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天色方亮,一抹藍影即刻從洞里竄出,快速地在林間飛躍。
冉默風先前算過腳程,他一個人上路,大概傍晚入夜前即可返回山洞。雖說把葉寒一個人留在洞里感覺有些危險,但以她目前狀況,實在不宜奔波。
冉默風一出洞後,整座山突然間靜了下來。
一雙大眼瞧瞧左邊又瞧瞧右邊,先前葉寒仍是乞兒時候她也常一個人留守,但從沒像現在這樣,心情如此忐忑不安。葉寒想自己還真是被冉爺慣壞了,才跟他處沒幾日時間,她就變得這般脆弱膽小,想想還真丟人。
「若是紙跟筆在身邊就好了,我多少還可以練練寫些宇!」說到這葉寒突然暗叫聲笨。
她怎麼那麼呆,沒筆跟紙,她可以拿樹枝在泥地上寫啊!
扶著隱隱作疼的胸口站起,葉寒先是小心翼翼地朝外觀了眼,確定外頭沒人,這才慢慢拖著步伐,走到林子里拾了根枯枝回來。
回洞里喝了口水,葉寒就她印象所及,開始默寫《木蘭辭》。寫到後邊「當窗理雲鬢,對鏡貼花黃」時,葉寒突然停筆瞧了瞧自己。
頭一次,葉寒對女子羅裳起了好奇心。
不知她穿起裙裝,會是什麼模樣?!
葉寒目前見過最漂亮的衣裳,就花樓姑娘翠兒身上那套綠衣,可葉寒實在不覺得翠兒穿起來好看的衣裳也一樣適合她,好煩噢!葉寒嘟嘴悶想,萬一她換了女裝,結果看起來卻比穿男兒衣裳還丑,那可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一邊默著《木蘭辭》,葉寒突然羨慕起木蘭來了。
「還是木蘭好,又會功夫、又會騎馬,穿起男裝沒人知道她是女的,穿起女裝、又能讓人覺得她漂亮……」她要是能有木蘭一半美,不知該有多好……
近午時,冉默風孤身來到鎮上,乍看小鎮氣氛,感覺和兩天前沒啥不同,但仔細一瞧可以發現,冉默風輿葉寒先前投宿的客棧門外,多了幾名大漢盯梢。冉默風心想,奪劍那伙人想必是在樹林子尋不著他們,才決定守株待兔。
好在他有先見之明,赴約前已另行藏好行囊。冉默風來到鎮前民家,跟農婦買了套粗布衣裳喬裝成農人之後,才又進鎮。
「都兩天了連個鬼影也沒看見,我還真懷疑那把集靈劍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一名大漢等久了,忍不住出聲抱怨。
「噓!小聲些,萬一被幫主听見,包管你吃不完兜著走。」
真正見過冉默風本人的只有伍晉和兩名弟子,其它門人只被吩咐要留意一名年輕俠客,他身邊可能還帶著一名身受重傷的年輕小廝,但沒人想到,方才從他們眼前經過的農人,正是他們要找的寶劍主人。
雖多花了點時間,但冉默風總算拿齊了他想要的東西。心系仍在林中的葉寒,冉默風一出鎮外,便加大步伐,馬不停蹄地趕回樹林。
眼見天色一寸一寸暗下,蜷縮在山洞里的葉寒,也一寸一寸地往洞口移動。
冉默風交代葉寒不可點火,怕煙味會引來歹人注意,但逐漸暗下的山洞看起來是那麼可怕!葉寒手環抱著冉默風留下的集靈劍,一邊引頸注視,彷佛她這樣一直看一直看,冉默風就能被她給看了出來。
「冉爺好久喔!」
山洞壁岩回蕩著葉寒的喃喃自語,一入夜,外頭的蟲鳴也靜下之後,洞里就僅剩葉寒的呼吸聲,葉寒回頭畏怯地看了一眼,總覺得身後好像有雙眼楮在看著她——葉寒動動身體,不由自主地將懷里的寶劍摟得更緊。突然間,洞外傳來一陣微小的聲音,听起來好像有人正朝山洞這邊靠近。
是冉爺麼?
葉寒背貼著岩壁站起,神情戒備地盯著洞口看,原意是想拿寶劍護身,一見情況不對,就拿寶劍打人,不過又想,萬一進洞的是綁走她那票人,他們會武功,她這一砸,不就像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不行!她得找地方把劍藏好!
葉寒轉身走進山洞里,上午天亮時她曾在洞里巡了一圈,知道有個凹洞可以藏劍,她只要從旁邊掘些上蓋上——
結果怎麼著,翹著小埋劍的人還沒弄好,外頭人早已輕跨進洞里來了。
「你在做什麼?」
背後傳來聲音,嚇得葉寒跌了個狗吃屎,冉默風夜視能力奇好,縱使里頭烏暗暗,仍能瞧見葉寒動作。
他將買來什物往地上一擱,然後走到葉寒身邊,伸手將她撈起。
兩人臉對臉相望,只見葉寒一臉驚魂未定。
「是您啊!進來怎麼不先出個聲?嚇到我了——」葉寒手撫胸口,突然來那麼一下,感覺她心好像快從嘴里跳出來似的。
冉默風瞧瞧腳邊土堆,然後彎腰拾起方埋了一半的寶劍。
「你在藏劍?」
「對啊!听那幫人說這把劍很珍貴,我不希望再因為我而弄丟了它麼!」葉寒一邊解釋一邊尾隨冉默風來到洞口,看著他從口袋里拿出打火石燃了個火堆。橘艷艷的火光一出現,立時趕走了洞里的陰森氣。
「肚子餓了吧?」冉默風轉頭說話,瞧見葉寒頰邊有一塊污漬,便想伸手幫她抹掉。
葉寒一見他舉動,連忙縮起身子,不讓他踫。「我……我自己擦就可以了。」結果她卻越擦越髒,渾然忘了她剛曾經用手掘土。
「為什麼不讓我幫忙?」冉默風拂開她的手,改用自己衣袖幫她擦臉,葉寒瞧著他,眼中突然涌出了兩泡淚。
「我覺得我現在這樣不好看,我不希望被你看見……」
「那你希望我看見什麼?」
「我漂亮的樣子——」葉寒低頭捏捏自己身上骯髒的破衣,又補了一句︰「至少也干干淨淨的麼!」
冉默風從她眸底瞧出了一絲「女為悅己者容」的情意。
「拿好。」從帶回來的包袱取了套衣裳丟在葉寒腿上,冉默風彎腰將她抱起,葉寒注異地看著他。
「要去哪?」
只見冉默風一臉神秘。「一個驚喜。」
他帶她去的地方離山洞有些距離,是清晨進鎮時不經意地發現。在他平常打水的上游處,有個燙熱的涌泉,混了冰涼的河水之後恰好成了一個天然的泉池。
瀲灩水光映著天上明月,加上水氣裊裊,感覺有如到了仙境一般。
葉寒伸手一觸,頓時笑開了張臉。「水是暖的耶!」
「本來是想明天再帶你來,不過提早來也好,夜深入靜,不必擔心會被人瞧見。」
冉默風將衣服放妥後便想起身回避,葉寒誤以為他要將她丟下,急忙喊聲︰「你要去哪?」
「放心,我哪都不會去。」冉默風背對葉寒往前走了五步,然後站定。「你安心洗,好了再叫我。」
遲疑了一會兒,確定冉默風真依約站在原處不動,葉寒這才放大膽子,開始寬衣解帶。小腳兒站岸邊探探水溫,確定沒問題,才見她一步一步慢慢往水里鑽。
比體溫稍高的水一漫至胸口,葉寒忍不住滿足地嘆了口氣。「好舒服!」先前仍是乞兒,無須費心打理外貌,葉寒總是用水潑潑胡亂擦擦就當洗過澡,但自上回在客棧泡過暖水,她才發現,洗澡竟是這麼舒服的一件事。
耳里听著嘩啦啦的濺水聲,冉默風腦中不由自主浮現葉寒的身體——先前他曾在客棧里不意撞見一次,那雪白無瑕的果背溫潤如玉,只差那麼一點,他便控制不住伸出手去——
「冉爺……」
身後的葉寒突然喚,驀地打亂冉默風滿腦綺思,他表情一愣。「你剛說什麼,我沒听清楚。」
「我是說,現在外邊的姑娘家,好像比較時興豐滿一點,像花樓翠兒那樣,對不對?」
這問題——冉默風挑了下眉。「我沒仔細看過。」
真的假的?!葉寒存疑。「您不覺得翠兒姑娘長得挺標致?」
冉默風搖頭。「當時上花樓目的是為了證明你的女兒身分,我看她做什麼。」
葉寒對著水面做了一個詭異的表情。
男人都愛上花樓,這點葉寒再清楚不過。連撫養她長大的爺,年紀那麼大了,一見花樓姑娘從身旁經過,臉也會忍不住苞著轉向,想辦法蹭過去在人家身上偷模個兩把——葉寒實在難以相信同是男人的冉默風,從沒注意過她們。
「這麼說來,您帶我去那一次,是您第一次上花樓……」
冉默風沉默了半響,突然反問;「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被看穿了!葉寒嘟嘴。
「人家只是想知道您喜歡什麼樣子的姑娘。」
「我不是說過了。」
是啊!他說他只要她,可是——葉寒低頭瞧瞧自己,近來跟在冉爺身邊,她全身是多長了點肉,可是不管她怎麼長,仍舊與翠兒姑娘那對美胸,有著好大一段距離。
冉默風奇道︰「怎麼突然不說話?」
「沒啦!我只是在想,不知我還要努力多久,我才能追上翠兒姑娘——的好身材。
「為什麼你一直提她?」冉默風下解。
「因為我看過啊!」葉寒一邊說話一邊伸手拍水。「看過她之後再對照自己,我真的是毫無自信。」
聞言,冉默風驀地皺起眉頭。她到底是在懷疑什麼?還是該問,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她產生自信?
低頭注視腳尖半晌,冉默風突然轉身月兌下外衣鞋襪。當葉寒意識到冉默風舉動,他已經來到水池邊,一腳踩進池水里。
「冉爺您——」葉寒瞪大雙眼。
在她的注目中,冉默風涉水來到她面前,將她不著片縷的身子輕輕往他身上一攬,低頭覆住了她的唇。
冉默風突如其來的吻嚇了葉寒一跳,原本張大驚愕的嘴,也一下滑進他濕潤纏綿的舌,彷佛想用動作訴盡他內心的渴望一般,冉默風指掌在她光滑的背脊上撫模著,甚至將她整個人抬起,貼著他身體輕蹭著。
細柔的肌膚滑過他濕透單衣的觸感是那麼特別,葉寒忍不住在他唇下發出申吟。
有些事,用言語是說不清的。就像他沒法跟她解釋,為什麼她眼中漂亮嫵媚的翠兒他不愛,卻獨鐘瘦弱傻氣的小葉寒——連他也說不出個道理,為什麼他眼楮就是沒法離開她,心就是無法不惦記她,甚至向來視女子如無物的他,竟會破天荒地因她而察覺到。
「你曾經當過男孩,但你一定沒有辦法想象,男人見著心愛女人,心里會產生何種沖動!你一定不知道,方才我背轉過身,听著你嘩啦嘩啦的濺水聲,我腦子在想什麼?」
葉寒種情迷融地復誧他的問題。「想什麼?」
「我在想你的身體,你光滑的背,模起來的感覺……」冉默風盯著她眼緩慢地說,手指一邊捏撫細滑肌膚,從背一路撫至她臀,然後才張掌握住她柔軟的股肌,最後移至她前胸,輕輕壓在那五指掌印上。
「他竟然那麼狠!」
冉默風一提,葉寒這才留意他手模上哪里——想起自己單薄的小胸,她紅著臉,下意識想遮掩。
瞧見她動作,冉默風一下懂了。
「這就是你的煩惱?」他貼在她耳邊問道。
葉寒微一點頭,臉頰臊紅。「您……不覺得翠兒姑娘她的,比較漂亮?」
「不覺得。」他毫不考慮。
怎麼可能?!葉寒瞪大雙眼。
「我喜歡它。」在她詫異的表情下,冉默風低頭吻上她胸脯,沿著晌上的五指掌印細細地吻著,最後觸上她敏感挺起的峰尖。
葉寒敏感地縮起身子,雖然夜色朦朧,但她仍可以清楚看見,冉默風在她胸前吮啜的動作。
「冉爺……」葉寒呼吸忍不住變得急促。
「你內傷未愈,我本想多給你一點時間,可是你卻一再撩撥我——」
「我哪有!」葉寒嬌聲抗議。
「還說沒有。」冉默風抬頭啃咬她下唇,一邊說話︰「我就站在你五步遠外,你在池里每一個動作,我哪個不是听得清楚分明,強抑遐想不伸手踫你已經十分辛苦,你還加油添醋要我想象你身體。」
「人家真的是因為……覺得不夠好,所以才……」
「會變好的。」冉默風輕輕撫模有如白麻薯般溫膩軟滑的小胸,愛煞他一撫模,葉寒身子便會頓起疙瘩地敏感反應。「翠兒在花樓吃好穿暖,你跟著我才幾天時間,況且,我也不覺得你這樣有哪點不好——」
「別再模我了——」偎在冉默風胸前,葉寒軟聲央著。「我腿發軟,感覺就快站不住了。」
她難道不明白,她說這種話,只會更加激發他的?冉默風稍稍退開身子瞧她,發現她真是不懂。
葉寒的實話實說,只是讓冉默風更加的火熱。
瞧他眼眸似醉,兩頰嫣紅,冉默風粗喘一聲,不由自主再將唇瓣覆上。
他想要她,每一寸肌膚、她每一個反應他都想要!只是黑眸一落至她胸前的掌印,冉默風又硬生生停下,內傷未愈便與她歡愛,怎麼想都不是件妥當的事。
「你真是老天生來要折煞我的魔女——」冉默風將葉寒身子往胸前一攬,閉著眼重重喘了幾聲平息滿腔欲火之後,才將軟偎在他懷里的嬌人兒抱起。
兩個濕漉漉的人兒從池里起來,葉寒手勾在他頸上,臉上滿是嬌羞。
「你單衣濕了。」
「還不全是為你。」
冉默風抓來他在鎮上幫她買的衣裳——一套未嫁姑娘穿的粗布衣裳,從里到外,輕緩地幫她穿上。
葉寒像個乖寶寶,柔順地依著他的動作舉手提足。葉寒的羞澀心在旁人眼中一定頗覺奇妙,果身被冉默風瞧著她會害羞,可是直挺挺地站著讓他幫她穿衣,她又顯得落落大方。
「姑娘穿的里衣里褲好軟啊!」葉寒像發現什麼新奇玩意兒似地模著身上褻衣褲,白棉柔軟的感覺搔著手心,唇角漾出了陶醉的笑。
冉默風突然心憐她起來——這樣的衣裳,只不過是一般的普通等級。
「等回冉府,我會叫底下人多幫你縫幾件漂亮衣裳,我們冉家在蘇州是有名的綢布大莊,你要多軟的布都有。」
「不用了,這樣我就很滿意了。」葉寒笑著讓冉默風幫她系上腰帶,然後扭扭衣擺,羞答答地看著他問︰「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穿姑娘衣裳,好看嗎?」
「好看。」冉默風憐愛地伸手撫著她下顎。「適合極了。」
葉寒垂頭淺笑,一會兒才突然注意他衣服還沒套上。「我來幫你。」比起姑娘衣裳,葉寒對男人衣裳熟悉多了,前前後後移動身子整著冉默風衣裳。葉寒發現,她喜歡幫他理衣的動作,感覺多親昵!
「我發誓,我一定要娶你進門。」冉默風垂頭在她嫣紅的頰上親了一記。
葉寒垂眸淡笑,當夫人這事,她才不奢望,她有自知之明,大宅出身的冉默風,可不是她這個小甭女、小乞兒高攀得上。她只想當個婢女,千山萬水永遠當他一個人的小婢。
「這事以後再說,」葉寒嬌俏地一點頭。「說不定你到時候嫌我什麼都不會。」
「不可能。」冉默風搖頭。
「對我這麼有自信?」
「我只要你做一件事,你一定會的。」冉默風看著她一字一句說道︰「看著我永遠對我露出這麼幸福的表情。」
這種話!葉寒將燙紅的臉頰偎進冉默風胸膛,他垂眸看了她一會兒,隨後彎腰抱起她。忽然,葉寒眼角余光瞄見一點細微的銀藍閃光,從墨暗的夜色中閃出。
葉寒好奇地望過,突然她拉拉冉默風衣襟,要他回頭看。
「你瞧——是飛螢。」
兩人的出現,驚動了原本棲在草叢里的螢火蟲。冉默風轉身,在葉寒感動的嘆息中,一點、兩點、三點……一只接著一只、尾巴綴著銀藍色亮光的螢,紛紛從低矮的草叢間飛出,環繞在他們身邊。
「好漂亮!」
頭上的濃蔭遮住了天頂上的星星,但卻給了他們不一樣的奇幻美景,葉寒伸出手去,還不懂得怕人的螢輕巧地落在她指尖,忽明忽滅的亮光,像一顆脆弱的星。她抬頭睇了冉默風一眼,隨後指尖一動,螢瞬間朝天空飛去。不一會兒,飛螢適應了他倆的存在,又一點一滴,慢慢飛回草叢間——夜色重新回復寧靜。
「好漂亮,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辦法再見到……」葉寒依戀不舍地喃喃道。
「會的。」冉默風抱著葉寒,穿過夜色,往山洞方向移動。「溫泉可以舒筋活血,在你內傷未愈這段時間,我會常帶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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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整整七日的休養,葉寒內傷逐漸痊愈。冉默風進鎮確定伍晉等人已然離開,他馬上雇了一輛馬車,載著葉寒啟程返回蘇州。
有著伍晉等人的前車之鑒,這一回冉默風決定改走海路。馬車夫載著他們來到鄰近港口,當開往蘇州的商船入港,從未看過大船的葉寒,雙眼兒瞪得有如銅鈴般大。
「沒想到船長這樣,真的是,好大啊!」葉寒一上大船,便左邊跑跑、右邊鑽鑽,活像只忙碌的小蜜蜂,一刻也不得閑。
她嘴甜,張口閉口就是「大爺您好棒呀!」,每個船工被她這樣一夸,無不賣命地回答她種種問題。
冉默風知道葉寒好奇,一開始也沒多去限制,只提醒她船上工人忙,別太過打擾人家。結果船開了半時辰,仍舊不見葉寒身影,獨坐船艙里冉默風心覺不妙,耐不住現身尋人。
葉寒這小麻煩精,該不會又被她遇上什麼事端?
冉默風心頭惦著,在三樓高的樓船里里外外尋了幾回,一路從船工問到廚房伙計,每個都說她才剛走,但卻不知道她接下來跑到哪——最後還是被一個小廝指點。「您在找一名穿著藍色袍子的小泵娘麼?」
冉默風點頭。
「她就在最頂上兒,我剛才見她在跟船長說話。」
一接近船頂,冉默風便听見葉寒聲音從船板中透出來。
「這圖好漂亮呀!是誰畫的?」
冉默風接近一看,只見她整個人伏在案桌上,大眼驚奇地看著桌上航路圖。
「我們現在在這兒,船會順著大運河走走走走到這,船大爺您剛說要多久才會到蘇州?」
「哇!」葉寒正想說話,眼角余光突地瞟見一抹熟悉身影。她笑顏燦爛地轉過身,像只小蝶似地飛到冉默風身邊。「冉爺。」她甜甜地喚了聲後又回頭一望船長,對著年逾三十的船長介紹︰「他就是我說的冉爺。」
冉默風朝船長致意,然後轉頭一瞧葉寒。「這小家伙打擾到您了。」
「不會,葉姑娘聰明可愛,跟她說話是一件樂事。」
原本正嘟嘴想抗議的葉寒一听船長這麼說,頓時笑開了臉蛋。「對嘛!船大爺都夸我一學就會。」
「得了便宜還賣乖。」冉默風伸手輕拍葉寒腦門,他眼底那寵溺今年輕船長神情一黯。
方才船長還擔心,葉寒這麼天真的小泵娘會被世間繁瑣的禮教與規矩,磨光了上天賜予的靈巧機敏……不過看這情況,他似乎多慮了。
冉默風朝船長投去一眼,瞧見船長眼底那絲迷戀,忍不住將懷里的縴腰摟得更緊。
遇上葉寒之前,冉默風從不了解自己具有如此鮮明活跳的意念,先前的菱兒至也只引出他的愧疚感,但微笑的感覺、佔有的,乃至與人肢體踫觸的溫暖,全是因為葉寒,他才一下明了。
她是他的寶貝,世上絕無僅有。冉默風以眼神行動明白宣示,他不會留給其它男人絲毫覬覦的機會。
冉默風領著葉寒回到艙房,興奮的她一路上還在喋喋不休,描述她剛得來的新鮮見識,結果艙門一關上,她隨即被抱了滿懷。
咦?!葉寒抬頭看著冉默風。冉默風眼神炙熱,盯著她小臉看了一會兒,他突然將唇覆上。
唇與唇接合的間隙,葉寒听見冉默風話帶困擾地低語︰「一遇上新奇事,你就忘了我了。」
哪有!葉寒猛一張唇想說話,冉默風卻突然趁勢加深了熱吻。
葉寒不過待在船長身邊聊了會兒天,冉默風就像喝光了一桶醋的妒夫般,心神不寧,心浮氣躁……
仿佛想藉由彼此身體的踫觸,排除掉突然竄進他心底的不安全感。火熱的嘴吮啜她軟滑的舌尖,手指沿著她背脊輕撫,當葉寒承受不住地癱軟在他懷里,冉默風順勢將她帶往一旁大床,像抱女圭女圭似的,讓她整個人倚倒在他懷里。
惱呀!冉默風與葉寒十指交握,恨不得一把將她揉進自己身體里,如此一來,就不必再記掛他人的覬覦。
「你是我的。」冉默風宣示地說著。
聞言,葉寒露出羞澀的笑。「我本來就是您的——這不需多說啊!」伏在他胸前喘氣的葉寒張著水眸瞅著他。「您今天好怪噢,冉爺,您臉上神情,好像吃了什麼酸不溜丟東西,瞧您眉頭皺得這麼緊。」葉寒天真地伸手揉開他眉頭。
冉默風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張嘴咬住她手。
「哎呀!會痛呢!」葉寒撒嬌似地看著冉默風,冉默風又瞪她一眼,這才老大不甘願地松開她手。
「您到底怎麼了?」
「不高興。」冉默風佯酷地轉開頭去。「一上船你就跑得不見人影,我找得心急如焚,結果卻發現你在船頂上頭跟船長聊天聊得正愜意。」
這話听起來怎麼摻了那麼多醋味?葉寒有趣地瞧著冉默風側臉。
「您在嫉妒?!」
冉默風猛地瞪她一眼,冷聲斥她。「胡說。」他有啥必要嫉妒一個成天跑船的船長,葉寒是他的,這事早已決定好了。
「不然您剛干麼吻我吻得那麼急?還咬我——」葉寒伸出蔥白的食指,上頭猶能見到一道齒痕,她將手指湊到他眼前。「您看,還有些流血了呢!」
冉默風垂眸,發現還真的是。
「痛麼?對不起。」他握住她手擱在嘴上親親,隨後將她手往肩上一擱,再度緊緊抱著她。「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一想起船長看你的眼神,就覺得一肚子不是滋味。」
「船大爺不過當我是個小孩子,只有你這個傻爺,會為了這種事情亂吃飛醋。」掛在冉默風肩頭的小子不住地輕挲。
冉默風听見葉寒嗔他,忍不住抬頭瞪她一眼。
葉寒微笑,突然伸手捧住冉默風下顎,小嘴兒嘟起,在他唇邊親了一記。
冉默風眸光一斂,被她主動親近弄得心情大好。
「心情好點了?」葉寒察言觀色。
冉默風頭微微一點,然後盯著她似有所求的眸子問道;「你又想干什麼了?」
講這樣!葉寒小嘴一嘟。「人家只是想跟您一塊到船頭散散步,剛開船的時候我站船頭啊,那個浪突然打上船梢的樣子、還有船工們齊聲吆喝劃槳的感覺,人家也想讓您瞧瞧嘛!」
雖然說跟冉爺一塊待在船艙卿卿我我感覺也不錯,可是心里總有塊角落,吵著想到外頭多待一會兒——
瞧她一臉渴望的——冉默風笑著揉揉她發,隨後抱她站穩腳步。
「走吧!」冉默風牽住她手,兩人一道踏出船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