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紜!」發現納蘭楚紜穿上盔甲、全副武裝就要出門,奚斯韓連忙擋下她。「就算你當面拒絕多羅王賜婚,兩位王上也不可能改變主意啊!」
奚斯韓曾到迎賓館見過車茲王,對于朱邪子揚的執著,他看的一清二楚。
「你曾親口告訴過外公,孩子……是車茲王的,他特地來西驪接你回去,你不是也喜歡他嗎?那你還在固執什麼呢?」
「我不是固執,他……為了報復我的欺騙,所以他要我,僅是如此而已!就算我愛他,又有什麼用?」楚紜一想到他連孩子都不要,就更加心酸。
一把拉住奚斯韓的手,她雙膝落地懇求道︰「幫我的忙!苞我去求王上,回掉婚事!」
「傻孩子。外公雖然眼花,可心里還清楚得很。朱邪王……絕對不可能只為了這麼個理由就強要你的。」奚斯韓笑著,輕撫著外孫女的頭。
「我不信!他自始至終,就只是因為我不屈服,他才用盡心機的得到我,我不明白,都已經受盡他羞辱了……是他將我驅逐出境的,難道這樣還不夠消除他心頭之恨嗎?」楚紜忍不住,眼淚再度奪眶而出。
「楚紜……冷靜點……」
「失去納蘭家庇護,被奪了右翼提督的權位,連孩子都沒了,現在的我……真的已經一無所有了啊!我……承認我輸了,我沒力氣再和他抗衡,非得要我在他跟前討饒求死,他才肯放過我嗎?」哭喊之後,楚紜無力的跌坐在地上。看著楚紜的堅決,奚斯韓頗感無奈。「你真認為……他對你毫無情意?」
「倘若我奉王命嫁給他,一定不會被善待,與其再受羞辱我寧願一死!」
「那麼……若知道他對你是真心……」
「我喜歡他!打一開始就喜歡他,若他仍有一絲絲真心愛我,我甘願等他,等到他原諒我所有欺騙!但若他沒有,要我怎麼忍受眼見他投入別的女人懷里!何況他是王,怎麼可能對我一心一意?」
「我懂了……若你寧死也不願嫁他……至少靜下心,听外公說說,好嗎?」
西驪和車茲的盟約,在和親命令願下的十五天後簽訂,然而,當天也是車茲王將迎娶納蘭家長女的日子。
「誰要敢上前,我就取誰性命!」威嚇著,納蘭楚紜對前來迎接她到迎賓館完婚的使者們,揮舞利劍。確實,她身子虛弱的大不如前但嚇人還綽綽有余。
雖然楚紜不再是領有兵權的右翼提督,但在西驪,沒人不知道她的厲害,又因為不敢傷到新娘半分,衛兵們無計可施,面面相覷,原地動彈不得。
「紜姐姐,不要不知好歹,王上的命令,你敢不嫁?」
「笑話,公主都不肯嫁的爛人,要我嫁?」楚紜一句話,堵住燕河的游說。
「別倔強了,楚紜、朱邪王他……他是個不錯的對象。」
「不錯?不錯的話、你怎麼不把步樂交給他?」暴躁的楚紜,六親不認的封殺了所有人的勸誘。在多羅王和朱邪王和議之後,多羅王馬上下令讓納蘭齊雷回到朝廷重掌兵權,並定了公主與齊雷的婚期,听聞此事楚紜包是大為光火。
她為了他們弄成現在這樣,而他們非但不幫她,還要逼她嫁給朱邪王?
「真有本事,就來拿下我呀!贏得了我,我就嫁!」她挑釁的笑著。
「這話是你說的,別又反悔了。」
排開眾士兵,朱邪子揚一身車茲正裝,英氣凜然的讓楚紜一時難以正視。
「我若贏了你,你就乖乖與我成親,跟我回車茲,紜兒。」
有那麼一瞬間,楚紜能感受到他的認真,但,隨即她否定了這個可能。
這只是他另一種報復她的方法而已,不能再上當。
她拿劍對準他心窩,冷笑道︰「若是你死在我手中,我可不想讓同盟再次破滅、西驪被踏平啊!朱邪王。」
「盟約已簽下,即使我死,兩國五十年內都是盟友,沒什麼好反悔的。」
「是嗎?你不怕死的話,就盡避動手——啊!你——」
楚紜沒料到,朱邪子揚竟然沖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毫不遲疑的將鋒利的劍刀往自己頸上一抵,對她輕輕一笑。
「別顧忌西驪安危,若你真認為我該殺,就盡避動手。」
看著他頸間血絲流下,她知道自己的手一定在顫抖。
她真心恨他嗎?可是,不想看他死,卻又是真的,難道她還愛他嗎?
「我、我真的會……」她虛張聲勢的吞吐著。
「若你真的恨到想殺了我,沒關系;我知道你現在身子虛、也許不方便下手,那也沒關系。嫁給我,紜兒,等到你想動手的時候,你隨時都能動手。」
他柔聲對她許下承諾。「只要你肯成為我的妃子,紜兒,我的命,給你。」
「我、我不懂!不懂你想說什麼!」楚紜丟了劍,不想看他。
他做什麼老是這麼捉弄她?她抱著身子蹲了下來。腦中,陣陣暈眩襲來。
「楚紜!」一把將昏倒的楚紜摟進懷中,朱邪子揚只是心疼的望著她。
他只能這麼做,先將她綁在他身邊,假以時日,讓她明白,他愛她、而她也愛他的事實。早晚,他們之間可以沒有任何的誤解與欺騙。
他看著她動人容顏,憐惜的低下頭,將誓言之吻印在他美麗的新娘唇上。
冬雪再度刮起,車茲國冷冽的寒冬再度降臨。望著窗外風雪,車茲王朱邪子揚回過頭,柔聲笑問︰「會冷吧?讓我把窗子關上,好嗎!」
許久屋內沒有任何聲響,他的笑容也慢慢沉了下來。他才走到廳堂桌前,原本靜靜坐著的絕世美女,像是看到什麼怪物似的,立刻跳了起來沖往內室。
他快步追了過去,走到床前之時,猛然停下腳步,緩緩坐上床沿,看著躲在被窩中顫抖不已的她,滿懷不舍的輕撫著她及肩秀發。
「沒關系……什麼都沒關系,你還在我身邊,這樣就夠了……安心的睡,不會有人來打擾你的……紜兒,我的愛妃……」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被窩中的可人兒發出輕緩深沉的呼吸聲,朱邪子揚這才解了外衫,躺到她身旁將她緊緊摟在懷中,為彼此蓋上暖和的厚實絨毯。
他的身子雖能清楚感受她的溫暖,可是,他的心里,卻被寒風凍的好痛!
一年前,雖然西驪王再次接受和親提議、讓他名正言順的娶回納蘭楚紜,但楚紜卻變了。當新婚那晚,楚紜再度睜開眼楮時,就是那副模樣。
她終日面無表情、呆然不動,就連進食也要人強迫。
西驪第一名醫、楚紜外公奚斯韓診斷後,確定那是失心癥。
「失心癥,病因不明,只知道是病人遭逢變故,或是不適應外在環境劇烈的變化而引起,在西驪沒有醫治的方法。」
听到奚斯韓說出這段話時,朱邪子揚連罵了三次「該死的庸醫!」
接著,他當下就帶著楚紜回到車茲,為她遍尋名醫,找得到的請來,不願來的就綁來,但是,任哪個醫生也治不好楚紜的怪病。
對他而言,最痛心的,不是楚紜不願嫁他;而是楚紜因為不願嫁他、竟把自己逼失了心智!他從沒料到,自己對她的愛,竟是令她這麼難以忍受嗎?
听說要喚回她意識,最好讓她待在她熟悉的環境,于是他在令郢為她興建了全新的宮殿,庭院里還仿了個她西驪的家,甚至連兵營和帳篷也全建了。
他這麼大費周章的,好像有用吧?
原本完全不動的楚紜,一搬進那宮殿,就有了反應,雖然依舊不言不語,但是至少開始會走動。偶爾,也會偷偷地東張西望,更能自己打理生活起居。可是這個進步,一見他出現,她整個人又會退縮起來,躲到角落里直打顫。
不過,對朱邪子揚而言,多少算有了希望,他先是在遠處看著她,直到她不再躲避他視線後,他一步步的向她走近。慢慢的她總算能接受他同處一室。
最近楚紜可以在他的輕撫下,靜靜的入睡,比起初始他一踫她,她就整個人縮成一團、那戒慎恐懼的模樣要好的太多了。即使是這樣,他也很滿足。
看到原本活力四射的她,卻變成這個樣子,他比誰都來的痛苦啊!
「王上。」茶本兒靜靜的走到朱邪子揚跟前,她轉頭看了一旁呆然喝茶的楚紜,欲言又止的咬唇不語。
「有話直說吧。我沒把你當外人。」對于這個能干的遠房表妹,朱邪子揚一直是很信賴她的。
「已經一年多了,請您為了車茲,再娶妃子吧?」
朱邪子揚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少跟我說什麼繼承大統的廢話。滾!」
「可我不說不行。」茶木兒舉起手,指著楚紜。「今天,若是王後已為您生下一兒半女,那我什麼話都不說。但,自從娶了王後娘娘,您已遣盡後宮妃妾。為了車茲國,請您早些讓大家安心,生下繼承的子嗣吧?」
「沒什麼好說的。」他走到楚紜背後,一把環繞住她縴細肩膀,握住她捧著茶杯的柔荑,低垂下頭,靠著她柔順烏發摩挲著。
「我是想要孩子,但,那必須是楚紜為我所生的孩子。其他女人,我連踫都不想踫。別拂逆我的心意,茶木兒。」
但,一年多來,他寧可忍著自己濃烈的渴求,不敢踫觸楚紜;他在等待楚紜按原,將她自己交給他,除此之外,沒有意義。
沒一會兒朱邪子揚眯起眼,抬起頭,若有所思的盯著茶木兒看了一會兒。
「大臣們……瞞著我做了什麼?我勸你,趁早招了。」
「從西驪來的新王妃已經到了。」
朱邪子揚站直身子,沖到茶木兒面前。「誰準你們做這種蠢事——」
他話還沒完,突然茶杯迸裂聲自他身後傳來。
「紜兒!」一把攔腰抱起楚紜,朱邪子揚立刻沖到了水池邊,用冷水沖著楚紜被熱茶燙傷的雪白雙腿。
他忙著冷卻輕敷楚紜傷處,頭也不回的對茶木兒咆哮︰「叫那些人給我滾回去!今生我不會另立側妃,叫他們死了這條心,否則我會毀了盟約!」
待茶木兒退去後,朱邪子揚又抱起楚紜走到內室,將她輕輕放在床上。
當他掀起她衣裙的時候,她仍是有些驚懼的想遮掩,但是他執意不放開她,她也只好哭喪著一張臉,隨他動作。
「只是上點藥,不會疼的。」他乘聲安撫她,一面替她涂抹傷處。「都是我的錯……說好不再讓你受傷的……」
看著她白皙姣美的粉女敕玉腿,他的身子不禁又起了對她的渴望。
但是,一如往常他又強將自己壓抑下來。即使他能用強取豪奪的手段得到她的身子,不過那只會讓他自己更心痛而已。他揪緊了心,松開她。
可他才一放開她,她又立刻鑽進了被窩中、將自己緊緊捆住。
終于他忍無可忍,一把摟住她若風中殘燭的縴弱身子,不讓她避開。
「為什麼?你連個機會也不肯給我?從一開始,你就只會躲著我;後來,又千方百計要我娶別人;要了你的身子,你就帶著咱們的孩子逃回西驪;得到西驪王的許可嫁了我,你就封閉你的心!要我怎麼做,你才肯把自己交給我?」
天曉得,就算是多麼不堪入耳的髒話,只要楚紜肯對他開罵,他也能笑著接受。「要你愛我,真有那麼難?不愛我也行,至少你別這麼傷害自己啊!」
他知道,自己一時的忿恨鑄成大錯,該由自己承受後果,可是,假若說他一心愛她是個錯誤,看到她這樣,他嘗到的滋味,遠比死還痛苦!
「我寧願,喪失心智的是我,好過讓你受苦啊……給我一個機會吧!這次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給我們一個將來的機會,不會再惹你傷心了,紜兒……」
發現她似乎不再顫抖了,他卻松了手,只是靠在她身上,嘶啞的低語︰
「溫柔待你,你躲開,全心愛你,你不要,知道嗎?是你在逼我啊!紜兒……我不知道我還有多少耐性,可以和那些大臣們周旋,我身為車茲的王,有不得不盡的義務,若是非得要失去你,我寧可拋了王位啊!」
隨即,他諷刺的冷笑起來。「可是,你身為和親的王後,若我放棄了王位,你會成為別人的啊……」
靶覺到她的身子動了一下,他拉開了兩人的距離,看著她,她仍面無表情。他猜想,是他太想念她,才產生了錯覺?苦笑著,他又低下頭摩挲著她。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將你讓給別人,你只能是我的,知道嗎?紜兒……」
听到由遠而近的腳步聲,朱邪子揚皺起眉頭,轉而望向門口的不速之客。
「都說了攆人走,你讓她們進來是什麼意思?」冷眼瞪著茶木兒和她身後的人,他沒有動手趕人的原因,是怕嚇著了他身旁的楚紜。「統統給我滾!」
他坐起身,沒有離開床沿的意思,只是伸手幫楚紜拉上被子。
「西驪對于和親的王後變成這樣,感到內疚,所以願意另派她人代替。」納蘭齊雷和燕河對朱邪子揚恭敬的行了禮。
接著,納蘭齊雷肅穆的開了口。「只是,我得要以兄長的身份,為楚紜說幾句話。楚紜不可能再阻礙你了,朱邪王,讓我帶她回去。你毀她、毀的不夠徹底嗎?西驪已經丟了右翼提督,你該稱心如意了吧!別再綁著她,好嗎?」
一瞬間,朱邪子揚臉上滿是寒霜。
「若說楚紜有任何過錯,全是我這個哥哥害她的,請你放了她吧?或是,你憎恨楚紜欺騙你,不親眼見到她淒慘落魄的死去,你不甘心?」
「不是這樣!我只是——」楚紜一樣美麗,但卻失去了生氣。他要的,真是這樣嗎?他咬牙說道︰「不,我不讓她離開!我——」
朱邪子揚雖然早已領悟,愛,不光是佔有而已,但是,他卻不願放手。
他無法忍受失去楚紜!
「奚斯外公已經向王上告老辭官、卸下了左衛護軍一職,听說東方有精湛的醫術他想帶著楚紜一起往東走。」
「長途跋涉,楚紜的身子承受不了!」
「楚紜承受不了的,是你!」納蘭齊雷的話,字字句句刺進朱邪子揚心坎里。「她是為誰才變成這個樣子!只要能離開你,她的病還怕不好嗎?」
朱邪子揚呆立當場。許久,他握緊了拳頭,捶向梁柱。
楚紜因他失了心……這樣,他和失去她又有何異?即使痛心,他仍希望楚紜能恢復原來的模樣,就算是在他無法觸及的地方……
「……帶她走吧!」
「你說話算數嗎?」納蘭齊雷走向床邊。「楚紜這次,不可能再回來了。」
見到楚紜沒避開納蘭齊雷的攙扶,朱邪子揚還能怎麼說?
他轉過頭,咬牙道︰「你們走!」
楚紜才走沒有數步,朱邪子揚卻疾風般沖上前,自身後緊緊摟住楚紜。
楚紜雖顯得有些驚慌,這次,卻沒躲開。
納蘭齊雷原想拉開朱邪子揚,但是,听到他開口,齊雷停下了動作。
「紜兒,你知道嗎?不是因為你不肯屈服我,我才要你,而是因為我的心、早被你奪走,現在,如果沒有你,我空蕩的心該怎麼辦……可惡!為何你不明白?我要的若只是你的人,又何必費盡心機?我要的是你的全部啊!」
朱邪子揚悲戚的笑著,這些話,他再不說,恐怕永遠也沒機會了……
「今天因為我愛你,比誰都愛你,所以我放你走!如果你能恢復原來的模樣,我甘願讓你到任何地方!即使我會心痛一輩子……」
他松開了手,退了數步,向來傲然的朱邪王,眼中竟泛著淚光。
「只要你能恢復,就算忘了我也無妨!不過,今生只有納蘭楚紜是我的妃子,我永遠不忘!走吧!」
看著他跌坐床沿,納蘭齊雷將手搭上楚紜的肩,不知該不該扶她走。
始終在一旁沉默的燕河,突然開了口。「你當真不娶我?」
「……你怎麼總是說不听呢?燕河?」朱邪子揚苦澀的搖著頭,眼前,他沒心思和她多談。「我早說過,我要的,只有楚紜。」
「但是,紜姐姐已經失了心,她不想愛你,也不能愛你了呀!」
「如果楚紜選擇這樣把自己交給我,那麼我就接受這樣的她。但我更希望她能快樂的活著,即使我看不到那一切。」他的臉上盡是悲涼。「懂了嗎?」
「只要楚紜姐姐在的一天,你就不會喜歡我?即使她到了遙遠的東方?」
「她不在的時候……我的心,也隨她去。」
燕河艱澀的一笑。她強忍著不讓淚流下。「我成全你們。」
她突然走到楚紜的面前,一把扳過楚紜身子,讓楚紜面對面地看著朱邪子揚。「夠了吧!你自己難過,朱邪王心痛,這樣互相折磨的還不夠嗎!」
乍听燕河的話,朱邪子揚完全無法理解,但,猛一抬頭,他對上的那雙碧綠眸子,卻早已盈滿淚水。
偌大內室里,悄然無語;雙眸相望,清淚四行。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到的一幕竟是真的;朱邪王想伸出手輕撫她,卻又怕那是幻影,他,退縮的收了手。遲疑許久,他困難的問︰「是你嗎?紜兒?」
「是我,」沉默了一年多,納蘭楚紜幽幽的開了口,俏臉上早已布滿淚水,「子揚……」
「你、你沒事?」哽嗯著,他的話居然說不出口。天啊!他一定是做夢!
「我從來就沒事……這次,又是一場騙局。」納蘭楚紜一步步、緩緩來到他面前,壓著他因震驚而微張的唇。「不、什麼都別說,听我把話說完……」
她臉上帶淚,眼中有著苦澀,但絕美的臉龐上,卻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我不知道,你對我,究竟是恨較多、還是愛較多?我也不知道,你娶我,是為真心、還是為復仇?但是,若是非嫁你不可,我無法這麼把心交給你。所以我和奚斯外公,設下了這個騙局。」
她越說越急促、而且也越說越模糊,但是,這次不再是欺騙。
「當失去孩子的時候,我曾想過死;只是,我發現,我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活,卻是因為沒有了你的愛,甚至沒有了你愛過我的證明——咱們的孩子。我知道,我確實是愛你的。」撫著他深刻的輪廓,楚紜的笑,更為苦澀。
「若你對我只為復仇,那麼我變得痴傻,該遂了你的意思,久了,也許你會放我走,那我就能離開你的掌握;但是,若你愛我,我也要知道,你愛我幾分,因為那時,看著你寵幸別的女人,我的心,碎成了一片片,我無法再承受那種痛。」
納蘭楚紜轉過頭,不想再看他。
「假若你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我這次的欺騙,那麼也無妨,就盡避賜死我好了!我的命,就賠給你,當成是欠你的情!我知道,當著你的面,承認騙局,這是個賭注,但是,我願意賭!這次,我們來清算所有的一切!」
「賜死……賭注……」他似乎不能理解的喃喃自語起來。
靜默之後,他面無表情的問道︰「賜死?這不是太便宜你了嗎?一年多來,你讓我生不如死,你覺得,一個‘死’就能結束一切嗎?」
他看到楚紜的肩膀一抖,突然慘然笑了。
「我留下你,只會顯得我有多可憐吧?居然又被你給耍了?你說你愛我,那麼我就要你走!這該是懲罰你的最好方法了吧?」
「朱邪王!」齊雷和燕河不禁驚呼出聲。
「楚紜!」突然慘叫著,齊雷沖向妹妹,一把攔住她舉到唇邊的左手。
「紜姐姐!」知道楚紜做了什麼的燕河,連忙跑到楚紜身邊,一面慌亂的解下自己右手戒指,一面泣不成聲的說︰「我這兒有解藥,不會有事——」
楚紜撐著虛弱的身子猛力推開燕河,走到床邊對著朱邪子揚,伸出了手圈住他頸項。
「失去你的愛,那麼我會痛心的……寧願一死……這是欺騙你的代價……可以嗎?」她語不成聲的流著淚,苦澀問道︰「這樣、可以……原諒我嗎?」
「……可以。」朱邪子揚將她納入臂彎中。
經過這些年,她第一次因為愛他、主動投進他懷抱,而他,也坦然接受了她的愛。「不管你曾怎麼欺騙我,從今以後,煙消雲散。」
楚紜心滿意足的笑了,緊緊依偎著他。她想摟緊他卻沒有那份力氣了……
摩挲著她柔女敕臉龐,朱邪子揚也跟著幸福的笑了起來,紅著眼眶,淚水無聲滑落。「我知道、你會這麼做的……這也是我的賭注啊……我,一直在等,等著你走向我……這次,我終于等到你了……我的紜兒……」
「這樣……也還愛著我嗎……」
「我愛你……紜兒,永遠都愛你……」
「那,不許……跟著我死……」
「你到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
「你……」楚紜來不及開罵,就被他牢牢地以深情一吻、封住所有的話。
燕河、齊雷、茶木兒,靜靜的退出了房間。所有的時間,就留給他們。
直到楚紜的手失去力量,自床沿滑落下來,朱邪子揚仍只是笑著、緊緊擁著心愛的她,自黃昏、月落到日升,他沒再動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