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歷史悠久的大企業通常有間偌大的資料室,里頭有一堆各式各樣令人眼花撩亂的資料,以往那些資料都是人工書寫再予以分類歸檔,後來資訊科技發達,這些資料大多都用電腦歸檔。
當然,那些舊有的資料還是很有份量的一疊疊存放著,畢竟資訊越發達,駭客也就越厲害,真正重要的文件,一般還是鎖在資料室的保險櫃里。
資料室一般時候沒什麼人,一櫃櫃比人高的櫃子更增添了隱密性,打個比方,假如有人在A區靜靜的查著資料,在B區的人絕對不會察覺到除了自己外,資料室還有人。
也因為這樣,有一些奇怪的訛傳正慢慢的在員工中傳開──
傳聞資料室是公司偷情的好地方!
當然,想偷情的人職位可不能太低,畢竟資料室可不是任何員工隨隨便便就可以進去的。
「你今天要進資料室啊?」夾了塊青椒吃,安裘莉曖昧的向嚴恕擠眉弄眼。
現在是中餐時間,一般而言公司職員不是在員工餐廳用餐,就是叫外賣。
員工餐廳的東西俗擱大碗,也因此在用餐時間是一位難求,就算外帶也得大排長龍,因為這樣,外賣反而是不錯的選擇。
「干麼?你眼楮抽筋吶?」嚴恕吃著飯包。
「你是打算進到里頭偷情嗎?」
早習慣安美人恐怖的說話方式了。「我?你饒了我吧!」
「對厚,根據‘嚴氏家訓’,無論男女在婚前是不可以發生性行為,否則要浸豬籠的!」她取笑她。
其實嚴家沒有那麼恐怖的規定,只不過好友的老爸是個很保守又嚴肅的人,家教嚴到不可思議。
「只是……實在太可惜了,自從我看了上一次你玩的國王游戲後,我發現你挺有潛力的說。」
嚴恕打從她提到「國王游戲」四個字,她的胃就開始緊縮,原本極好的胃口也變得食不知味了。
「那個……」那天之後,她已經成了笑柄許久了,有時在等電梯的時候,她會听到以下的對話──
「就是她,就是她!」極壓抑的聲音,卻很難被人忽略。
「誰啊?」
「就是那個去玩了國王游戲的那個女的!」
「她?真的假的?看不出來欸!她真的那麼凶殘喔?竟然把那個男的……嘰哩呱啦……嘰哩呱啦……」
「就是說嘛!听說那個男的後來還進了醫院急救……嘰哩呱啦……」
「夭壽哦∼嘰哩呱啦……」
「就說人不可貌相唄!」
有時在洗手間,她也會听到──
「就是她,就是她!」
「夭壽喔!看不出來呢。」
在茶水間也不能幸免于難──
「就是她,就是她!」
最夸張的是爬到公司頂樓透氣還可以听到──就是她!就是她!
哇哩勒,再繼續下去,她可能會忘了自己叫嚴恕,而改名叫「就是她」了。
事情也過了一段時間了吧?她真的很希望……
麥擱貢啊──
她沒有那麼殘暴好嗎?那場柄王游戲……那場柄王游戲……厚!
「我不是故意的!」她已經解釋不下一百次了,可一想到那天的情況,她還是忍不住的臉紅。
安裘莉托著下巴,一雙大眼往斜上的角度調,一看就知道根本不听她解釋。「可憐的池大少,那天的事他想必身心受創,不知道會不會一蹶不振喔?」
「我、不、是、故、意、的!」那天……
那天經過一陣協調後,其實也不算協調,不就是猜拳,由剪刀、石頭、布來決定誰犧牲得多。
三戰兩勝的結果,池熙三次都出石頭,她出布,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首先他得先淋水制造鱔魚易游動的環境,然後由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滑不溜丟的鱔魚捉進他衣服里,接著……因為觀眾起哄得厲害,又是尖叫又是曖昧大笑的,害她腦袋里一片空白,只是不斷的告訴自己──
池熙是根大柱子,他是非生物、活化石,他是……總之他是什麼都可以啦,只要不是人就成!對自己心理建設好了,她才硬著頭皮將手探入他的襯衫中。
她豁出去了!反正都到了這步田地,已經不是尷不尷尬、丟不丟臉的問題,現在她腦袋里所想的是怎麼結束這場鬧劇?
沒錯!就是盡快將那條鱔魚給逮出來!
下定決心後,她眼里就只有那條鱔魚了,外頭起哄、訕笑、曖昧的怪笑聲已不能左右她,她下手快、狠、準。
「哇噢!」池熙慘叫了一聲。
「不要動!我捉到它了!」指尖的力量加重。
他鐵青著臉努力的控制額上青筋跳動,咬著牙壓低聲音,不想讓那些起哄者听到或注意到。「你現在手上抓的不是鱔魚,而是我的!」用力捏住也就算了,還努力的往外拉扯!這女人是挾怨報復嗎?
她打算讓他由「少爺」變成「少女乃女乃」嗎?白目女,鱔魚和差那麼多,她是怎麼找的?!
「嚇!」嚴恕忙放手。
他惡狠狠的說︰「如果不想受到更多的注目,你冷靜一點!」該死的鱔魚,它就不能乖乖的束手就擒嗎?上半身任它放肆也就算了,它還想趁隙逃往下半部。
「怎麼了?怎麼了?怎麼突然停頓了?」看好戲的人有人發現主角彼此間怪怪的。
嚴恕只好硬著頭皮又繼續。
由于襯衫被水沾濕呈半透明狀,使得鱔魚的行蹤隱約可見,在一陣混亂後,鱔魚也聰明的想另闢逃生路線,一個急轉直下,它的上半身已越過了西裝褲頭。
嚴恕追它追得殺紅了眼,因為一旦讓它逃到褲子里,那就很不好捉了,她得捉準時機擺、平、它!一個惡虎撲羊的姿勢,她撲向那只羊、不!是鱔魚。
池熙仿佛識穿了她的意圖,想阻止她,「你不……噢!」
「抓到了厚!我看你要逃往哪里去!」
她的動作讓觀眾怔了一秒後,哄堂大笑。
安裘莉笑到嘴角抽搐,很好心的跑到好友身邊。「嚴恕,鱔魚……已經滑到地上了,你可以放……噗!炳哈哈……」
看到在地上滑動的鱔魚時,嚴恕先是一怔,然後才慢半拍的望向被她逮到的「鱔魚」。
池熙的兩腿之間會有鱔魚?那不是鱔魚,是、是他的……他的……手倏地一松!「啊∼難怪我覺得奇怪,為什麼鱔魚長大了!」
「閉嘴,死三八!」
總之……咳,那場聯誼後,她的日子就過得充滿了詭異的氣氛,厚!一想到那天的事,她還是覺得丟臉丟到想死!
安裘莉顯然也是想到了那一幕,她笑到不顧形象、花枝亂顫。「喔!真是笑死我了,感謝你帶給我這麼難忘的歡樂。」
「不客氣,反正我已經成為笑柄了,多你一個也沒差。」
「喂,你想,那位池大少還好吧?」
嚴恕的臉紅了。「我怎麼知道?」
「听說男人的第三點是很脆弱的,經歷了那晚沒人性的對待,他不會‘無望再舉’了吧?」
「……應該不會吧?」
「呵呵,難說噢,你呀,有空也去關心人家一下,你這種不負責任的態度,像是撞到人後逃逸的肇事者。」
「我沒有逃逸,也逃不掉好嗎?他要真有個什麼不測,有太多方法、管道可以找到我。」
他都有辦法把那張她原本打算申報遺失的員工證交到她手上了,怎麼可能真出了事卻找不到她?
說到那張員工證……她最後重新辦了張新的了。
一思及此,新仇舊恨一古腦兒的全回來了!她知道自己不是什麼大美人,可他有必要在她的員工證上加了一堆料嗎?
最最可恨的是,他不但在她的發髻上畫上一支金步搖,還把她的名字畫掉,然後補上「現在版畬賽花」!
失而復得的「改版」員工證回到她手中不到三分鐘就讓她給折了,開玩笑,那張員工證她怎麼敢用?!
那男人真的是有夠惡劣!
看了一眼才吃一半的便當,嚴恕將它收起。「我要到資料室了。」
「嘖,鴕鳥。」
看了好友一眼,嚴恕沒多說什麼,此刻她的心情真是煩透了!也不過是因為聯誼被捉去湊人數,她怎麼就這麼倒楣的會成為笑柄?
可惡透了!真是可惡透了!想到那家伙她真是又尷尬,又……忍不住冒火!
她這輩子自認自愛又端莊,行為舉止都算合乎禮節,可上一回卻給罵了句「死三八」?!
厚,天吶天吶!對一個潔身自愛的人來說,「死三八」真的是很大的侮辱呢!
總之,她一點都不想再和那男人有什麼牽扯,想必那男人也有同感。
慶幸的是,像他那種超級豪門少東和她這種平凡到令人搖斷頭的上班族,是不會有什麼機會再湊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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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熙今天一身西裝筆挺,不同于平常上班時候的略帶雅痞風格的穿著,今天的他一身正式的黑色西裝、白襯衫。
約莫八點半他下了樓,一部黑色的賓士500已停在達人街上,車外有司機等候著。
待他步下別墅台階,司機立即將後車門打開。「少爺,請。」
車內一貴婦盈盈一笑,一身窄裙白色套裝的她更顯得優雅雍容,婦人約莫五十歲左右,在優雅的氣質中難掩眸中的精明俐落,即使不知道她是誰,說她是女強人也絕對不會有人懷疑。
熬人往旁邊挪了些,空出更大的位置。
「等很久了嗎?」池熙坐了上去,發現副駕駛座上放了一大把的白玫瑰。
「剛到。」
車子平穩的行駛,好一會婦人才又開口,「好快吶!你爸也走了二十年了。」她笑看著兒子。「你待會有什麼話要告訴你爸?」
「公司經營得很不錯,我和媽身體也健康,家里和公司的一切請他放心。」
原來今天是池熙的父親池隱天往生二十年的忌日,每年的這一天,池熙和母親方恩惠都會前往墓園祭拜他,然後跟他說一些想說的話。
兒子完全沒有創新的「陳腔濫調」令方恩惠忍不住失笑,「我說大少爺,你能不能換些話說?打從你進了公司,幾乎每一年都是講同樣的話,而且今年是第二十年欸,你就不能有點新意嗎?」
「你這麼說的話,那表示你有不同的話要說嘍?」
方恩惠似笑非笑的看著兒子。「首先,我要告訴你爸爸,代理他當總裁這麼多年了,我打算今年交出棒子,反正誰是最佳接班人董事會心里有數,也不會有人有異議。」丈夫去世後宇星進入「春秋戰國」時代,一些平常時候就虎視眈眈的董事欺負他們孤兒寡母,想盡辦法奪權。
為了不使老公辛苦打下的天下便宜了別人,她可是花了幾年的時間結合一些信得過的部屬才在公司站穩腳步。
其實早在三年前她就有意把經營權交給兒子,可這小子說什麼也不肯,她只得不斷的加重他的工作與權力,讓他慢慢的面對現實。
「方女士,你才六十三,這個時候就退休,我第一個不同意。」
「池少爺,你也三十二了,這個時候還不肯接下棒子,我實在很不以為然。」
「方女士,你捫心自問,我行使的權力和多到處理不完的工作,這絕對和總裁無異了。」這一兩年來他家方女士根本就是掛名總裁,而他才是那個地下教父。
「池少爺,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就此認命呢?」就奇怪,宇星總裁這位子是多少人的夢想,偏偏她兒子就是不屑一顧。「給我一個理由。」
「你不覺得‘總裁’听起來就很老嗎?‘少東’听起來就年輕多了。」
「臭小子!」
池熙哈哈大笑,然後諂媚的挨近老媽。「方女士,你知道嗎?和你這樣的熟女在同一棟樓上班,呼吸著同樣的空氣,那真的讓我精神抖擻、快樂似神仙,要是哪天你不上班了,我會很寂寞的。」
這家伙!「少來,平常女友一個接一個的換,你會寂寞?」方恩惠嘴巴這樣說,心里不免柔軟了下來。
丈夫早逝,之後的時間就是他們母子相依為命,其實這些年來兒子的貼心令她倍感欣慰,因為即使他大學、研究所都在美國念書,但只要有五天左右的假,他一定飛回來陪她這老太婆。
只是這樣顧家又有責任感的孩子,就想不透他的感情怎麼老定不下來?
哎!也許如同老管家說的吧?他命定的緣分還不到,到了還怕他跑得了嗎?可……她就是不放心吶!
「就是會咩!」
方恩惠好氣又好笑的橫了兒子一眼。「你啊,真的不要再游戲人間了,你再玩下去,沒什麼正經的女孩子敢要你。」
上一回她還請媒婆幫忙,沒想到兒子的花名遠播已經傳得滿天飛,只見那媒婆很客氣的婉拒,說她兒子交友廣泛,眼光又高,她只怕很難幫他忙。
總之一句話,人家就是不想幫啦!
「媽,那不叫玩好嗎?你兒子我是很有誠心的在和每一任女友交往,分手時也是表現了相當的‘誠意’!我覺得呢,對于交往的對象要是發覺不適合,就該快刀斬亂麻,該斷不斷,是會很難了斷的。還是你覺得,已經覺得不合適,可因為交往的時間過短,一旦分手會給人花心的印象,因此要多拖個幾年才分比較好?」
「這……當然不能這樣。」
「而且我從來不在結束一段感情前就開始下一段,像我這麼遵守游戲規則、不犯規的好男人,怎麼老被說是公子呢?」
「我說不過你,但我也實在沒法子認同你是‘好男人’。」既然說到這話題,她也可以把她要跟他老爸說的第二件事帶出來了,「除了總裁位子想交出去外,我還想跟你爸爸說,今年吶,我希望你能結婚,就算不結婚,好歹也該找個好女孩認真的交往了。」
「不急嘛!」
「什麼叫不急?你三十二了,可不是二十三!」見兒子還想說什麼,方恩惠的臉拉了下來。「反正接任總裁一職和找個女孩定下來,今年你得完成一個。」
「媽!」
這下她真的不高興了,一早的神清氣爽沒了。「你呀你,早知道你長大後會這麼老了還娶不到老婆,我還真希望你老爸換肝前一晚說的話能成真。」
「那件事」他想他這輩子都忘不了!
還記得父親在二十年前,動肝髒移植手術的前一天晚上,和年方十二的他說的話。
「熙兒,你千萬要記住,無論手術成不成功,咱們都欠嚴醫生一個天大的人情,不要忘記了。」
「好,我不會忘記。」
「喂,你知道嗎?我曾經以開玩笑的口吻和嚴醫生提及,他有個五歲的獨生女,而我有個十二歲的兒子,以後干脆兩家聯姻算了。」
「……爸,我才十二歲,而且我不是古人,只有古人會把兒女的婚姻大事拿去報恩吧?」那種事很不人道。
「現在流行‘復古’。」池隱天可是難得的幽默。
「……」
「欸,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別說你不同意,人家嚴醫生也不同意吶!只是……這樣的提議,說真的,我還挺得意的哩!炳哈……」
池隱天是個嚴父,對兒子的管教是嚴格而不假辭色的,父子倆很少像現在這樣親切的聊天,可……明天就要動手術了,如果手術能成功,父子緣分自然長久;若不成功,今晚也許是父子最後一次聊天了。
池隱天的肝髒一直以來狀況都不太好,這些年來宇星的業務不斷擴展,他根本沒時間好好休息養病,後來的猛爆性肝炎差點要了他的命!拔髒的損壞程度已經到了非換不可的地步。
換肝在器官移植手術來說並不是什麼特高難度的手術,最大的問題是器官的捐贈。
一般來說,都是自家人捐肝較多,條件也較符合,可池家一向人丁單薄,年紀大的大、小的小,又池家是罕見血型,就算有人願意發善心,只怕也愛莫能助。
就在池家人愁白了發之際,居然有條件符合的善心人願意伸援手!可醫院堅持不透露那位好心人是誰。
直到有一天,有一位護士和醫生在聊天時不小心說溜了嘴,池隱天才知道他的恩人就是他的主治醫生!敝不得他覺得奇怪,明明他的主治醫生是嚴八,為什麼排定動手術的反而是別的醫生,原來……那天他也要躺在手術?上!
這種為善不欲人知的人,現在已經很少見了。
後來池隱天那晚對兒子說的話成了遺言,因為移植手術雖成功,傷口卻受到感染,引發了一連串的並發癥,手術後不到一個星期他就辭世了。
「那個……很夸張吧?」池熙想起來就很毛,無法想象一對不懂世事的小蘿卜頭,因為父母的緣故而訂了婚約,慢慢的長大後也不允許多看其他心儀的對象一眼,一到了適婚年齡就被送作堆,完全沒有選擇的余地。
想到這個,方恩惠更是捶胸頓足了。「我前陣子到醫院做全身檢查,在醫院走廊巧遇多年不見的嚴教授夫人秋女士,我們聊了一下,她當年那漂亮得像廣告童星的女兒已經二十五歲了,听說在電腦資訊方面是個專才喲!」連續跳級,年紀輕輕就拿碩士學位了。
「媽──」厚!他頭好痛,她是不是又要約人家吃飯,順便相親?
「放心啦,這麼好的女孩子輪不到你,人家有個交往幾年的男友了。」真是有夠可惜的!
秋女士說女兒長得像她,那就是清秀氣質型的美女了,而且听說個性安靜溫柔……
可惜,真可惜!為什麼這麼好的女孩就是輪不到她這笨兒子?
「媽,這種事你就別急了,我前些日子不就去參加聯誼了嗎?」
「又去獵艷啦?」方恩惠的「耳目」眾多,那件國王游戲的笑話也傳到她耳中了。「你呀∼成天不是泡在和朋友投資的PUB,就是參加什麼聯誼,池大少,你不要有一天玩游戲玩到‘永垂不朽’!」
「媽!」她又听到什麼風聲了嗎?
拜托,她還真不夠了解她兒子,他是那種到處參加聯誼的人嗎?那天他可是受人之托去湊人數的。
嘖,原本已經要淡忘那天恐怖的一切了,沒想到又被提起,還有……
女人真的是很恐怖的動物,看起來優雅的貴婦,誰也沒想到會開自家兒子這種黃腔。
她訕訕然的開口,「我方才要跟你爸說的話二選一,我靜候你的答復。」
「媽∼」
「當然還有第三種選擇。」
池熙早先一步斷了她的「宏願」,「我不可能兩個都選。」
方恩惠也不是省油的燈。「你也不可能兩個都不選。」
「什麼是第三種選擇?」
「首先,我將總裁一案交由董事會直接表決,卸職之後,我就天天押著你去相親,相到有對象為止。」
「……」不會吧!事情有這麼嚴重嗎?只是……他媽咪一臉堅決的模樣可不像是開玩笑的!
他想想、他想想……母親距離上一回有這種「誰敢攔我打死誰」的恐怖神情是在什麼時候?
啊!是了!是幾年前一家可惡的合作公司,不但在宇星嘗了甜頭,還把合作生產的物品在另處開模,把低廉材質制造的貨品大量銷往外國賺取暴利。
被發覺後他們索性撕破臉,到處放話中傷宇星,他還記得老媽知道了這事情後就是現在這個表情,誓言半年內一定要那家可惡的公司消失!
當然,鐵娘子方恩惠的話從來沒有不兌現的。
而她,現在居然用這種表情看他?
玩真的呀?
看來,他得思考對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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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點五十分。
進入資料室,看著滿坑滿谷的資料,嚴恕有點無言。
方才因為談到某個男人而讓她消化不良,看著這一堆堆的資料,她更是快得胃潰瘍了!
她走到一櫃她要查的資料前望之興嘆。
老天爺,這些資料她今天看得完才有鬼!敝不得經理會給她一個星期的時間慢慢混,只是也不知那位散仙上司到底去替她填表了沒有,希望她不會被人誤會是到這里來混。
這地方還真的很安靜呢,安靜又隱密,怪不得有傳言說有人會在這里偷情。
嘖,真是!怎麼想著想著又想到這上頭來了,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用力的甩甩頭,想甩掉安裘莉剛剛說的話,可又忍不住想……
偷情吶?這種事是絕對不會發生在她身上的,至于楊恆予……她可以相信他吧?雖然除了研究所和當兵的一些朋友外,他始終沒有對外承認她這個女友。
她一直相信,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一定有個默默守候的女人。
對了,她今天還沒打電話給他呢!她拿出手機,按了一個設定鍵。
電話才撥出去,就有人打開資料室的門,而且對方的手機也正好響起……
那手機鈴聲是楊恆予的,嚴恕呆了呆,有些訝異,難道他今天正巧也來資料室?
「進來吧!」
沒錯!是他的聲音。她本想去找他的,可他的話令她止步,他該不會是和同事或上司來的吧?那她這麼出去找他,一定會給他帶來困擾,下一刻她跨出的步伐又縮了回來。
「恆,這里今天沒人吧?」
嚴恕一怔,心跳得好快,和楊恆予一塊來這里的是個女的,而且還很親密的匿稱他「恆」?!她感覺到全身的血液仿佛要逆流、要爆炸,腦袋里一片嗡嗡作響,握著手機的手不受控制的微微發著抖。
不自覺的,她想到了一些曾听過的傳聞……最後停在她腦海中,壓得她快無法呼吸的是──
傳聞資料室是公司偷情的好地方!
不!不會的,恆予不會的!他在和她交往之前,早就和有過牽扯的女人分得干干淨淨,而且他們交往了好幾年,他不可能會用這樣殘忍的手段傷害她!
「我去查過紀錄,資料室出入登記今天沒人登記,所以……」
「所以今天又只有我們了!」女孩的聲音充滿了雀躍和藏不住的挑逗。
「當然了,來,美妍,這個送你。」
她的聲音因為雀躍而揚高了八度,「哇!是我最想要的那款手機耶,恆,你對我最好了!」
「只要你想要的,我一定想辦法買來給你。」楚美妍可是副董的掌上明珠,花一些錢可博得她的心,那這些花費絕對值得。
以小搏大一向是他的拿手好戲。
「恆,你真好,我愛你。」她的手大膽的攀上他的頸項,正打算送上香吻時,楊恆予的手機又響了。
楚美妍嬌嗔著,「到底是誰啊?掃興!」
皺著眉看著來電顯示,他不耐煩的直接關機。「丑女打來的。」
「你還沒跟她分吶?」
「對付她這種死心眼又乏男人追的女人最麻煩了,一個不小心她可能挾怨報復、寄黑函什麼的,到時候可能會惹來一堆麻煩。」有制度的大公司對正式職員的一些私德檢視可不輸公務人員。
「喂,我說那個叫什麼嚴肅的,她要糾纏你到什麼時候?」老爸三不五時的在問,她和楊恆予也交往一段時間了,兩人打算什麼時候訂下來?
楊恆予有個女友的事老爸一直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事情鐵定鬧大!
「干啥,你還擔心我會被她搶走不成?」
「她?呵!她沒我漂亮、身材沒我好,也沒我年輕,家世更不用說了,正如同你說的,她在我眼中不過是個年紀大的丑女,你知道我的朋友都戲稱她是‘現代版的畬太君’,你說的那些我可不擔心,只是覺得不喜歡這種像是當了人家第三者的感覺。」
「這件事我會盡快解決。」
「你每次都這樣說,哼!」
見女友不快了,楊恆予忙安撫,「寶貝,我們今天來這里不是來吵架的吧?」大掌撫上女友豐滿的胸部,還不忘贊美,「寶貝,你還真叫人一手無法掌握呢。」
「討厭!」
兩人在這種半公開的場合偷歡格外刺激,不一會兒他們就衣衫半褪的迫不及待進行著男歡女愛。
由于知道資料室的隔音效果不差,所以兩人在歡愉到極致時的春音可絲毫不加掩飾。
「啊啊啊──恆,你好棒……」
「噢∼寶貝∼」腰上纏著楚美妍的長腿,她青春美麗的身體令他為之瘋狂。
「啊∼嗯……快!快一點……」
嚴恕一臉鐵青的听著這在別人听來應該是刺激而血脈賁張的春音愛樂,她是血脈賁張,卻是氣得想出去殺人泄恨的痛苦捉狂!
她不敢相信交往了幾年的男友居然……居然會這樣對待她,居然是以這種最難堪、最令她無法接受的方式傷害她。
原來她已經和別的女人共用男友多時了!這些日子她還不斷的拿錢為他繳付不足的房貸。
楊恆予買的可是高級公寓的預售屋,頭期款要兩百多萬,她還為了不足的一百萬跟母親借錢,之後的貸款一個月要繳近四萬,其中一半也是她出的,有時她自己經濟吃緊,也是硬著頭皮省吃儉用的付錢。
甚至,有時她還買一些平常自己都舍不得用的東西送男友的家人……
到頭來,原來她什麼也得不到!
這些年他到底是在干什麼?
對自己的花費錙銖必較的她又得到了什麼?
有時候她經濟較吃緊拿不出兩萬元的時候,楊恆予在電話那頭還會數落她奢侈成性、浪費不知節制。
天曉得她一個月月薪近五萬元,房貸兩萬、會錢一萬塊,還媽咪一萬,只剩一萬塊不到的生活費,她還能怎麼奢侈成性、浪費不知節制?
近半年來他甚至常對她說他手頭很緊,問她可不可以擔付三萬的房貸,她不肯,他就和她冷戰,不肯接她電話,後來她承諾承擔兩萬五後,他才又接她電話。
他怪她奢侈成性、浪費不知節制,可對這位第三者出手還真是闊!有時候她連到底要吃一碗四十塊,多了一塊叉燒肉的面,或一碗三十塊的陽春面都要猶豫半天,可他出手倒大方,一支近兩萬塊的新型手機他砸得一點也不心疼!
他總會有一堆理由解釋一個月近十萬的薪水不夠花,原來真正的原因是當了「火山孝子」了。
一想到他對她的薄情無義,嚴恕越想越不甘心。
她對他這樣全心全意,他怎能這樣對她?怎能……
茫然的打開手機,按了幾個鍵,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她忽地沖了出去,朝著那對正往高潮邁進的男女猛按照相鍵。
「喀嚓、喀嚓!」
「寶貝,你好……哇啊!」
「啊──」
沉溺在漩渦的兩人,萬萬沒想到在這個時間會有別人出現,兩人皆是在一怔後才放聲尖叫。
楊恆予看到拍照的人竟然是嚴恕,他只是驚愕的一愣,下一秒就追著嚴恕要搶回手機。「你干什麼?瘋女人!把手機給我!」
瘋女人?這種情況算捉奸在床吧?在楊恆予的眼中她只看到稍縱即逝的訝異,她……看不到他有絲毫的愧疚,看不到他的慌亂。
他的心底早沒有她了吧?嚴恕的眼神由哀傷轉為憤怒,她拿著手機拚命的往前沖,像是要沖出這骯髒污穢的地方、沖出她自以為是沙漠綠洲,實際上卻是終究會將人吞沒的感情流沙。
她跑,沒命的往外跑。
她不要待在這里,不要、不要!這里好惡心,她好想吐!要趕快離開,要離開!
楊恆予努力的追,可才追出數步,他褪到小腿的褲子就讓他跌個狗吃屎。「你別跑,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