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身修羅 第3章(1)
作者︰艾珈

「啊,你醒了!」

南下床,天音便見到昏睡一日夜的宮殘月精神奕奕地坐在桌邊等待。她走到他身邊瞧瞧他臉色表情,很開心地發現他身體己無大礙。「肚子一定餓了吧!我這就去準備早膳。」

方轉身,天音突然發現一早便不見蹤影的阿狼,這會兒竟慢條斯理地跨進門里,然後它身上銀毛還黏了不少草屑與灰泥。「你怎麼回事?怎麼搞得全身髒兮兮的?」

爆殘月瞥了天音一眼,語氣淡淡地道︰「我曾听過更多不好听的別稱,我家鄉的人都叫我‘惡鬼修羅’。」

天音一愣,她幾乎可以想象他故鄉的人,會用著多惡劣的語氣與表情,對他喚出那四個字。

「我不要這麼叫你。」天音突然問道︰「告訴我你的名字。」

爆殘月瞅著天音,臥在椅子邊的野狼也同樣望著她。半晌,才見宮殘月慢慢地放下手中的碗與筷,從嘴里吐出三個字——

「宮殘月。」

這名字,自他離家之後,就沒有人再提起過了。有一瞬間,他還以為早忘了自己叫啥了。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天音湊近臉,在宮殘月耳邊低聲說道︰「我叫天音——唐天音。不過因為我爹的緣故,他刻意把唐這個姓氏隱去,所以外頭人只知道我叫天音,不知道我的全名。」

爆殘月皺眉。「為什麼要告訴我?」

天音甜甜一笑。「因為你讓我喚你宮殘月啊。」

爆殘月難以正視天音的笑臉,只好匆匆轉開頭去。他沒想到听她喚出自己名字之後,竟會讓他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早膳過後,天音走到宮殘月房間要幫他更換傷口的綁帶,這時王旭竟在上工之前跑來敲門。

進門後,王旭看著天音一臉關切的模樣,不由得妒意大發。

趁天音進廚房燒水,王旭尾隨在她身後嘀咕道︰「既然他燒都退了,應該可以讓他離開了吧!」

「還不行的。」天音搖頭。「你沒瞧他胸上傷口那麼大一道,現在就讓他走,萬一不小心又化膿惡化了怎麼辦?」

「我越想越不對勁,我在懷疑,他該不會是什麼凶惡盜賊,偷了人家東西才被人追殺砍了那麼一刀。」

「不可能。」天音全然不把王旭的危言聳听擱在心頭。「阿狼並不排斥他,從這一點,我就可以確信宮大哥他是個好人。」

但王旭卻對野狼的判斷力抱持懷疑。「那只笨狼懂什麼分辨——」

阿狼討厭王旭,先前阿狼負傷暫住在天音屋子的時候,王旭曾經來訪,沒想到它一見王旭,便豎起全身銀毛,對他不快地低吼著。從那一天起,王旭一听見天音說起阿狼,他就是一臉不屑。

天音不高興地瞟了王旭一眼。「別亂叫阿狼笨狼,你污辱它我可是會生氣的!」

「你就只在乎那些怪人的感覺,我的意見,你就全然不放在眼里。」

這下,天音終于察覺到王旭的不對勁了。「你是怎麼了?口氣那麼沖……」

「我是在擔心你吶!一個黃花大閨女收留一個男人在屋里,若是讓外頭鄰居們知道了,他們會怎麼說你?」

「就是病人麼,哪還有分什麼男的女的!我不跟王大哥多說了,我有事,要去忙了!」

話說完,天音身一轉,一下子便轉進前廳,悶聲不響地拿起她昨晚未納完的鞋底縫著。王旭可說自小看著天音長大,知道她轉頭不理人的模樣,代表她在生氣。

「希望那家伙真值得你這麼對他。」說完這句話,王旭頭一甩,也跟著負氣離開。

直到再也听不見王旭的腳步聲,宮殘月這才從房里走出。「我該走了。」

天音聞聲看了宮殘月一眼。「你別听王大哥胡說,你盡避住,住到你傷口確定沒事了,要走再走。」說完,她手上的鞋子也剛好完工。只見她以剪子修去多余的線頭,起身將剛做好的鞋子放在他手上。

「我照你鞋底大小做的,試試看,應當合腳才對。」

爆殘月發怔地望著手里的鞋,心頭百味雜陳,她對他如此溫柔——他,該如何回報?

天音從藥櫃子里取了幾味藥草,放進手里的籮筐,拾掇好後,只見她轉頭看著宮殘月微笑。「來吧!」

她已得到宮殘月全部的信任,她一說走,他便毫不猶豫舉步跟隨。

她帶他進與廚房相鄰的小土間,這兒是天音平時盥洗的地方,這會兒用來泡浴的木桶子里頭已裝了半桶熱水。

天音將籮筐里的藥草全往桶里一倒,隨後拿了一旁的木杓,探頭使勁攪了一攪。

小土間被水氣蒸得燙熱,瞧天音額上掛了汗珠的模樣,宮殘月忍不住伸出手握住木杓柄。「我來。」

天音回頭瞟了他一眼,然後皺起眉頭將他手推離開。「這怎麼可以,你是病人耶!去去——」邊說話,天音邊扶著宮殘月來到一旁椅子上,一臉深怕弄傷他的小心翼翼。「你先坐下休息,我馬上就好。」

瞧她恍若對待什麼易碎物似的反應,宮殘月心想,若被她知曉方才透早,他才跟她的「阿狼」到外頭狠狠打上一架,不知她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剛我丟進去的藥材,是我爹的獨門療傷秘方,用它泡澡,你的傷很快就會好。」

盯著天音奮力攪水的背影,宮殘月突然插話。「泡完了之後,我就走。」

天音倏地停下手里的動作,轉過身來看著他問︰「你打定主意了?」

爆殘月瞅著她熱汗涔涔的小臉,頭微微一點。「你為我做的夠多了,我不能再麻煩你。」

爆殘月知道王旭的話是對的,他只是過客,傷好之後隨時能拍拍走人,但天音,她卻得背負著旁人質疑的目光,繼續在這兒生活。

爆殘月自認不體貼溫柔,但這點將心比心,他仍掏抓得出來。

天音垂下頭擰捏著衣袖,沉默半晌,才見她癟著小嘴低聲說話︰「照顧你,我一點也不覺得麻煩。相反的,我還很喜歡這種家里多了個人的感覺,自我爹離開之後,我就不再有機會與人共住了。」

話一出口,天音才突然驚覺自個兒的說法,早已逾越了醫者與病人的情誼。天音偷瞟了宮殘月一眼,不意竟撞見他若有所思的黑瞳,不由得一窘。

「我……我再去廚房拎桶熱水來。」天音找了個理由匆匆走避,將宮殘月的目光甩月兌在自己身後。來到廚房,她一顆心猶怦怦直跳。她是怎麼了,剛才怎麼會說出那麼逾矩的話來?

听她口氣,她分明就是在叫他留下,不要走麼!

爆殘月少與人交往,對于言語的敏感度自然不及天音,但他可以從她眼神姿態,讀出她隱在話語間的不舍之情。她不希望他離開,而且不全是因為他身上傷口未愈——這意謂著什麼?

思索起這問題,宮殘月渾身血脈暴沖,幾乎抑不住想狂奔過去緊緊摟抱她的沖動——但一絲絲理智驀地將他雙腳釘在原處。萬一,萬一只是他會錯意呢?

棒著薄薄土牆,兩顆對情愛尚懵懂的心,正在各自的心窩處狂亂地躍著,不知該如何是好。天音是未出閣的姑娘家,本就對感情yu望少了那麼幾分認識,她只知道自己舍不得宮殘月離開,但至于為什麼舍不得——那微妙的因素,就不是她能理得清的。

揣著心事舀著熱水,一個不小心,天音小手被銳利的土灶割出一道血痕。「哎呦!」她忍不住丟下水瓢發出低呼。還來不及檢查手里傷口,宮殘月早已聞聲出來。

「我看看。」

爆殘月走路悄然無聲,天音一意識到他出現,她手早已落入他的大掌里。天音紅著臉望著自己的手被他握著,自年幼便肩負起整持家里的重責大任,天音從不覺得自己柔弱縴細,可是這會兒看著她手被他握著,「柔弱縴細」這四個字便一下從她腦中閃現出來。

他明明是個病人,可是走路模樣、眼神舉止,看起來,卻是那麼可靠、沉穩——腦中思緒還沒有想完,宮殘月突然做了一個令天音嚇到發傻的舉動。

他伸出舌尖,輕柔地舌忝舐著她的傷口。紅痕自右手背中淺淺彎至右腕,宮殘月也跟著細細舌忝過。

那溫軟濕潤的舌尖滑過肌膚的觸感,頓時教天音整個背脊陡地縮緊。宮殘月舌忝過之後又詳視了半晌,確定血已不再淌出,他這才滿意地看著她微笑。

「沒事了。」

爆殘月手一松開,天音隨即將自個兒手掌抽回.被他舌頭舌忝過的異樣觸感還殘留在她手背上,一想起剛才畫面,她便覺得呼吸不順,臉頰臊熱,像是發了熱病般,心跳好急。

「謝謝……」

唯恐會被他瞧出她的奇怪表情,天音不敢抬頭與宮殘月四眼相對,只得匆匆拎起水桶,悶著頭往土間里鑽。

天音已經逃得奇快,但顯然還不夠快;與她相錯的瞬間,宮殘月瞧見了她頰邊那抹紅艷。仔細一想後才發現,他剛好像做了一件太過親匿的舉動。

爆殘月挲一挲唇角,好似在回味方才輕觸天音肌膚的觸感。只見他傻傻笑了一會兒後,才慢條斯理地朝土間走去。

爆殘月一進來,天音便忙站定身說話︰「那個,你身上的傷……我的意思是,需要幫忙麼?」

爆殘月直覺想說不,不過一想到兩人方才的接觸,他突然改變主意。「就麻煩你了。」

天音仍舊不敢看他地將頭一點。「那……你先寬衣坐在桶子里面,好了我再進來幫你洗頭。」

話說完,她隨即離開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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