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蕊一出常府,隨即躍入市街,混在人車雜沓的街道走了會兒,再三確定身後並無追兵,她這才緩下步伐,不再急奔而行。
看這情形,常隸似乎沒有追來。
白初蕊下意識踫觸自己嘴唇,他嘴唇的觸感依稀遺留在她唇上,不過一意識到自己在回味什麼,她忙一搖頭,硬是將自己的心神拉回來。
「白初蕊白初蕊,你清醒一點好麼?」白初蕊輕敲自己腦袋叮嚀,同時竭力抹去腦中那抹俊雅的身影。此時她最不需要的,就是跟「那個無賴」,扯上任何關系!
白初蕊瞧瞧左右街景,方才在牡丹庭與常隸那麼一糾纏,眼下時刻已過午時。心里暗想,就算她即刻啟程離開揚州,就算她腳程再快,定然也無法在天黑之前趕到下個城鎮。
她雖固執大膽,但並不代表她不懂什麼叫江湖人心險惡,她非常清楚孤身女子行走在外的危險性,即使她身懷武藝,也從不敢貿然在夜里趕路。她勢必得在城里暫住一宿。
還有,她得幫自己再挑把劍——上回白初蕊趕著出聲教訓王二虎,結果卻把從鎮江姨娘家帶出的劍留在客棧桌上。她可不認為事隔幾日,店小二仍記得她是劍的主人。她決定先買劍,然後再幫自己添件換洗衣裳跟一些干糧……
約莫申時三刻,打點好一切的白初蕊,肩上背著新買來的布包,走進離城門僅兩條街遠的客棧,開口跟店小二要了間房休息。
「來來來,這間房是小店最好的上房——」店小二邊說邊推開木門。「姑娘有什麼需要盡避吩咐,小的立刻過來。」
「謝謝。」白初蕊掏了塊碎銀放在小二手心,揮揮手支他出去。
「您好好休息。」店小二邊說,邊將房門帶上。
跑了這麼一天,還真是累了。
將手里布包擱在幾上,白初蕊一臉倦意地展了下雙臂,決定上床歇息,睡足了,明兒個可以早些啟程。
白初蕊方在榻上睡下,常隸已然收到城里叫化子的報訊,後腳跟著追上。
「我來找人。」常隸向店小二形容白初蕊外貌,店小二一听,迭聲喊有。
「那姑娘她怎麼了?」店小二領著常隸上樓的同時一邊問道。
常隸淡淡一笑。「她欠了我東西未還。」
揚州城里誰人不知常隸大名,店小二一下便信了他的話。「常爺您放心,這事就交給我處理。」店小二義憤填膺地走到門前用力敲著。「姑娘、姑娘——」
被吵醒的白初蕊認出了店小二的聲音,張開眼楮問道;「什麼事?」
「方才有名乞兒拿了樣東西過來,指名說要給您——」店小二說謊下打草稿,沒的事他也能說得頭頭是道。「您姓白沒錯吧?」這事是方才常隸告訴他的。
聞言白初蕊一愣。怎麼會有叫化子知道她住這,還知道她姓白?!
懷著滿心的疑問,白初蕊下床開門。只是當門一開,突見一只手臂伸來,白初蕊一時反應不及,竟被點中穴道,這會兒不但動彈不得,甚至連話也都說不出了。
白初蕊一瞧來人是誰,一張俏臉霎時轉白——他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
常隸塞了錠元寶在店小二手心。
「謝常爺打賞。」店小二朝常隸鞠了個躬後,隨即轉身離開。
小二一走,常隸馬上進客房拎起桌上布包,然後打開窗門,隨後將白初蕊攔腰一摟——
沒兩下,白色身影便消失在屋頂那端。
不過一盞茶時間,常隸挾著動彈不得的白初蕊自屋頂上躍下。此處,是城里有名的花樓「紅花苑」,他此行目的,是要找里頭的花魁凝香。
凝香此刻正在內房里鬧著脾氣不肯依鴇嬤意思接見某客,一听外頭通報常隸造訪,便迫不及待奔進花廳相迎。
「常爺……」凝香嬌聲叫喚,不過眼兒一瞧發現常隸懷里還多了個人,表情是一陣傻。「這是……」
「進去再說。」常隸不管懷中的白初蕊一臉憤憤,逕自將她抱進內房,往榻上一放。
凝香尾隨其後,一雙眼禁不住在常隸與白初蕊臉上溜來溜去。
那姑娘跟常爺什麼關系?凝香可真是頭回瞧見常隸如此小心翼翼伺候人,想當年兩人次見面,也沒見常隸用這麼溫柔的眼神看她。
「常爺,凝香不懂您帶個姑娘到我這來的用意——」凝香忍不住吃味。
常隸回頭一笑。「我來跟你借房間。」
常隸所以刻意來「紅花苑」自有他的考慮。女人只會融化在她喜歡的男人懷里,所以他首先要做的就是誘她動情,教她看清自己的情意,如此她才會切切實實明白,他倆注定走在一起。
既然要誘惑她,那麼他就得找個不被打擾的好地方,常府太多閑雜人等了,而他也不希望將來府里每個下人見到小花兒,都會記起她當初是怎麼被他綁進房里的。如果揀在外頭的客棧,他又嫌布置簡陋,想來想去,就只有凝香這兒最適合。
凝香見多識廣,一下便解出常隸借房間的用意。「您打算在我這兒——」凝香指指常隸又指指床上的白初蕊,挑著眉看他。
「聰明!」常隸夸贊。
听見這種夸贊會開心才有鬼!凝香沒好氣地拉著自個丫鬟讓出房間,氣呼呼地關上房門。
臥在床上動彈不得的白初蕊,雖然沒漏听了常隸與凝香的對話,但未解情事的她,根本猜不出常隸凝香兩人究竟在打什麼啞謎!
一雙驚懼大眼不住地打量著床邊的常隸,白初蕊心房撲通撲通狂跳——他到底想對她做什麼?
常隸不顧白初蕊眼底的抗拒神態,只是一臉陶醉地撫模她柔女敕的臉頰。滑不膩手,遠比牡丹花瓣還要細致的觸感,教常隸一模就上癮。方才尋找白初蕊那幾個時辰里,常隸一直在心里回味她臉頰的觸感。
唯一缺點,是她那雙眼——如果撫模她的時候,她眼神少幾分憤慨,多添幾分嬌媚,那真可叫它作「完美」。
「瞧你表情,活似我會張嘴吃了你似。放心,女人在我身側,從來沒感覺過痛苦,我會好生伺候你,絕對會讓你兩腿酥麻,氣息喘急……」
我不要!滿心羞意的白初蕊怒紅了臉。這人怎麼這麼奇怪又霸道!她從頭至尾,從來沒說過一句她想要什麼酥麻喘急,她只要他放開她,讓她走!
「你不信?」常隸湊近臉,緊睇著白初蕊眼眸,目光之火熱霸氣,教她忍不住顫抖起來。
她還記得,前一次他用那眼神看她,之後便是低頭親了她嘴……想到這白初蕊臉頰突然刷紅,穴道被封住的她無法轉頭回避他目光,白初蕊只好閉上眼楮,聊勝于無地表明她心里的怒氣。
常隸唇角一勾,視她的舉動為挑戰,十分確信她對他的確有些動心,既是如此,他怎麼可能坐視她將他排除在心門外,而不采取飽勢?!
「先是身體,再來是心……」常隸嘴里喃道。
只見他慢條斯理坐到白初蕊身側,然後側頭在她耳邊輕吹了口氣,神情愉悅地看著她起了陣細細疙瘩的臉頰。
唇貼近她耳,常隸壓低聲音呢喃︰「你跟我可真是天上一對、地上一雙,我嘴都還沒親上你,你就已經知我心意,閉上眼楮等著了。」
白初蕊一听心驚,忙不迭張開眼,但常隸已將嘴覆上。
「好甜。」常隸一吻之後贊道。
白初蕊心一羞,臉頰也跟著紅了起來。
「哎呀呀,小臉蛋一親就變成紅隻果了。」常隸深諳逗弄技巧,一時興起,他甚至還端起她的下顎,張嘴在她頰上啃啃、試試它咬起來的口感,是否正如他想象中美妙。
他到底在干麼?!瞧他在她頰上又舌忝又咬又吸的,虧他剛還說不會吃了她——瞧瞧他現在在做些什麼!白初蕊又驚又羞地瞪著他。
「不愛我這麼踫你?」常隸輕撫白初蕊臉龐,一邊瞅著她怒眸低語。他愛煞她那一動怒便會熠熠生輝的大眼,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珠,一與她四目相對,常隸便可以在她眼里瞧見自己倒影。
這麼可愛甜美的小家伙,他怎麼有辦法控制住不伸手踫她——常隸又伸舌舌忝了下她唇角,陶然地聆听她一下又變得急促的鼻息。
「不然你說,你喜歡我怎麼做?」
此話一出,白初蕊當真以為他要解她啞穴,正迫不及待要張口說話,常隸卻突然將手放到她肩上,沿著她手臂一路慢慢往下挲滑。
「這麼模你,喜歡麼?」
他他他——白初蕊一雙眼瞠得老大。他不是要她「說」,怎麼會是……
常隸笑得一臉賊兮兮。「老祖宗有句名言,叫坐而言不如起而行!你說,我這個小輩子孫,怎麼能不謹記奉行。」
胡說八道!白初蕊氣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雖然與他認識不久,但她敢以性命擔保,他這輩子認真看待老祖宗箴言的次數,絕對不超過五回!這家伙,偏偏選在這時賣乖裝小,這人怎麼如此無賴!
「怎麼?」常隸側頭窺瞧白初蕊怒極的臉,佯裝無辜地喃喃自語︰「怎麼還是一臉氣的?!噢,我明白,你一定是覺得我動作太慢,覺得不過癮是吧!沒關系,我這人最好說話,你要我怎麼做我就怎麼改,啊!」
常隸一邊笑,邊伸手解開她外裳系帶,甚至還彎腰幫她月兌去腳上緞鞋。不過幾個眨眼,白初蕊已被月兌得僅剩單衣、胸兜與褻褲……常隸嘖嘖有聲地嘆氣,想不到小花兒體型歸瘦,可該有的,卻一點也沒少。
被他雙眼這麼露骨地打量,白初蕊窘得幾要咬舌自盡。孽緣!她閉緊雙眼克制幾快奪眶的眼淚。當初若知道現在會遭受如此對待,她當時干脆教那個王二虎一棍打死算了!
爹、娘,誰來教教她,她現在該如何是好?白初蕊心里吶喊道。
「別氣、別氣——」常隸轉到白初蕊身後坐下,隨後將她抱進懷中,像寵著小女圭女圭似的低聲撫慰。「瞧你一雙手握得這麼緊,我說過我不會虧待你,你又何苦一臉亟欲尋死神情?」
問題是她壓根兒不想要他的不虧待!白初蕊張開眼欲答,這時才又想起自己口不能言——她好恨!兩串眼淚倏地滑下她怒紅的臉頰,閃亮地像滑下了兩串珍珠。
常隸瞧見,妖艷黑瞳頓時眯緊。他已經好聲細氣勸了她這麼久,可她卻仍是一臉不馴!既然這樣,常隸暗忖,他只好狠下猛招了。就不信她嘗過歡愛甜頭後,還能篤定堅決地說她從沒動情!
趁著懷抱她的姿態,常隸俯頭輕啃她細長的脖頸,雖然背對他的白初蕊雖瞧不見,可身體的感覺卻是藏不住︰她脖背上汗毛豎起,細致的肌膚起了一陣疙瘩。常隸察覺,唇角不禁逸出抹笑。
不急不急,來日方長。常隸在心頭安慰自己,要緊的是得先讓她身體喜歡上他的踫觸下!
誰說她不在意?常隸將懷中人兒往床上一放,驀地停了手,只是專注地以眼神望著她。
咦……怎麼突然沒了動作?一直緊繃著身子的白初蕊發覺不對,便忙不迭張開雙眼,與他含笑的黑眸相對,白初蕊一下警醒,原來常隸為的就是瞧她現在的表情。
不是說不會動情、不是說她毫不在意?為何當他手指停下觸踫,她卻流露一臉依依不舍?!
壞人!白初蕊眼中突然積滿了淚珠。他是故意的!目的,就是要讓她明白,只消他手一觸一踫,她白初蕊登時會在他面前化為一攤泥。不管她嘴上說得再不情願,事實就是擺在眼前。
她——是抵抗不了他的!
「哎呀呀,怎麼哭了?這麼漂亮的一雙眼,該笑,不該噙著兩串珠淚。」常隸端起她臉,以唇輕吮去她頰邊淚滴;光瞧他動作表情,鐵定會以為他是怎生憐惜與寵愛她,但白初蕊如今已然發現,常隸之所以變得如此溫柔多情,多數原因,是因為他喜歡瞧她潰不成軍的模樣。
少在那裝模作樣!白初蕊心里疾聲冷斥。她才不吃這一套!可是一當他唇纏綿地吻上,大掌輕揉著她胸脯,她腦里的堅定,霎時又被擊得潰散。
疲累、虛軟、困惑,還夾藏著一種似未饜飽的蠢動,直在她體內橫沖直撞——白初蕊像只貓咪般蜷著身體,偎縮在常隸懷中。
難得見倔強的她有此柔弱模樣,一股滿足打從常隸心底油然而生。常隸知道,這會是教她瞧清楚自個兒內心的最好時機。
「你方才的表現,就是最好的證明,難不成你現在還能說,你一點都不喜歡我?」他眼瞳里的佔有,深濃得直讓人臉紅。
白初蕊沒辦法說謊,是的,常隸的信心的確沒出錯,白初蕊的確喜歡他,或許早從她在常府張開眼楮看見他的瞬間,他俊雅的面容,就已經悄悄進駐她心里頭。雖說之後常隸的談話行動一直沒個正經,甚至還一直不顧她意願地出手踫她,但,動心就是動心,那種情緒是掩飾不了的。
白初蕊甚至懷疑,這世上真有人能看著他,而不愛上他?!
「我說過,我願意陪你一道去辦你待辦的要緊事……所以告訴我,那事到底是什麼。」
不行的。常隸一句話將白初蕊拉回現由更,她可沒忘記她將做的事情多麼危險,她要報仇,而且是手刃仇人——這事白初蕊已經籌劃了十多年,自接獲爹娘噩耗,她便一直苦心鑽研武藝,期待幫雙親報仇的一日。
雖然白初蕊報仇的理由充分,可她也明白,此行一去,不成功便成仁。她死了也就算了,反正徐州白府,至今仍活在世上的,也僅剩她一人,可常隸卻不是!他可是家大業大的「常記」少主,若讓他跟隨,結果不小心傷了他,甚至死掉……白初蕊腦中突然浮現常隸鮮血淋灕的模樣,身子便陡然一顫。
要墜落地獄,她自己一個人就夠了。
「為什麼不說話?」常隸在一旁等了半天,始終等不到白初蕊開口,終于忍不住催促。
白初蕊看著他,沉默地搖了搖頭。這搖頭的用意,是無可奉告,也是無話可說。
瞧眼前這張俊臉……白初蕊心里突然浮現愛憐,合該讓他無憂無慮,與女子歡笑,快意地嘗遍世間所有的精彩與歡愉,她實在沒必要拖他下水,逼他共同面對她所背負的血海深仇。
白初蕊決定趁常隸將她身上穴道解開的機會,想辦法逃出這花樓——她朝常隸瞟了一眼,突然拉來被子將身子一裹。
「你要做什麼?」察覺她接下來的動作,常隸忙扯住她手腕將她留在床上。
白初蕊動了動手腕,雖然常隸並沒使勁,但說也奇怪,她手怎麼樣也沒法掙出他手。她輕嘆了口氣,無奈地答道︰「我只是要穿衣。」
常隸撫撫她汗濕的臉頰,湊近臉在她耳邊曖昧低語;「現在穿待會兒還不是要月兌,你就保持這樣,我並不介意,如果是因為流了汗身體冷,我願意提供我自己煨暖你。」說到最後,他甚至還張口在她頰邊呵了口熱氣,證明自個兒的確火力旺盛。
那曖昧的舉動,一下教白初蕊記起兩人方才的耳鬢廝磨,仍舊敏感的身體,一下又起了反應。
他唇貼在她耳邊喃喃道︰「我喜歡見你在我手上融化的模樣。」
「別說了!」白初蕊沒辦法推開他身體,只好無助地槌著他胸口泄憤。這人好壞!明明知道她身體沒法拒絕他的踫觸,他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逗出她身體的。
「別說?」常隸佯裝困惑地喃喃。突然他松開眉眼綻了一抹迷人的笑,「噢,我明白了,你喜歡我直接做?」
「不是!」白初蕊好怕他真依他說的那樣,馬上又再來一回——不得不,白初蕊只好使出小女人的招數,垂著眼瞼求饒道︰「拜托麼,讓我先穿上衣服。」
瞧她現在表情多甜,常隸心頭漲滿了喜悅!別說是讓她穿衣,只要她願意好聲好氣與他說話,就算白初蕊要的是天上的月亮,常隸想必也會用盡一切辦法,爬上去摘下來送她。
他還是頭一回有這種感覺,直想將懷里佳人揣在懷中,走到哪帶她到哪,一時一刻也不放過。
靶覺手腕的鉗制一放松,白初蕊立刻移動身體下床,大概是初嘗教她身體發虛,果足方踏上灰石地板,她突覺兩腿酸軟,整個人朝地板一斜。
「小心!」常隸眼捷手快地將她抱起。
發覺又被他攙回床上,白初蕊懊惱,眉心不禁蹙緊。她這麼磨蹭下去,怕是到了明晨依舊逃月兌不了。
「別惱,我幫你就是。」常隸拾起散了一地的衣裳,一件件幫白初蕊套上。
常隸打算要與白初蕊一塊做的事兒不少,但其中,絕對不包含穿衣這項。他之前本是打算親耳听見她允諾要留在他身邊之後,才放她下床。但無妨,倘若小花兒穿著衣裳跟他說話會更自在,他就依她,只要這樣能讓她開心,他的計劃可以隨時為她更改。
白初蕊難得這麼配合,不吭一句,依隨常隸指示移動手腳。
而常隸更是難得親自幫人穿衣——邊幫白初蕊穿著鞋襪,常隸一邊笑道︰「若被外人瞧見我現在舉動,鐵定嚇掉了下巴。」
「怎麼說?」白初蕊抬頭瞧了他一眼。
「別說是女人鞋襪,就連我自個兒的鞋子襪子,我也沒自個兒動手穿過幾回——你啊你,可知道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思,耗費了多少頭一次?!」
他這句話里飽含了太多寵溺,教白初蕊一听,禁不住紅了臉頰。
「真希望你可以永遠保持這樣!」瞧見她羞態,凝睇她的黑瞳驀地變深,與她親熱的再度在常隸心頭騰燒。常隸自付這會是一親芳澤的大好良機,毫不考慮立刻傾身吻上她唇。
只是怎知,兩人嘴兒方觸上,白初蕊卻突然伸出手,朝常隸頸間穴道一點。
正所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沒料到她會這一招的常隸,臉上笑容頓斂,黑瞳倏地涌上沉沉憤怒。
原以為兩人方才的親密,已夠讓白初蕊發現自個兒的感情歸屬,結果沒想到,她還是要離開他!
難怪她剛才遲遲不肯說明她到底要辦什麼「要緊事」!常隸同時也心里責備自己,他也真太大意,竟然沒堅持追問下去。
「失禮了。」一招擊中,白初蕊立刻從常隸懷里離開。她雙膝落地朝他恭謹一拜,完成了她一心懸念的答謝大禮,然後便背起行囊,快速地往房門口移動。
一直躲在門外偷听的凝香與丫鬟沒料著門會突然開啟,所以當白初蕊拉開大門,主僕倆便「哎呦」一聲,雙雙跌坐在門邊。
三名女子瞠目相對,尤其是白初蕊,一想到自己先前的申吟與話語,或許全都進了眼前兩名女子耳朵,表情更是窘困。
她匆匆朝兩人點了下頭,隨後快步離開。
氣氛好像有點不大對?!凝香往里頭一望,只見站立不動的常隸頭上正冒著熱氣,正要趨向前一探究竟,怎知常隸瞬間已自解穴道,開始動作。
要知道點穴這種東西,向來是取決于點穴者的內力深淺,白初蕊雖會武,但她的等級也不過比尋常武師再好一些,內力怎能與師承少林的常隸相比?!
「常爺!」被嚇著的凝香撫著胸口驚叫。
常隸根本無暇顧及其它,只見他側身一跨,隨即朝花廳沖去。
他邊跑邊對凝香丫鬟喊道︰「傳令下去,有個手拎著包袱的藍衣姑娘偷了我東西,誰人抓住她我重重有賞!」
一接到常隸命令,花樓里外立刻興起一陣騷動。
要花樓這種地方,形單影只的姑娘本就特別引人注意,尤其貌美年輕如白初蕊者,更是自她一跨出凝香閨閣,周身便黏滿了好奇的眼楮︰現在又听聞貴客常隸喊她是偷兒又有重賞,雇養在花樓里的打手佣人,無一不卷起衣袖,沖向前去逮人。
「她在那,拎著包袱的藍衣偷兒!」
大意失荊州,從沒進過花樓的白初蕊不巧在里頭迷了路,她多花了點時間才找著通往花園的路口。正打算要飛身躍上屋頂離開,打手大漢們卻已然追至她面前,將她團團包圍。
「你不許走!」
瞧見身前身後一圈凶神惡煞的面孔,白初蕊壓根兒沒想到這是常隸的命令,只見她擺出備戰姿勢,眼神戒備地望了眾人一圈。
「這是什麼意思?你們為什麼要抓我?」
回答她問題的,沒想到竟是常隸本人。
「是我要他們來的。」悄聲來到眾人身後,常隸語氣淡然地答道。
一听見他聲音,白初蕊倏地轉過身來,一雙大眼瞠著,感覺眼珠子就快從她眼窩里掉了出來。
他不是被她點著了穴,怎麼現在……
雖說白初蕊先前曾與常隸在牡丹庭對過招,但小湖怎知大海深度?!白初蕊只知常隸功夫不錯,卻不明白兩人的差距!這會兒見著常隸,她表情還有些茫然,一時會意不來。
「你真以為你那三腳貓功夫能制得住我?」
常隸邊說邊朝白初蕊方向走去,一見他靠近,環繞在她身旁的打手無不朝後退了幾步。論表情惡狠,常隸絕對比不過環繞在白初蕊身邊的十多名大漢,但打從他眉宇四肢散發出來的那股怒氣,卻教旁人一見,便心生忐忑、不寒而栗。
眾人暗付,眼前這藍衣姑娘到底是偷了常爺什麼寶貝?!竟能讓他如此生氣。
「要聯絡官府人來麼?」一名搞不清楚狀況的打手突然開口問。
一听,白初蕊猛地轉身向他。「為什麼這麼說?」
另一名打手答道︰「常爺說你偷他東西——」
「胡說!」白初蕊嘴里方方喊出,常隸竟已來到她面前,倏地伸手便將她臉端回。
兩人四目相對,只見常隸眼里滿是嫉妒。「在我面前,不準你眼楮看著別的男子。」
此話一出,白初蕊身旁眾位「別的男子」,無不畏懼地倒抽了口氣。
他他他們!眾人互望一眼,不約而同做出轉身的動作!還是快點走先,以免遭受池魚之殃。
「你為什麼胡亂栽贓我偷你東西,你說,我到底偷了你什麼?」白初蕊自認行得正坐得端,豈會接受常隸這種惡意誣陷。
「心。」常隸手一指自己胸口。
白初蕊一愕,怎麼也沒料想到會是這種答案。
「你佔據我的注意、奪走我的感情、還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還有,我先前說過,我願意接受的答謝方式只有一種,你到目前還欠我四個吻。」常隸最後這句話說完,只見圈繞在兩人身後的佣僕們同時噗哧一笑。
「你瞎攪蠻纏,強詞奪理,我不想理你!」討厭!竟在外人面前說這個!白初蕊本來就不善辯,尤其還在這麼多雙眼楮前面,除了臉紅之外,她根本想不出其它對付常隸的法子,頂多能做的,就是甩手不理他。
「這我可不許!」
白初蕊身子一旋突然想竄上屋頂,可常隸卻像料中似的,長臂一伸一點,白初蕊再次落入常隸懷中。
又一次?!再次被點著穴道的白初蕊驚愕地瞠大眼。
常隸一面抱起白初蕊,一面交代身旁佣僕。「叫和鴇嬤幫我開間客房,我要暫時把這姑娘安頓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