夯珂待在房間里,凝望著星空,自與里昂相遇後,她就不曾再為自己佔卜了。事實上,她也覺得自己不應太過于依賴佔卜,她來到這個異時空之後,心智成熟了許多,在這段成長的歷程中,她明白有些事是必須承受的,在無法妥協的狀況下,唯有以接受試煉的心去面對,才能看到真實的一面,在面對痛苦時,她學會了信任,這些都是佔卜術無法教會她的。
想到此,她離開宋國的皇宮已經有三個月之久,與父皇更是相隔八百多年的時光,她心想父皇會不會一直派人找她,如果有的話那鐵定是徒勞無功,這事傳到六皇兄和蔻兒姊姊耳里,也會惹得他們操心,還有凡兒,她不知過得怎樣,再來,她仍欠羅水仙姑娘一條命,曾想過有一天必要將歹徒繩之以法,絕不能讓水仙姑娘白白犧牲,如今這個恩情看來是無法還給她了。
雖然待在這個地方,失去了這些對她相當重要的人,但她得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是里昂,他們之間有熱戀、有相知,也有過誤會,不過經過誤會之後,她更相信自己是離不開他了,她決定要和里昂相守一輩子,或許他的母親可能會想辦法阻礙他們,不過她樂于向許多事物挑戰,她憧憬以後的日子。
里昂才出門一天,她現在就好想他了,她有好多話想對他說,她的心里已編織了許多的計劃。
突然有一顆流星劃過天際,她移向窗邊一點,以便看見它落下的方向。她還是沒法改掉佔卜習慣。
由于她坐在窗口附近,所以可以听得很清楚有關花園里的動靜。有一輛馬車急促地駛進迪卡利歐宅邸的車道,馬匹煞車的嘶嗚聲相當刺耳。
夯珂忍不住湊到窗前一探究竟,卻認不得這位駕車而來的車夫,但他駕的正是有迪卡利歐家金徽的馬車,她十分好奇這人是何身分來歷,雖來到迪卡利歐只有兩個禮拜多了,而這里的僕人多得不勝枚舉,但她已識得每個人了。
就在她思索時,前後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威廉駕著馬車同樣在大房子前停下來。
她探出頭正想與他打聲招呼,沒想到卻看到了公爵夫人向他走去。她停下了動作,平常威廉和公爵夫人很少打交道的,她瞪大眼楮看他們在做什麼,只見他們討論了一會兒,向她的房間一指,夯珂自然也往後退一步,怕被他們看到。
等了一會,她又欺近了窗口,可惜先前兩人的身影不見了,她打算再將身子探一點,看能不能瞄見其他的東西,這時,她房間的門被人敲響。
「夯珂,是我。」門外傳來威廉的聲音。
她整了整衣服和頭發才前去開門。
「你還好吧?怎麼這麼慢才開門。」威廉關心地問。
「我沒什麼事。」她回答時注意到他身後的公爵夫人。
鮑爵夫人先開口,「夯珂小姐,威廉是特地來接你的。」
「接我?」
「是這樣的,里昂今天到了港口後,才托人帶回口信,他希望你到丹文小住一陣子,他回來後會去接你的。」
「丹文離倫敦不會很遠,只要一天半的路程,那是里昂成長的地方,所以他很希望你能參觀那個小地方,那兒有座行館,住起來還算舒適。威廉會護送你去的。」
夯珂不確定地眯起眼楮。「里昂沒有跟我提起過。」
「他到了港口才想起來的。你可以問威廉。」
「我的確听到他的口信。」威廉說道。方才在樓下時,公爵夫人已經與他套好了這段話。她說,為了不讓夯珂傷心難過,所以編了善意的謊言,以保護她的心,真相晚點知道的好。
「既然里昂有這個想法,我當然會照著做!我們何時出發呢?」
面對夯珂如此信任的表情,威廉的內心仿佛被千根針刺著,欺騙人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竟還是欺騙自己心愛的女人。他在這個復雜的戀情里,扮演著欺騙的角色,他同樣在愛與不愛的抉擇間迷惑著,矛盾讓他內心痛苦不已。
鮑爵夫人俐落地插入他們之間。「就是現在了。」她很高興所有的人照著她計劃中的棋子一步步走,他們甚至沒有懷疑。
「看來實在很倉卒,我必須整理行李,威廉你到大廳等我好了。」
「我一定會遭天譴的。」威廉望著夯珂關上的門,自言自語道。「看看我,居然對夯珂說謊。」
「這是為她著想,你也不願意看她傷心難過的樣子吧!」
「但是……」
「想想看,若是她知道她無法和心愛的人結合,而里昂是為了要和薇薇安小姐結婚才趕她到丹文去,她恐怕會想不開。」
威廉發出厚重的喘氣聲。
「我知道你對夯珂小姐很好。」公爵夫人垂著眼,隱藏住不認同的目光。「希望在丹文的這段時間里,她能發覺你的好而愛上你,里昂爵爺實在不值得她愛。」
「夯珂她……」他還沒說完就搖搖頭停口。
「不提這些事,你下樓等她吧!」
威廉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抽著香菸,腦中千頭萬緒,但始終理不清他到底該怎麼做,突然,一個清純的臉在他身後冒出來,夯珂瞪大了眼瞧著他手上拿著的菸。
「你在吃什麼?」
威廉彈彈手上的菸灰。「這是菸。」
夯珂不甚了解地點點頭。「哦,你在吃菸啊!」
「不!夯珂,這菸不是吃的,是用來吸的。」他拿起菸深吸一口,再緩緩的吐出。
「這玩意吸進去又吐出來,這是什麼道理呢?我沒看過里昂抽菸。」
他把菸熄了,動作不甚優雅,因為他不喜歡夯珂拿里昂和他比較。「你準備好了,是嗎?那我們可以走了。」
「我可以試試抽菸嗎?」
威廉搖搖頭。「淑女不適宜抽菸。」
「沒想到我這麼快就當上淑女了。」
他跟著大笑,不過笑聲不能掩藏住他的愧疚,幸好夯珂並沒有听出來。
◇◇◇
里昂置身于快速帆船的船頭。雖然這艘帆船的速度和他估計的一樣快,卻沒想到在法國搜集情報上拖延不少時間,今天已經是離開英國的第十六天,而船還要半天才會回到英格蘭。
這趟任務里昂已經是盡速完成,因為他曾經住餅法國一段時間,他口音方面也能模仿得很好,使他看起來就像當地人一樣,而真正延誤的原因是此時取得情報的對象,那人的個性太謹慎,使得里昂不得不待久一點,以獲得他的信任。
現在他身上的衣服還是為了混進法國大富豪的家中所模得的下人衣服,所幸這人的家中有許多口風不緊的僕人,以至于他可以順利的搜集到情報。
他迫不及待想趕回英國,將夯珂擁人懷中。這兩個禮拜當中,他終于嘗到沒有夯珂的日子,原來這麼難熬。
第二天早上,里昂的船進入港口。他特地到了港口附近的酒吧租了間房,好好的清洗自己,他不希望自己髒兮兮的模樣嚇壞了夯珂。為了要給夯珂一份驚喜,他沒有一如往常地先捎人帶回口信給迪卡利歐宅邸的人,以告知他回來的消息。
宅邸里的管家先發現主人到家了,本來正張口宣布時,里昂卻比出安靜的手勢。他悄俏地走上二樓,來到夯珂的房門口,以迅雷般的速度開門進去,結果迎接他的卻是空蕩蕩的房間。里昂的眉頭一皺,心想不可能的。或許她在我的房間里!一個突來的想法讓他急速的沖回公爵臥房,但情形與剛才一樣,房內空無一人。
「爵爺,你終于回來了。」
鮑爵夫人的聲音傳人他的耳內,他甚至沒有轉過頭看她。「可以告訴我,夯珂人到哪兒去了?」不會是有哪家的小姐請她喝下午茶吧!」
鮑爵夫人的樣子似乎慎恨提起,卻又不得不說,「不是的,倫敦的貴族小姐們恐怕還不認得她,爵爺,我不知該怎麼說,」她先低了低頭才抬起。「夯珂小姐她在你離開的第一天,就帶著行李跟著威廉先生走了。」
「她走了?」里昂馬上詢問她話中的意思。
而她將早已編好的謊言掏出來講。「我不曉得他們之間的關系如何?只是那天晚上,威廉先生急急忙忙地雇來一輛馬車,隨即上樓將夯珂小姐接走,我本來想阻止他們的,可是夯珂說她是出自于自願與威廉先生離開,所以我無話可說,他們真是太過分了!」
「不會的!夯珂不會做出這種事情。母親,我不是不想相信你,但我相信夯珂有她的理由。」他踏出公爵臥房,對老管家下了命令︰「賀力,將所有下人叫到大廳里,我有話要問問他們。」
對僕人長久的詢問下來,里昂沒有得到任何的收獲,唯一了解的是,當他離開的那天晚上,威廉的確將夯珂接走了!而所有人的證詞,夯珂沒有任何的反抗,甚至是歡喜地跟他離開。沒有人知道他們去哪里。
「我再明白不過了,夯珂愛的人的是我,那天我和她在教堂已由神父證婚了。」
鮑爵夫人臉色突然黯然,卻很快地恢復。「我實在是猜不著她會離開的原因?」
里昂閉著眼楮思索,想不到夯珂會離開他的原因,他對公爵夫人揮揮手示意她不要再發言,另外再對管家說道︰「賀力,幫我登報,我要找到夯珂小姐和威廉先生,有消息立刻告訴我。」
他披上外套,公爵夫人趨向前問︰「你要到哪?你才回到家,不休息一會嗎?」
「母親,謝謝你的關心,但我要盡快找到夯珂,否則結婚許可證發下來之時,她人不在倫敦,許可證會即時作廢的。」
鮑爵夫人心想︰那太好了!不過她的表情卻不一致︰「好吧,你趕快去吧!」
里昂出門以後,公爵夫人招來一名信差,托他帶信給戴特里,這些日子是薇薇安的好機會,她可以多多和里昂接觸,日久生情,里昂遲早會接受她的。
◇◇◇
威廉無法相信,他像尊雕像站在夯珂的身旁。她除了一身嶄新的服飾看來較悅目外,本身了無生氣。他身著騎馬裝,頭上還頂著新的帽子,他瞪著夯珂緊挨在窗邊的身軀。
夯珂在沒有里昂的日子里,就有如一朵枯萎的花朵。一個月當中,她未對丹文的迪卡利歐山莊感興趣,到現今只坐在這扇能看見外頭的大窗子旁,她的舉動連帶影響到威廉。威廉一直以來表現得相當溫和,他總是告訴她,里昂快來了。
這個時候,他發現自己嫉妒里昂。雖然他們是好友,擁有最佳的主雇關懷,不過他都不願意回顧了,只因里昂可以得到夯珂的心,而他永遠只能站住他的身後看著他倆。
窗子外的草坪上有好兒只野雁棲留,他方才牽來的兩只馬也在那兒吃草慢行,然而一切,夯珂全視若無睹,她像沒有靈魂的軀殼。
「夯珂,或許你可以去騎馬?」他以輕柔的聲音提議。
她的身子一動,卻只是對他回答道︰「威廉,謝謝你,但我不想騎馬。」
「你坐在這兒一下午了,同時你也拒絕了午餐,再這樣下去,你的身子會撐不住的。」
夯珂慢慢地回過頭來,沮喪的模樣足以讓任何人為之軟化。威廉見她沉默之後又接道︰「我知道你一心等里昂來,不過你得先養好身子,否則他一來看到你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也會心疼的。」
「他說十天內會回來,可足一個月都過去了,他都沒來接我。」她的聲音變得焦急,眼神恐慌。「他會不會出事了?威廉,你是不是可以回去看看?」
威廉緊握住她的手。「里昂做事一向謹慎,不會有問題的,或許是他的工作時間延長了,我建議你可以逛逛丹文,他一定會盡快來接你的。」
「我情願等他來之後,再帶我去欣賞丹文的風景,沒有他在,我看什麼都索然無味。」
這句話等于點了引信一樣,威廉長久的忍耐即將如炸彈爆發。來到丹文已經一個月了,他每日都是面對著沒精打采的夯珂,有時候他甚至認為望進夯珂的眼里,也可以看見里昂影子。她的心里就是容不下別人,這對他而言是多麼痛苦的事情。
原本他也不願意送她到丹文來,因為這麼做可能讓夯珂誤以為他和里昂一起欺騙她,但威廉擔心她在丹文人生地不熟,容易發生意外;二來,他必須承認內心的確曾經希望在與夯珂朝夕相處之下,她能對他重新產生好感。
不過這一切他都猜錯了。夯珂根本不能忘情于里昂,以前曾經听說過中國女子向來從一而終,她大概就是這樣的人吧!即使朝夕面對的是他人,一心卻是惦記心愛的人,原以為自己可以不在乎,心想能專心護著她也就滿足了,可是現在听到她所說的話,所有的不滿統統傾瀉出來,話也不知不覺月兌口而出。
「他不會來了。」
「啊?」
「我說,里昂他不會來這兒接你的,你醒醒吧!夯珂。」
夯珂站了起來面向著威廉。「威廉,我不懂你的意思。你之前告訴我里昂他很快就會來找我,為什麼現在又說這種話?」
「對不起。」威廉一把抱住夯珂。「我騙了你,我只是不想你傷心難過,所以一直瞞著你。」
夯珂沒有推開他,因為她已是心緒大亂。「我還是不懂,你瞞著我什麼?」
「里昂他要我帶你到丹文,不是要你欣賞這兒的風景,他打算今後就將你安置在這見,而他早已在倫敦與薇薇安•戴特里結婚了,他把你當成情婦放在這里。」
「情婦?」她重復地說。「是什麼意思?」
「情婦就是男子除了妻子以外的情人啊!」
她一向最僧惡這種事的,卻沒想到這事竟會發生到她身上。
威廉再接著說︰「是他請我帶你來這兒的。」
夯珂的臉瞬間血色全失,雙唇的色澤仿佛被吸光了,只能用慘白來形容,嬌小的身軀此時好似變得更小、更無助,雙肩不受控制的顫抖。他的話帶給她的刺激太大了。
夯珂倒回椅子上,將臉埋在雙掌里。她再次站起來時,看來非常的冷靜。「不會的,里昂絕對不會這樣,我相信他。」愛情建立在信任之上,她信任里昂,因為他曾經在教堂上以性命起誓愛她、疼惜她,他不會騙她的。
「夯珂,到現在你還那麼相信他,是他親口告訴我,要我帶你來這里的,如果他真的愛你,又怎麼忍得下心如此對你,換作我……夯珂,我應該早點告訴你,我愛你,你一點都不了解我真正的心意嗎?我愛你啊?」
夯珂往後退了一步,這句話帶來的沖擊和剛才的一樣。「威廉,你不是的!」她搖著頭,眼里的懷疑和驚訝一樣多。
「是真的,在我第一眼看到恢復女裝的你,你就在我的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的一番剖白令夯珂感到萬分的為難,威廉對她來說就像親哥哥一樣,是她在這個個時代城最親近的一個男人,他對她說出這些話,讓她感到難以自處。
「威廉,你讓我好好的靜一靜。」她以最快的動作回到臥房內。
見到她有這樣的反應,他也只是深嘆一口氣,她還沒有心理準備接受他,更何況剛剛他才對她說了里昂所做的一切,如今又冒出這番告白,她一定被他嚇壞了。他有點後悔自己的冒失,但不論她需要多少時間來調適她的心靈,他都願意待在她身旁。
到晚餐時候她還不願從房間里出來。
「你還好吧?」威廉關心地敲門問道。
「威廉,我在房間里想了很多,里昂他不會欺騙我的,因為我們已經在他所信仰的神面前以神父的見證結婚了。」
「但是婚姻必須要有親王發給的許可證才有法律效力。」
夯珂隔著門大喊︰「里昂他有申請許可證,他說他有——」
「你立刻開門。」威廉大力地著捶著門,聲音透著急躁。
夯珂听出威廉的不對勁,馬上開門探其究竟,見他面紅耳赤,眼中怒氣騰騰,夯珂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
「走。」他拉住她的手便住門口走去。
「威廉,你要做什麼?要走到哪?」
「回迪卡利歐宅邸!我帶你回去!」
「威廉,你……」
「我要你看看事情的真相。」
◇◇◇
里昂這一個月來仿如處在水深火熱之中,每一天心中都是驚慌與不安。他翻遍了倫敦每一個地方。她都不在,已經一個半月了。
她到哪里去了?
她的臉還還清清楚地在他的腦海里。離開倫敦的時候,她還依依不舍,他知道她還愛著他,但是她為何會離開這里?他無法明確的知道威廉的立場。她無故失綜,但是他只能听天由命地等著她出現。
每天他只有休息三到四小時的時間,其余的時間都騎馬出去拜訪可能會知曉威廉下落的家庭,結果仍是無功而返。他登報,以及通知了城里的執法和治安推事,卻依然沒有她任何的消息。她不在倫敦,這點讓他身處極度不安當中,英格蘭何其大,要他從何找起?當他待在他的房間之內想到這個問題,就會忍不住咆哮起來,接著只好以酒平靜自己紊亂的情緒。
鮑爵夫人打算利用男人喝醉後一切都不清醒的機會,當里昂頭昏目眩時應該就無法抗拒薇薇安了。
「薇薇安,你趕快到里昂的房間里等著。」
薇薇安了解地點點頭,飛快地上樓。
里昂從大門進來時,步伐有些七零八落,眼神也相當渙散,表情不佳,身上帶著酒氣。
「需要我幫你嗎?」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上樓去。」里昂說。
「里昂,你別勉強了,瞧你站都站不穩了」
「不必麻煩,叫賀力來幫我就好了」
鮑爵夫人這個時候倒了一杯清水,順手加上一滴無色藥劑。她轉身將杯子遞給里昂。「這杯是水,里昂,你喝了會舒服一點。」
「好的。」里昂一口喝下杯內的飲料。「你在水里加了什麼?這是……」他松了手,杯子掉落在大地毯上滾了幾圈,人也倒在管家的肩上。
「你怎麼了,爵爺?」管家問道。
「爵爺喝醉了,你快扶他回房。」
「是。」管家賀力將里昂扶到公爵臥室,幫他換上一件黑色的睡袍。
賀力離開之後,薇薇安便從陽台口進來,滿心喜悅地看著床上的人,今天她要里昂成為她的人。她撫模著里昂的臉,但他似乎一點感覺也沒有,薇薇安的兩道眉糾結在一起。「是不是夫人的藥下得太重?他睡得好死!」
本想下樓再與公爵夫人商量要如何解決,卻在樓梯口看見意外的一幕。
她後退又回到房里,卻故意不帶上門。
她躺在里昂的床上,費力地將他沉重的身軀拉到自己身上來,接著撫模他的後背,不時發出一些不甚悅耳的聲音。她想道︰那個女人應該看到了吧!
◇◇◇
一輛黑色的馬車停在迪卡利歐宅邸的花園前。
「亞歷,是我,威廉。」威廉的頭伸出車窗外說道︰
「請問爵爺在嗎?」
「爵爺在家,威廉。請進來吧!」
門房退了一步,讓威廉乘坐的車馬進入花園的車道上。
馬車駛到大房子前停下,威廉讓夯珂先下車,她穿著一件深色的衣服,加上一件長外套,她站在門口等著威廉,他隨著她身後下車。
「威廉先生,爵爺找你和夯珂小姐好久了」
里昂何必找他們呢?他交代威廉送夯珂到丹文,卻在僕人的面前說要找他們,不知用意為何?「他人呢?」
「主人應該在臥室里,他也是剛剛才回到家」
威廉首先走進大宅里,後來是夯珂,她四處張望。
鮑爵夫人的吸氣聲吸引了她的注意。
「你?」她站在階梯上正打算下來。「你怎麼會在這里?里昂爵爺要你待在丹文的,你回來干嘛?」
「我要找里昂,我有些話要跟他講清楚。」
鮑爵夫人並沒有認真地听夯珂說活,她的眼光越過夯珂投向威廉,仿佛在斥責他為何要讓夯珂回來迪卡利歐。
「是我決定要帶她回來的,里昂和夯珂的的事讓他們自己處理,請你不要插手。」
夯珂見公爵夫人沒有表示意見,欲上樓找里昂,公爵夫人故意站在她的面前。
「夯珂小姐,你該曉得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什麼?」
「別裝蒜了,威廉先生應該告訴你了,里昂爵爺和薇薇安小姐馬上就要結婚。我早就警告過你,他有了未婚妻,但你還是要留在他的身邊,現在他要你待在丹文,你就死了心吧!」
「夫人,我不管你怎麼說,凡事我都要親眼看見才會相信。」
「親眼看見?」她差點大喊出聲,但立刻泰然處之。「既然如此,你就去看吧!爵爺正待在他的臥室里。」
鮑爵夫人讓開路讓夯珂走上去。
她听到女人的申吟聲。走到里昂的房間門口,門沒關上,她當場僵在原地。她真的親眼看見了!薇薇安倒在床上,正躺在里昂身下,而她一個月未見到面的里昂是身著睡袍的。
「不!」夯珂輕呼,一手捂著嘴,熱淚盈上眼眶。她真希望自己看錯了,然而她曉得這再真實不過。她千里迢迢地趕回倫敦,為了就是查證事情的真相,而真相讓她心痛。
她曾經是如此地相信他,不管任何人在她面前說了什麼,她也一心認為里昂絕不會欺騙她的,此刻,她所有的期待與希望完全瓦解了。
她的心有如被刀剮一樣難過,傷心已經席卷她的一切,不過她卻沒有掉淚,淚已在心里凍成冰了。
她無意識的後退,房內的兩個人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她無話可說,他們已經發生關系了,她仍繼續後退、後退,未發覺身後就是樓梯。
第一腳踩空時,她尖叫一聲,幸而威廉及時扶住了她。他不知何時已走到她的身後,只是看到她表情後,抿著唇說︰「夯珂,我們離開吧!」
「怎麼回事?」里昂用一只手肘支起身子。他仍然感覺頭重得可以,眼楮也張不開來,可是他覺得隱約中好像听到夯珂的聲音,所以他勉強地張開眼楮。「薇薇安!」他翻過身體,「你怎麼在這里?」
薇薇安跳下床,拉整身上的衣服。「爵爺,我今天來拜訪公爵夫人,走之前想知會你一聲,沒想到一進你的房間,你就一把抱住我,而且壓在我的身上……」
他深鎖眉宇,面露不快之色。他是醉了,但沒醉得如此離譜,他還記得方才的事。「不是這樣的。」他還沒解釋,猝然听見樓下大門用力的關閉踫撞聲。
他匆匆奔下樓,大廳里只有公爵夫人站在那里。「發生什麼事?」
「夯珂小姐剛才回來了。」公爵夫人道。「她說她對不起你,特地回來向你請罪,還有要你成全她和威廉先生在一起的事。」
他故意不理會他的母親後頭加上的話。「她回來了,那她人呢?」
「又離開了。」
「離開。為什麼她沒找我就走了呢?」
「我請她上樓找你,但是她走到門口又很快地折回來。」她嘴角微彎。「她說很高興看見你和薇薇安小姐在一起,她還說你們是天生的一對。」
「她誤會了!賀力!」他大聲吼叫。
「爵爺。」
「快點幫我把吉斯牽出來。」
賀力答道,「是。」
鮑爵夫人有些慌張。「你要去追她?不!看看你穿成這樣怎麼出去?」
他听了之後,轉身三步並作兩步上樓回到房間,以最快的速度換上衣服。走出大宅,吉斯就在門口,他想都不想的躍上馬去,一拉馬韁,馬兒就有如風一樣飛奔起來。
他追過好幾條街,依舊沒有看到他們的綜影。他不死心,沿路追問路人,直到夕陽西下方無功而返。
回到迪卡利歐,見到大廳上公爵夫人坐在那兒。
「你有追到夯珂小姐嗎?」
「沒有,我不曉得他們往哪走,自然不知從哪追起。」
「爵爺,我想你應該放棄夯珂小姐了,畢竟她愛的人已經不是你了。」
他此刻不想听到這些話。「母親,請諒解我,我現在忙的連一點時間也沒有,我必須先上樓去了。」里昂答道。
她還是不死心。「爵爺,我建議你多多注意薇薇安小姐,我覺得她是一個很不錯的小姐,而且是戴特里伯爵的千金,既美麗大方,又有身分地位,和你再相配不過了。」
里昂的眼楮微眯。母親看來對薇薇安的印象很好,處處要為他們拉攏機會,而且她對夯珂失蹤的事並沒有多大關心。
「母親,你曉得我沒有那個心情。」他告訴她。
鮑爵夫人站了起來,看著他倚在樓梯旁。「爵爺,你該盡些責任,今天你在臥室對薇薇安做的事,她後來都告訴我了,你教她以後怎麼見人。」
「我和她一點事也沒發生。母親,你現在已經逾越了你的身分說了這些話,我不想和你計較,在這里我是主人,我希望你不要再提起這些事。」
鮑爵夫人憤怒地盯著里昂回房,薇薇安從長廊出現。
「夫人,里昂生氣了,現在該怎麼辦?」
「不要緊,我還有其他方法,來!回你房間里再談。」
她們快步地走回薇薇安在迪卡利歐的房間。
「夫人,我不曉得現在還有什麼好方法可行?」薇薇安關上門後,回頭對公爵夫人說道。
鮑爵夫人臉上露著自信的笑容。「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說。」薇薇安不得不冷靜地坐在床上。「我們必須消除你的對手,首先在報紙上刊登你和公爵即將結婚的消息,讓那個異國女人知難而退離開倫敦,如此你才會有勝算。」
薇薇安深吸一口氣後搖搖頭。「就算能趕她走,里昂他仍然不會和我結婚……」
鮑爵夫人揮手制止她。「這我也想到了,你的父親戴特里伯爵和國王陛下交情不錯,你趕快請他到宮廷參見國王,一旦國王肯為你們主婚的話,就算里昂不願意,也不能違反王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