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薰暖的清風徐徐地送進落地窗,頑皮地吹動臥室內水藍色的窗簾,並暖和輕柔地拂過白清兒的長發和肌膚。
在微風的吹送下,白清兒滿足地嘆了一口氣,在白色的床單上舒展了一軀,沉入更香甜的睡夢中。
隨著時間的流逝,溫暖的陽光漸漸灑在白清兒那蜜色的肌膚上,將她的皮膚曬成漂亮的粉紅色,而她在愈來愈熾熱的陽光照射下,嘴角竟然泛起一抹甜美的笑意。
夏天,她最愛的夏天終於來了。
在美好的夏天中,有蔚藍明亮的晴空,有軟綿綿、白胖胖的雲朵,有燦爛晴朗的陽光,有香甜多汁的大西瓜,有冰涼好吃的刨冰……
想著、想著,白清兒忍不住露出幸福的微笑。
只要一想到夏天的陽光,她的心情就自然開朗起來。
今年的夏天來得很早,她真是太幸福了。
「叩叩叩……」就在白清兒沉醉在幸福洋溢的夏日和風時,一個不耐煩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汪、汪、汪……」兩只頭好壯壯的大型狗立即沖到門邊,精力充沛地對著日式的拉門吠叫起來。
白清兒申吟一聲。「皮蛋、芋頭,給我閉嘴。」
「皮蛋」是只忠厚老實的聖伯納犬,才一歲大就壯得跟頭牛一樣,而且還是一只皮的不得了的蠻牛;而「芋頭」則是英國古代牧羊大,全身都是毛茸茸的黑白卷毛,是白清兒在大二時從外頭撿回來的狗,今年應該快要五歲了。
「嗚……」皮蛋、芋頭同時垂下耳朵,委屈地轉過大頭顱來,對著賴床的女人討好地搖尾巴。
睡在床角的黑色孟買貓終於懶洋洋地起身,它優雅地翹起伸展了一下四肢,然後走到女主人身邊,撒嬌地摩掌著她那紅撲撲的臉頰。「喵嗚……」喵!每次都這樣,太陽都曬了,還要勞煩它走過來叫她起床,她不曉得這樣很累嗎?喵!
「黑輪乖……再讓姊姊睡一下下……」白清兒怕癢地躲到被單底下,以為樣就沒事了。
「叩叩叩……」重重的敲門聲再次響起,這回除了不耐煩外,還含著警告的意味。
「汪、汪、汪……」兩只大狗吐著長長的舌頭,不甘示弱地跳上床去,興奮地踐踏主人那嬌小的背脊。
「啊……」白清兒慘叫一聲,被它們可怕的重量壓得喘不過氣來,只好無奈的舉雙手投降。
「乖狗狗,姊姊的背快……快被你們踩斷了,你們可不可以……稍微移動。你們的腳丫子?姊姊保證馬上……就起來了……」她氣若游絲地懇求。
「砰!」拉門突然被拉了開,一個高大俊朗的男人大剌剌地走了進來。「發生什麼事了?!」
他本以為會看見什麼慘絕人寰的場面,沒想到卻讓他瞧見了這好笑中帶著荒謬的畫面,讓他的嘴角忍不住揚了起來。
只見兩只吐著舌頭的巨犬重重地踩在它們的主人身上,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而白清兒則抱著腦袋,可憐兮兮地向它們求饒,只差沒有口吐白沫。
「喂!需不需要幫忙?」向陽優閑地靠在牆上,多此一舉地問。看來連皮蛋,芋頭都受不了它們主人的貪睡了。
不需要他叫喚,皮蛋和芋頭就已跳離白清兒的背,搖搖晃晃地跑過來,在他的身邊親熱地繞來繞去了。
「又叫我‘喂’了!小向,你以前明明都喊人家‘白姊’的,怎麼說變就變?我比你大兩歲耶!」白清兒睜著一雙惺忪的睡眼埋怨。
現在的年輕人真沒禮貌。
向陽對她的話嗤之以鼻。「哼,等你有一天學會不賴床了,要我喊你‘白姨’都行。」都二十六歲的老女人了,還像小孩子一樣愛賴床,簡直一點長進也沒有。
白清兒在雪白的被單下伸了一個性感的懶腰,愛困地問︰
「小向,你干嘛一大清早就敲我的門?」她決定盡快打發他走,好繼續睡她的覺。
「什麼大清早,現在都十點了,你知不知道?好了,快起來吧!大懶蟲,我的肚子餓死了。」向陽毫無顧忌地走到床邊,抽走她的被單。
失去了被單的遮掩,白清兒身上只剩背心和熱褲,向陽瞧見她那半果的嬌軀後,眼神立即轉為深沉。
「關我什麼事?」白清兒那扇形的長睫毛扇呀扇的,試圖眨掉眼中的睡意——因為她真的听不懂他肚子餓關她什麼事。
「我問你,為什麼你的冰箱里什麼東西也沒有?你這女人是怎麼回事?你通常都不吃飯的嗎?」向陽已經憋了滿肚子的怒火。
他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沒吃東西,加上一大早就起來整理行李,打掃屋子,流了一身汗後,本想煮一頓早餐好好犒賞由自己一下,沒想到冰箱里只有一顆干癟的隻果和咬了一口的過期面包,害他只有乾瞪眼的份了。
白清兒慵懶地翻身趴在枕頭上,一臉迷糊地答道︰
「不……不是還有一顆隻果嗎?」隻果是她的最愛,既可以養顏美容,又可以喂飽肚子,啃了一顆就可以撐很久,而且一粒才十塊錢而已,真是俗擱大碗。
向陽瞪著她那披散在背上的烏黑秀發,突然感到一陣口乾舌燥。
「那顆隻果都不曉得擺幾天了,你還有臉說!」他以凶惡的口氣掩飾他的不自在。「快去洗把臉,我要帶皮蛋、芋頭去跑步了。」
交代完後,向陽就吆喝著兩只興奮過頭的大狗離開。
「皮蛋、芋頭,我們走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皮蛋和芋頭吐著舌頭快樂地追了出去。
白清兒一頭霧水地目送他們離去。
這奇怪的家伙到底叫她起來做什麼啊?
「詭異的小表……」白清兒搔了搔黑輪的肚皮。「黑輪,你說是不是?」
黑輪發出咕嚕嚕的細小聲音,沒有意見。
向陽走沒幾步,又折返回來。「還有,要是等我們回來,你還沒換好衣服,我們就自已下山吃早餐,不理你了。」
「噢!那你們去吧!」白清兒朝他無力地揮揮小手。「再見。」仔細想一想,她還是覺得睡覺比吃早餐重要。
向陽冷冷一笑,早料到她的反應了。「然後,我會每天早上七點敲你的門,把你挖起來,叫你下山去買早餐。」
白清兒難以置信地瞪圓迷蒙的美眸。「你開什麼玩笑?!」
「不信你就試試。」向陽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
「惡魔!這家伙一定是惡魔轉世……」白清兒申吟一聲,將沮喪的小臉重重埋進枕頭內,差點哭了出來。「小武,都是你害的。」
她不禁回想起昨天的一時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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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清清,好久不見。」
一個帥帥酷酷,長得很好看的男人瀟灑地站在院子前,他的後面停著一輛拉貨車。
「你是……」白清兒呆呆地瞪著他那張灑滿陽光的笑臉。她什麼時候認識一位長得這麼帥氣的仁兄啊?她怎麼都不知道?
「我是向陽啊!」向陽親密地揉了揉她的腦袋瓜子,然後轉過身去,向一名壯丁招手,示意他們可以開始搬行李了。
「咦?我認識你嗎?」白清兒張大了嘴,那清清柔柔的鵝蛋臉上布滿了迷惑。
向陽那高大結實的身軀僵了一下,只見他緩緩地轉過身來,以一種緩慢、不滿磁性的聲音問道︰
「難道你不記得我了?」他簡亙不敢相信這女人竟然這麼迷糊!就算她不待記得他的大名,那她也應該記住他的長相才對—
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耶!
白清兒絞盡腦汁地想了一會兒,最後只好歉疚地搖搖頭。
「呃……不記得了。對不起,我的記性不好。」
白清兒忍不住靶到汗顏,她居然忘記自己曾經認識這麼有個性的帥哥,真是枉為女人啊!
「我是小武的朋友,以前我們當兵的時候常常一夥人跑來你家玩,你忘了?」向陽咬了咬牙。
這女人更懂得傷害男人的自尊心。真是太過分了!
白清兒立即亮起水柔的黑瞳,開心地應聲。
「喔……你就是我弟弟的阿兵哥朋友哦!」
雖然這票精力過剩的熱血男兒每次來她家都像蝗蟲過境般,充滿破壞力,讓她到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但是他們確實也帶給她一段充實的時光。
每回他們休假時,不是賴在她家吃喝玩樂,就是上山下海四處游玩,而且沒有一次不硬拖著她一起去,害她既苦惱又無奈,因為她根本不愛往外跑,她只想待在家里當一只快樂的睡豬。
不過,現在回想起來,那段瘋狂的日子還蠻有趣的。
「嗯。」向陽的俊臉臭臭的,不太高興自己被歸類為小武的「阿兵哥朋友」。「還不過來幫我搬東西。」
算了!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以後再來對付她吧!
他穿過前院,往貨車的尾巴走去。
「小向,東西要放在哪里?」一個粗獷的大個子抱著沉重的紙箱子,滿臉大汗地朝他走過來。
「先放在客廳吧!」向陽拍拍他的肩膀。
「收到。」大個子咧嘴一笑,將目光望向還一臉狀況外的白清兒,忍不住外咪地「虧」她。「白姊,你怎麼年紀愈大愈漂亮啊?有在偷偷保養哦!」
「呃……謝謝。」白清兒也搞不懂這個大個子是在贊美她,還是在侮辱她,只好禮貌上先謝謝人家。
不過,他真的看起來有點眼熟就是了!至少比向陽眼熟多了,但是這大個叫什麼名字呢?
接著,這些「搬運工」像粽子般一個接一個從她身邊經過,每個人都熱絡的向她打招呼,弄得白清兒一個頭兩個大,心虛的不得了。怎麼辦,她半個名字也想不起來。
「白姊,我好想你哦1」一個夸張的家伙索性丟下手中的紙箱,將白清兒抱起來轉了一圈。
所有的「搬運工」全停下腳步,用最不屑的目光瞪著那名不知死活的癩蛤蟆。真卑鄙!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用他的髒手抱他們的白姊轉圈圈,這種令人發指的行為絕不可饒恕。
白姊可是當年他們心目中最崇高的女神耶!以前被她不小心模一下頭發,他們大概就可以傻笑十天,然後一個月不洗頭,小吳怎麼可以沒經過他們的允許就亂來呢?不想活了,是吧?
「兄弟們,扁他!」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大夥兒立刻丟下手中的行李,小吳本來就不帥的臉揍成豬頭。
白清兒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群男生應該跟她弟弟差不多大才對,換句話說,他們的「高齡」已經二十四歲了,可是怎麼還像以前一樣那麼暴力幼稚,動不動就打成一團啊?
「老姊,你愣在這里干什麼?又在發呆羅!」這時,負責開貨車的白前武涼涼地走到她身邊。
「小武,你的阿兵哥朋友在打架耶!」白清兒緊張地告訴他。
「別理他們,他們愈打感情愈好。」白前武聳了聳肩,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向陽呢?」
白清兒指著草地上打得最凶的那個人。「他也下去打架了。」事實上,他是第一個沖上去的人。
「他正事不辦,湊什麼熱鬧啊?」自前武嘀咕一聲。「老姊,向陽最近比較不順,麻煩你收留他一陣子。」
他一直覺得小向這個要求有點奇怪,因為不管橫看、豎看,他都看不出小向哪里不順了,這家伙還是跟從前一樣意氣風發、年輕有為啊!
好吧!就算他過得不順好了,那他不是更應該留在南部,讓他那個企業家老爸養嗎?干嘛大老遠跑到北部來,還硬要住進他們家這幢老房子啊?
嗯……這其中一定有古怪!
要不是他老姊已經人老珠黃了,加上小向一向不喜歡女人,他還以為這家伙看上他老姊了呢!
「噢!沒問題。」白清兒的同情心立即泛濫。「可憐的小向,他的日子一定過得很辛苦。」
白前武忍不住問笑幾聲,他老姊八成不知道小向的家境,才會說出這麼好笑的話來。
「對了,小向說一個月要給你一萬塊的租金,你就收下吧!」
「不好吧!」白清兒趕緊搖頭拒絕。「人家已經走投無路了,怎麼好意思還跟他收租金?」
「你放心,老姊。」白前武拍拍她的手臂,拚命忍住笑意。「小向再不濟也比你強,你先擔心你自己吧!別把皮蛋它們給餓死了。」
白清兒為難地咬著下唇。「這樣好了,我先把錢收下,要是他以後缺錢,再把錢還給他好了。」
自從老爸、老媽被大姊接去加拿大住後,她就獨自住在這棟日據時代所建老房子內,一個人住本來是問題不大,可是她不放心沒有人照顧皮蛋它們,所以便把工作給辭掉,靠著微薄的小積蓄,當起一只快樂的米蟲。
不過,凡是快樂的米蟲都會有相同的困難,那就是缺錢,更何況她養的是兩只食量驚人的寵物。
「隨便你。」白前武打了一個無聊的哈欠。「老姊,你有空的話,就去把以前的房間清一清,別在這里晃來晃去的。」
只有他老姊消失在大家面前,這群發情的「獵犬」才會冷靜下來。
「我?」白清兒垮下柔美的小臉。
「當然是你,房租又不是我在收。」瞧見她那悲慘的表情,白前武不禁感覺又好氣又好笑。
不過是叫她做點事而已,她就露出一副被欺負的表情,未免太夸張了吧,
「噢!好嘛!」白清兒失魂落魄地掉頭走回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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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絲燠熱的微風挾帶著山中的涼意吹來,夏日的陽光很大、很熱,讓人曬以後心情很愉快。
白清兒站在前院,仰著俏臉享受日光。
好舒服哦!
她已經換上一襲綠色無袖的連身裙,麻質的衣料看起來相當清爽,一頭美麗的青絲隨風揚起,沒有任何麻煩的發飾,而她的腳上則穿著一雙夏天必備的單涼鞋。
「你還是一樣那麼喜歡曬太陽。」帶著兩只氣喘吁吁的大狗,向陽汗水淋淋的跑到她身旁,然後直接坐了下來。
這女人上輩子八成是一只貓,不然怎麼會這麼熱愛陽光,還有睡覺,尤其是愛在陽光下睡午覺。
「很奇怪嗎?」白清兒笑咪咪地坐在他旁邊,並且伸出小手輕柔地拍拍皮蛋和芋頭的大頭顱。
皮蛋、芋頭一見主人坐下,立即撲進她的懷里,爭相舌忝舐她那素淨的臉蛋,把白清兒逗得笑出來,那開心的笑聲如銀鈴般清脆悅耳。
「當然奇怪,你們女人不是都很討厭曬太陽嗎?」向陽撇了撇唇,她的心情到是恢復得挺快的,好像忘了今早的插曲一樣。
白清兒聳了聳香肩,沒有回答他,逕自和皮蛋、芋頭在草地上玩了起來。
「你等我一下,我去沖個澡,馬上就回來。」向陽站起來拍掉牛仔褲上的灰塵,然後酷酷地走回屋里去。
「噢!」等到白清兒想到要回答時,向陽已經消失在她的視線內了。「皮蛋,我問你,為什麼吃個早餐要這麼麻煩啊?」她捧著皮蛋的大頭,悄悄地低語。
「汪!」皮蛋愛莫能助地叫了一聲。
白清兒低著頭,一臉煩惱地輪流揉著皮蛋和芋頭的肚皮。唉!她真怕小向以後會每天早上叫她起來吃早餐。
不久,向陽神清氣爽地走了回來,從他的發尾還看得到有點濕濕的。
「可以走了。」他手上持著一把車鑰匙。
「我可不可以——」
「不行!」向陽直接拒絕她,他隨便用肚臍想也知道,這女人一定是懶病發作,不想下山了。
「我還沒問耶!」白清兒納悶地眨了眨美眸,他拒絕得這麼快做什麼?
「不用問我也猜得出來。」向陽那高大挺拔的身軀停在她面前,朝她伸出手。「起來,別賴皮。」
白清兒惱怒地白了他一眼,才不情不願地把小手放在他的手掌心。
「你好凶哦!小向,你以前明明很溫柔的。」
「你不是不記得我了嗎?」向陽心中一動,那炯黑的俊目中閃耀著欣喜的光芒。
「我雖然記憶力不好,可是我還記得以前你們這幾個小毛頭都對我很好。」我們在是在做什麼?白清兒狐疑地盯著自己擱在他手掌中間的白皙小手,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和主人握手的狗狗哦!
向陽俊臉一沉,粗魯地將她拉了起來。「笨蛋!」
這女人竟然叫他小毛頭,氣死人了。
白清兒與兩只大狗狗無辜地對望一眼。他怎麼罵人啊?
「小向,你的火……火氣好像有一點大哦!」白清兒含蓄地暗示他。
向陽冷哼一聲。「走吧!我肚子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