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氣……好濃郁的香氣!聞久了還會令人有些反胃不適。
老天!這到底是什麼香味?
楚正袖睡得正香甜,可甜膩到令人反胃的香味卻一陣一陣的謀殺了她的睡蟲,知覺漸漸被喚醒……
一睜開眼,一室的昏黃顯得詭異,桌上燃著香精燈,那濃膩的味道八成就是從那散發出來的,只是香精燈怎會有濃到令人幾乎窒息的古龍水味道?
她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好奇的打量四周陌生的環境,喃喃自語,「奇怪,這里是哪里?」她的頭還有些昏昏的,一時半刻還想不起什麼事。
「你可醒了!」
後方猛地傳來一道中性的嗓音,楚正袖被嚇了一大跳,一回頭看到穿著西裝的……女子吧,她緊繃的情緒松緩了些,可因為對方是陌生人,她又未回憶起昏睡前的事,因此戒心仍重。
「小姐,請問這里是哪里?我又為什麼會在這里?」在對方未回答之前,她努力的在腦海中尋找著之前的記憶……
然而,她越回憶眼楮就瞪得越大。她記得她誤喝了那杯原本要孝敬東方熙的加料茶,之後呢……她好像很努力的想逃離那是非之地,再來呢?
在她快失去意識之前,她已經腿軟得不能動了,依稀記得有抹巨大的黑影籠罩住她,黑影背著光,她看不清長相,只知道影子的主人不斷向她靠了過來……一直靠過來……
楚正袖忽地倒抽了口冷空氣。
是他!黑影的主人是東方熙!
她還記得她被黑暗吞噬前,他附在她耳邊說的話——你完了!
他說她完了,也就是說他不會放過她?!那這里是……她很直覺的又看了看眼前這位很像男人的「俊美女人」。
「首先,我不喜歡別人叫我『小姐』。你喚我先生我會很開心,當然,你可以喚我吉兒。」她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出其不意的伸手托起她弧度漂亮的下顎。「再來,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嘛……」
楚正袖現在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確定,這叫吉兒的男人婆絕對是蕾絲邊!「怎樣?」
「有人把你當成禮物送給了我。」
「嚇!禮、禮物?」她現在覺得吉兒看她的眼神,像是蛇看到了青蛙,這不叫禮物,叫貢品好嗎?
吉兒又挨近她一些。「你應該看得出來,我是女同志,而且是個『T』,也就是男的那一方。我呢,最喜歡像你這種風情萬種的女人了。」
吞了吞口水,楚正袖嚇得不敢去阻止那只在她臉上滑過來又游過去的手。她努力的力求鎮定,「可……可是我不是女同志!我喜歡的是異性……」
「那有什麼問題!你知道的吧?同志有分先天、後天,也許和我交往後,你會發現愛女人比愛男人可靠,我的前任女友也是和我上床後才發覺,原來我比男人更能滿足她,從此對我深情不悔、忠貞不二。」
「有、有這麼好的女人鐘情于你,你也該對她不二心才是,你……你還是不要收下我這『禮物』會比較好。」
「唉!原先我也是這麼想。」
「是啊!是啊!收下我你就等于『劈腿』了,這樣太傷人了!」楚正袖以為有希望改變自己成「貢品」的危機,努力的鼓動三寸不爛之舌。
「可惜她已經死了。」吉兒一臉的哀傷。
死了?!楚正袖忽然涌起強烈的危機意識。「那個……她、她是得了愛滋死的嗎?」
「不是。」
她松了口氣,她得做最壞的打算嘛!才到美國兩天,她已經變得有點宿命,人有旦夕禍福咀!「還好。」
「可她也是因我而死的。」吉兒又道。
危機感再度籠罩,楚正袖的寒毛一根根的豎了起來,臉上表情很僵很僵的轉向她。「呃?你……你得了什麼會傳染的怪病嗎?」
「你知道嗎?我是SM偏執狂,在床上我沒有虐待對方、女友沒有被虐待,我們都無法興奮的攀至高潮,所以,就在上一次,也就是幾天前,我們用電擊的方式歡愛,結果……」
「結果她興奮過度死了?」她以前看過社會版新聞,听說同志有時為了達到高潮,會不惜用很多危險甚至變態的手段,也因此有多起的致死案例!
「不,就在她快達高潮之際,電擊棒漏電,她就這樣一命嗚呼!」
哇哩咧!楚正袖的臉綠了一半。這女同志有病!絕對有病!虧她方才還覺得這女同志雖然有一定的年紀,可還是很美,可她現在的笑容方式,真的很像影片中的變態,嗚……誰來救她!「你、你在說笑吧?」
見她不信,吉兒拿出一支棒狀,上頭有許多顆粒凸起,還會一閃一閃發亮的棒子。「就是這支『High』的我前女友到天國去的電擊棒。放心,我已經改良過了,請安心使用。」她把棒子拿到楚正袖面前晃了幾下,拍拍她粉雕玉琢的臉,只見她白眼一翻,筆直的就往床上躺下。
「這樣就昏了?真沒膽!我還有電鋸和皮鞭還沒秀呢!」
她才說完,由簾後傳出了擊掌的聲音,簾子一拉開,只見一位有如王子般的俊美男子,原來簾外是一寬廣的客廳,而男子就坐在客廳的紅木椅上。
「能看到吉兒•安森息影後的精湛演技,我今天算大飽眼福了。」
吉兒美眸一勾,四十幾歲的遲暮美人即使嬌艷不若往昔,仍是風華絕代。「少來!你這小子也只有這種奇怪的事,才會找上我這平時老被晾在一旁的嬸嬸。」當年她正值演藝事業最高峰,就是為了東方熙的二叔東方穎急流涌退息影的。
嫁入東方家的女人只要能力夠、有才華,絕對能在事業上有所發揮,而不限于在家相夫教子,在外只是老公的陪襯門面。一如吉兒就在事業上成了丈夫的得力助手。
「我怕太常黏著嬸嬸,二叔會吃醋!嬸嬸在當年可是紅極一時的大美人,如今冼盡鉛華還是美得讓二叔不放心,即使是身為佷子的我,還是不要挑戰他的佔有欲得好。」
一提到自家老公,又左一句大美人,右一句美麗恭維,听得吉兒心花怒放。「你這小子,就只會油嘴滑舌!」媚眼一拋,視線正好又落在嚇得昏過去的東方美人身上。「只是,你干啥要我裝變態蕾絲邊嚇這女人?」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稍稍的又打量了一下那美人。「你新相中的玩物?」
別看東方熙那溫文儒雅,又長期在花叢里打滾的花少樣,他對一個女人溫柔不代表他喜歡對方,只能說那女人對他沒影響力。這小子有個怪癖,他對他在乎的女孩,有時會像頑劣的孩子。
「不知道她有沒有能耐挑起我的玩興。」
吉兒挑了挑眉。「我呢,當年也是抱著吃定你叔叔的心態,原本還打算游戲結束就一拍兩散,誰知我卻給當戰利品似的叼進東方家了。」她眸底閃動著有趣的光芒。「以過來人的身份給個忠告。男女之間的『化學變化』是瞬息萬變的,最終到底是誰玩誰、誰又是誰的玩物還不知道哩!」
就像當年東方穎送她的第一份禮物,一尊限量版的經典芭比女圭女圭。當她只是把她擺在一旁當擺飾時,頂多覺得漂亮,就像看其他美麗的飾品一樣,沒什麼影響力。
當有朝一日,閑來無事把她拿出來玩時,就會開始注意女圭女圭的細節。原來她的發色是金發、眼楮是水藍色、唇是粉紅色……甚至她是九頭身,擦著藍色眼影……
于是她開始想要打扮她,到百貨公司看到她能穿的衣服、飾品、鞋子,全部毫不猶豫的就搬回去,在花心思打扮她的同時,以為所花也不過是金錢,卻沒想到在同時也投入情感,便逐漸會為了朋友贊美她而驕傲,會為了別人弄髒她的衣服而不快,甚至不準別人亂踫她……
一開始玩芭比的人,誰也沒料到心情會隨之起伏,所以誰玩誰?很難講。
男女之間也像是「芭比論」一樣,一旦設定游戲,就表示你開始注意到這個人,她對你而言不再是路人甲乙丙,最終,設定游戲的人不見得會是贏家。
「嬸嬸對我很沒信心吶!」
吉兒搖搖頭,這小子在情路上一向一帆風順,因此無法體會她所說的。算了!她相信遲早有一天那個整治他「唯我獨尊」的女人會出現的。
「信心是絕對有,只是涉及瞬息萬變的男女情感,信心就減那麼一點點了。」她的中肯答覆惹來東方熙訕訕然的一眼。
罷了,要一個戰無不克、無堅不摧的常勝軍想像失敗的感覺,好像真有其難度,幸好就她對他的了解,他是個對自己百分之百誠實的人,待有朝一日真命天女出現了,他不會裝作沒看到的。
「你啊,玩歸玩,別過火了。」看了一下表,她說︰「時候不早了,我待一會兒和你二叔約吃飯呢!要不要一塊來?」
「電燈泡不受歡迎的。」他瞄了眼床上還昏迷不醒的女人。「更何況,我還有事沒處理好。」
也對。吉兒點點頭,拿起皮包離去前,她忽然想到,「對了,我听你媽咪說,前陣子有記者買通你的保鏢闖入你的別墅,保鏢因而遭撤換,是不?」見他不以為然的笑笑,她皺眉,「別這麼不當回事,在你沒找到可靠的保鏢前,你媽咪的心就放不下。」
「我知道了,我會盡快找個安全可靠的人選。」
「那我走了。」
「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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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正袖被吉兒嚇昏不到一個小時後,就幽幽轉醒……
這一回她不再是迷迷糊糊的這里搔搔、那里抓抓的搞不清楚狀況了,因為她在昏迷中還夢見吉兒拿著電鋸追著她跑,她一面跑一面喊救命,忽然前頭不遠處佇立一高挑身影,她原要向那人求救的,定眼一看,那人竟然是東方熙!
是他也就算了,他手上還捧了一個超大的碗公,比雞尾酒盅還大,上頭還標示了「迷藥」兩個字。他一把捉住她,強逼要她把那碗公里的加料水喝下,她努力的掙扎、再掙扎……
「不要啊——」她嚇得直接逃出夢境,坐了起來,臉上、身上滿是薄汗,胸口起伏得厲害,狠狠的咽了咽口水。
「醒來了嗎?」
「嚇!」又,又來了!她現在對這句狀似關懷的話很敏感。抬頭望去,不遠處有名男子坐在窗口,外頭不知名的樹開著滿樹的粉白色花朵,那景致像是廣告中才會出現的唯美畫面。
原本是賞心悅目的一面,可看清楚那王子般的男子後,楚正袖的臉立即垮下來。
東方熙——這陰魂不散的家伙!
「方才那個叫吉兒的變態蕾絲邊,是不是你找來的?」她狠狠瞪著他。
「我這只是『不完全的以眼還眼』。」東方熙慢條斯理的向她走了過來,將椅背轉向她,跨坐了下來。
奇怪,這人還是一派斯文,可他一接近她,就有股莫名的壓力靠過來。「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嗯哼!從我在那兩名男人手中救下你,我就步入你的圈套了,是不?」
楚正袖吞了吞口水。這麼快就、就被拆穿了呀?可說實話,就整件事情看來,她只是貪財了點,她不認為自己有錯!「你要是管得住自己……自己的下半身沒到處惹禍,也不會有人拿錢叫我去設陷阱……」反正被拆穿了,她索性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並說了。
「嗯嗯,又是一則我辣手催花、毫無人性的故事。」
「你也知道你毫無人性吶!」楚正袖對他的厭惡毫不加以掩飾。
「是啊!原來我做過這樣沒人性的事,我也是第一次听到。」東方熙大聲的附和。
啊勒!「你你你你這人真是沒救了!做了這種殺子害妻的事,居然、居然一點悔悟之心都沒有!」
「首先,在我還沒結婚前,絕不可能讓我的女伴懷孕;即使對方真的懷孕,我不要孩子的媽,也不會讓東方家的孩子流落在外,斷然沒有強迫對方拿掉的理由,而你所說的那個女人我真的不認識。」他搖搖頭,「讓我來還原事件的真相吧!」他連貫之前發生的事,又听楚正袖的「故事版」,要還原真相不是難事。
「在你把誘惑到飯店,並把我迷昏離開後,以前曾向我大表愛意的男同志就會登場,之後我會發生什麼事,你不會呆到不知道。」
楚正袖忽然想通了他所謂的「不完全的以眼還眼」。「你是故意的!你故意叫那個吉兒來嚇我?!」她忿忿不平。
「你不也為了一百五十塊美金勾引我?」
「更正,是五十塊!後續的一百塊……那個……沒了。」她總不能在這個時候說,那杯迷藥沒灌入他口中,她代喝了,因此沒了吧!
東方熙看她回避的眼神,對那張成熟的臉卻有一雙純真的眼感到好奇,甚至……被吸引。「你叫什麼名字?」在她要開口之際,他用冷冷的語氣警告她。「我並不相信你叫安妮•威廉斯。」
她原本想隨便報個名字,可是他的眼神太過犀利,「我、我叫楚……正倫。」只差一個字,不會怎樣吧?
嗚……二姊,原諒我擅用你的名字,小妹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楚正倫?看來是個華裔混血兒。「幾歲?」依他看來,大概二十六、七左右。
「二十三。」二姊……反正名字都借用了,年齡不介意用一下吧?
「我以為你該二十七上下呢!」他看女孩子的年齡向來挺準的,沒想到還差個三、四歲。
長相太過「超齡」一向是她胸口的痛。楚正袖的臉色很不好看。「反正我就是長相『臭老』,怎樣?」居然說她二十七上下!要是他知道她才十七,會不會笑倒在地上打滾?「喂,反正我的『後謝金』也沒賺到,你也沒有被怎樣,我可以走了吧?」她掀開被下了床。
「好像還不行。」
「都已經以眼還眼了,你還要怎樣?」這幾天她在美國受的鳥氣已經到了臨界點了,隨時有可能爆發。
東方熙似笑非笑,一步步的走向她。「哪有這麼容易的事?我不說過,那是『不完全的以眼還眼』嗎?」
楚正袖不予以理會的想越過他離開,可下一刻她的手卻給拉住了。
「放手!」
「你有法子讓我的手松開,我就會放。」他挑釁的笑。
「好吧!既然你那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說到後頭幾個字時她已動手,道場上常使的招式一氣呵成,動作流暢。
「砰」了一大聲,東方熙狼狽的給甩了出去,足足有四、五步之遠。
「叫你放手你不放,偏要自討苦吃。」
他痛得一時無法起身,額上抹上了一層薄汗,他偷偷的吸了幾口氣,臉上卻絲毫看不出痛楚,甚至還照常的談笑風聲。
「合氣道。」
「是啊,你看得出來!」一般人都亂猜是跆拳道,甚至還有人說是摔跤的,拜托!差很多好嗎?合氣道可優美多了。
她走到他面前,心不甘情不願的伸出手,「我還真的不喜歡你這個人,可把你摔出去表示我的自制力還是不及格!」想不到這男人的風度真好,一般男人給摔出去之後不是臉變得很臭,就是因為身體的疼痛而破口大罵。
她的手構著了他的,用力一扯將他拉了起來。「不過老實說啊!把你摔出去後,我心情的確好些了。」
「為什麼?」
「一吐心中怨氣!」
女人在他面前總是拿出最美好的一面,而這女人……可真是豪爽!東方熙不禁失笑了。「楚正倫,我覺得你似乎很愛錢。」
「那當然。中國有句俚語︰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即使是第一富豪也不會嫌錢多的!我的至理名言是,生命誠可貴,自由價更高,若為金錢故,兩者皆可拋!」
「嗯!金錢至上,連命都可以不要。」
她又沒說不要!楚正袖橫了他一眼,「你干麼問這個?有什麼賺錢的機會要介紹給我嗎?」
「如果有呢?」
一听到有錢賺,她原先硬邦邦的臉色柔和了一些。「什麼工作性質?待遇好不好?」
「待遇一天一百美元,當然我生性慷慨,小費絕對少不了。」
一天一百美元?不費吧!相當一天三千多塊的台幣耶,還有小費……加加減減,月入十萬!楚正袖心動了,非常非常的心動。「你還沒說是什麼工作性質?」
「貼身保鏢。」
「保鏢?!」那種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行業?
當保鏢好像與她當初到美國的目地不太一樣噢?旅游和工作,而且還是那種朝不慮夕、隨時有可能為主捐軀的保鏢工作?真的差很多呢!但是,對于她這個行李、證件被搶個精光的人而言,現在只要有人願意提供食住她就要感謝上蒼了。
最最重要的是,還有高薪可領!
「是。」
「供食住?」
「當然。」
「那好吧!」
「那麼你明天……」
不等他說完,楚正袖立即搶話,「我今天就可以上工!」開什麼玩笑,今天已經過了一半了,當半天班,領一日餉,這種機會不能放棄!
「你沒有什麼行李嗎?」東方熙有些詫異。一個女孩子家,雖然由她之前穿的小熊內衣就知道她不太重視打扮,甚至沒有什麼品味,可好歹有幾件替換衣物吧?
「如果我說我的李行一下飛機就給人載走了,你會同情我嗎?」
「……」
「同情我,就給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