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長安,一待便是十來日。
長安城郊的山山水水,吉祥壬全帶著紀薇爾,走了個透徹。
這日,二人睡至日上三竿,來不及出城游玩,吉祥壬便拉著她上了街,一如過去數日,希望能討她歡心。
「對了!前頭有個胭脂鋪,我帶妳去瞧瞧!妳不是一天到晚抱怨沒有什麼擦臉的油啊、乳啊……」吉祥壬回頭對她說道,因為不是吃的東西,所以記得不甚清楚。
「是卸妝油和乳液啦!」紀薇爾吞下喉間最後一口食物,糾正他。
「對啊!對啊!妳得把自己照顧得白白女敕女敕、水女敕軟滑的,像豆腐腦一樣,我才會有食欲。」他拎小雞似地,把她帶到了胭脂鋪門口。
「誰管你對我有沒有食欲!你再嗦一個字,我馬上去找別的男人談情甜愛!」昂起下顎,紀薇爾骨子里的女性驕傲抬頭,不服輸地道。
「娘子息怒啊,我不過是隨口說說玩笑話嘛。」吉祥壬拉著她的手臂東搖西晃,撒起嬌來。娘子為了他拋家棄國,娘子最大!
「誰是你娘子!」她沒好氣地冷哼一聲,不理他。
「和我同床共枕的妳,怎麼會不是我娘子呢--」吉祥壬拉長尾音,傾身向前,調皮地朝她眨著眼。
紀薇爾瞪他一眼,摀住耳朵,舉步跨進胭脂鋪里。
一陣濃冽的花香朝她撲來,紀薇爾看著那一整排的金釵、發簪及一盒盒的香粉及脂胭錦盒,興奮地睜大了眼,看得目不轉楮。
「這是什麼啊?」紀薇爾好奇地打開一盒香粉,在鼻尖嗅聞著。
「那是給姑娘們抹臉用的玉肌粉。」老板一見生意上門,熱絡笑容馬上堆滿整臉。
紀薇爾拿起粉盒輕嗅了下,玉蘭花的香氣佔據了鼻間,惹得她的思鄉之情再度躍上心頭。玉蘭花是姑婆最喜歡的香味啊……
「不知道這里頭有沒有添加什麼汞啊、鉛的那些化學成分?」紀薇爾轉移思緒,強壓住心頭的思念。
「妳想買就買啊,臉若是真的涂花了,我也有法子救妳。不過,這老板會被棄尸在哪里,可就不得而知了。」吉祥壬俊瞳里閃過一抹利光,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老板聞言,冷汗猛冒,連忙從內櫃的一只小抽屜里拿出最上等的商品。
「這可是我們最上等的松香胭脂,色彩繽紛、一推即勻、香味撲鼻,師傅一年才做十只。」老板一開口,介紹訶便如江水般滔滔不絕。「還有這一盒,是近來開始流行的花鈿妝,姑娘只要選枚最喜愛的花鈿,貼于雙眉之間,便是姿態動人、嫵媚過人。姑娘,這邊坐,試試看這些東西合不合妳意。」
紀薇爾從老板手上接過胭脂胭、花鈿,坐在長椅上對著菱花小鏡,輕輕地將朱紅脂腦涂抹于唇上。好久沒化妝了,手還真的有點癢呢!
她涂得極認真,認真到連吉祥壬都給遺忘在一旁。
以前因為職業的關系,她總是要細描慢繪一番,才能出門見人,哪像現在,連隔離霜都沒個影子,更別提她以前最愛的眼部彩妝了。
紀薇爾低下頭,小心翼翼地抹勻胭脂,興致一來,也在眼窩處擦上一層淡淡的粉。
「妳還要涂多久?我肚子餓了。」吉祥壬蹲在她身後,戳了下她的腰。
「好看嗎?」紀薇爾回頭看他,淺淺一笑。
吉祥壬睜大眼,整個人咚地一聲跌坐到地上。
這是她嗎?朱紅雙唇,讓她的小臉燦如芙蓉,眼上的一抹淺粉,讓她的眸子水潤如清艷夏荷。她的清秀之姿,竟在一瞬間化成了風情萬種的艷麗牡丹。
吉祥壬皺著眉,站起身,把臉湊到她面前。「妳在變戲法嗎?」吉祥壬捧著她的臉,眼也不眨地看著。
「化妝美容原本就是我的專長。」紀薇爾因為他眼里的驚艷,笑得更開心了。
「姑娘,這花鈿,您可別忘了貼上。」老板在一旁看著,偷偷地將她把脂粉畫在眼皮上的這招學了起來。
「我來。」吉祥壬伸手為她選了只似櫻花淡雅的花鈿,往她額間輕輕一貼。「好看、好看,國色天香,美味可口。買買買,這鋪子的東西全都給我包下來。」吉祥壬咽了口口水,擊起掌大聲叫好。
「在外頭說話別這麼沒分寸!」紀薇爾啐吉祥壬一口,卻攬鏡照得十分開心。
這樣一瞧,可不也是古典美人一個嗎?
「姑娘,妳可要順便試試這新到的白玉美膚器?白玉溫潤,有清膚暖肌之效。」老板從布袋里拿出一只約莫半邊手掌大小的玉器,玉器上頭有一可滾動的白玉輪,下頭則以一長形玉石為握柄。
「這是拿來按摩臉部的嗎?」紀薇爾對這東西倒是不陌生,只是不曉得它如此源遠流長就是了。
「姑娘可真識貨!這貨剛到店內,可燙手的呢!」老板詫然地看著這位清麗佳人。
「大部分買這玉器的人都會自個兒按摩嗎?」她好奇地問,腦中閃過的念頭,讓她興奮得握緊了拳頭。美容可是項專業技術,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辦到的呢!
「有錢夫人自然是讓家中婢女幫忙。」老板回道。
她找到商機了!紀薇爾緊抓著脂胭盒,璀亮眸子激動地看著吉祥壬。
她知道萬一她真的回不去台灣的話,她可以靠什麼維生了!
她一直想要像日本的一些美容名店,結合中醫與美容,內服外調,為客戶進行全套變美麗的服務。現在有個號稱賽華佗的吉祥壬隨侍在側,不啻是如虎添翼啊!
紀薇爾愈想愈興奮,望著吉祥壬的眼神也就愈晶亮。
吉祥壬一挑眉,雖不知她為何如此激動地看著他。不過,只要她開心,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月亮,他都會摘來給她的!
「吉祥壬,答應我一件事。」她漲紅著臉,牢牢地握住他的肩膀。
吉祥壬不明就里地看著她,心因為她發亮的眼神而直飛雲端。
她干麼一副見獵心喜,想把他拐回山寨當押寨丈夫的表情啊?啊,她先前跟他說了「她愛他」,那她現在該不會是想……吉祥壬腦中念頭一轉,心怦怦怦跳個不停。
「妳要說什麼?快說、快說啊!」吉祥壬心兒怦怦跳,眼神很期待,已經預備好要點頭了。
「幫我開一間美容坊。」紀薇爾說道。
「啥?」吉祥壬愣愣地看著紀薇爾,听不懂她的話。
「這位姑娘說要相公你幫她開一間什麼美容坊的。」胭脂鋪的老板好心地復述。
「沒你的事,你別吵!」吉祥壬沒好氣地瞪老板一眼。
紀薇爾看著他孩子氣的模樣,忍不住笑彎了眸。
「這是我的店。」胭脂鋪老板雙手扠腰,不甘示弱地說。
「銀子拿去,隨你高興到哪兒去乘涼!」吉祥壬從口袋里掏出數錠大小銀子,往老板身上扔。
老板唉唉大叫,卻是因為被銀子扔得全身舒坦之故。
「二位慢聊,我沏壺上好西湖龍井擱在幾案上,二位若喝完了,再喚我即可。」老板一邊撿銀子,一邊拱手作揖退下。
「哇,這老板簡直見錢眼開到了一種沒格的地步!你剛才扔給他多少銀子啊?」紀薇爾拉著吉祥壬的手臂,好奇地問。
「那些銀兩至少可以買下他半間店吧!」吉祥壬哼了一聲,依然臭著一張臉。
「什麼!」紀薇爾瞪著老板消失的方向,一臉的不甘心。「早知道我剛才也撲過去搶銀子!那……那……那你銀子那麼多,幫我開一間美容坊,好不好?」紀薇爾眼巴巴地看著他,開始撒起嬌來。
如果她有能力的話,她一定會加倍奉還恩情的。
「一點都不好。」吉祥壬盯著她的臉,斬釘截鐵地道。
「為什麼?」紀薇爾噘起唇,搖晃著他的手臂。
「我剛才以為妳是打算要求我跟妳成親……」吉祥壬哀怨地扁嘴,可憐兮兮地吸著鼻子。「我連點頭的姿勢都準備好了,還打算今晚來個讓妳難忘的洞房花燭夜。」
紀薇爾瞪大眼看著他再認真不過的表情,嚇得後退了數步。
「誰要跟你成親!我是想請你幫我開間美容坊!」紀薇爾窘紅了臉大叫道。
「我干麼要幫妳?我的銀子只給我的娘子花。」吉祥壬揚起下巴,學起老板雙手扠腰教訓人的樣子。
「喔?難不成剛才那個老板是你娘子不成?」紀薇爾一挑眉,故意顧左右而言他。
「吼--」吉祥壬雙手扠腰的要狠姿態,在一陣大聲咆吼之後,變成了孩子氣的捶胸頓足。
紀薇爾看著他的俊秀眉眼在她面前變形為滑稽的唐老鴨,望著平日優雅的他因為憤怒而動作變得像乩童,她其實很想笑。
可是她沒笑,因為怕他真的惱羞成怒。
「妳干麼不和我對罵?」吉祥壬變換姿勢,一手扠腰,一手指著她的鼻子。「我一個人叫陣,很無聊耶。」
「吉祥壬,我好喜歡你喔。」紀薇爾蠻牛似地沖入吉祥壬懷里。
吉祥壬穩穩摟住她,腳步沒有踉蹌半分。
他臉上的怒氣被她這一沖,撞掉了泰半。瞧她喜歡他喜歡到這般迫不及待的模樣,他哪還有法子苛責她太多嘛!
「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紀薇爾勾下他的頸子,臉埋入他的肩窩里。
「我們成親,我就不生氣。」吉祥壬雙臂極具佔有欲地擱在她的腰間,大聲道。
紀薇爾抿著唇沉默著,臉更加偎入他的頸間。
「喂,妳吃了啞藥啊?」不讓她逃避,吉祥壬稍將她推開,逼她抬頭看他。
她揪著眉心,滿臉的苦惱,好像他的要求是一帖斷腸毒藥。吉祥壬望著她,眉頭一擰,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為什麼每回要她承諾留在他身邊時,她總是要這般躊躇不安呢?
她是真心要留在他身邊的嗎?還是只要一有機會,她便會毫不留戀地同他分離,回到台灣?
「說啊!說妳要和我成親啊!」他急得直跳腳,胸月復里震蕩著強烈不安。
「不。」紀薇爾低下了頭,不敢正視他的眼。她現在有一絲希望可以回到現代,她沒法子答應他這種大事。
「為什麼不?」吉祥壬勾起了她的下顎,不許她閃躲。
「我一定要成為一個有用的人,我才會快樂,才有辦法好好地在這個地方生活。」紀薇爾必須狠狠掐住自己的大腿,才能強迫自己撒謊。
她的身子輕顫著,呼吸急促得幾乎快無法順利換氣。
「妳想太多了,妳對我來說可是大大有用啊!」吉祥壬沒想太多,只覺得她為這種小事擔心,簡直傻里傻氣、可愛到了極點。「我一瞧見妳,心里便歡喜得不得了,心里一歡喜,便隨手又多救了幾個人。所以,妳根本是普渡眾生、功德無量的菩薩,非常有用啊!」
「詭辯。」她緊握顫抖的手,蘊含感動與悲傷的淚水流出了眼眶。
「不許哭。」吉祥壬低頭吻去她的淚水,雙唇則順勢滑下她的粉頰,吮住了她的唇。
「我怎麼會這麼喜歡妳啊?」他在她的唇上低喃著,徹底地品嘗她的柔軟。
「噓。」紀薇爾摀住他的嘴,不敢再听,怕自己真的放棄了回到台灣的念頭。
「妳蓋住我的嘴,我怎麼和妳討論開什麼美容坊啊?」吉祥壬調皮地對她眨著眼,在她的掌心里說,「先說好,我可不許妳亂模人喔。」
「做臉、按摩不用手模,難道要我用眼楮瞪啊?」她戳了下他的肩膀,一臉他不可理喻的表情。「反正,我只為女人服務。」
「女子也是人,沒得商量。」他雙臂環抱在胸前,一副大丈夫絕不妥協的頑固姿態。
「那我們從現在開始一刀二斷好了,我不要一個不允許我擁有事業的另一半。」紀薇爾雙手扠腰,嗓門也大了起來。連女人都不許模,難道他要她去養雞鴨豬羊這些牲畜才成?
「妳可別太過火了喔。妳以為我是天生來吃鱉的嗎?」吉祥壬故意做出猙獰的表情。
「吃不吃隨便你!」紀薇爾扮了個鬼臉,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
「妳怎麼和我師父一樣凶惡、一樣不肯妥協啊?妳們老愛欺負我這種絕色美男子,我怎麼會這麼苦命啊?」吉祥壬拉袖遮臉,哽咽了二聲後,倏地移駕到椅子上,拿起幾案上的茶水,也不怕燙,咕咕咕地喝掉了大半壺。
紀薇爾站在原地,不知道他這些話究竟是同意她開美容坊,還是不同意。
「就算我同意讓妳在長安開設美容坊,然,我行醫天下,妳還是得跟著我走。」他放下茶壺的同時,也正色了表情,清俊的眼直勾勾地看入她眼底。
「我若要在長安開設美容坊,我便不能跟你走。我至少得在長安待上一段時間,才能穩固客源啊!」見他眉頭一皺,便要開口反駁她,她連忙在他身邊坐下,握住他的手,道︰「你知道的嘛,不是每個人的名號都跟你一樣響亮啊!」
「那倒也是。」吉祥壬呵呵笑著,稱許地拍拍她的頭--現在知道他的厲害了吧!「妳的美容坊有我賽華佗拍胸脯保證,生意絕對興隆。」
「謝謝。」她笑吟吟地在他頰邊印下一吻,還沒打算告訴他,她可能要借助他的長才,開設一間有大夫看診的美容坊。
「那妳打算在長安停留多久?」他順勢攬過她的腰,把她圈入懷里。
「那你呢?你會在長安停留多久?」她問,心中因為想起天魔陰時的時間,而稍稍忐忑了一下。
「舍不得我了吧?」吉祥壬得意地哈哈大笑,輕吮著她的皎白耳朵,直到她喊疼,才不舍地松了口。
「我這回在長安停留這麼久,主要是為了觀察疥病。我現下已經得到一些結論了。要不是想帶妳在我徒弟夫婿家成親,我早早走人離開長安了。我徒弟家的廚子手藝好得不得了,我徒弟的手藝更加驚人,婚宴當然不能錯過這些好料。」吉祥壬邊說邊咽口水,對婚宴菜色的興趣顯然高過當新郎倌。
「你徒弟會做米粉羹嗎?」紀薇爾避開了婚宴這個敏感的話題。
「什麼是米粉羹?」吉祥壬咽了口口水,對于從她口中說出來的食物都有著無限向往。
「米粉羹就是把米粉放到羹里煮。」她哪知道米粉羹怎麼煮啊!
「听起來像是加了鼻涕的羹食,很難吃。」他興趣缺缺,唇角一垮,一臉的失望。
「如果你吃過我姑婆煮的米粉羹,保證你連舌頭都想吞下去。」紀薇爾戳了下他的手臂,反駁他。
「如果妳吃過我徒弟煮的素面,妳才會感動到哭個三天三夜。」吉祥壬不甘示弱地跳起身,也反戳了下她的手臂。
他最喜歡勢鈞力敵的吵架了!
「哼,又不是你煮的,得意個什麼勁兒。」紀薇爾冷哼一聲,有點不是滋味了。反正,他徒弟什麼都好,而她就連「說」個食物,都要被他嫌惡心!
「那個什麼惡心羹也是妳姑婆煮的,又不是妳煮的。」吉祥壬最怕吵架吵輸人,激切地反駁。
紀薇爾瞪著他,身側雙手憤怒地握成拳。「你都欺負我!我不要待在唐朝了!你去找你的徒弟,我去找紀法子幫我回台灣找我姑婆!」她忿忿起身,走向門口。
「萬萬不可啊!」吉祥壬一個箭步擋住了她的去路。
他雙臂大張擋在她的前面,又是微笑、又是彎身作揖,擺出各種討好的姿態。
「妳也知道我這人就是嘴巴壞,何必跟我計較那麼多呢?」吉祥壬手腳全巴上她,把她緊緊擁在懷里。
紀薇爾別開臉,硬是不看他。他真以為她沒有他,就在長安混不下去嗎?
她可不是什麼古代弱女子,她有手有腳肯吃苦,一定有法子養活自己的!
「放手啦!」紀薇爾用手肘想撞開他,可他的雙臂卻是愈抱愈緊。
「理我嘛……」他把臉靠在她的肩膀上,也學她剛才拽他手臂的方式,搖晃著她。「不然我幫妳找個女人最多的地方,幫妳開間美容坊,這樣妳總可以消氣了吧?妳要金山銀山,我都搬來給妳,這樣總行了吧?」
紀薇爾嘟著唇,這才正眼看他。
「我可沒要你的金山銀山,我只是想要有自己的事業。反正你揮金如土,丟幾把銀子都可以買人家半間店了,幫我開個美容坊應該不是難事。」她才不要承認自己剛才生氣是因為吃他徒弟的醋。
「是,娘子所言甚是。」誰讓他天生不愛那種容易擺平的女人,現在遇上了,只好認栽。
「喂,哪里的女人最多啊?」紀薇爾拍拍他的頭問,想先了解一下市場。
「百花樓。」他想也未想地說,身子卻在同一時間僵直如石。慘,他說錯話了!
「對喔,我怎麼都沒想到呢?」紀薇爾樂得大聲拍手,眼楮發亮。「風月場所的姑娘,一定相當注重門面,你快帶我去百花樓,趕快介紹個姑娘讓我當試作客戶!」
「這……恐怕不大好吧!」吉祥壬此刻真想把自己的嘴給縫起來。
他和百花樓的姑娘全都熟到不能再熟了,萬一帶著紀薇爾出現時,那些姑娘們全都蜂擁而上,那還象話嗎?吉祥壬猛搖著頭,打了個冷顫。
紀薇爾看著他抓腮跳腳的不自在模樣,她眉乍然一揚,俏臉一沉,道︰「哎呀,我都忘了你和百花樓『很熟』說。」她瞄他一眼,似笑非笑,眼神有些凶惡。
「啊!妳肚子餓不餓啊?我帶妳去我徒弟家吃飯。」吉祥壬可沒傻到聞不出她話里的醋酸味。
「我還不餓。」她故意鐵青著臉,興師問罪的派頭已經做足了十成十。
雖說他先前的風流情債不關她的事,不過他此時難得的畏縮心虛神態,倒讓她感受到給人下馬威的快活滋味啊。
「妳不餓,但我餓了。快走、快走!」吉祥壬很快地拉著她沖出了腦脂鋪。
「喂,我用的胭脂、花鈿還沒付錢。」紀薇爾回頭看著店鋪,生怕自己被當成小偷。
「我給老板的錢,足夠付百來盒胭脂了。」吉祥壬摟著她的腰,在提氣健步之際,也不忘順便「提攜」她一番,好讓她的腳步能跟得上他。
「你錢太多,干脆都給我好了。」她快要打結的一雙腿,跑得很累,只好趁著喘氣空檔,沒好氣地回他一句。
「好好好,以後的銀子都由娘子保管,如何?我徒弟走後就沒人幫打理那些銀子了,金銀財寶太多也很麻煩耶。」吉祥壬拊掌大樂,抱起她轉了一圈。
又是他「徒弟」!紀薇爾發現自己對這兩個字愈來愈听不順耳了。她深吸了口氣,主動地握住他的手。
吉祥壬看看她,又低頭看看她的手,不解地開口問︰「妳干麼一邊握我的手,還一邊皺眉頭?」
「沒事,只是很迫不及待想見到你的徒弟。」她拋給他一個無辜笑容。
苞他徒弟吃味是件蠢事,她才不要說出口呢!
「可妳的表情像是要赴戰場一樣凝重。」他拍拍胸口,一臉的害怕。
「沒法子啊,我一想到有人曾經在百花樓夜夜春宵,我心頭的一把火就會開始燃起……」紀薇爾板起臉,反將他一軍。
「到我徒弟家吃飯去,吃飯去∼∼」
吉祥壬打橫抱起她,不再給她說話機會,火速地沖往他徒弟歲平安的家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