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要嫁給你 第六章
作者︰宛琬

褚妙麗沖出房間,在撞倒兩把椅子之後,她一拐一拐地沖向大門口,雙臂大張地擋在留毅夫面前。「我不能跟你回美國啊!」

「你要兒子嗎?」他只問這一句。

「當然要。」

「那你根本就毫無選擇。」從現在開始,一切都得听他的,他再也不要被她亂七八糟的想法給弄得一團亂,他要晴哲盡快加入他的生活里。

見她仍然擋在門口,一臉不讓他離開的堅定表情,留毅夫轉身坐入沙發中,打開桌上的礦泉水,喝了幾口。

「我們跟你回美國,那你老婆怎麼辦?」褚妙麗月兌口問道。

「她那邊我會處理的。」他淡淡地回答,什麼都沒解釋。

事實上,他結婚的第三個月,便因為雙方個性嚴重不合而離婚了。因為不喜歡彼此家族的過分干預,所以他和前妻協議不對外公布,只有雙方父母知道這件事。

「這種事怎麼處理嘛!」一想到要和他的妻子同處于一個屋檐下,褚妙麗就頭皮發麻。「難道你要我住在你家當晴哲的保母,看著你們夫妻恩愛的過日子嗎?你考慮過你妻子的心情嗎?你考慮過我的心情嗎?」

「那你考慮過我的心情嗎?我好不容易才見到兒子,難道不該和他多相處一些時間嗎?」留毅夫大掌往牆壁一拍,深眸冒火地狠瞪著她。

她垂下頭,對于自己隱瞞了孩子的事,還是無法不感到心虛。

「關于我和我妻子的事,既然我都說我會處理了,就代表我不會讓你和她有踫面的機會。」他愈說愈火,怒氣一古腦兒地傾泄而出,「如果你腦子還正常的話,麻煩你好好想想該怎麼樣讓晴哲盡快適應美國的生活,而不是只在意你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你說話能不能客氣一點?」她咬住唇,忍住一聲受傷的悶哼。

「辦不到。」他冷冷地一口拒絕。「我給了你一個星期的時間整理,沒有立刻把孩子帶走,算是對你很客氣了。」

他瞪著她淚眼婆娑的模樣,命令自己不準伸手呵護她的脆弱。

褚妙麗看見他臉上的冷硬,掐住自己的手臂,不許自己掉下淚來。

傻妙妙,你以為他一看到你難過,就會過來抱著你、哄著你嗎?

他對她,現在就只有恨意啊。

「你至少要給我一個月的時間,讓我跟我的朋友們道別。」她可憐兮兮地要求道。

「兩個禮拜。」他不想再和晴哲分開,而他下個月在美國還有一場新一代記憶體DRDRAM的發表會要參加,勢必是要回去的。

「二十天?」她試探地再問道。

「兩個禮拜。你再討價還價,我明天就帶走晴哲。」留毅夫一雙寒眸睨向她。

「可是……我到了那邊之後要做什麼?」她開始神經質地在客廳里走過來又走過去。

她什麼都不會,只有做家事還算行,在台灣還能開間早餐店混口飯吃,到了國外,總不能叫她去賣中國菜吧!

天曉得,她的英文比晴哲還差啊!

「我不會讓我孩子的媽媽餓死。」發現她又開始胡思亂想,他不悅地抿直唇線。「我今天晚上要到香港一趟,星期日上午會回來,到時候再來看你們。」

「星期日……」她眨了下眼楮,說話的速度明顯變慢。

她是不是該趁這幾天偷偷搬家呢?她不想去美國啊!

「除非你有法子在四天內移民,否則只要你人在台灣,我就一定會找到你。」留毅夫嚴厲地看她一眼,警告她不準輕舉妄動。

「你怎麼老是猜得到我在想什麼?」她嘟起小嘴,懊惱地別過臉不看他。

「誰讓你笨到藏不住心事。」她懊惱的圓臉讓他的唇邊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細長的眼眸也因此顯得更深邃。

「討厭……」她咕噥著。

「你去叫晴哲下來,我有話要告訴他。」他不客氣地命令道。

「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她緊張起來,不自覺地走到他面前求救。

「你只要負責開場,其他的就由我來說吧,我不會讓他受傷的。」他拍拍她的手背,要她放下心來。

他向來賞罰分明,妙麗照顧晴哲的用心,他無法否認,而且,她還讓晴哲跟了他的姓,不是嗎?

但,為什麼呢?

看著她的背影,留毅夫沉思地撫住下顎,從孩子的姓氏聯想到了那個舊鞋櫃,眉宇間于是更加深鎖。

他看不透她,總是在他以為她貪圖富貴時,她卻又單純地像是與世無爭。所以,他五年前栽在她手里,現在又一腳踏入這泥淖,這是怎麼樣的一筆帳呢?

褚妙麗沒察覺到他的視線,她不安地按下對講機,叫兒子下來。

留晴哲在一分鐘內回到了客廳里。

「媽媽,他有沒有欺負你?」他沖到褚妙麗身邊,劈頭就問。

「他不會欺負我的,他剛才只是太高興、太激動了。」褚妙麗擁著兒子的肩,把他帶到留毅夫的面前。

留毅夫凝望著兒子,整顆心扭絞起來。

「晴哲,我有事要告訴你,這個……這個留叔叔……他是你爸爸。」褚妙麗緊握住兒子的手。

留晴哲睜大了眼,突然間掙月兌了她的手,對著留毅夫一躍而上。

留毅夫抱著直沖而入他懷里的兒子,喉間一陣緊縮。

「我就知道你是我爸爸!」留晴哲緊摟著他的脖子,大叫出聲。

「為什麼?」留毅夫緊緊地回抱住他,孩子身上清爽的香皂味成了最強的催淚劑。

他的兒子啊!

「因為我一直想要你這樣的爸爸。我還跟老天爺祈禱,希望有你這樣的爸爸呢!」留晴哲興奮地大叫,手舞足蹈到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喜悅。「爸爸!爸爸!你怎麼這麼久才來找我?我好想你,我等你好久了啊!」

褚妙麗的淚水瞬間決堤,淚水濕了下顎、濕了衣衫,她背靠著牆,低頭啜泣著,自責不已。

她一直以為她已經給了晴哲足夠的愛,卻忘了晴哲只是一個孩子。別人都有雙親,他也會希望有個爸爸啊。

「爸爸,你為什麼離開那麼久?我以為你不要我了……」留晴哲摟著留毅夫的脖子,小聲地問道。

「我怎麼可能會不要你呢?你是我兒子啊。」留毅夫把下顎埋入兒子的頭發間,感覺著孩子的每一次呼吸。

褚妙麗咬著唇,淚汪汪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她掐著自己的手臂,深怕自己會哭出聲來。如果他真的說出事情的真相,而晴哲因此怨恨她的話,她也無話可說。

「我當年和你媽媽吵了一架,她氣得不理我,偷偷搬了家,而我因為有急事趕回美國,沒辦法馬上去找她,加上你媽媽搬家時,把我的手機號碼弄丟了,她也不知道如何找到我,所以,我們才會分開這麼久,因為,我根本不知道你媽媽懷了你。」

他看了褚妙麗一眼,看見她正對著他行一個九十度的感謝大鞠躬。

「媽媽是個迷糊蛋!」留晴哲回頭對著她哇哇大叫。

「媽媽……不是故意的嘛。」褚妙麗扁著嘴,伸手去扯兒子的手臂,深怕他從此不理她。

「那你們還會再吵架嗎?」留晴哲拉著她的手,緊張地看著留毅夫。

褚妙麗很快地偷瞄了他一眼。

「我們不會再吵架了。」留毅夫握住兒子的小手,也一並將褚妙麗的手包覆在他的大掌之下。

就算他對她仍有諸多不滿,但是在兒子面前,他還是會表現出和諧的樣子。

褚妙麗低頭看著三人相握的手,心頭一擰,也緊緊地反握住他倆的手——他們是一個家庭啊。

「我們三個人的手,好像夾了很多東西的三明治喔。」留晴哲哈哈笑出聲來。

「我想睡了。」褚妙麗突然冒出一句話,心情一放松,便感覺眼皮有些沉重。

「那你留在家里睡覺,我帶晴哲出去走走。」對于她剝奪了他與兒子之間的相處一事,留毅夫仍心有芥蒂。

「耶!」留晴哲樂得高舉雙手歡呼。「爸爸萬歲!」

褚妙麗張大了嘴,圓睜著眼,圓女敕臉龐委屈地看著他們父子歡樂的模樣。兒子有了親爹就忘了娘,她也想一塊兒出去玩啊。

「我們走吧。」留毅夫低頭在兒子額上印下一個吻,兩人一副父子情深的模樣。

「好。」留晴哲笑容滿面地拉著他的手,往門口走去。

褚妙麗看著他們父子倆,突然覺得自己被阻隔在外——兒子偏心,她也經常帶他出去玩啊,怎麼沒見兒子這麼熱絡過?

「我要抱抱!」

她嘟起唇,忽而飛撲上前,用力地抱住留晴哲。豈料,她空中飛人式的「攻擊」,讓三個人全都重心不穩地倒在地毯上。

「媽媽冒失鬼!」留晴哲抗議地大叫出聲,不過他倒是不打算從留毅夫身上爬起來,小手仍然把他攀得緊緊的。

留毅夫抬頭看著一臉聰明相的留晴哲和傻笑的褚妙麗,心頭激蕩過一陣漣漪。

孩子的氣息和她身上的精油芳香頓時全涌入他鼻間,他感覺自己的心被注入了一股澎湃激情。

望著兒子的笑容,留毅夫愈看愈覺得心疼。他發誓,他會用最多的關心來彌補兒子。

但他該如何對待那個讓他迷惘的女人呢?他還沒想清楚,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會讓她太好受就是了。

「你好好休息吧。」留毅夫一躍起身,拉起兒子的手就要往外走。

「媽媽再見。」留晴哲笑得很開心。

「嗯。」褚妙麗窩回沙發上,毫不客氣地打了個大呵欠。

罷把臉頰偎上手掌,開始她睡覺前的預備動作,她就真的覺得困了。

她半眯著眼看他們父子倆的背影,一個想法突然閃進她的心頭……

「你們……什麼時候會回來?」她彈跳起身,對著留毅夫的背影緊張地問。

「我不是某人,做不來把孩子藏起來這種自私的事。」留毅夫身子一僵,頭也不回地說道。

褚妙麗汗顏地低下頭,一句話也不敢吭。

砰——門被重重關上的聲音,在客廳里回響著。

她知道他在生氣,可是她又能怎麼辦呢?

「傻妙妙,如果他對你還有任何感情,也只剩下恨吧,因為你剝奪了他與兒子的相處時間。你太高估自己了,你根本沒有資格介入他與他妻子之間……」她半睜著眼,不甚清醒地對自己說道。

「可我有辦法忍受經常看著他,卻不對他動情嗎……」

在她自言自語的催眠聲中,她蹙著眉頭,沉沉地睡去。

夢里,她和留毅夫及晴哲三個人抱在一起,幸福又美滿。

然則,現實是——

晚上九點,當留毅夫抱著沉睡的兒子回到家時,只對她撂下一句話——

「我星期天會再來看晴哲。」

然後,他就走了。

接著,她又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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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早上,「早餐屋」里,女主人游魂似地飄來飄去。

「妙妙,我要的是煎蛋,不是荷包蛋!」

「妙妙,你忘了我不敢吃蔥啊!」

「妙妙,你怎麼了?」

「早餐屋」的熟客們,集體發出詢問。

褚妙麗看著這群老朋友,手里拿著鍋鏟,怔怔地站在原地。

好半晌,她才開口,「我問你們喔,如果舊情人突然出現,你們會怎麼做?」她打算來個集思廣益,替自己找一條生路。

要她長期和一個討厭她的男人朝夕共處,她也會開始討厭起自己的。她最大的資產就是她的樂觀,她不想連這點都被剝奪啊。

「你們是怎麼分手的?」女大學生問道。

「未來的婆婆不喜歡我。」褚妙麗輕描淡寫地回答。死者為大,她不想說太多別人的壞話。

「要和他一起過日子的人是你,又不是你未來的婆婆。」不婚主義者不以為然地說道。

「我未來的婆婆當時是癌癥末期,她求我和男朋友分手,我根本沒辦法拒絕。」

褚妙麗此話一出,現場氣氛頓時凝結,大伙兒全都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妙妙是那種別人一求她,她就會挽起袖子幫忙的熱心腸啊。

「那麼當舊情人再度出現時,那個未來的婆婆應該已經去世了,問題不就解決了嗎?」電子業先生冒出一句。

「可是我們分開那麼久了……」而且他已經有老婆了。

褚妙麗扁著嘴,發現她不該拋出問題的,因為她有太多不敢說出口的事。

「那當然是看你對你的前男友還有沒有感覺啊。」女大學生說道。

「有是有,可是……事情……事情沒那麼簡單。」褚妙麗咬著唇,突然發現一件可怕的事。

好恐怖,她居然很不道德地在痴心妄想——妄想和留毅夫在一起!

她嚇得把手里的鍋鏟往煎鍋里一扔,花容失色地看著鍋里那顆焦黑的荷包蛋。

「事情也可以很簡單啊。如果妙妙的前男友就像留毅夫那樣,夠有錢、夠有氣魄、夠聰明,對員工又有情有義,管他什麼感覺不感覺,先巴住再說。」電子業先生笑著舉高手里的報紙專訪。「說真的,你們家的晴哲長得和留毅夫還真是像。你喜歡留毅夫這一型的男人嗎?」

「我喜歡留毅夫有什麼用,他又不會喜歡我……他根本懶得理我吧。」褚妙麗干笑兩聲,不安地絞著圍裙,不知該如何告訴這些人——

「早餐屋」只營業到下星期,因為他們口中的那位留毅夫先生要帶她和晴哲去美國。

「妙妙,有新客人來了。」鄰居老太太邊喝著熱牛女乃邊說。

「歡迎——」褚妙麗笑著轉過身,看到的卻是——

留毅夫!

一身西裝筆挺的他,表情淡然地站在「早餐屋」門口,像是來視察業務的長官。

「留毅夫!」電子業先生第一個叫出聲來,手里的報紙立刻被女大學生搶走。

褚妙麗睜著大眼,看著留毅夫的淡藍色斜紋領帶。

老天爺,她剛才說了什麼話?她是不是說了——我喜歡留毅夫有什麼用,他又不會喜歡我……

他听見了嗎?

天啊!褚妙麗感覺自己的臉頰開始變熱,像個在路上遇到初戀情人的小女生。

留毅夫看著她酡紅的圓臉,面無表情地跨前一步。

「你……你好。」褚妙麗手足無措地揪著身上的愛心圍裙,結巴起來。

「看著我說話。」留毅夫伸手握住她的下顎。

她慌亂的大眼被迫迎上他打量的目光。

「哇!」所有的客人都驚呼出聲。

「好刺激……」女大學生羨慕地低呼出聲。

「你……你想干嘛?」褚炒麗嗅聞到他好聞的干淨氣息,一股熱氣從胸口直沖而上。

她敢用「早餐屋」發誓——他一定听到了她剛才的告白!

因為他正似笑非笑、一瞬不瞬地直盯著她。他們剛認識時,他只要一這樣看她,她就害羞到想找個紙袋套住自己的頭。

「晴哲在嗎?」他的大拇指撫過她頰邊的深紅,笑望著她。

晴哲在嗎?褚妙麗瞪著他的笑容,眨了眨眼,等滑化完他的問句所代表的意思後,她失望地抿起唇,小手也立刻把他的手往下一撥。

「晴哲陪笙笙去買色鉛筆。」傻妙妙,你以為他是來看你的嗎?

留毅夫點點頭,依然站在原地,盯著她垂頭喪氣地扭絞圍裙的模樣。

她清瘦了些,看來這幾天她的確是嚇壞了。不過,看在她剛才公開對他告白的份上,他可以給她一點好臉色看。

「你不是說星期天才從香港回來嗎?」她吶吶地問,找點話說,至少不會讓她的泄氣太過明顯。

「推掉一個應酬和采訪,所以先回來了。」他深吸了一口食物的香氣。

「早餐屋」里滿是咖啡香和烤土司的味道,整個空間只讓人覺得溫暖,而沒有一般烹飪可能會有的油煙味。

「你……你吃早餐了嗎?」看他打量著屬于她的天地,她全身不自在極了,深怕他會發現自己對他余情未了。

「我在飛機上忙著看一份合約,還沒有吃早餐。」他說,目光停留在窗簾上——那是他以前最喜歡的藍白相間直條紋。

桌上的乳白色調味瓶罐,是他偏愛的方形造型;純黑的咖啡杯,也是他喝咖啡時最鐘意的選擇……第一次靜下心來看這個空間,他赫然發現處處都是他喜歡的物品。

「你……你早餐想吃什麼?」褚妙麗扯住他的手臂,希望能阻止他繼續東看西看。

「別緊張。」留毅夫拍拍她的臉頰,對著她淡然一笑。「你做的我都喜歡吃。」

天要下紅雨了嗎?她微張開唇,神態恍惚地望著他。

兩人含情脈脈地對望著,讓「早餐屋」的客人看到出神,終于,鄰居老太太第一個跳出來發問——

「妙妙啊,他是晴哲的爸爸嗎?」

「他……」褚妙麗緊張地看留毅夫一眼,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現在是已婚身分,那晴哲的身分可以公開嗎?如果晴哲的身分不能公開,那他豈不是要被貼上私生子的標簽嗎?

「我是晴哲的爸爸。」留毅夫對老太大一頷首,簡單地回應。

「哇!」電子業先生只發得出這個興奮的音節,他腦中全是上星期台灣DRAM股票,因為留毅夫的科技公司決定對台大量下單,支支漲停板的訊息。

「妙妙,你終于發了!恭喜恭喜。」女大學生忍不住蹦掌喝采一番。

「什麼發不發!孩子能和爸爸團圓才是天大的喜事!」鄰居老太大不以為然地說道。

「那你的『早餐屋』還要開嗎?」不婚主義者問,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沒有追問關于他們分手或復合的事。

「他不讓我開。」褚妙麗扁著嘴,哀怨地瞥留毅夫一眼。

「早餐屋」內頓時變得一片沉靜。

「為什麼不讓妙妙繼續開『早餐屋』?」不婚主義者第一個發飆。「早餐屋」可說是他們社區里的另一個小家庭啊。

「我的事業在美國,她和晴哲當然得跟著一起過去。」留毅夫理所當然地說道。

「『早餐屋』也是妙妙的事業啊。」女大學生反駁。

褚妙麗點頭,義憤填膺地看著留毅夫。總算有人注意到她的需求了,她也需要成就感啊。

「如果雙方的事業都無法放棄,當然是選擇一個對孩子比較好的地方。那邊的生活環境比較適合孩子成長,晴哲可以在那里得到最好的教育。」留毅夫低頭看著褚妙麗,沉聲說道。

她氣勢一縮,委屈地點頭,知道自己無法拒絕讓晴哲過更好的生活。

留毅夫鼓勵地擁住她的肩。「我保證你到那里會比在這里還快樂。」

「那你要讓妙妙經常回來,要不然我們會舍不得她,妙妙就像我的女兒一樣啊。」鄰居老太太不舍地說道。

「你們再說,我就要掉眼淚了。」褚妙麗淚眼汪汪,早已和離她最近的女大學生抱成了一團。

「妙妙,去做份早餐給留先生吃。」鄰居老太太說道,和其他客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好!」一想到留毅夫還沒吃早餐,褚妙麗立刻忘了落淚,把他拉到座位上,然後飛奔到工作台忙碌著。

「看得出各位有話想對我說。」留毅夫用了然的目光看著周遭的人。

「妙妙做的早餐很好吃……」

「妙妙是個好女人……」

「妙妙很善良……你不可以對不起她……」

所有人你一言、我一句地爭相開口。

「我知道。」他點點頭回應。

「如果你真的知道,你們就不會分手了。」女大學生月兌口而出。

「不關他的事啦,妙妙不是說是她未來的婆婆不喜歡她嗎?」不婚主義者瞪了留毅夫一眼。「你如果真有本事的話,當初就應該多護著妙妙一些。」

「我媽根本沒和她見過面,怎麼可能不喜歡她!是妙麗當年不喜歡被束縛,所以才選擇離開我。」留毅夫臉色一沉,表情開始不高興。

他沒想到她居然會造謠,把自己的錯全推到他母親身上。

「留先生,你這話一听就不對勁,妙妙如果不喜歡被束縛,根本不會選擇生下你的孩子。她生晴哲時才二十歲,還很年輕哪。」鄰居老太大不悅地反駁。

「是啊,不準你誤會妙妙!」不婚主義者拿起女乃油抹刀,不客氣地對準留毅夫。

他冷冷抿起唇角,什麼話都沒回應。

「早餐來了。」褚妙麗沒發現氣氛緊張,笑容可掬地端著一個方型大托盤朝他們走來。

一杯伴著牛女乃罐的黑咖啡,一盤擺著金黃土司、兩顆太陽蛋,以及五彩繽紛的生菜沙拉被送到留毅夫面前。

「妙妙,為什麼他的沒有放馬鈴薯泥?那可是你的招牌呢。」女大學生問。

「他——」

「我不吃馬鈴薯。」留毅夫面無表情地拿起刀叉,送了一口生菜入口。

「所以,他的咖啡沒擺糖罐,也是因為他喝咖啡不加糖羅。」女大學生朝褚妙麗眨眨眼。「妙妙,你果然是個好老婆啊。」

「你快點吃你的三明治啦,冷了就不好吃了。」褚妙麗小聲地說道,胸口卻是一緊。

留毅夫的老婆另有其人啊,她不過是……不過是他兒子的母親而已。

好想哭喔。她咬住唇,整個人突然變得好沮喪,垮著肩走開。

「媽媽,我回來了。」這時,留晴哲拉著巫水笙的手進門,一看到留毅夫,小臉立刻散發出光彩。

「爸爸!」他沖上前,直撲進留毅夫懷里。

留毅夫彎,毫不費力便抱起了他。

「哈羅。」他笑望著兒子。

「爸爸……」留晴哲喃喃喚著,不斷重復著這兩個字。

「爸爸!」另一個嬌小身軀也抱住了留毅夫的大腿。

留毅夫愕然看著小女孩拚命地想爬到他身上。

「笙笙,他是我爸爸,不是你的。」留晴哲低下頭,正經八百地對巫水笙說道。

「笙笙也要這個爸爸。」巫水笙一本正經地說,她喜歡晴哲哥哥喜歡的任何東西。

「那笙笙以後長大嫁給晴哲,就可以叫這個叔叔『爸爸』了,好不好?」電子業先生好心地建議。「全球DRAM模組霸主」這幾個字,一直在他腦中盤桓著。

「好,笙笙要嫁給晴哲哥哥。」巫水笙也不管嫁不嫁是什麼意思,總之听到可以叫「爸爸」,她就應上一句「好」。

「笙笙,你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喔!」褚妙麗一看到巫水笙,低落的心情再次飛揚起來。她沖上前,抱高巫水笙,還送上了數個香吻。

留晴哲在留毅夫耳邊說著悄悄話︰「每次笙笙傻呼呼的時候,媽媽都覺得她好可愛,然後就會一直叫叫叫。」

「覺得笙笙可愛,就再生一個嘛。」鄰居老太大提議道。

「不要,癢死了。」褚妙麗表情驚恐,又是搖頭又是搖手的,一副敬謝不敏的樣子。

所有人見狀全都哈哈大笑起來。

「生孩子和癢死了有什麼關系?」留毅夫放下懷中的兒子,皺著眉問。

「我懷晴哲的時候,患有妊娠性癢疹,中醫說是什麼胎毒,我哪管什麼毒不毒,只知道我整天都好癢,癢到簡直想請個女佣來幫我抓癢。後來快生產時,更是癢到恨不得剝下全身的皮,結果——我居然生下了一個不怕癢的兒子!」

褚妙麗嘟著嘴,轉身搔兒子的胳肢窩。

留晴哲捧場的陪笑兩聲。

她無趣地對兒子扮了個鬼臉,轉身打算對巫水笙搔癢,手才一舉起來,笙笙立刻笑成一團。

「笙笙,你好可愛!好可愛!」她笑著摟住巫水笙,用力地親著她軟軟的臉頰。

「受不了。」留晴哲皺著眉頭對留毅夫說道。

「而且她的形容訶很貧乏。」他附和一句,和兒子相視一笑。

褚妙麗聞言,朝他們扮了個鬼臉。

瞧,這對父子連數落她的方式都如出一轍,看得她又是高興又是內疚又好想哭喔。

「爸爸,快點吃早餐,冷了就不好吃了。」留晴哲推著父親坐回餐椅上。

巫水笙不喜歡被冷落,不甘示弱地拉住了留晴哲的手。

「你跟晴哲說了下星期要離開的事了嗎?」留毅夫看向褚妙麗。

她搖頭,緊張地僵直了身子——她忘了說。

「我們要去哪里?要去玩嗎?」留晴哲興奮地問。

「我要帶你和媽媽去美國。」留毅夫模模兒子的頭說道。

「笙笙也要去!」巫水笙立刻抱住留晴哲,用軟軟的童音要求著。

「我們要去多久?什麼時候回來呢?」留晴哲的小手握住巫水笙,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每年寒、暑假的時候,我都會帶你們回台灣,你不用擔心……」留毅夫看出兒子臉上的恐懼,伸手想安撫他。

「我不要去美國!」

留晴哲大叫一聲,躲開了他的手,也甩開了巫水笙的小手,筆直沖出店門口。

此時,一台墨綠色休旅車正轉彎駛過店門前的馬路。

「小心!」褚妙麗和留毅夫驚叫一聲,一起沖向門外。

吱——

車子尖銳的煞車聲,伴隨著所有人的驚呼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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