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要你嫁我為妻呢?」
此話一出,石破天驚!
只見那膽子小如鼠的婁含彤被嚇得花容失色,巴掌大的臉蛋更是血色盡褪。
她……她听錯了吧?
婁含彤還染著霧氣的雙眸瞪著一臉認真的繆傲夏,對于他方才那句話完全不敢置信。
一定是她听錯了,主子他……怎麼可能跟她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丫鬟求親?
像他這種男人,應該配的是養尊處優、傾國傾城的千金大小姐,再怎麼說也輪不到她這個丫鬟啊?
「爺……您一定是生病了,我讓大總管為您請大夫。」魂魄被嚇走大半的婁含彤喃喃自語說道,腳跟兒一旋,踩踏著虛浮的步伐就要離去。
誰知道,才邁了不過三步,他那低沉的嗓音,已經宛若鬼魅似的朝著她追纏而來。
「我說的是真的,我要妳當我的妻子。」
雖然這丫頭的反應令他感到氣結,嬌貴的千金大小姐嫌棄他也就罷,怎麼連她這個上不了台面的小丫鬟,對他的求親也嚇得花容失色?
一口咽不下的氣在他的胸臆中哽著,怎麼也舒坦不起來,于是他沉著聲,對著那只想落荒而逃的小耗子堅定的開口說道。
但回應他的,既不是她那無措的呼天搶地,也不是心慌意亂的暗自垂淚,而是突如其來「砰」的一聲,她直接撞上杵在眼前的柱子,然後整個人癱軟在地。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這個女人竟然寧願一頭撞死,也不願成為他的妻子?
那冒著點點火光的眸子瞪得老大,接二連三的被拒讓他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
這回,他是鐵了心卯上這個丫鬟了。
幾個踏步走上前去,他居高臨下睨著昏了過去的婁含彤,然後彎下腰,緩緩將她打橫抱走,然後大剌剌將她帶進他的房中。
那不遮不掩的模樣,擺明是要讓人嚼舌根。
要讓一個姑娘嫁給他,很難嗎?
直到此刻,他依然相信,那一點兒也不難。
反正他從未自詡為什麼正人君子,讓流言造成既定的事實雖然卑鄙,可是他卻一點兒也不感到羞愧。
這一定是夢,絕對!
但那低沉且帶著篤定的聲音卻始終在她的耳邊繚繞,嚇得她膽顫心驚,即使在睡夢中也不安穩。
原本緊闔的眼驀地睜了開來,那眸中驚慌滿布,還來不及意識到自個兒待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婁含彤重重喘了口氣,努力平息著心頭的慌亂。
「醒了?」
那聲音讓婁含彤轉過頭去,乍見眼前那張俊顏,昏倒前的記憶開始一點一滴的回了籠。
心突地躍至喉頭,婁含彤伸手壓著自己胸口,那受驚的模樣再一次讓繆傲夏覺得刺眼極了。
「我長得很像牛頭馬面嗎?」帶著明顯怒氣的嗓音沉聲問道,再笨的人也知道這個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搖頭否認。
可偏偏,三魂七魄還在游走的婁含彤壓根失了理智,很自然地點了點頭。
或許她這個主子長得不像牛頭馬面,甚至還俊得很,可她向來就覺得沉著臉的繆傲夏渾身陰險可怖。
尤其是她昏過去前,他所說的話,更讓她恨不得自己能有隱身術,好逃離他恐怖的瞪視。
對于婁含彤那蠢到極點的回答,繆傲夏挑了挑眉,一抹冷笑倏地浮現。
他這個人從來就沒什麼好心腸,更不興以德報怨這一套。
胸臆之中那口咽不下的氣,讓他鐵了心要迎婁含彤進門。
她愈是躲,他就愈不服輸。
「這幾天好好歇息,等妳的傷勢好些了,咱們就成親。」
「你……別胡亂說!」頭一回,婁含彤完全忘了繆傲夏那高高在上的主子身份,心慌意亂低斥道。
明明是去替鳳姊姊送個茶水這麼簡單的事情,為什麼會演變成這種荒謬的局面?
她只不過是新進府里的丫鬟,能做的就是在園子里打打雜、洗洗衣服這些比較比較粗重的工作;像伺候主子們這種事,都是年資較久、手腳利落的大房丫鬟們才能做的工作。
要不是向來同她交好的鳳姊姊身體不適,又一心掛念主屋里的差事沒做完,基于義氣,她這才自告奮勇替鳳姊姊來主屋添茶加水,打點一些雜事。
本以為已上朝的主子爺不在,她心里還盤算著自個兒只要利落些將事做完,就不會有人發現。
誰知道那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計劃,在听到偏廳里有聲音時就全破了功。
一听主子爺的聲音,膽子小的她就嚇得六神無主,一心生怕自己笨手笨腳觸怒繆傲夏。
偏生老天爺就是愛作弄人,她愈不想發生的事,就愈會發生。
一聲冷喝在她來不及逃離時響起,被嚇得幾乎魂飛魄散的婁含彤腳下跟著一個踉蹌,手中那些高貴的器皿便全成了地上扎人的碎片。
包料想不到的是,高高在上的主子爺不但不怪罪她,竟然還要同她成親?
一條小命彷佛隨時都會被收走的感覺太過驚恐,婁含彤余悸猶存,遲遲難以回神。
「看著我。」見她神游,繆傲夏昂然的身子驀地站在榻前,居高臨下的瞪著她發愣的臉龐命令道。
仍處于驚嚇之中的婁含彤,卻像沒听到他的命令似的,徑自沉浸在驚慌中。
他說要娶她,騙人的吧!
他身旁配著的,應該是從小被人養在深閨的千金大小姐,像她們這種粗手粗腳、又沒家世的女人,只怕連替他提鞋都不配。
這一切絕對都是她的幻听幻想,盡避她努力在心底說服自己,甚至還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臉頰,要自己清醒些,可心頭上那份心慌意亂卻沒有稍止過。
「我讓妳看著我!」
瞧著她慌亂的模樣,繆傲夏的眉心又攢了起來,他甚至忍不住懷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麼驚世駭俗。
「主子爺,奴婢該去干活了。」
想不出什麼好法子,婁含彤唯一能做的就是落荒而逃。
她七手八腳爬出軟被,幾乎不顧自己的腿兒被被褥絆住,眼看著就要再次跌得七葷八素。
依繆傲夏的性子,對于這種事,他應該冷眼旁觀,畢竟她方才不知死活觸怒了他;但就在她倒栽蔥的那一刻,他的手卻像有自己的意識似的,主動伸出撈起和被褥纏成一團的她。
「你……快放開我……」
沒想過會和他有任何牽連,尤其他的氣息與她如此貼近,兩朵紅雲飛上她的雙頰,婁含彤只想離他愈遠愈好。
「我偏不!」他哪有可能任由旁人擺布,尤其是發號司令的只不過是一個他一捏就碎的小丫鬟。
他不但不放手,還將軟玉溫香的她抱了個滿懷,心懷怒氣,他的舉動自然不可能憐香惜玉,帶著些粗魯地將她壓回了榻上。
「妳別再亂動了,我不希望妳舊傷未愈,又添新傷,誤了咱們的婚期。」只要早一天成親,就可以早一天月兌離皇上的魔爪,他自然心急。
「咱們……」她喃喃地重復著這兩個字。
咱們?究竟是哪來的咱們。
忽然間,一種可能性竄進她慌亂不已的腦海之中。
向來對繆傲夏避之唯恐不及的她,不顧尊卑,竟然伸出小手探向繆傲夏光潔的額際。
她想他應該是病了,而且還病得不輕。
望著他的目光突然不再戒慎恐懼,婁含彤向來柔軟心善,最見不得人生病受苦。
「主子爺,你生病了,奴婢這就去為你請大夫。」一徑認定他是病了,所以對于他口口聲聲要成親的話語也不再介懷,她相信只要他的病好了,這一切就都會煙消雲散。
轉念這樣一想,婁含彤那顆驚懼的心也跟著定下不少。
下了榻,她甩了甩還帶著一點暈眩和疼痛的腦袋瓜子,然後旁若無人的步出繆傲夏的屋子。
有些傻眼望著婁含彤縴細婀娜的身影,向來性躁的繆傲夏卻突然沉靜了。
餅了好一會兒,他竟忍俊不住,突然爆笑出聲。
那朗朗笑聲直沖雲霄,久久不絕于耳。
這個天兵似的丫頭到底是哪兒冒出來的?自欺欺人的功力實在令人發噱。
都已經記不得有多久,自己不曾這樣暢快縱聲大笑。
就沖著這一點,這個小丫頭當定他的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