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好靜,白初蕊與常隸兩人沉默相望,前者是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而後者,則是一心期盼她會因為他剛說的話,而做出些彌補的動作。
就算只是扯唇對他笑一笑,這樣也好。
可隨著時間過去,常隸再一次失望。
一般人遇上這種事,想必早都死了心,可常隸怎麼甘願,他心門早已為她打開,心里腦里全擱滿了她的容顏——此刻要他放棄,那痛,簡直就像直接拿把刀刨挖出他的心。
俗話說「菜無心可活」,但人呢?人卻無法空著心房苟活于世。
所以,他只好繼續把她拴在身邊。
常隸捏緊拳頭,眼望著合起的大門沉沉吸了幾口氣,直到穩下心頭翻騰的思緒,這才轉身伸手抓起銅銬。
白初蕊一見,轉身準備要逃,可常隸猿臂一伸,一下又點中她肩上穴道。
她惱怒地喊道︰「你為什麼要如此執迷不悟,放我離開,對你我都好不是麼?至少你就不會再因為我的拒絕而感到難過。」
「與其見不著你痛苦,我寧可將你留在身邊,日夜听你的拒絕。」常隸邊喃喃回答,邊將銅銬朝她手腕套上。
「當當」兩聲,銅銬踫撞的清脆聲響回蕩在房中,白初蕊發出挫敗的嘆息。
「就如同你無法接受我一樣,我就是沒法想象永遠見不著你的日子。」
听聞常隸情深意滿的喃喃,白初蕊鼻頭一酸,差點忍不住掉下眼淚來。
若能改變相遇的時機,若她身上沒有背負復仇的誓約,白初蕊這會兒,早已控制不住撲進常隸懷里,向他吐露她心中的愛意。但眼見常隸日漸沉迷,白初蕊就越不敢告訴他實情,因為她知道,常隸听了她的決定之後,一定會說他願意隨行。
但這是白初蕊最不樂見的情況。每個人都會想要保護自己喜歡的人,希望對方能好好活在這個世上,永遠不要遭遇什麼困厄險境——況且,白家慘遭滅門的血仇,本來就與他無關,她怎麼好意思連累他呢!
常隸垂眸注視白初蕊手腕,一下找著他剛才來不及幫她抹藥的紅痕。解開白初蕊穴道之後,他拉著她坐到椅子上,從衣襟內側拿出他隨身攜帶的一只玉盒,常隸從里頭挑了霜白的稠膏,輕輕涂抹子她的手腕上。
一陣淡淡草香隨著他的輕挲,緩緩飄散在空氣里,白初蕊忍不住被常隸專注的表情吸引。常隸五官本就長得俊逸過人,尤其此刻,那眉宇間散發的淡淡憂愁,更多添了幾分教人心憐的脆弱。
白初蕊看著他,眼眶不自覺地濕了。
「這藥是我們常家的祖傳秘方,對刀燒瘀傷相當有療效……怎麼了?」常隸驀地抬頭,不意瞧見白初蕊濕紅的淚眼,他伸手欲幫她擦去眼淚,她卻一個扭肩,躲掉了他的踫觸。
「沒有。」白初蕊抬起手,狼狽地抹著眼淚。
瞧她倔強的表情,常隸長長一嘆。「你在生我氣?」
常隸把她哭的理由,歸咎到自己身上。他以為她在哭他霸道地銬住她,實不知道,白初蕊是因為感受到他那絕望的愛,而新生憐情。
包苦的是,她還無能回應!
「這藥你留著。」常隸突然將玉盒子擱進白初蕊手心,輕聲提醒︰「有事沒事就拿起來抹抹,你要惱我可以,但千萬別跟自己的手過不去。」
听見常隸的提醒,白初蕊突然抬頭看了他一眼。「明知道它們會弄傷我,你還是堅持要把我給拴住,然後再找些秘方治我傷口,你總是在做這種事後彌補的事。」
「我何嘗想這樣!」常隸一臉無奈。「每次在你這兒踫了釘子,我總會想是不是當初跟你相遇,正是一連串錯誤的開始?」
白初蕊驀地記起,兩人之所以相識,全是因為他出手救了她的緣故。
一瞧她的神情,常隸便知道他們倆想的是同一件事。
他朝她一笑,那笑容是如此酸澀,瞧得白初蕊的心都忍不住擰了起來。
「不管我再怎麼惱你拒絕我,每次一想到這,我的心意卻始終不曾改變過——我寧可被你拒絕千次、萬次,一輩子,我也不後悔當初出手救你。」
兩行眼淚,突然從白初蕊圓瞠的眼中滾落。直到常隸手模上她臉,這才驚覺她又哭了。
白初蕊忙避掉他的踫觸。
糟糕!她再這麼多愁易感下去,早晚定會被常隸察覺出她的心意……
在白初蕊倉皇抹淚,意圖遮掩自己心緒的時候,常隸突然離開椅子站起。
今早發生的事根本不在常隸預期中,沒想到他費了那麼多時辰準備,不但沒贏得小花兒歡心,還一連讓她哭了兩次。
常隸很是挫敗。他已經很久沒有想借酒澆愁的沖動,但這一刻,常隸突然很想好好喝個兩大甕。或許兩壇美酒,能讓他暫且放下心頭的煩憂。
「桌上早膳已擱了一陣子,你早點用。」常隸深深地瞧了白初蕊一眼,轉身而去。
若不是他提醒,白初蕊當真沒發現他竟還準備了早膳,瞧著那兩副碗筷相偎相依的溫柔畫面,白初蕊的心撲撲撲地狂跳。
難怪剛才常隸會指控她傷害了他的心。白初蕊幾乎可以想象常隸準備這些禮物的心情,尤其一想起他親手幫她掛上時的忐忑,她便忍不住淚流滿面。
他深怕她會拒絕,所以一早趁她還沒起來便匆匆帶進房里,只是想圖個先斬後奏的機會,說不定她會因為一時瞧了心喜,突然起了留下它們的念頭。
白初蕊眼一閉,幾乎可以想見若問常隸為何如此,他會怎麼答她——「我只是想寵你。」
「對不起……」白初蕊一邊啜泣,一邊屈著身子撿拾落了滿地的珍珠。
空會事後彌補……白初蕊光會罵常隸,這事她自個兒不也常做。非要等到傷了常隸的心,她才開始懊悔,責備自己當初不該那麼心狠,全然不考慮他的感受……
但問題是,她,可有機會彌補她所造成的傷害?!
「白姑娘?」
才剛把拾起的珠子全部裝進一只小袋,門外突然傳來丫鬟麗兒的喚聲。
白初蕊隨手將小袋往枕下一塞,然後坐于床榻邊喚︰「進來。」
進門來的麗兒一見桌上早膳仍舊丁點未動,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我還以為您已用完膳,正要進來收拾呢!」
白初蕊搖了搖頭,她一想到她剛才害常隸那麼傷心,便覺得內疚不已,哪好意思再吃他精心送來的早膳。
而且,這飯原意是要兩人共食,白初蕊實在沒法一個人獨享。
「你撤下去吧,我不餓。」白初蕊吩咐道。
麗兒一邊拾掇桌子,一邊頻頻偷覷白初蕊的表情。
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實在太明顯,再與麗兒四目相接的同時,白初蕊終于忍不住問道︰「有事麼?」
麗兒聳肩。「也沒什麼事!我只是在想,常爺他一定很喜歡您。」
白初蕊皺起眉頭。
麗兒又接著說︰「常爺是我們紅花苑的常客,往來已經好些日子了,可是,我從沒見過常爺對待哪個姑娘像對您這麼好的——當然,您或許不這麼認為。」她伸手一比白初蕊身上的銅銬跟腳鐐。
「如果你只是想跟我說這個,你可以下去了。」白初蕊轉開臉,故意冷著聲音說道。
麗兒一嘟嘴。「我直說就是——我只是瞧常爺在外頭喝酒喝得這麼猛,忍不住想幫他說說話麼!」
什麼?!白初蕊一臉詫異地看向麗兒。
「常爺一出您房間,就跟我們要了間房,一個人躲在那喝悶酒,一壇接著一壇,我從沒看過常爺表情那麼傷心過,就連凝香姑娘坐在一旁,他連看也不看一眼……」
常隸他——跑去喝悶酒?!
白初蕊還沒理清楚好心頭的情緒,門外突然有人敲門。
「白姑娘,我是凝香。」來人在外頭大喊。
白初蕊蹙起眉頭。現在是怎麼著?大伙全都擠到她房里來了?!
還來不及張口,凝香已領著她的丫鬟殺進房里,一瞧旁邊還有麗兒在,凝香頭一撇,示意兩個丫鬟一塊離開。
麗兒搖頭。「不行的,常爺吩咐過,除了他之外,不準其它人來打擾白姑娘——」
「你擔心什麼?!她那麼大一個人,我能吃了她麼?」凝香不由分說硬是將門關上,隨後她身一轉,一臉氣憤地瞪著白初蕊問︰「你說,你到底對常爺做了什麼事?一從你出現他整個人全變了,我從沒見過他那個樣子!」
白初蕊在凝香義憤填膺的表情中,瞧見了逃月兌的機會!凝香是花樓姑娘,如果她願意,說不準她會有辦法拿到銅銬腳鐐的鑰匙?
白初蕊急忙搖頭。「我什麼都沒做,我只是一直拒絕他。」
「你腦袋是不是燒壞了?我們現在說的人是常爺。可不是路上隨便拉來的阿貓阿狗,怎麼著,你還嫌我們‘揚州第一俠少’配不上你?」凝香一臉不可置信。
白初蕊知道凝香誤會了。「我從來沒說過常公子不好,他很好,問題在于我——是我不能要他。」
凝香皺眉。「把話說清楚,我不懂你意思。」
白初蕊開始細說從頭,自白父當年判案不小心得罪當地惡霸,一直說到他倆被惡霸雇用的惡賊殺死,最後整個白府被火全燒個精光的始末。
同是天涯淪落人。凝香怎麼也沒想到,模樣嬌貴,一副好命人樣的白初蕊,身上竟背負了如此悲慘的過去……
「這事常爺知道麼?」
白初蕊搖頭。「血海深仇,我怎好意思連累他。」
凝香突然理解了。「這就是你一直拒絕常爺的原因?」
「是。」說到這,白初蕊突然曲膝跪在凝香面前。「凝香姑娘,我有一事要請你幫忙。」
凝香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將白初蕊扶起。「你嚇到我了,別這樣,快起來!別動不動就跪我,我可擔當不起。」
「我想求你做的事說難不難——」白初蕊將雙手往前一伸。「只是想請你幫我拿到這銅銬腳鐐的鑰匙,我發誓我一得到自由我就立刻離開,從此不在他面前出現。」
「你別奢望我會幫你。」凝香毫不考慮。「我不可能做出背叛常爺的事。」
白初蕊一愣。她還以為凝香應該會開心她自願從常隸眼前消失,沒想到,竟然一口拒絕她!
「我是可以理解你為什麼堅持不接受常爺,但我有件事要提醒你,拒絕常爺,只會帶來反效果;你越是不要,他就越是要得到——」
白初蕊皺眉。「你的意思是——要我反過來做?」
凝香一聳肩。「如果是我就會選這方法。男人麼!哪個不是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你沒看自你出現後,常爺就沒再進過我房間——」
凝香這主意,突然讓白初蕊眼楮一亮。一直以來,她想到的法子就是拒絕再拒絕;可說真的,這法子施展到現在,早已走入僵局。天可憐見,她真的越來越沒有辦法,再看著常隸深情款款的眼眸,說出「她不要」這三個字。
「我知道我的主意听起來很是大膽,不過你想想,如果真依你計劃,你一路直達徐州,找到那惡霸報仇,好的情況是你贏他輸,可是你總也要考慮,萬一出了個意外——」凝香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意思是送命。
「或許你不覺得可惜,可是身為一個女人,卻沒被男人寵過、愛過,然後就喪了命,那感覺就像一朵花,花苞才剛長出,花瓣都還沒開呢,就被人一把拔起——這事我怎麼想怎麼可惜。」
白初蕊瞧了凝香一眼,邊在心里反復思索她的建議。
應了常隸的追求,一來可以卸他心防,二來她也不需要再違背自己的心意——假如說她前去報仇,結果如願以償,還能全身而退,到時她就能毫無障礙地回到常隸身邊;那萬一真出了差錯!就像凝香說的,她至少也嘗過被常隸寵愛的滋味。不管怎麼看,她都不算吃虧。
「謝謝你,我會好好考慮考慮。」
凝香點點頭,提醒道;「你真是應該好好想想法子,只是,也不要想得太久,」她嘴巴朝門外一點。「別忘了外頭還有個人正泡在酒缸里,愁腸百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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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爺,瞧您眉心皺著,有什麼煩心事,說出來讓小梅幫您分擔解憂!別獨自一人喝悶酒,萬一傷了身體,小梅可是會心疼的——」
紅花苑四花之一的小梅,一知道常隸一個人在喝悶酒,也不管常隸沒指名叫她,她自個兒便急忙領著丫鬟前來伺候,尤其听送酒的丫鬟說凝香方才上門被常隸轟離,她更樂了。
誰人不知常隸在紅花苑里最疼的伶伎就是凝香,現今凝香失寵——小梅得意挺起胸膛。她剛好可以藉機打敗凝香,順利爬上第一花魁的寶座!
這會兒常隸喝得已有五分醉意,正想找人說話,小梅上門,他一反方才排拒伺候的姿態,看著小梅問︰「你說你要幫我分擔解憂,那你告訴我,為什麼她老給我臉色看?是因為我做得不夠,還是,她喜歡旁人,勝過于我?」
常隸這會說的旁人,正是先前被他給轟出府的方祺,一想起小花兒曾在方祺面前大展歡顏,他心頭便一陣苦澀。
連那種平凡家伙都能得到她的笑譬,為什麼就他不能?!
常隸突然娥眉喃喃︰「難道真是我誤會,小花兒她喜歡的不是我,而是方祺?」
小梅皺起眉。「常爺您在說誰啊!這世上哪有姑娘見了你能不心動?我看她一定是瞎了眼楮!」
小梅決斷的評論,驀地引來常隸大笑。是啊!他當初也是這麼想的,天下女子凡他看上眼的,沒一個逃得出他掌心!可事實證明,他錯了,錯得徹徹底底!
乍听他笑了,小梅還以為自己說詞打動了常隸的心,可是一抬眸,才發現常隸眼里壓根兒沒她的存在。
常隸人醉,但心可沒醉。小梅與白初蕊的差別,就算他蒙著頭臉也一樣分辨得出來。他清清楚楚明白,他心頭的空虛,不是小梅三兩句好听話便能撫平!他要的始終只有一個,那個耗盡他心神卻苦求不到的女子——白初蕊。
常隸仰頭又干了杯酒後,突然手捏著酒盅,一臉淒迷地喃道;「她從來沒在我面前開心地笑過,即使有,那笑容也不是因我而起——不管我對她再好,送她再多東西,她始終沒給我好臉色看過。」
「既然她這麼壞,就別理她了麼!」小梅實在惱常隸開口閉口就是「她她她」,活似這世間沒其它女人可瞧了。「俗話說天涯何處無芳草,您又何苦單戀一支花——」
小梅一雙手在常隸心窩上揉啊揉,一邊軟言勸慰。「常爺您在小梅心中,可是全天下最棒最好的男人,來麼!到小梅房里,小梅一定會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讓您忘了您心中的煩憂……」
小梅的慫恿說中了常隸心事——說不定真如她所言,在她身上發泄了欲火之後,他就可以暫時忘了盤旋在他腦中的那張臉……
常隸朝小梅一笑,然後閉上雙眼,任小梅手與嘴在他脖子與胸口游移。「我走不動了,就在這兒吧。」
小梅動作熟稔,向來熟知如何挑逗男人身體的,只見兩人交纏一會兒,小梅突然拉高裙擺,往常隸腿上一坐。「常爺,我要……」小梅嬌聲求著。
「住手。」身後突然有人喊。
聲音一傳進常隸耳中,他整個人倏地清醒過來。回頭注視被凝香帶至廂房門口的白初蕊。
「常爺她是誰?」坐在常隸腿上的小梅一臉不解的看著兩人。
常隸不回答,只是隔著大半個房間與白初蕊遙遙相望,一股奇異的火花在房間飛散,瞧見她表情不悅地瞪視著自己懷里的小梅,一個念頭突然從他腦中閃過——
難不成小花兒是在嫉妒?!
白初蕊的確是在生氣,若不是身上仍被銅銬腳鏈拴住,行動不便,否則她方才肯定飛身沖進房間,將小梅從常隸身上扯開——
方才她仔細地將疑香的主意想了一遍,越想越覺得可行,只是她沒辦法全照凝香說的那樣,等到常隸厭膩了之後再走。她報仇心切,外加上她也不那麼確定,自己在常隸身旁久待之後,是否還有那決心離開,于是她決定折衷,一待常隸月兌了她身上的枷鎖,她隨即走人。
所以白初蕊才央著凝香帶她過來,可沒想到,見到的會是這幕情景。
「是誰允你出來的?」常隸瞪著白初蕊問。
難得能一窺白初蕊真實情緒,常隸決定先按兵不動,听完她來意之後再說。
「是我自己的主張。我听凝香姑娘說你一個人坐在這喝悶酒,于是便過來看看,結果沒想到,你已經自個兒找到消磨時間的方法,看來是我多慮了。」
活說完,白紉蕊拂袖便走。
常隸哪可能坐視她離開,拉開仍賴在他腿上的小梅,三兩步便趕至白初蕊身邊,一雙勾魂黑眸凝滿笑意。「沒想到你會為我吃醋。」
幾刻鐘前,他還以為自己定是全天下最可憐的男人,剖心挖肺對人好,卻始終得不到佳人青睞,結果怎知一個峰回路轉,沒想到竟被他找出一條光明大道!
「我沒有吃醋!」白初蕊反唇相譏。她才不願承認,方才盤旋在她心頭的,是那麼無聊的情緒。她只是討厭被愚弄。
「既然你人沒事,我回去了。」白初蕊話說完便想離開。可是要知道,手上腳上全上了鐐銬的她,即使身邊有凝香跟她的丫鬟攙扶,移動的速度也難有多快。感覺就像一只可愛鴨子,只能小碎步小碎步慢慢移動。
常隸微笑,突然屈身,一把便將白初蕊抱了起來。「我送你回去。」
常隸表情看起來很樂,但白初蕊表情卻很冷。尤其當進房常隸想吻她,白初蕊更是一臉嫌惡地將頭轉開。
常隸一愕。怎麼人前人後,她突然又變了?!
常隸還沒問,白初蕊已先說︰「如果今天你我角色互換,我方摟過其它男人又轉頭抱你,你做何感想?」
她這探問不禁勾出常隸滿月復妒忌。他臉湊在她面前低吼道︰「不準!我絕不允許其它男人接近你!」
不錯麼!白初蕊朝他一笑,突然看著他說道︰「我也一樣。」
嗄?!常隸先是一愣,喝了酒的腦子思路雖有些遲慢,但並不妨礙他思考。想通了之後,只見他仰頭大笑三聲。
「那你說,你要我怎麼做,才肯讓我吻你?」
「自己想。」白初蕊半側身瞪了常隸一眼,隨後伸手將他推開,兀自背對著他生著悶氣。
尤其一想到小梅剛掛在他身上的模樣,她胸中一團妒火便又燒得更熾了。
常隸陶然地品味著白初蕊生氣的模樣,瞧她怒得臉紅撲撲,常隸恨不得當場撲了過去,將她一口吃進肚里。
「好好,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身上帶著其它女人的脂粉味,這樣好了,我這會馬上回常府沭浴包衣,你等我一會兒,我立刻回來。」
為了要抱個女人,還飛奔回自個兒府邸洗澡換衣,這檔子麻煩事誰听誰定然發笑,可常隸就做得萬般情願。他先前就說了,只要白初蕊願意朝他一笑,哪怕是回府洗澡,就算要他上刀山下油鍋,他眼皮定也不會多眨一回。
正是所謂色不迷人人自迷——未被酒液迷醉的常隸,卻輕易地醉倒在白初蕊的眼波之中,以致向來聰穎過人的他,竟一時大意地忽略其中一詭奇處——先前一直抗拒不願親近他的白初蕊,何以有如此大的轉變?!
喝那幾壇悶酒,當真有如此大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