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產?!一听到醫生說出這兩個字,冷硯整個人怔住了,這麼可怕的事怎會發生在戀雪身上?他還記得呂紅村老師曾經說過,在生艾力克時,她也是因為早產差一些死在手術台上,那麼這一回……
冷硯從來沒有感覺那麼無助過,他雙手掩著臉,倒坐在急診室外的椅子上。
急趁室外的紅燈一直高懸著,在門推開的一剎那,冷硯立即迎上去,「醫生……」
「孩子沒保住,至于母親則是一直處于昏迷狀態。」醫生看了一下冷硯,「你是病患的先生嗎?」
「是。」冷硯猶豫了三秒後回答。
「她的情況不是很好,若是這幾天她沒醒來,情況可能很危險。」醫生緊接著說︰「你這當丈夫的人實在太疏忽了,在生上一個孩子的產檢時,婦科醫生沒對你說過,你妻子的體質很不適合懷孕嗎?」
「我……」他垂下頭的想,戀雪生艾力克時,他根本沒陪在她身邊。
「年輕人對于某些重要的話總是這樣疏忽的。」醫生搖了搖頭,「現在出了事……唉!願上帝保佑。」
冷硯此時頭腦一片空白,他從來沒有這樣倉皇失措過,尤其在他看見護士們推著面若白紙的季戀雪走出急診室時,他心中更是一片茫然。
他到現在才知道,原來……他是這樣的在乎她的,他愚蠢到不知道他在內心中有多麼、多麼的愛她。
現在他總算明白,為什麼他總是霸道又蠻橫的想盡辦法、使盡手段想把她留在身邊,為什麼當蔣彥想追求她時,他總是控制不住的用些方法阻撓。
為什麼他這麼愚昧?這麼無藥可救的愚蠢?原來他竟是這樣的深愛著她。
不!她不可以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就這麼離開他,不可以,他絕不允許。
「醫生,」他快步的追上方才的那名醫生,「請你務必救救她。」
「救病患是我的職責,我沒有理由不救她,只是……這位先生,該盡的力我已盡了,至于病人能不能醒來,這並不在我能控制的範圍內。」他看多了人世間的生離死別,他拍了拍冷硯的肩,「讓我們一塊為你妻子祈禱吧!」
醫生走後不久,呂紅村也急急忙忙的趕來醫院,她一看見站在通廊的冷硯,立即走向前,「戀雪現在怎麼樣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剛接到冷硯的電話,才知戀雪在醫院。
「她流產,至今仍未醒過來。」
一听到流產兩字,呂紅村怔住了,「流產!怎麼會呢?」她手腳冒著冷汗,猶記得上一回戀雪差些死在手術台上,醫生千交代萬囑咐的事,「冷硯,戀雪她懷孕的事情你不知道嗎?」她雖然也不太清楚冷硯與季戀雪之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她肯定季戀雪懷孕一定和他有關。
「她從來沒有提過。」他喃喃的說,似乎是說給自己听一般。
她第一次懷孕沒讓他知道,第二次懷孕,難道她仍是打算把他蒙在鼓里嗎?對她而言,他到底算什麼?冷硯鎖著濃眉想。
「冷硯,現代男女的感情游戲我這老太婆也許是不太懂,可是我看得出來,戀雪一直很愛你。」
冷硯沉默的聆听這一切,心想,那只怕是從前,現在的戀雪,恨他只怕都來不及,對于一個總是在傷害她的男人,再多的愛有朝一日還是會用完的。
「她對你的一往情深,我這局外人都看得分明,難道你一點兒也沒感受到?」
「我明白。」
「如果、如果上天保佑她能夠醒來,好好的善待她吧,這年頭,這樣好的女孩已經不多了。」
「我知道。」冷硯點點頭,只要她能醒來,他決定不再隱瞞自己對她的感情,只要她醒來……
***
守在季戀雪的身邊,冷硯一整夜沒闔眼,直到快天亮時,他才累極睡去。
在半夢半醒之間,她一句「威廉,救我……」把他從夢中驚醒。
「威廉!」冷硯不自覺的皺緊眉宇。
莫非她這些日子對他的冷漠是為了威廉?一張俊秀的西方男子的臉龐浮現在冷硯腦海中,他眯著眼,雙手不知覺的握成拳,妒恨使他全然清醒。
「我、我好愛你……一直都愛著你……」季戀雪在昏迷中斷續的說,長長的眼睫滲出淚光。
冷硯不可置信的听著她所說的話,她果然是深愛威廉的。他竟然愚味到以為她到此時還愛著他,他的臉色是冰冷的,但再冷也冷不過他的心。
「不要走……求求你……我真的好愛你……」季戀雪繼續囈語著,她伸出手似乎要捉住些什麼,湊巧的,她握住冷硯懸在身側的手。
原本已起身打算離去的冷硯被她溫暖的手一握,又坐回椅子上。
餅了一會兒,季戀雪悠悠轉醒,「你……」當她看清楚在她眼前的竟是冷硯時,有幾分訝異,「你怎麼會在這兒?」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發覺這里好像是醫院。
「不是我在這兒,你以為會是誰在這兒?」他一直期待她醒來,因為他有好多話要對她說,可是現在,他不知道自己能對她說什麼?
季戀雪一醒來,發覺床前的人竟是冷硯,她心中除了訝異之外,是很開心的,只是他說話的語氣和神情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又被傷害了。
「我……我怎會在這兒?」
「你……流產了。」冷硯的語氣有些惋惜,「這、這是多久的事?為什麼你不曾告訴我?」
「我懷孕了嗎?」季戀雪一怔,她一向很粗心大意,懷孕的事她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你真是……」他該怎麼責備她?「你的體質不適合懷孕,你到底知不知道?」這種攸關生死的事情,她怎麼可以如此不留意?萬一出了事情,那可怎麼辦?
「我知道我不適合懷孕,可是……」她看著他,「如果是為了心愛的人,我可以冒險的。」就像生艾力克一樣,就像懷孕幾個月產檢時,醫生曾警告過她,並期待她將小孩拿掉以免造成母體的危險,然而在這種情況下,她仍堅持把孩子生下來,只因她愛冷硯,想以這些話暗示她對他的深情。
可是這些話听在冷硯耳中,卻認為她當時為了愛他,為他生下艾力克。而現今,她移情威廉,那麼她是否也該為威廉生下孩子?這樣說來,那流掉的孩子是威廉的?!
「你可真是個偉大的女人。」冷硯冷笑的說,「這些話你不該對我說的,你該去對你的威廉說,相信他知道了,一定會感動異常。」
「冷硯……」他怎麼說這樣的話?「這些話……我為什麼要說給威廉听?」她被弄胡涂了。
不過說到威廉,她倒是想起一件事,方才她好像作了一個有關他的夢,她已經不記得威廉怎會出現在她夢中了,後來冷硯出現了,在夢中,她放下一切的矜持,向他吐露自己自始至終對他不變的愛意。
「你心里有數。」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傷害他,就算有,在他受到傷害之前,他也要對方付出相當的代價。
「我心里有什麼數?」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威廉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新歡和舊愛之間的抉擇,想必令你十分苦惱吧?」他殘忍的說,「全心投向你的威廉吧,我不習慣和別人分享一個女人。」
「你……」季戀雪總算有些明白冷硯的話了,他以為她和威廉……天哪!這是多麼荒謬的事,「你胡說!事情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樣,你……含血噴人。」他不會也可笑的以為她流掉的孩子是威廉的吧?
「不是我所想象的?」他仍是殘酷的執意傷她到底,「是比我想象的更加污穢,是嗎?」
「不是、不是!你胡說,出去。」季戀雪情緒十分不穩定,又哭又叫起來,她的哭叫聲把醫護人員引來,「叫他出去,我不要再見到他!」她甚至掙扎的要起身去推他。
「這位先生,請你出去一下,這位小姐的情緒十分激動,我們需要安撫她。」
冷硯出了病房之後倚著門板深吸口氣,房里頭傳來季戀雪不斷重復的哭喊聲,「他胡說,他含血噴人……」
他會胡說?對一個他已經承認動了心的女子?那為什麼在她夢中出現的人不是他而是威廉?這表示在潛意識里,她在乎的是威廉。
忘不了,他永遠忘不了戀雪在囈語中對另一個男人的深情告白,女人還是不能愛的。
***
紅燈綠酒,浪漫的都會風情。
斜倚在沙發上,冷硯晃動著杯中香檳色的玉露瓊漿,坐在對面的是所謂的國際女紅星,而他卻激不起半點激情的沖動。
方彩芝邀請他不下十次,好不容易才把他請來這兒的,為了他要到來,這兒的一切可是她精心設計過的,從浪漫的燭光晚餐、浪漫的背景音樂,到她身上所穿的低胸露背的晚禮服,她要讓他記得她的好。
「記不記得,今晚的一切都和我們第一次在一塊兒的情景相似?」她一臉回味無窮的樣子,的確,她和許多男人共度過春宵,但像冷硯這樣完美的情人,實在少之又少。
「我不記得了。」他一挑眉,「女人似乎特別愛記住這些沒啥意義的東西。」
方彩芝被潑了一身冷水,嗔怨的怪他不懂得浪漫,「你可知道今晚為了你要來,我可是挖空心思的設計了這一切。」她軟柔的身體不知在何時已挪到他身側,一把抱住他,「我不管,你要回報我一個美麗的夜。」她豐滿的胸部擠著他堅實的胸膛,挑逗性的磨擦著。
冷硯冷淡的看著她取悅男人的手段。
方彩芝自己解開身上的拉鏈讓薄如輕紗的晚禮服直褪到腳邊,她曼妙婀娜的乍現,她在禮服內竟連貼身衣物都沒穿。
她輕咬他的耳垂,「硯,我會讓你很快樂的,你上一次帶在身邊的那女孩,她的技巧如何?」她輕笑著。
一想到季戀雪,冷硯被方彩芝挑起的些許蕩然無存,他一把推開她,整了一下歪斜的領帶,「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他起身站起來。
「冷硯。」方彩芝一臉莫名的看著他往門口方向走,她氣急的把禮服往身上穿,然後追出去。
兩人才剛出門,外頭的鎂光燈立即閃了數下。
「該死的!」冷硯皺緊眉,這些無聊至極的八卦記者還真無孔不入。
看著那些拍照得逞後逃之夭夭的記者,冷硯一口怒氣在心中等待引爆,他皺著眉回過頭,「不要告訴我這件事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方彩芝原本要開口否定的,可是當她看到盛怒時的冷硯時,她怯怯的低頭不語。
原先她設計好了,待她和冷硯共度春宵後,他出了這門要回去時,再讓記者拍到她送他到門口離去的一幕,然後再由記者們發揮想象空間去報導其內容。
以往冷硯對于這種緋聞見怪不怪,只會一笑置之,而她又可以以此炒熱新聞,並且達到杜絕其他女人來纏他的效果,可是這一回,他顯然是生氣了。
「硯,我……」方彩芝支支吾吾的欲解釋。
「這件事到此為止,我想明天的報章雜志上很快就有你預期的結果。」他不帶任何感情的看了她一眼,「請你把一切澄清,若等到有報社找上我澄清,那時你會比較難看一點。」
「硯,不要走。」她向前拉住他的手,「我知道我錯了,你可能會認為我愚蠢可笑,可是我會那樣做全是因為我愛你,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什麼叫重新開始?」他眯著眼看她,「我們有過曾經嗎?」他冷血的笑了,「哦,是了,你曾經是在我床上發浪的女人之一,你曾經是我的情婦,怎麼,重新開始,你想重新當我的情婦嗎?」
方彩芝的臉都白了,她終于明白冷硯是個多麼可怕的男人,「你……你好冷血,難道對于我,你一點憐惜之情都沒有?難道你一點也不需要別人來愛你?」
「目前不需要。」他聳了聳肩繼續往前走。
方彩芝不甘心的又跟上來。
冷硯止住腳步,「彩芝,今晚我過得還不差,不要把好的感覺弄壞了。」他討厭女人對他痴纏不休,向她揚了揚手,「祝好夢。」
目送他上車離去,方彩芝再也忍不住的哭出來,她知道今生今世,她是沒法子得到這男人的心了,只是為什麼?為什麼他不能愛她?到底是怎樣的女子能擄獲他的心?
***
日子總要重新開始的。季戀雪打從上一次的流產事件後,沮喪了好一段時間,出院之後,她已把留在冷硯別墅的一切東西和艾力克帶回家中。
到別墅搬東西的那天,從早到晚她都沒遇著冷硯,想想這樣也好,見著了徒增傷感而已,沒見著他,反而走得從從容容。
在新房子尚未有著落之前,季戀雪母子仍是暫安居在呂紅村家中,呂紅村一知道艾力克又要搬回來,開心的直說沒那娃兒陪伴的日子真難熬。
沉寂一段日子後,季戀雪開始恢復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每天載著她上下班的正是隔壁的威廉,反正兩人上班的地點很近,相互也有個照應。
這天威廉送她到公司上班之後,他立即趕往自己的上班地點。
「嘿,真幸福,每天有護花使者接送,戀雪,你可真是好命哪!」莉莉笑著向她走過來,她是季戀雪的同事,兩人的交情一直都不錯。
「威廉是隔壁鄰居,兩人上班是同路嘛!」
「喂,解釋的台詞可以更新了吧!我已經厭倦這沒創意的說辭了。」莉莉促狹的說,「說真格的,威廉長得真帥,你一點都不動心?」
季戀雪笑著搖頭,「動心個鬼,是你垂涎人家吧?行啦,改天幫你拉紅線好了。」
「喂,你要害我未婚夫上吊是不?」莉莉最近才訂婚,她又笑著說︰「威廉真的不錯,可以考慮啦!」她好歹也跟著季戀雪被威廉請過幾次大餐,吃人嘴軟嘛!
「不談這個。」似是逃避話題,季戀雪步伐快速的往公司移動。
每個早晨到公司的首件要事,就是把今天的早報瀏覽一次,電腦工程師不忙的時候,的確是可以那麼閑的。
她放下皮包後,為自己和莉莉各沖了一包三合一咖啡。
「咦,又換人啦?」莉莉按照往例,攤開報紙首先看的一定是影藝版新聞。
「什麼又換人了?」季戀雪把咖啡遞給她,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來。
「就那個最近紅透半邊天的華人女星,叫方彩芝的,她前些時候不是和名導演約翰•赫伯拍拖嗎?這回又換人啦!速度真是快。」
一听到「方彩芝」三個字,季戀雪的心跳恍若漏跳半拍,方彩芝,不就是那個和她有過數面之緣的女星?早在數個月前,方彩芝和她還在一場宴會中打過照面,那麼方彩芝這回傳緋聞的對象不會是……
「哇塞!那女星發了,她這回的緋聞男主角可是Min的總裁耶!又帥又多金,真是令人羨慕。」莉莉十分欣羨的說,順手一遞,將報紙放到季戀雪桌上。
是影藝版的頭條新聞呢!季戀雪蹙著眉看報紙上的相片,果然是冷硯,早該知道他們倆會走在一塊的。
不是已經答應過自己要忘掉他的嗎?為什麼,為什麼當她看到他和方彩芝走在一塊的新聞仍會難過?
「戀雪,你怎麼了?」莉莉直覺她的臉色很不對,外人看那些影星的緋聞,不是一向以看好戲的心態在看嗎?為什麼戀雪會看得如此痛苦,仿佛她的男人被其他女人搶走了一般,莉莉感到不解。
「我……我沒事。」季戀雪放下報紙,努力擠出一抹不甚自然的笑容。
「不舒服的話,請個半天假去看個醫生吧!」
「嗯。」
接下來的時間,季戀雪幾乎是在發呆中度過,直到下班回家前,她仍是呆呆的看著早上那報紙中的相片。
走出公司,威廉的車很準時的出現在她公司的廣場前。
「哈羅,你今天的樣子看起來很疲憊呢!」
「是嗎?」她淡淡的說,也許吧,才下定決心要過新日子,誰知,她仍舊是逃不出冷硯的世界。
「如果是心情不佳的話,我待會兒陪你到處走走。」威廉體貼的說。
「你今晚不是要參加一個宴會?」她一笑,「你們老板那麼看重你,不去好像有些失禮。」她盡量放松臉上僵硬的表情,「更何況我早就答應要當你今晚的女伴,我可不能食言而肥。」
「謝謝你。」
「哪兒的話。」季戀雪笑著說。也好,心情不佳,到人多的地方分散注意力,也許就不會那麼煩了。
***
今天也許是不該來這里的,甫一下車,在進入會場的剎那,季戀雪就開始後悔答應威廉陪他出席這宴會了,這種高級的商業聚會,她擔心冷硯會出現。她不想見到冷硯,可是,怎麼辦?都已經來了,總不能要威廉再帶她回去吧?
唉,算了,既來之,則安之,更何況她也只不過是私自猜測冷硯會來罷了,到目前為止,她尚未看到他的蹤影,是她多心了吧!
就算兩人在這宴會聚首又如何?他們之間連朋友都談不上,沒啥好說的了。
雖然是如此告訴自己,季戀雪心中仍是忐忑不安,她在不安些什麼?擔心看到冷硯?抑或怕他知道她今天是以威廉女伴的身份出席這宴會?一想到後者,她的秀眉不自覺的蹙緊了。
「你看起來是這宴會中最美麗的女士。」威廉注意到,當他挽著季戀雪的手出現在會場時,立即引起許多人的注目,那些人的眼中充滿驚艷。
「他們是在看你吧?風流倜儻的建築師。」她取笑他,心中仍是放不輕松。
「你的嘴巴真是越來越甜了。」威廉笑得很開心,因為這是季戀雪第一次贊美他,「說真的,你是會場中最引人注目的。哪,我敢保證,只要我不守在你身邊,馬上就會有一大批擁護者圍過來。」
「別開玩笑了。」
兩人正說話時,一位西裝筆挺的男子向他們走過來,「你是不是為康爾斯先生企畫溫拿大樓的那位建築師,威廉•克魯斯先生?」
「呃,我是。」威廉有些訝異的看著來者,在老板未到會場前,他這小人物似乎沒啥機會讓在場的其他人物認識的,「你是……」
「我是紐約建築事務所的威肯。」他遞了張名片,「我在康爾斯先生舉辦的一次派對中見過你,那時就十分欣賞你的才華。」他看了季戀雪一眼,「這位是克魯斯先生的女友?」
「只是朋友。」季戀雪對他一笑,和他握手寒暄,「我姓季,威肯先生,幸會。」
「幸會。」威肯一笑,「季小姐,可以借克魯斯先生進一步說話嗎?」
「當然。」季戀雪向會場一邊的噴水池方向走去。
今晚的夜色不錯,冬天的寒意已漸離,取而代之的是春意漸濃。
拿了杯柳橙汁,她像是刻意避開人群似的來到噴水池畔。
到目前為止,她並沒有看到冷硯,他……不會來吧?
低著頭,她輕啜一口果汁,待她再度抬起頭來時,不會吧?冷硯!對面那個側對著她,正和客人寒暄的男人是他嗎?
她不信的用手揉了揉眼楮,再定眼一瞧,真的是他,他還是來了,他好像還沒發現她的存在,所以先躲起來再說吧。
季戀雪繞到噴水池的另一邊,躲在這兒,有這個大噴水池遮著,冷硯照理來說應該不會發現她了吧,她心中卜通、卜通的狂跳著,現在的她,有股立即離開這里的沖動。
「小姐,今晚寂寞嗎?」
一听到這既熟悉又害怕听見的聲音,季戀雪手中握著的杯子差些掉了,她已經躲到這里來了,他還能發現她?認了!
季戀雪努力的擠出從容的笑臉,「真……真巧,你……你也出席這宴會了。」已經躲得很具技巧了,怎麼他還是有辦法發現她呢?
其實早在季戀雪和威廉出現在會場時,冷硯即注意到了,若不是他要威肯去找威廉「聊聊」,他和她怎會有獨處的機會?
「一個人來參加宴會?」冷硯故意如此問。
「我和威廉一塊兒來的。」她想起他在她流產時說的話,心中仍是一陣激動,今天這種情況,想必使得冷硯更加肯定她和威廉「不尋常」的關系了吧?可憐的威廉,老是無辜的被扯入她和冷硯的恩怨之中。
「威廉?」冷硯表面上笑得自然,心中卻被她如此親密喚著別的男人的名字而吃味不已,「看來,你和他倒是相處得挺不錯的。」
「是很好。」她假裝幸福的笑著,「威廉是個很體貼的男人,我們……我們會是適合的一對。」說著,她又問︰「你和方彩芝小姐不也好事將近?」
冷硯一挑眉,笑而不答。
這種情況看在季戀雪眼中,像是默認,也不知是什麼心情,她突然說︰「我和威廉已經快訂婚了。」
「是嗎?」冷硯先是一怔,然後淡淡的吐出了句話,「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是好事,恭喜。」
抱喜?!季戀雪咬著唇,細細的體會這兩個字在她心中形成的感受,她真的渴望冷硯這句話嗎?他在說這句話時,為什麼能夠說得那麼從容、那麼自然,仿佛他們之間不曾有過情愛,只是一般的普通朋友而已。
「能得到你的祝福,我感覺真是榮幸。」季戀雪發現她的情緒已在崩潰邊緣,想哭是她宣泄的管道,「對不起,我……我還有一些事,失陪了。」
在季戀雪轉身時,冷硯忽地捉住她的手,將她的身子扳向他,卻驚覺她眼中的淚光,他問︰「為什麼哭?」
季戀雪搖著頭,「這和你無關,該關心我為什麼哭的人不是你,是威廉。」
「我倒忘了,」垂著眼瞼覆去眼中復雜的神情,他的嘴角有一抹噙著苦味的笑,「看來,我是多事了。」
「你是多事,而且……」她咬著唇,直到唇內側滲出血的腥味,「令人討厭。」
對于她的話,冷硯報以他以往常見玩世不恭的笑容,人在越痛苦的時候,越能笑得出來,他面對任何事一向如此,當然在面對她時,他還是如此。
「我希望,以後再也不用見到你了。」
「謝謝你替我說出我心中想說的話。」冷硯哈哈一笑後旋即離去,留下淚水汪汪的季戀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