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軒奇看了下表,再半小時就十一點了。思前想後了半個月,他決定不再保持沉默,決定要采取行動,他不能任程雨薇就這樣的從生命中消失。他已經浪費了寶貴的四年,而沒有再一個四年可以浪費,起碼他要慢慢的融人程雨薇的生活中,她的世界里,以往不知道他的對手是紀威,現在紀威要訂婚了,他不能再猶豫,不能再給雨薇有愛上其他男人的機會,拿起話筒,撥了雨薇雜志社的電話號碼。
「喂!我找程雨薇!」
「請你等一下。」
陸軒奇的手指無聊的敲著玻璃桌面,好一會兒工夫。
「我是程雨薇,那位找?」
「我是阿奇!你現在忙不忙?」
「還好啦!」停了一下,她才緩緩的開口,「你找我有事嗎?」
「想找你一起吃午飯,就在你雜志社的附近,一家新開幕的餐館,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話筒的那端沉默了,陸軒奇不禁對自己搖頭,曾幾何時他必須如此的遷就一個女孩,也只有程雨薇不買他的帳,給他釘子踫,使他深感挫折。好半天沒聲音,他只好使出另外一招。
「雨薇!我有個朋友剛從美國回來,帶了盒巧克力。」他故意的停了下,「這種口味你可能還沒有嘗過,巧克力中包了藍莓醬,我想順便帶給你。」
他听到話筒那邊的輕咳聲,簡直可以想像出程雨薇此刻的表情,巧克力是她永遠不會拒絕的東西。
「阿奇!你太可惡了,為什麼不早說,什麼時候見?」她的聲音含著興奮及期待。
陸軒奇笑出聲音,他真想改行當巧克力的代理商,也許如此他就可以得到程雨薇的芳心。
「我過去接你,半小時後見。」
幣上電話程雨薇咬著筆想了一下,突然間她對自己笑了笑,想到了一個方法。于是撥了余燕柔上班公司的電話,她才不要單獨和陸軒奇在一起,尤其他的態度愈來愈怪,一副想釘牢她的樣子。
「燕柔嗎?」
「雨薇!什麼大事?」
程雨薇忍住笑,捏著自己的臉,但聲音里盡是笑意。
「你今天有沒有騎摩托車到公司?」
「有啊!吧嘛?」余燕柔疑惑不解,「你想笑就笑出來嘛!要不然憋死了我可不負責,你到底找我什麼事,听你笑得那麼賊兮兮的,準有人要倒楣,可別牽扯上我,我是無辜的。」
「中午有沒有空,阿奇要請我們吃飯,還有美國巧克力。」
這會兒傳來的是余燕柔止不住的笑聲。
「你確定他請的是「我們」而不是「你?」
「不和你扯了。反正你半小時內到雜志社來,別說是我找你來的,就說你正好經過順便想來找我一起吃飯,放機伶一點。」
「好啊!」余燕柔笑著答應,「不過你不覺得自己太殘忍了嗎?給阿奇一個機會嘛。他相當不錯的。不!我更正!他簡直就是太好了。」
「得了。」程雨薇嘆口氣,「我有爸的例子就夠了,我可不想當第二個我媽。反正你快點來就是,還有……」她忍不住的叮嚀著,「還有吃飯的時候少兒扯,我已有理想的人選,但絕不會是陸軒奇,四年來不是,現在也不會是,反正你就多吃少開口,我等你。」
「好啦,一會兒見。」
程雨薇輕輕的擱下話筒,把桌子上的東西整理好,然後審核一篇篇的稿子,寫下頁數,再打幾通商業電話,和印刷廠連絡好,忙完後看了下表,再五分鐘就十二點了,干脆上一趟化妝室、補補妝,大鏡里反映出一個動人的身影,渾身散發出成熟、迷人的豐采和魅力,她對自己自信的一笑。不錯!一副成功女強人的形象,她不禁的納悶著,紀威為什麼會選擇崔怡玲而放棄她?她真是心有不甘,尤其在她對他表白之後,他仍然無動于衷。嘆了口氣,她走出化妝室,以輕快的步伐朝辦公室走去,一進辦公室就見到坐在皮椅上的余燕柔,她對燕柔一笑,到櫃子前拿皮包。
「有吃的你比誰都快。」她開玩笑的糗著。
「得了。」余燕柔邊翻雜志邊抗議,「我是奉命來保護你的,你別不識好人心。」說完她站起身,看看表,「那家伙到底是要什麼時候才到,我餓死了。」
「大概馬上就到了,忍一忍嘛!等會兒你再好好的吃他一頓就是。」
正說著有人輕敵辦公室的門。
「請進!」程雨薇帶著笑意的答著。
陸軒奇一打開門就見到站在程雨薇身邊的余燕柔。他小里苦笑著,程雨薇這女人!不過他也風度極佳的露出他迷人的笑容,對兩位女士招呼著,余燕柔忍不住的先笑出聲。
「我是有事正好路過。順便來找雨薇去吃午飯,怎麼這麼巧?你也來找雨薇!」
陸軒奇點點頭,露出了會意的神情。
「你不用解釋啦!我們心里都有數。」他看了程雨薇一眼,「反正一樣的歡迎你加入,很久沒被你敲了,挺懷念那滋味的。」
余燕柔正要反駁。一直沉默的程雨薇開了口。
「我們該走了吧,別盡在這兒抬杠。」
陸軒奇紳士風度的為兩位女士開門,他心中篤定的告訴自己,還有得是機會,他不會放棄的。三人上了車,不到五分鐘就到了目的地。
「拜托!」余燕柔怪叫著,「阿奇!你也太夸張了吧!我以為多遠,這麼點路你也得開車?」她邊下車邊嚷嚷,「我的天!」
陸軒奇看著程雨薇,一副無辜的押情。
「你知道雨薇最不喜歡走路的嘛!何況中午太陽正大,坐在冷氣車里有什麼不好?」他故意的搖頭嘆氣著。「你真是浪費了我的體貼。」
余燕柔听了頗有意的看了下陸軒奇和雨薇,如果她猜得沒錯的話,陸軒奇是愛上了雨薇!就她所知,他是不會那麼殷勤伺候女人的,向來只有女人順著他、迎合他,但願雨薇能給他一個機會。
「進去吧!」陸軒奇催著她們。
三人一塊走進這家新開幕的川菜館,裝潢得極清新、雅致,一坐下,服務生送來了毛巾,冰開水和菜單,陸軒奇望著程雨薇。
「有沒有你特別想吃的菜?」
程雨薇微笑的搖搖頭,她今天似乎特別的沉默,陸軒奇于是轉頭詢問余燕柔。
「那你呢?一余燕柔翻了半天的菜單,她嘆口氣,「阿奇!傍你點好了。不過要他們別放大多的辣椒!」停了一下,她故意瞄著程雨薇,再笑著看陸軒奇,「雨薇不太喜歡吃太辣的菜。」
程雨薇瞪了余燕柔一眼,陸軒奇只是笑笑,他不在乎有多少人知道他愛程雨薇,只要雨薇自己能感受到他的愛。點完菜,服務生離開了。
「我們的巧克力呢?」余燕柔突然的想到。
「下次了!我有預感你會來,所以我留在辦公室。」他挑挑眉一笑,「改天我會送到雨薇家里!」
程雨薇失望的聳聳肩,她覺得陸軒奇有制造見面機會的嫌疑,他以前不是如此的,最近她似乎常有見到他的機會,而她並不希望如此,他是她急于避開的典型,能避多遠就多遠!
「不急!或者你交給燕柔也可以啊!不必專程給我送來。」
「不干我的事!」余燕柔馬上舉起自己的雙手,「你們別扯上我!」
然後三個人都沉默了。程雨薇眼楮到處溜,陸軒奇則看著程雨薇,余燕柔則看著他們兩人,各想各的事。
一會兒服務生送上菜來,有宮寶雞丁、紅燒鯉魚、魚香肉絲、芥蘭牛肉和酸菜肚片湯。
「還滿意嗎?」陸軒奇問道。
兩個女人點點頭,余燕柔已動起了筷子。
「那你就別客氣,盡量的吃吧!不要怕會破壞形象。」
程雨薇吃得津津有味,大概也是真的餓了。陸軒奇看在眼里真是滿心的歡喜,只有雨薇能牽動他喜怒哀樂的情緒,她快樂他也開心,她痛苦他也不好受。
三人一邊吃偶爾也扯個一、兩句。
「阿威最近沒假回來嗎?挺久沒看到他。」余燕柔隨意的問了陸軒奇一句。
程雨薇楞了一下,咬著唇輕輕的放下碗筷。沒什麼特別的表情,陸軒奇看了程雨薇一眼,轉頭看著余燕柔。
「他最近扣假扣得厲害,不過倒是打過幾通電話回來,跟我聊聊軍中的事,發發牢騷,也問了台北大伙的情形,希望我們有空就去看他。」
「那他訂婚的日子到底訂在那天?」余燕柔不知情的又往下問。
「我上一下化妝室!」程雨薇站起身,找個理由離席,否則她怕自己會受不了而失態。
望著程雨薇的背影,陸軒奇不禁五味雜陳,她還是在乎阿威的,光是听到他的消息她就受不了,唉!陸軒奇忍不住的灰心起來,他嚴肅的看著余燕柔。
「燕柔!以後少在雨薇面前提到阿威的事。」
「為什麼?」余燕柔真是一頭的霧水,她困惑的看著陸軒奇,「大家都認識這麼久了,偶爾關心的問一下近況也不對嗎?你干嘛那麼緊張兮兮的。」
「說了也沒用,你不會了解的。」陸軒奇搖搖頭,點了根菸,「反正雨薇回來時你換個話題就沒錯了,不過千萬別開我的玩笑!」他鄭重的警告著,「拜托你千萬別把我和一大堆女人扯在一起,不是每個人都那麼了解你的風趣和幽默。」
余燕柔瞪著陸軒奇。
程雨薇這時回來了,從她臉上看不出內心的情緒起伏,等她坐定,陸軒奇遞了一根菸給她,為她點上火,她對他笑笑,然後看著燕柔。
「你吃飽了沒有,我還得回去上班。」
「你急什麼嘛?」余燕柔邊舀湯邊回答,「你是老板,誰敢管你,何況我都不急了,吃太快會消化不良。」
程雨薇啼笑皆非的只好抽她的菸。
喝完湯,余燕柔滿意的擦擦手。
「我上趟洗手間!」
「明天要不要再一起吃飯?」等余燕柔走遠,陸軒奇詢問著程雨薇。
程雨薇困惑的揚揚眉。
「下星期二我要去香港一個星期,有沒有需要什麼?我的意思是明天就算你替我餞行陸軒奇這才知道自己有辭窮的時候,拚命想一大堆合情合理的借口和理由。
「雜志要趕出刊的日期,最近比較忙,有時下班還得加班,實在沒什麼空,不過你可以找燕柔和沈康寧、鐘安思嘛!又不缺我一個!」
「再說吧!」陸軒奇聳聳肩,沒有雨薇那還有什麼意思。
然後兩人保持著沉默。陸軒奇招來服務生結帳,從皮夾拿出了張千元大鈔,然後戴上墨鏡。
程雨薇見過無數次戴墨鏡的陸軒奇,她依然能感受到他的魅力,只是無法心動而已,他太耀眼,不適合她。
余燕柔從洗手間走出來,見到陸軒奇也嘖嘖有聲。
「四年了!你還是這麼迷人!那種女人才抓得住你哦!」她故意嘆口氣,「可惜我已經沒機會了。」
陸軒奇看看程雨薇,笑笑的站起身。程雨薇也跟著站起來,三人走出川菜館。
「你們在這里等著,我去開車過來。」他接著轉身離去。
「雨薇!」余燕柔的視線由陸軒奇的背影轉到程雨薇臉上,「難道你還要裝出一副沒事的樣子嗎?我不知道盤據在你心中的男人是誰,但起碼你也該給阿奇一個機會啊!」她嘆口
氣,「看看他是怎麼耐心的在呵護你、伺候你的,不要告訴我你一點感覺也沒有。」
程雨薇漠然的看著余燕柔,她的眼中既沒被愛的喜悅也沒有興奮,即使對象是陸軒奇。
「你不會了解的!燕柔!」她嘆口氣,「阿奇就像是另一個我爸爸,他們只會使女人傷心,我喜歡平凡的男人,喜歡一切在我的控制之下。有天我會告訴你我心中的男人是誰,至于阿奇!」她冷冷的一笑,「我和他不可能有結果的,他只是在浪費他的時間和關心!」
余燕柔放棄了,她知道自己無法改變程雨薇的想法,除非那天她能自己想通。
這時陸軒奇的BMW也出現在她們面前,上了車坐穩後,余燕柔拍拍陸軒奇的肩。
「謝謝你這頓午飯了!」
陸軒奇發動引擎,回頭一笑,然後轉回頭。
「你少這麼客氣了,你若是感到良心不安的話……」他故意的遲疑了一下,「改天你就請我和雨薇一頓好了!」
「你和雨薇?」余燕柔故意夸張的大叫著,「阿奇啊!這麼順口!你是每天練習多少次阿!」
陸軒奇哈哈大笑,程雨薇則看著窗外,心里希望這一切快點結束,簡直是無聊透了!
一會到了雜志社的門口,程雨薇迫不及待的打開車門下車,沒說什麼就逕自的往辦公室走。
余燕柔向陸軒奇揮揮手跟著下來。
陸軒奇側過身,叫住了程雨薇,她不耐煩的轉過頭,隔著一段不短的距離瞪著陸軒奇。
「別加班得太晚。」陸軒奇容忍的看著她,既然愛她就必須接受她的脾氣和性格,「如果需要我迭你回家,就撥個電話來。」
說完,車子急馳而去。
程雨薇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余燕柔拍拍她。
「我也不想再多說什麼。」她微笑的看著程雨薇,「你自己看著辦吧!」
程雨薇不置可否。
「那我走了!」說完余燕柔揮揮手,飄然而去。
程雨薇心情煩躁的撥了撥頭發,陸軒奇這男人何苦如此!他明明知道她愛的人是紀威,為什麼還要制造這種今人無法處理得當的尷尬狀況,使得整個情況就像出不入流的連續劇情節。甩甩頭發,她踏著堅決的腳步走進雜志社,心里告訴自己要學「亂世佳人」里的郝思嘉,一切都明天再去煩惱吧!可惡的陸軒奇,可惡的紀威,可惡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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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雨薇看了看表,再過半小時她就可以回家了。頓時覺得輕松無比。忙了一天總算可以喘口氣,想到這一個星期,陸軒奇每天從香港打長途電話給她,盡避她表現得既冷漠又疏遠,他還是風度奇佳的詢問她的生活,要她早回家,要她小心,簡直快把她逼瘋了,幸虧他今天就回國,她也可以免去疲勞轟炸,但內心深處似乎有個聲音在告訴她,她是在乎的!她不是毫無感覺的,她甚至期待著他的歸來,迫切的想看看他。但她又在心中斥責自己,不能去愛上這種男人,太危險了!她無法忍受和人分享一個男人。
拿起電話,打給明天專題演講的主講人,幸虧很快的談妥一切,她露出欣慰的笑容,可以好好的休息一晚了。
拿了皮包正要離開時,電話鈴響了,猶豫了一下,她有點怕又是陸軒奇,拿起話筒。
「找那一位?」她小心的問著。
「雨薇!」等余燕柔肯定後,「你馬上到「艾莉」來,我等你!」說完電話就掛斷。
程兩薇不禁笑出來,這女人連給她答話的機會也沒有,也不問她今晚是不是有事,這麼霸道的不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不過听余燕柔的聲音似乎怪怪的,好像哭過後的沙啞。她不再多想,鎖上了抽屜,把頭發夾好,交代些事就離開雜志社。伸出手招了輛車,往「艾莉」
駛去。
一走進她們所熟悉的「艾莉」,她往她們固定的座位望去,果然就見到了余燕柔,她加快步伐的走過去,在燕柔的對面坐下。
「你這女人,到底是什麼大事?萬一我有約會呢?」
余燕柔抬起頭看著程雨薇但沒有答話,她的雙眼紅腫,連濃妝都遮不住她的憔悴。
「你的眼楮怎麼了?」程雨薇訝異的望著她,「發生了什麼事?你的眼楮怎麼腫成那個德性?」
她依然沒有答話,有點要掉淚的委屈模樣。
「燕柔!」程雨薇說著拉起了她的手,「你不要悶不吭聲好不好?到底什麼事?」
這時侍者走來,程雨薇收回她的手。
「你要不要吃飯?」她詢問著余燕柔,而燕柔只是搖頭,「兩杯咖啡,」她轉頭吩咐著侍者,然後又看著余燕柔,「你可不可以停止嚇我!說話好嗎?」
余燕柔淒涼的一笑,眼中帶淚,她看著程雨薇。
「我和陳立輝分手了。」她幽幽的開了口。
程雨薇一听放松了心情,身子往後靠。
「你別唬我了︰」她一笑,「換點新鮮的來騙我吧!愚人節早過了。」
余燕柔面無表情,咖啡迭來她喝了口,連糖都忘了加,而她也不覺得苦。
程雨薇看在眼里,尤其她紅腫的雙眼,那是真的?
「他不是年初才向你求過婚嗎?」程雨薇焦急的問著︰「也不過才半年多而已,是不是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或者是你自己在鬧別扭。」
余燕柔搖搖頭,程雨薇拿出菸,出乎意料,從來不抽菸的余燕柔也拿了一根,她為余燕柔點上火,自己再拿根菸點上。
「昨晚我約了他做最後的談判!」余燕柔邊抽邊說,好像在敘述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事,停了一下,「然後我們就決定分手了,從此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喂!」程雨薇懷疑的看著她,抗議道,「你說清楚點好不好,總有原因和導火線吧。」
「其實我早就覺得不對勁了。」余燕柔的臉上刻劃著深深的傷痛,「隱約中我還可以感到已有另一個女人的介入,只是我太相信他,信任他對愛情和我的忠貞。我不相信他公司里有那麼多事可以讓他加班,讓他出差,讓他忙得沒時間可以陪我,打電話給我,他也是三言兩語的打發我。」對自己悲哀的一笑,她又緩緩的接下去,「八年的感情,八年的患難與共、歡樂時光,我們分享了一切,我是那麼的信任他、體諒他,畢竟他是在為我們的未來而努力,我愚蠢的深信他是愛我的,他對我的愛不會動搖,不會有任何的變化,但是他的冷淡和疏遠使我心慌也令我心痛。」
程雨薇喝口咖啡沒有答腔,余燕柔把菸熄掉,拿出手帕擦掉臉上的淚水。
「昨晚我對他下了最後通牒,約他出來談,你能想像得到嗎?」她激動的看著程雨薇,「他居然帶了那個女人一塊兒來,他居然有臉帶她來!」她拍了下桌子,程雨薇趕忙接住她的手,「最殘忍的是他當著我和那女人的面告訴我他選擇了她。雨薇!你相信嗎?他竟然如此的對我!」
「燕柔!慢慢說,不要激動!」程雨薇哄著她。
「說到他給我的羞辱,我沒殺了他已經夠有風度的了!」余燕柔狠狠的說著,「那個女人不過是他的新同事!到他們公司才四個月而已!四個月!她只花了四個月的時間就毀掉了我們八年的感情,你相信嗎?她不費吹灰之力就奪走了他。」
程雨薇把菸熄掉,她衷心的希望這只是個玩笑!太殘忍了,連陳立輝看起來那樣專情、忠心的人都會變心。她太了解燕柔對陳立輝的感情了,她怎麼受得了這個打擊?
「燕柔!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
余燕柔大笑了幾聲,但听起來卻是那麼的刺耳。
「雨薇!你知道嗎?昨晚他也是這麼說的。以前他說若失去我他會活不下去,我若變心他就自殺,哈!」她冷笑一聲,「真是一大笑話。」
程雨薇手托著下巴,她也是心中酸楚不已。
「你沒有看見那女人囂張的樣子,她就像示威般的對我笑著,存心看我出洋相,被我所深愛的人拋棄,她一點心虛或歉意都沒有,她怎能如此?她也是女人啊!」喝光咖啡,她憤怒的瞪著桌上的花,「我不知道陳立輝那渾蛋看上她那一點,他不停的對我說抱歉,說他辜負了我。雨薇!他竟敢如此的對我,八年的感情!我為他做的還不夠嗎?他怎麼狠得下心!」
「燕柔!」程雨薇溫柔的看著她,「感情的事很難講的,不會只是他一個人的錯!」
「雨薇!」余燕柔低吼著,「為了迎合他我改變自己,為了取悅他我像只哈巴狗,不敢和他爭辯,不敢做他不喜歡我做的,我還有什麼讓他不滿意的,我已經一點自我都沒有了,他還要我怎樣?我恨他!」
余燕柔說到最後都咬牙切齒了,兩個女人沉默了一會,靜靜的坐著對看,停了好久,余燕柔才又哀傷的開口。
「你知道他以前對我的要求是做個賢妻良母,只要把家照顧好就可以,現在他要求的是個能在事業上幫助他的伙伴,我那里錯了?他為什麼不肯好好的和我談?為什麼不讓我了解他真正要的是什麼?」她低下頭,任由淚水滴落,「我可以改變的,但是他卻選擇放棄我。」
程雨薇深深的嘆口氣,「要我約他出來嗎?」
「那又能改變什麼?」余燕柔抬起頭,「他會因為和你談過就放棄那女人?就會回到我身邊嗎?何況我也不稀罕他了。這段感情已有污點,再世不真,再也不純了,我不要!我不要他了!」說完余燕柔輕泣起來。把臉埋在手掌里。
程雨薇坐到她的身邊,輕擁著她,拍著她的背。
「燕柔!別哭,沒事了,說出來就沒事了。」
「雨薇!」她抽抽噎噎的,傷心的看著程雨薇,「他為什麼要那樣對我,我又沒有做錯什麼?他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的對待我?我是那麼的愛他!」
程雨薇也茫然了。余燕柔擦擦臉坐正了身子,眼神空洞的看著前方,「雨薇!你知道這幾年我拒絕過多少追求我的男人嗎?那渾蛋是我的初戀,憑著對感情的執著,我忠心的愛著他,苦心的維護這份愛,他卻如此的對我!」她轉過頭,看著程雨薇,「他還告訴我,我永遠都是他的好朋友,在他心中永遠佔有一席之地。哼!而那女人就在一旁開心的笑著,終其一生我也忘不了那一幕。」
「難道你沒有問清楚他到底為什麼選擇那女人嗎?一定會有原因的,他總不是那種膚淺、喜新厭舊的男人吧!」程雨薇皺皺眉頭的問道。
「他只說那女人有他想要的一切!」余燕柔苦笑著,「我反正也沒有心情再追問,知道又如何?分手並不是真正刺痛我的原因,感情本來就如此。我痛心的是他帶了那女人一起來!當著我的面選擇她!雨薇!這是羞恥、是侮辱!是最殘忍的傷害!」
程雨薇默默無言的把身體靠向椅背,輕柔的音樂並未使這兩個女人的心情放松,反而引起她們的傷感和落寞。
「我不知道昨晚我是怎麼回到家的,居然沒出車禍!」余燕柔淒慘的一笑,「我哭了一夜,流盡了所有的淚水,覺得自己的某部分已經死去了,某些感覺也無法再復原。」她低下頭,「雨薇!我不敢再愛,也沒有勇氣再愛了,我的心已經死了。」
「也許他是一時的迷惑。」程雨薇看著余燕柔,「男人不都是如此嗎?」她有信心的一笑,「而且我不信才四個月就可以毀掉你們八年的感情,給他一點時間,再給他一個機會!」
余燕柔投答話,玩著手上的手帕。
「燕柔!你還愛他嗎?」
程雨薇的話使得余燕柔的淚又流了出來。
「八年!雨薇!一個女人有多少個黃金年華的八年?」她自嘲的一笑,「說我不愛他你也不會相信,但是我怎麼能再愛他?在他那樣無情的對我之後,不!我不再愛他了,我恨他!我不會再愛他了!」
說完余燕柔趴在桌上哭個沒完,程雨薇打開皮包拿出面紙,整個遞給余燕柔,她接過去。
「燕柔!我告訴你一件事好了!」程雨薇輕笑出聲,「也許你听了以後心情會好一點,你知道在我心中的那個男人是誰嗎?」
余燕柔抬起頭,焦急的等著答案。
「是阿威!」程雨薇一臉的無可奈何。
「阿威?」余燕柔張大了嘴,她才是真正被嚇到的人,使她暫時忘了自己的傷痛,「你沒有搞錯吧!我們認識的那個阿威?」
程雨薇點點頭。
「我的上帝啊!」余燕柔啼笑皆非的大叫。
「你能了解我的感覺嗎?」程雨薇低低切切的訴說著,「四年了,燕柔。我愛了他四年!四年來不敢向他表達一點我的愛,默默的看著他換了一個又一個的女朋友,我想他總有一天會注意到我的,會感覺出我對他的愛及深情。」接著她自嘲的大笑,連眼淚都笑出來,「結果那個白痴卻要和我的好朋友訂婚,找我當伴娘!燕柔!我連你都不敢講,一個人苦守著這份感情,不求任何的回報,你能了解嗎?」
「兩薇!這不可能嘛!」余燕柔一臉的疑惑和茫然,「不能對和你相交十幾年的心月復至交開這種惡劣的玩笑,你不可能會愛上阿威的,不可能!」
程雨薇淡淡的笑了下,無所謂的聳聳肩。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她肯定的看著余燕柔,「想想你和陳立輝至少還擁有八年相愛的時光,那怕是以分手譜下休止符,你起碼還有回憶,我呢?四年的苦戀,換來了什麼?什麼也沒有!只有一輩子也無法痊愈的傷痛,你能了解嗎?」
「雨薇!你是個怪異的女人你知道嗎?」余燕柔嘆口氣,「憑你的條件要單戀也該找個比你出色、比你強的男人啊!那人不該是阿威!」
程雨薇不耐煩的撇撇嘴,一臉的不以為然。
「比我出色、比我強的定義是什麼?」她看著余燕柔,拿出根菸,緩緩的點上,「我在意的是那份感覺,我心靈深處所渴望的,而不是一般人所要求、所設下的準則。燕柔,你是不會了解的,這也是我一直不敢跟你說的原因之一。」
「我真搞不懂你!」余燕柔生氣的看著程雨薇,「阿威那里比得上阿奇!」見到程雨薇的眼神她更火了,「阿奇家庭人口簡單。他又有一份高薪的工作,高大、英俊、幽默、睿智,最可貴的是他對你的耐心和呵護,這種完美的男人你不要?」頓了下,余燕柔嘆息的搖頭,「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奇怎麼對你的,你還要他怎麼樣?把天上的月亮摘下來證明他對你的愛?」
「燕柔?你有完沒完,陸軒奇什麼時候請你當說客!你收了他多少好處啊?」
余燕柔真是氣得想大叫了,這麼固執不通的女人,她要怎樣才能敲醒她啊!
「雨薇!你總不會不知道被愛比愛人幸福這道理吧!」她有股沖動得想好好的把程雨薇搖醒,「而且你分析過你自己的心理嗎?只因為你父親的例子就否決了阿奇,這公平嗎?並不是每個英俊的男人都始亂終棄,都愛情不專一,你是害怕有天會變成棄婦嗎?你連一個機會也不給他!這太過分了。」
程雨薇大笑幾聲,把菸弄熄。
「燕柔,我愛阿威自有我的原因。不錯!阿奇是個杰出的男人,但他真的不是我要的那型。而阿威也有他的優點和長處,他憂郁、內斂、用嘻笑來和人生的種種不順對抗,我知道他的家庭復雜,經濟也不是挺好,但我不在乎。」
她堅決的看著余燕柔,「你可曾了解過他、研究過他,他的人生觀、想法。燕柔,你不會了解我對他的感覺,而我也不需要任何人來贊同我,失去他我承認是我的悲哀,但是我也不會就此而去接受阿奇,何況阿奇也從來沒明確的表示什麼。」
「阿奇知道你對阿威的那份「愛」嗎?」
對余燕柔特別強調那個「愛」字,程兩薇只是一笑置之,不予理會。
「他知道!在阿威要宣布和怡玲訂婚的那天他就知道了,他還鼓勵我和阿威談,安排我們踫面!」
余燕柔沉默了。
「燕柔!想想我們真是一對可憐蟲!同時被另一個女人打敗,太可悲了。」
程雨薇的話勾起余燕柔心中的傷痛,她淚光隱現,但仍對自己自嘲的笑笑。
「雨薇!本來我對自己信心十足的,如今我懷疑我是否能使一個男人愛我?我還會不會相信永恆和愛情這玩意兒,我真的不知道!」余燕柔一張帶淚的臉,「我想我的傷口永遠也不會復原。」
程雨薇忍了半天也掉下了淚,兩個女人對看了一眼,終于相擁而泣,哭得一塌糊涂,引起不小的注目。不少怪異的眼光投向她們,幸好她們坐的地方很角落,一會兒程雨薇輕輕的推開余燕柔。
「別哭了!擦干你的眼淚,我們會活下去的!」
余燕柔听了一笑,捶了程雨薇一下。
「我去一趟化妝室補妝。」余燕柔站起身。
程兩薇點點頭,縮著腿讓燕柔出去,然後看著桌上的盆景、花卉,什麼都不去想,把剩下的咖啡喝完,等著余燕柔,一會余燕柔回來,臉色好多了,她在程雨薇的對面坐下。
「燕柔!我想到加拿大去念書。」
余燕柔听了沒說話,只是深思的看著程雨薇。
「你不表示點你的看法嗎?」她等了半天沉不住氣。
「這就是你最好、最後的選擇嗎?」余燕柔笑笑,緩緩的開口。
「我還能如何?」程雨薇苦笑著,「耍我留在台灣面對阿威和怡玲結婚的事實?不!這會殺了我的,我寧可選擇遠走異鄉,重新開始我的人生及生活,反正台灣也沒有什麼令我留戀的了,加拿大也有姊姊可以照顧我。」
余燕柔撐著下巴,微笑的看著程雨薇。
「如果你真的認為這樣最好,那就去做吧!不過你最好先想清楚,你母親、你的雜志社呢?」
「雜志社可以結束,至于我媽……」程雨薇猶豫了,「早晚我也必須離開她的,或者她可以回去和我祖父母住,反正我若真的決定要走……」停了一下,「我會安排好一切的,唉,不想了!」程雨薇孩子氣的喊著,「燕柔,我們叫一瓶酒,痛快的喝個大醉,反正我們都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好不好嘛?」
「雨薇!別開了!」余燕柔不贊成的搖頭,「醉了也會再清醒的。何苦呢?而且我們這個年紀也不適合用藉酒澆愁來逃避現實,如果到時我們都醉了的話,誰來送我們回家呢?萬一出了事我們會後悔莫及的!拜托你!女人!咱們去看電影算了。」
程雨薇大笑了出來,對余燕柔直搖頭。
「燕柔啊!你為什麼總是如此的理智、冷靜,你不知道嗎?人偶爾需要好好的瘋狂、荒唐一下,好忘掉我們努力想忘的,你不要掃興嘛!」
「雨薇!你的酒量不好!」余燕柔吼著,「其實你根本就不會喝酒,何苦出洋相。」
程雨薇不顧余燕柔的抗議招來了侍者,點了一瓶白蘭地。
「兩薇!你這個瘋女人!」侍者一走,余燕柔瞪著程雨薇,「喝醉也解決不了任何事,而且還有一個很現實的問題!」面對程雨薇不解的眼神,「錢嘛!我身上只有幾百元而已,你呢?」
程兩薇打開皮包翻了半天,她搖搖頭一笑。
「管它的!再說吧!現在不要去想!」
「我的上帝啊!」余燕柔忍不住的申吟著。
酒一來,程雨薇給自己倒了一杯,狠狠的往自己的喉嚨里灌,酒嗆得她咳個不停,臉都漲紅了,她又倒了一杯,余燕柔拉住了他的手。
「你干嘛啊!和陳立輝分手我也沒有用酒來麻痹自己,你又是何苦呢?等會兒教我怎麼向你媽交代?拜托你!別再喝了吧!」
「別管我!」程雨薇掙月兌了余燕柔的手,不理她的勸阻,「燕柔!如果你是我的至交好友就不要阻止我,我今晚要喝個夠,讓我最好長醉不醒。我好痛苦!燕柔!阿威為什麼不要我?我那點比不上怡玲呢?」
余燕柔收回自己的手,既然她和雨薇同樣是心碎了的女人,「好吧!我們就喝個夠。」
程雨薇邊喝邊說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話,才三杯酒下肚,酒力就發作,她便昏沉沈的趴在桌上,燕柔輕拍了拍雨薇,她不知咕喂些什麼,依舊趴著。燕柔看看手表,居然快十二點了,她必須找陸軒奇來幫忙,祈禱他在家!起身走向公用電話,邊回頭注視著雨薇,邊撥著阿奇的電話,響了好久才有人來接。
「找那位?」
「喂!阿奇!我是燕柔!」
「這麼晚了你還在外面!」陸軒奇一邊說一邊擦干他的頭發,「你真行!我才剛從機場回到家,洗完澡而已,就被你逮到了,說吧!什麼事?」
「你現在有沒有空,我沒有打擾什麼吧?」遲疑了一下,「我需要你的幫忙,雨薇喝醉了!」
陸軒奇一听丟下毛巾,語氣焦急得不得了。
「你們在那里?」
「我們在「艾莉」!」
「我馬上來!懊死!燕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根本不會喝酒,你為什麼不阻止她呢?別讓她著涼!當心她會想吐,我馬上到!」
余燕柔掛上電話,對自己笑了笑,回到座位上,望著醉了的雨薇。
「雨薇!你這個白痴!」她附在程雨薇的耳邊,小聲的說著,「你難道還感覺不出阿奇對你的愛嗎?」
不到半個小時,陸軒奇就沖進了「艾莉」。
余燕柔對他揮揮手,他小跑步過來,擔心的看著趴在桌上的雨薇,眉頭皺在一塊。
「你怎麼來得這麼快?」余燕柔問道。
「她還好嗎?」陸軒奇轉向余燕柔。
余燕柔點點頭,不太好意思。
「我套了件T恤就趕來了,沿途闖了三次紅燈,超速被開了張罰單,差點撞倒兩個過馬路的人。」停下來,他嚴肅的看著余燕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嚴重到你們必須藉酒澆愁!拜托!你們這兩個女人!」
他輕撫著程雨薇的頭發,「不是我愛小題大做,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根本不會喝酒,為什麼還要縱容她呢?逞一時之快是必須付出代價的!明天早上她醒來一定會頭痛欲裂,渾身不舒服,況且喝醉真能解決一切嗎?」
面對陸軒奇的指責,燕柔無可奈何的聳聳肩。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氣,她固執起來我也沒辦法啊,而且她的心情很不好,我怎麼勸她都沒有用,只好由著她了。」
陸軒奇的臉色暗了下來,好一會才再開口。
「是為了阿威嗎?」
余燕柔點點頭,她能想像此刻陸軒奇的心情。
陸軒奇也不再說什麼,轉過頭輕拍著雨薇。
「雨薇!」他輕搖著她,「醒醒!我們要回家了!」
程雨薇睜開惺松的眼楮,茫茫然的看著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她一再的端詳。
「阿奇!你是阿奇!」她開心的喊著。
陸軒奇的心頓時被喜悅漲滿。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回來了啊!」她甜甜一笑,「我想站起來,可是我一點力氣也沒有!」
陸軒奇忍不住的笑了,看著余燕柔。
「你先去付帳吧,我來照顧她。」
余燕柔面露難色的站著,不知如何啟齒。
陸軒奇會意的從西裝褲的口袋中掏出了皮夾,遞給了余燕柔。
「我們直接在外面踫頭,你拿她的皮包,我來抱她出去,你順便打通電話給程媽媽,說我們馬上就到,別讓她在家里操心。」
余燕柔點點頭,拿起皮包去結帳。
陸軒奇則輕輕的抱起程雨薇,她摟著他的脖子,頭靠在他的懷里,咕咕的笑個沒完,陸軒奇望著雨薇嫣紅的臉、淺淺的笑,他醉心得不得了,四年來,第一次能將她緊緊的抱在懷里,沒有不愉快,沒有沖突,可以盡情的享受她的嬌柔和甜蜜。
走出咖啡屋,他將雨薇放下,扶著她,按著打開前座的門,扶雨薇坐好,為她系上安全帶。自己再繞過車頭坐上駕駛座,望了她半天,狠狠的捶了下方向盤!她愛上的為什麼不是他而是紀威?他真恨!輕輕的撥開她額頭前的頭發,吻了下她的額頭。
「雨薇!你為什麼無法愛我呢?」他在她的耳邊輕柔的說著,「我愛了你四年,你知道嗎?從我第一吹見到你,我就為你著迷,你知道嗎?小傻子!
此時余燕柔開了車門坐上後座,她把皮夾遞還給陸軒奇,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們先迭雨薇回家吧!」
陸軒奇點點頭,把引擎加熱,往中山北路駛去,夜是那麼的寧靜、柔和,昏黃的街燈,清涼的夜風。他不停的轉頭看著坐在身邊的雨薇。
「阿奇!你真的很愛雨薇對不對?」余燕柔出其不意,極有把握的開口。
陸軒奇好一會兒都沒有出聲,只是專注的望著前面的路,接著他深深的嘆了口氣。
「這重要嗎?反正她心里愛的是阿威!她根本不在乎我是怎麼對她,怎麼愛她的!
「真鮮!」余燕柔笑出聲來,撥了撥自己的頭發︰「她單戀阿威,而你又單戀她,你為什麼不向她表示呢?她是女人,不好意思開口,只好放在心里,自己一個人承受痛苦,你呢?你有什麼原因和理由?一個大男人,你為什麼不爭取呢?你的條件比阿威強太多了,只要給她時間,她一定會接受你的!」
陸軒奇沒吭聲,似乎有苦說不出,也不想說出來。
「我實在想不通!」她不解的看著陸軒奇,「那麼多的相處機會,你居然都沉得住氣,說一聲「我愛你」就那麼難嗎?」她拍拍他的肩,「我知道你不是害羞、內向型的男人!」
陸軒奇笑了,但依然沒開口,他實在不知該怎麼向余燕柔解釋,她反正不會懂的!
「阿奇!你如果再不表示,等她真下定了決心要到加拿大時,你就後悔也來不及了。」
陸軒奇突然的煞車,使得余燕柔措手不及的撞到了前座的椅背,她反射性的揉一揉自己的額頭。
「阿奇!你吃錯藥了?沒事踩什麼煞車!」余燕柔抱怨道。
陸軒奇面色凝重的回過頭。
「雨薇告訴你她要到加拿大嗎?」
「她是有這打算。」余燕柔聲聳肩。
陸軒奇听完又繼續的開車,鎮定無比。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等了一會,余燕柔忍不住的又開口,「繼續保持沉默嗎?雨薇一直以為你有一大堆的女朋友,就像她老爸一樣,她認為你不可能對她有特別的感覺,把你對她的愛當成關心、友誼的,阿奇!你可以做得更好的,別再猶豫了,你已經沒多少時間了!」
陸軒奇看看身邊的雨薇,他能忍受失去她嗎?他能忍受再也見不到她嗎?他能忍受她成為別人的老婆嗎?
「燕柔!我已經晚了四年了。」他自嘲的大笑。「我該一開始就表明我的態度,起碼還可以和阿威一爭長短,如今阿威已深植在雨薇的心中,你以為我沒有努力過嗎?我只是覺得一切都太遲了!」
「不遲!」余燕柔堅決的說著,「只要你現在開始死追活纏,還怕雨薇會不心動嗎?」
陸軒奇听了余燕柔的話大笑不已,連眼淚都差點笑出來,他對自己搖搖頭。
「燕柔!虧你說得出口,我是個三十一歲的男人了。你要我像十八、九歲的男生死追活纏?饒了我吧!我還想繼續做雨薇的朋友,可不想把她煩死。」
「隨你啦!」余燕柔嘆口氣,「我這個朋友能說、能做的也只到此了,其他的就看你自己!」
半小時後到了天母程雨薇的家門口。
陸軒奇先下車,走到另一邊打開車門。他輕輕的解開雨薇身上的安全帶,把她抱下車,程雨薇掙扎了下又恢復熟睡的狀態。陸軒奇衷心的希望此刻能變成永恆,他願意付出任何的代價來爭取雨薇,想到這里,他把她抱得更緊,余燕柔看在眼里,邊按門鈴邊開口。
「阿奇!別再猶豫不決了,想想若失去她的痛苦吧!你可能一輩子會活在悔恨中。」
陸軒奇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這時程母來開門,見到陸軒奇懷中的女兒,她不禁笑著大搖其頭。
「這孩子!不會喝酒又愛逞強,一個女孩子家!」
「程媽媽!真對不起,我該阻止她的!」余燕柔低著頭解釋。
「別這麼說!」程母拍拍余燕柔,「我知道這孩子的個性,你柪不過她的。」她回過頭看著陸軒奇,她的寶貝女兒眼光實在怪異,居然會放棄阿奇這麼好的男人。
陸軒奇抱著雨薇跟著程母來到程雨薇的臥室,他輕輕的把她放在床上,細心約為她月兌掉鞋子,拿掉她頭發上的夾子,再為她蓋上薄被。這些看在程母的眼里,不禁會心的笑了,兩人走出房間,她看著等著的余燕柔。
「雨薇就交給我!你快點回家吧!」她轉向阿奇,「燕柔就麻煩你送了,時間不早了,你們明天還要上班,早點回去休息。」
陸軒奇走到大門口又同過頭。
「程媽媽!明天干脆叫雨薇別去上班了,她不知道宿醉的痛苦,我會來看她的,她就麻煩您照顧了,請您別責備她。」
「阿奇!你說得雨薇好像是你老婆似的。」余燕柔忍不住的打趣道。
陸軒奇瞪了余燕柔一眼沒答腔,向程母道聲再見就往車門走去,打開車門上了車。
「程媽媽我走了,告訴雨薇我會再打電話給她。」余燕柔也揮揮手的上了車。
「小心開車!」程母叮嚀著關上門。
「你們今晚是誰約誰的?」陸軒奇邊發動車子邊問。
余燕柔看著車窗外的夜色,帶點酸楚的回答陸軒奇。
「是我約雨薇的。」
陸軒奇這才發現余燕柔有點不對勁,失去了往日的甜笑及開朗。
「發生了什麼事?」他關心的看了她一眼。
余燕柔笑笑,把眼淚逼回眼楮里,沒什麼可讓她哭的了。但她實在是忍不住,尤其是看到陸軒奇對程雨薇的深情和愛意,陳立輝也曾如此的,但如今他卻傷她傷得這麼重!面對陸軒奇的關懷,她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我和陳立輝分手了。」她淡然的開口道。
陸軒奇吃驚的測過頭,余燕柔的神情已經明白的告訴他了,也難怪這兩個女人今晚會如此。
「因為另一個女人嗎?」
余燕柔點點頭,笑容是那麼的扭曲、淒涼。
「家常便飯對不對。」她自嘲的一笑,「二流的情節,一個第三者毀掉一對曾經相愛、曾經刻骨銘心、曾經海誓山盟的戀人。」
陸軒奇沒答。
「阿奇!換作你!」她停下來看著他,「你會因為另一個女人而放棄雨薇嗎?」
「燕柔!」陸軒奇看著余燕柔,笑了笑,「認識雨薇四年,我了解她的個性、言行,我愛她就是因為她是她,她有自己的風格、作風,我從不曾想要她改變她自己,她只要為自己快樂的活,那也就是我最大的滿足。」轉回頭,「我愛她!但並不表示我非得到她不可。她可以選擇她最想要的,我的愛不會窒息她或是束縛她,燕柔!雨薇也永遠是她自己,如果她屬于我,我永遠也不會背叛她或做出使她痛苦的事。這點你大可以放心!」
余燕柔落寞的點點頭。
「雨薇是個幸福的女人!如果她再執迷不悟下去,將是她自己最大的損失。」
陸軒奇聳聳肩,拍拍余燕柔的手。
「燕柔!我也不想多扯些廢話來安慰你,我知道你一定很痛苦,如果真的無法挽回就勇敢的面對它吧!畢竟你還有好長的一段路要走,別因為一次錯誤的愛情就再也不敢去愛。不是所有的男人都無情、善變的,何況你還有我們大家啊!」
余燕柔淡淡的笑了笑。
「謝謝你!阿奇!我知道該怎麼做的!」
愛情捉弄人間男女,有時人也可以捉弄愛情,因為飽嘗情愛之苦的人們,已識透愛情的真相,已對愛情有了免疫力,而且知道如何安排情節。
/林黛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