她妄想找回自己,她的生命已全然被他所主宰。
今天,最大的遺憾是——這場婚禮,她得不到母親方珍的祝福,一思及此,她不免也覺得鼻酸了。
突然間席上冒出六、七個大漢,身手矯健地竄向他們身邊,將目標鎖在朱姿婕身上,一槍、兩槍正中她的心髒……
子彈的後座力使她緩緩向後倒去,捂住胸口的傷處,她疼痛地蹙眉,卻見閻燁煒詭魅地笑了,只見二十多個記者打扮的賓客們一一掏出槍枝封鎖那幾名凶手。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弄糊涂了!她竟然沒流血?
「起來吧!這禮服是由防彈材質所制成,你沒事的!」這是他肯打這場仗的有利條件之一,他向來不打沒把握的仗,也不肯做個輸家,所以他處心積慮地想要贏得勝利。
朱姿婕茫然地凝視他,不能理解他的冷殘從何而來。
「不明白?」閻燁煒也沒過去扶她,只是嗤笑一聲,撂下傷人的嘲諷。「這次多虧了你,我才能把‘灰狼’,不!是‘GOD’精心教出的高手全都一網打盡。相信‘GOD’這次必定元氣大傷。」這只是小小的示警,下次他就要「GOD」的命!
這是他和「GOD」的第一次正面對峙。他和陳霄之間的恩怨該作個了結了,陳霄說了那麼久的謊,是該揭穿的時候了。揭穿「GOD」的真面目。
「GOD」和「閻王」是不容許共同存在的,陳霄必須作出抉擇了。
而且「GOD」也該要付出代價了……
誰是「灰狼」?誰是「GOD」?什麼高手?這些……這些和她有什麼關系?她不懂……
「還不明白?」他干脆挑明了說︰「你是我的誘餌,用來引我的死對頭上鉤,那群人以傷害我所愛的為樂,以為你對我有重要性,傷我不如傷你,所以用你當幌子再好不過了。也因為如此我才能那麼容易消滅我的敵人,你的功勞可真不小。」
朱姿婕愣在原地,心底逐漸冷寒。
誘餌……她對他只是輕賤、可有可無的誘餌……
「快起來!我們還有三個樓層要敬酒,別浪費我的時間。」他也不等她,掉頭轉身就離去。
她像由幸福雲端跌至谷底深淵,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之後她見了些什麼人、听了什麼話,她全然毫無印象,就連黃芙、吳昌宏過來與她談笑,她仍沒有知覺。
☆☆☆
黃芙守在病床旁邊,壓住頻頻想翻身的陳霄。
「我……我怎麼了?」陳霄痛醒過來,以為痛楚來自後腦,輕撫幾下後,才發現最大的痛來自于左胸口。
「別動!會扯到傷口的,你受傷了,造成大量出血,身子還很虛弱,別起來!快躺好。」
陳霄放棄掙扎,挫敗地詛咒一聲又躺回床上。「該死的!我從沒受這麼重的傷過……窩囊透了……」
陳霄因這傷而在「閻王」的婚宴上缺席了,這對他而言或許是好的,至少他躲過了「閻王」的擒人計劃。
「醫生說,幸好刀子刺得不深,沒傷到什麼。」
「回去吧!要討厭我的你來照顧,太虐待你了,何況這不是你的責任,回去吧!不用來探望我了。」
是她先劃清界線的,他只好奉陪到底。
「我……我去找醫生來看看你……」
掩上房門,黃芙的視線霎時模糊了,多可笑啊!自從入了幫,她以為自己早已失去真正的感覺、失去脆弱的心,怎麼現在的她會這麼感情用事呢!
為了怕陳霄會公然在婚禮上傷害姿婕,她自作主張的命令人敲昏他,本想殺了他一了百了的,只是原本該準確無誤刺進他心髒的刀刃,卻偏了一邊,她實在狠不下心……
陳霄胸口上的傷是她一手造成的,那丑陋的疤痕仿佛在宣告他們之間永不可能交集的印記。
☆☆☆
這是屬于她的新婚之夜,新娘如預期中的缺席了。
回到「海居」,朱姿婕把自己鎖在房內,孤單的感覺讓她備覺脆弱,淚水在不知不覺間傾泄不止……
凌晨三點多,門外一陣喧鬧將已睡著的她驚醒,她胡亂地抹了抹臉,便跑下樓去開門。
醉得東倒西歪的閻燁煒著實把那群護送他回家的人狠狠削了一頓。「為什麼送我回來?我還要再喝!你們听到了沒!一群混蛋!」他吵著,又搖搖擺擺往門口踱去。
她明白他的買醉,只為了故意孤立她,她明白的。
「別喝了!你醉了。」朱姿婕指揮著那些人將他扶到床上,安撫地道。那群人見負擔解除,個個逃之夭夭,「閻王」若有什麼閃失可非同小可,沒人能扛起這責任的。
閻燁煒在床上翻來覆去,一襲鐵灰色的禮服被他折騰得慘兮兮,失去了原先的光鮮亮麗。
「擦擦臉,會比較舒服。」
她拿來一條毛巾,輕解下他的面具,擦拭他俊逸的臉龐,又找來睡衣要替他換上,他卻像難馴的小孩子,不合作地拼命亂動亂扭,執意不讓她踫到他的身體。
「別這樣!其他人都睡了,我又不能丟下你不管,你乖乖地換衣服好不好?」她當下和他玩起角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順利模到鈕扣,扒下他的衣褲幫他穿睡衣。
「呼!OK了!活該你也被我看光了。」她笑說。
唉!女人果真特別心軟,醉倒的他使她無法置之不理。
突然閻燁煒拽她跌入自己懷里,使他們的身軀形成緊密貼合的曖昧姿勢,兩唇相距近在咫尺。
「你……放開我,我去倒杯熱茶給你喝好不好?」
「不放!」他執拗地耍脾氣,霸道地圈住她腰身。
「乖乖的,听話好不好?」朱姿婕順順他的頭發,酒醉的他不那麼飛揚跋扈,單純得像個小孩,她愛這樣沒有防備不帶面具的閻燁煒,不必和他針鋒相對,也不會被他傷害。
「不好!除非……你說你愛我……」
朱姿婕甜笑道︰「我都已經嫁給你了,又戴著你的戒指,若不愛你怎肯嫁你呢!」也不管神志不清的他听懂不懂,她仍是回答了,再一次表露她的真心。
「等一等,我很快就回來!」她起身快速地跑出房門。
真是個傻丫頭!閻燁煒揉揉鼻梁,昏沉的眸子霎時晶亮陰鷙,受到閻家人嚴厲的訓練,他根本不可能使自己疏于防範,他的頭腦再清醒不過了。對于她三番兩次的表態,他已不曉得該不該相信,因為,她的眼神真誠得令他迷惘。
「啊!睡著了!」等朱姿婕端茶回房,他已合上雙眼,她惋惜低嘆,本想再和他多講些話的。
「我覺得今天好像一場夢一樣,而我在夢里化成了灰姑娘……」把玩他的發,她喃喃低語。「過了午夜十二點,這些魔法就會消失了,你……時好時壞,我都抓不住你的想法,到底你對我的心意何時才是真的呢?還是你真的很恨我……」
她的唇緩緩印在他的唇上,正要撤退時卻被困住了。
「又被我抓到了!」這偷襲他的小賊!他笑吟吟地說。
「你裝睡!」她睜圓了眼,驚呼!
「不裝睡怎麼抓得到你這只的賊!」
「我哪有?」
「還敢狡辯?不然你剛才在干麼!」閻燁煒笑道,翻身將她密不透風地壓在身下。「說不出話來了吧!」
「我……我……你……你想做什麼?」
「一男一女躺在床上,你說能做什麼?」他的嘴角扯出一抹邪惡的笑,大手伸進她的衣服內,沿著她的肋骨輕輕摩挲。
「你……你沒醉?」他迷蒙的眼楮變回原來的幽亮。
「我有說我醉了嗎?」他絕對沒那麼說過!
「你……」
閻燁煒灼熱的唇順利堵住她多余的惡言相向。
膠著的熱力在唇齒間爆發,他靈滑的舌已竄溜進她嘴里,游刃有余地舌忝吮她的舌,纏綿復纏綿,她的無措正好加深他的掠奪,如燎原的火一發不可收拾。
他的吻由淺而深;由輕柔而至狂烈,她誘人的柔軟紅唇更激起他冒生不熄的欲火,幾乎想吞咽了她甜美的唇舌。
「唔……」朱姿婕在他唇下發出破碎的低吟,想阻止他的逼犯,渾身卻虛軟無力,心跳異常失了速度。
這個吻有別于以往他吻她的感覺,多了溫柔……和……。溫柔的他,容易引人失陷;的他,反而令人害怕,那是她完全不認識的一面……
胸前傳來的一陣涼意,斷了朱姿婕的思路。
「不要……」
「閻王」向來不接受拒絕!她的不要對他而言是種另類的邀請,尤其是她吐氣如蘭的輕吟,那令他只想趕快釋放自己的。
「求你……不要……」他的抵住她的月復間,令她手足無措地惶恐起來。
「求我?求我不要停止……還是不要這樣?」他笑了,她青澀的反應使他有種征服的快感。
「啊——」她驚喘,咬緊下唇。
對她,他志在必得,也不需克制自己,她是他的女人不是嗎?他想要她,她就必須給,永遠都不準說個「不」字!她無權作任何反對。
「我要你永遠記得我!」
這是他野蠻要她的原因,沒說的是,他對她竟有那麼強烈的渴求,那是不允許的!他絕不許自己迷戀上她,于是他故意蹂躪她!用毫不憐惜的方式,他要瘋狂地與她狠狠燃燒一回。
☆☆☆
傍晚,整天不見人影的閻燁煒突然出現在她房里。
一如他向來善于表現的王者之風,大剌剌地恍若大君親臨,眼底充斥著輕蔑和不屑,陡地丟給她一張名片。
「你明天下午去找這個醫生檢查身體!」
「婦產科……沈雯?這……為什麼?」
沈雯是江醫生的學妹,是個極優秀的婦產科醫生。
「你不是要生個兒子賠給我嗎?不好好調養身體怎麼行!沈雯會為你打理好一切,你只要做好動手術的準備,很快、很快,你就能生下我的孩子了。」
「我不懂……」她好好地為什麼無緣無故要動手術?
「你懂的!你以為我還屑踫你嗎?昨天晚上只是我正好缺個伴而已,你也真熱情如火,配合度還挺高的。」
「你……這樣傷害我,又能得到什麼?」
「就算我是在報復你吧!機會也是你給我的,只能怪你自己笨,學不乖!」「閻王」不是她能愛的人,她竟不知好歹,妄想以愛化去他的仇戾。
朱姿婕渾身一僵,他的指控直刺進她心里深處,她的百般原諒、百般縱容,還不是希望他能變好,結果呢?反倒成為他用來欺凌她的一種手段,他根本不在乎。
「現在才後悔?太遲了!」他得意地笑了。「現在我連踫你都懶了,做個試管嬰兒夠快夠準確,又不必天天上你的床,是再好不過的方式了。」這是最能阻止自己迷上她的方法。
他寧願要個試管女圭女圭,也不願再接近她?他好狠……
「阿煒,你在哪里?」軟嗲的女聲輕輕傳來。
「琳琳,你怎麼上來了?」他立刻溫柔地迎上前去。
「我等了段時間了,你不是說要帶我去吃飯嗎?」在瞥見朱姿婕時,周偉琳神色尷尬地說︰「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呃……我還是下去等好了,沒關系的。」
閻燁煒伸手將她拉入懷中,疼惜地順著她的發。「不用了,我們走吧!」他的唇溫存地逗留在她的唇上。
有那麼一刻,朱姿婕希望自己是個瞎子,可以不用去看見這一幕,他怎能如此羞辱她?她覺得自己好卑賤、好不堪,他對她棄若敝屣,竟當她的面和別的女人親熱。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到底想表達什麼?」
朱姿婕的慍怒令周偉琳心生歉疚。「阿煒……不要啦!我……還是回去好了……反正我明天一早也有戲拍。」
「我送你回去,嗯?」
閻燁煒大搖大擺護送著新歡離開,連看都不曾看她。
放蕩的男歡女愛是他認識欣欣之前的生活模式,如今,因為朱姿婕,他決定重新恢復放縱無情的自我。
許久之後,朱姿婕才想起那個女人是誰!周偉琳——被喻為新生代最有實力的女演員,在影視界頗受推崇,不只演技好,更因誠懇善良天真可愛,許多導演都搶著要跟她合作。她不耍大牌、不自以為是,這對一個知名演員來說是多麼難能可貴的,所以各方對她的評價只有褒沒有貶。
想必這是閻燁煒挑上她的理由。此外,她的某些特質感覺好像欣欣,難怪他用她來刺激自己。
朱姿婕緩緩癱坐在地上,手中緊捏著沈雯的名片。
厚重的無力感不斷向她襲來,既然閻燁煒以傷她為樂,就當個沒心沒感覺的木偶吧!她再也哭不出來了!
有哪個新娘像她這般可悲的!新婚的恩愛只持續了一個晚上,她果真逃不開灰姑娘的命運。故事中灰姑娘閃亮的光芒只有一下子,可是王子最後仍來找尋她,而自己呢?
閻燁煒徹底讓她明白何謂「心死」,她真的學會了!
就一個晚上,她的愛已全然死亡、毀滅。
新婚之夜,她把自己完全交給他,哪怕他只為滿足征服的,粗暴地要了她。對于這一切,她仍是心存感激的,然而……閻燁煒重重給她致命一擊,用試管嬰兒、用周偉琳,終于成功打垮了她!
她輸得好慘!不但失去方珍、失去自己,更失去原本溫暖的心地。
她的心已逐漸、逐漸冷卻。
她深知——恨是最難消除的一種感情。和愛相比,愛就顯得微乎其微,恨的強烈震撼遠勝過愛,而殺傷力絕對綽綽有余,用來摧毀一個人的愛,更是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