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蓉站在宴會廳的入口處。對著參加宴會的客人禮貌地寒暄、微笑。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咧!"水之宮"來往的依舊是名門貴爵,而她卻從一個被排擠出宴會的女子變成了宴會的招待。多諷刺的人生!吳明蓉將臉頰的長發塞到耳後,手指卻踫到了耳朵上那對價值相當于一戶小套房的鑽石耳環。
她不是打算接受任何她可以拿到手的財富嗎?那又何必為了他的侮辱而寒心?她也不想拿這種出賣靈肉的餞,不都是冉浚中逼她的嗎?那她為什麼不能恰如其分地扮演情婦的角色?和一位紡織公司的經理握手時,吳明蓉這樣想著。她已經快精神錯亂了!如果冉浚中的情緒再這樣反覆無常的話,她會崩潰的。哪一面才是真實的他呢?溫柔還是粗暴?
為什麼她的一句"他們不可能有結果"會讓他後來暴戾地砸壞了一扇屏風?他真的在乎她嗎,真的要她的心嗎?不會的。可能只是她的反抗又引起他另一波的征服欲吧?吳明蓉笑得苦澀,不願再去細想他真正的心意是什麼。就算冉浚中確實愛上了她,被他那樣的狂人所愛,也只會是一種痛苫,她不要那種折磨!
"吳秘書,你今天真是漂亮。"一句稱贊讓吳明蓉回過了神。
"林先生、林夫人好。兩位今天是來搶冉先生與劉小姐風頭的喔!"吳明蓉笑容可掬地和一對五十來歲的夫婦問好。林家的事業規模約莫排名在全國一百名左右,體系組織雖然沒有大宇來得龐大,卻也是國內有名的企業之一。然而這對夫妻的謙謙有禮,恰和冉浚中的盛氣凌人截然不同。
"吳秘書真是會說話。"林逸民笑呵呵地和妻子陳美倫對望。
"吳秘書有男朋友了嗎?"陳美倫拉著吳明蓉的手臂問道。
吳明蓉低下頭,只能苦笑。能說什麼?說她沒有男朋友。但卻有一個豢養她的男人嗎?
"哎呀,你看你讓人家尷尬了吧!吳秘書這麼標致又有人緣,追她的人可能要繞著車站繞三圈呢!"林逸民開著玩笑。
吳明蓉抬起頭,對著這對夫妻一笑。"哪兒的話,我根本獻比不上夫人漂亮。林先生當年追夫人時,是從台灣南部排上來還是從北部排下去的呢?"在笑聲中,吳明蓉引導著這對夫婦走到他們的座位。她喜歡和媽媽、外婆說話,因此和上一輩的人會話,對她來說從來就不是問題。在婚友聯誼社上班時,許多婆婆媽媽就是沖著地而幫孩子入會的。
"你的項練很不錯,很貴吧?"一位曾被列入冉浚中妻子人選的香港富商之友在走近吳明蓉時,突然這樣問道。
"它只是樣子好看而已,還沒有您手上的戒指值錢。"吳明蓉客客氣氣地說,並不想張揚。
"我想也是。你不過是一個秘書嘛。"紅色的身影高傲地飄開。
冉浚中怎麼沒選這個女人呢?這兩人根本是絕配!他們搞不好還可以排個什麼血統家族表的。吳明蓉靜靜地往前走,再度回到宴會的入口處時,巫靖雅穿著一身緊身禮服正朝著她迎面走來。
"靖雅,我不知道你會來。"吳明蓉雀躍地拉著她的手,唇邊的酒窩笑得十足燦爛。
靖雅沒有回應她的熱情,艷麗的臉上寫著不敢置信。"為了你身上的這些東西,所以你跟了他?"巫靖雅望著吳明蓉身上的首飾她只能做出這樣的結論。
"他說你下午打過電話來,你"吳明蓉呆呆地望著巫靖雅憤怒地推開了她的手。"你都知道了?"
"全知道了,所以來了解一下被人金屋藏嬌是什麼感受?"
"靖雅。"吳明蓉搖著頭,口氣焦急。"相信你自己的眼光,好嗎?對我有點信心,好嗎?如果我是那種愛慕虛榮的人,你會讓我住進公寓嗎?"
"人都會看走眼。"巫靖雅伸手拿起吳明蓉頸間的項練上鑽石的光芒在燈光下閃爍著。"別告訴我這是贗品,我不相信。難怪你經常夜不歸宿,也從來不對我們談你的工作。我和佩藍兩個笨蛋還為你擔心,怕你被冉浚中欺負。原來我們都是大白痴!你既然能夠寬宏大量地站在他的訂婚宴上幫他接待客人,想來心理早就調適得很好了,想來這些首飾已經治療好你的所有難過了。"
巫靖雅不留情面的話讓吳明蓉蒼白了臉,她向後靠著牆壁,緊緊地捏住自己的衣衫。"我們之間的了解原來都很表面,你居然會以為我會做出那種事來。"吳明蓉無力地垂下雙肩,不想再為自己辯解。"對,我做了他的情婦,收了所有他能給我的東西,這是我沒辦法抹煞的事實。"除了她和冉浚中之外,全世界就只有律師知道他們兩人的約定。沒有告訴外婆、媽媽、靖雅、佩藍,只為了不想她們為她擔無謂的心。
"你先進去坐坐吧。"吳明蓉客氣地對巫靖雅說:"我讓服務生送杯水給你。"
"他強迫你。"緊盯著她那兩道抿成深陷的酒窩,巫靖雅突然這佯說道。她在做什麼?剛才在電話中她不就認定了明蓉是被強迫的嗎?只怪那些鑽石太耀眼!
吳明蓉的眼眶一紅,沒有回答。
"那個混蛋做了什麼?"巫靖雅拉著她到一旁的角落,卻發覺她原本秀氣的手腕如今瘦得不盈一握。
"沒事的。"她努力擠出最自然的笑容。
"你如果沒事,我就改名叫巫婆。"巫靖雅的話讓吳明蓉笑出聲來。"對不起,我最近小說寫得不太順利,所以剛才說話的口氣很沖。別生我的氣好嗎?"巫靖雅挽住吳明蓉的手臂,兩雙眼眸對望之後,很快地釋盡了前嫌。"我說話會那麼刻薄的原因,是因為你什麼都沒告訴我們。我以為我們是好朋友的。"巫靖雅說得真誠。
"我們一直都是,除非你不想要我這個朋友了。"
"你和冉浚中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下午才和他吼了一架,他似乎把你當成他的所有物。我不認為他是認真的,如果他對你是真心的,今天晚上就不會有這個訂婚宴。"明蓉的憔悴不也證明了這段情對她來說亦是種折磨嗎?
"跟你的愛情小說一樣,所有不可能發生的事全落到了我身上。"吳明蓉低頭看了眼手上的新表,卻裝不出任何快樂的表情。
"他看上了你,勉強你做他的情婦?"巫靖雅推測著,雙眼大睜。
"他的確是看上了我,也強迫我做了他的情婦。我不知道如果我不依順他的話,他會不會真的去實踐那些威脅。我只知道我不能冒著南部的家被拆移,外婆與媽媽必須居無定所的危險。你曾經和冉浚中訂過婚,應該知道他的個性。他並沒有給我任何選擇的機會,他逼得我只能往他設好的圈套里跳。"
"笨明蓉!你怎麼什麼都不說!"巫靖雅緊捏了下她的手,立刻從皮包里掏出手機。"我立刻要我爸終止和冉家的合作計劃!"
"我就怕你這樣,所以才沒告訴你或佩藍真相。"吳明蓉拿下巫靖雅的手機,輕搖著她娟美的臉蛋。"我知道你絕對會替我出頭,但是那會連累到你甚至整個巫家。他做事是不擇手段的,毀掉一個人或一個公司,對他來說就像踩死一只螞蟻一樣,他不會有罪惡感的。"
"難道就由著他胡作非為?他這種作為和強搶民女有什麼不同,你當初不就是因為看不慣他仗著權勢欺負人,所以才到冉家找他理論的嗎?"
"人不是生而平等的,我斗不過他。這種想法或許很懦弱,但卻是我唯一能夠安慰自己的。"吳明蓉坦白地說。"我們的合約還有一個多月,不幸中的大幸。如果我在這三個月中一定要失去自我,那麼我希望在以後的日子里再也不要見著他!所以我並不避諱拿他的錢,事實上我拿的錢愈多,我離開台灣的機會就愈大。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我還是會持續這樣的舉動。"
"這不是你的錯,為自己著想總是件好事。"明蓉被他傷害得很深吧?一個甚至連台灣的濕熱天氣都甘之如飴的女人竟會想要離鄉背井!巫靖雅長長地嘆了口氣。
"好了,你該入座了。今晚如果有空的話,我會回去的。"和巫靖雅並肩走到入口處,吳明蓉強顏歡笑地說:"有沒有覺得寫書的靈感頓增啊?很戲劇化,對不對?"
"如果他愛上了你,或者你愛上了他,那才真的叫戲劇化。"巫靖雅隨口一說,卻見到吳明蓉變了臉色。
不會吧?
"別說了,他過來了,你快進去吧。"吳明蓉推著巫靖雅入席,不想見到他們在大庭廣眾下起爭執。
"我不要,我要和他理論,"巫靖雅抬頭瞪著冉浚中若無其事地和旁人打招呼。
"你們兩個在這里吵架,受傷的人會是我。他不會介意讓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他的情婦,但是我介意。"吳明蓉安撫著巫靖雅的情緒。"快進去吧,我會沒事的,相信我。只剩一個多月我就可以離開他了,和我一起倒數計時吧。"巫靖雅繼續瞪著冉浚中,直到吳明蓉把她推入了大廳里。
"怎麼?巫靖雅不找我理論嗎?"冉浚中踱步到吳明蓉面前,望著她一身淡紫色的長絲衫。
"靖雅不會的。"他總是這麼快就收拾好他的情緒嗎?吳明蓉仰頭凝望他高大的身材。冉浚中此時的自在神情和她離開頂樓時他暴怒的模樣截然不同。
"巫靖雅不會?哼。"冉浚中交插著雙臂看著吳明蓉。
吳明蓉只是點點頭,不想和他再起口舌之爭。跟他也有一段時間了,她怎會不知道當他古銅色的臉龐繃緊時,就是暴風來臨的前兆?
"我說過我喜歡你穿這件衣服的感受嗎?有一種略帶荏弱的美麗。"冉浚中勾起一抹不帶好意的微笑。又來了!冉浚中存心要傷害人時,就是這種模樣。吳明蓉瑟縮了子,悄悄地收拾起臉上所有的表情。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夸你美麗還要被你懷疑,我這個老板當得未免太沒威嚴。"冉浚中的眼眸冒著冷光。
"如果你話中沒有夾帶其他含意,那麼謝謝你的夸獎,也謝謝你的眼光,畢竟禮服是你挑的,我身上的這些配件也都是你送的。"吳明蓉勉強地微笑。
"那些東西丟到垃圾桶我也不在意。"冉浚中跨近她一步,結實的大腿輕觸著她的身側,他忽而低頭在她耳邊吐納著熱氣。"我要的是你。"
吳明蓉驚跳起來,整個人用力地向後一退,手肘猛地幢上了牆壁。她扶著自己疼痛的手臂,不明白眼中的水氣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他的驚嚇。她怕他。怕他的反覆無常,更怕他眼中的殘忍無情!
"你的反應真是讓我受寵若驚,我還以為你已經知道我有多想要你了。"冉浚中的目光霸氣地望著她脖頸之間以層層蜜粉掩蓋的數處吻痕。
"你只能再擁有我一個月。"吳明蓉抱住自己的雙臂,覺得自己隨時可能在他眼前崩潰。
"誰告訴你,我'只能'再擁有你一個月?對你,我簡直愛不釋手。"他不帶一絲笑容的說出這些話。
"合約上是這樣注明的。"她極力保持鎮定。
"你就是這樣告訴巫靖雅的?說你再一個月就解月兌了,所以她才沒上來撒潑嗎?親愛的明蓉。"
吳明蓉瞪著冉浚中的臉孔,他是真听到了她們的對話?或僅是揣測?
"規矩是拿來打破的,你不知道嗎?"冉浚中睨看她渾身的顫抖,他冷峻的輪廓因此而加上了一層冰霜。"你以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嗎?我要的東西絕不放手。"
"你這麼討厭我嗎?討厭到想毀了我嗎?"她瞅望著他已燃起火焰的眼楮。從來就不知道他究竟是冰還是火,只知道他的本質是破壞。"也許我不該再坐以待斃了。與其等你毀了我,不如我先毀掉我自己。"吳明蓉翻然轉過身。
"站住。把話說清楚。"冉浚中伸手用力按住她的上臂,怒火讓他的聲音低沉如鬼魅。
她看了一眼被他抓紅的手臂,才抬頭注視他。"在你的訂婚宴上和我拉拉扯扯,難道不怕別人傳出是非嗎?劉董很保護他女兒,你現在還沒有真正接手劉家,不會想聲張開我們之間的事吧?"
"我不怕誰去聲張什麼!除非你不自量力地想去跟劉家的人扯出我們之間的事,這就是你剛才打的如意算盤?去向劉家告密說你是我的情婦,毀了我合並的計劃、毀了你自己的名聲?"冉浚中的手依然緊捉住她的手,用力的程度幾乎將她的手臂扭轉過來。她眼中強忍的淚水沒有讓他降低手勁,只讓他更加憤怒。她竟敢妄想離開他!
"我從沒有那個意思。男女關系終究還是不平等的,男人有太多藉口可以拈花惹草,劉家不會因為我而放棄與你結親的,我不會傻到去告密。"手臂上傳來的劇痛讓她額上直淌著冷汗。
"那麼你剛才說的毀掉你自己是什麼意思?"她臉上的倔強讓他更想狠狠地折磨她。
"每個人都只有一條命。"吳明蓉閉上了眼,不想再面對他的臉。
"你寧願去死也不願陪在我身邊!"冉浚中甩開了她的手,眼珠像要蹦出眼眶般凶狠。
見吳明蓉站在原地望著他,就像望著一塊無關緊要的石頭一般,冉浚中低吼了聲,扯住她的手臂就要往電梯的方向走,絲毫不在意周遭人士對他們投過來的視線。
"你放開我。"她擋不住他的蠻力,只能被他硬扯著向前。
"總算有反應了嗎?我還以為你已經哀莫大于心死了!"冉浚中拖著她前進,完全沒考慮到他的步伐原就是她的兩倍長,況且她還踩著一雙兩寸半的細根高跟鞋。
在電梯前,他甩開她的手,用鑰匙開啟了電梯。"你敢逃走試試看!我保證讓你生不如死!"冉浚中出言恫嚇吳明蓉移動的腳步。
"吳小姐。"林逸民微笑著和妻子、兒子走到他們背後。
"有什麼鬼事!"冉浚中一回頭,狂怒的火爆模樣讓所有人都不敢出聲。
"我——我們稍後再談好了。"林逸民拉住發抖的妻子,心底一陣發寒。
"林先生——有話直說就好了!冉先生沒什麼急事的。"吳明蓉喘著氣,呼吸尚未自小跑步中平息過來。
冉浚中警告地瞪了她一眼,熾熱的眼轉向林家三口人。"說!"
"我們只是想讓小犬跟吳秘書認識一下。"林逸民的眼光求救地看向吳明蓉。
"我見過你。"吳明蓉訝異地看著林逸民身邊的年輕男子。"你是林宛龍,對嗎?"
"啊!你是那天在邱家喜筵上的那個女孩子。"林宛龍伸出手和她交握,表情有幾分不自然。幾個月前,她才和冉先生互甩巴掌,怎麼這會兒就變成了冉先生的秘書。
"是啊,我就是那個女孩子。"吳明蓉勉強地笑了笑。她所有的不幸都從那一天開始!
"如果不是你主動說,我還真認不出你來。你變得更美了……"林宛龍夸獎的話才出口,立刻就在冉浚中的殺人目光下硬生生吞下了其他的話。
"原來你們見過。"陳美倫以一種看媳婦的眼為看著吳明蓉。"我們宛龍今年二十八歲,還沒有女朋友"
冉浚中沉著臉,不愧地低吼了聲:"廢話說完了嗎?"
"抱歉打擾冉先生了。"林逸民拉著妻子、兒子向後退,所有人一律在安全距離外看著電梯門打開來。
"進去。"冉浚中將吳明蓉拽入電梯。在電梯關閉的同時,電梯內傳來了吳明蓉尖銳的慘叫聲。"啊!"
"發生什麼事了?"陳美倫緊張地問。
"這回不曉得是誰打誰。"林宛龍對著電梯搖了搖頭。看來他和吳明蓉無緣。每回都是匆勿一瞥,那兩人就開始進入戰爭狀況了。
"什麼意思?"
林逸民听著兒子談起幾個月前的八卦舊聞
"啊!"吳明蓉尖叫了一聲,整個人癱倒在電梯的地板上。
正按下頂樓按鈕的冉浚中。對她的尖叫無動于衷。女人的把戲!他板著一張臉,在她的尖叫轉成啜泣之時,才發現她倦曲在地板上,滿臉是淚水。
"該死的!你怎麼了?!"冉浚中馬上沖到吳明蓉身邊,然而她右腳的腳踝已經腫成了原來的兩倍大,眼淚撲簇簇地掉了下來。
"走——開,"她坐在地上,雙手握著自己的腳,以一種不屑的態度回過了頭。
冉浚中跪在她身邊,一把扯開她那兩寸半的高跟鞋丟向牆壁。
"痛!"她咬著唇,努力地不讓自已的呼痛聲溢出嘴里,因此兩片嬌柔的嘴唇硬是被她咬出了血絲。
"沒事穿這麼高的鞋子做什麼!"他扯下領帶,包上她腫大的腳踝。
"是你買的?"她水漣漣的大眼指控著他。
"閉嘴!"冉浚中惱羞成怒地回吼。他喜歡她的長腿,也愛看她穿著高跟鞋時的模樣,卻沒想到會害她扭了腳。方才一氣之下,只想到把她拽進電梯,壓根沒想到她腳下穿的是高跟鞋。
冉浚中站起身,拿出行動電話,按下個鈕。"昭文,三分鐘內叫救護車開到我的停車位,明蓉腳受傷。還有,告訴李秘書還有蘇經理,我這里出了點狀況,訂婚儀式往後挪一些時間。至于劉家那邊,你過去應付一下。叫救護車快點,她快撐不住了!"他說話的口氣急促,因為吳明蓉已從坐著變成臥躺在地板上。
冉浚中關掉電話,按了地下三樓的按鈕,將電梯的上升方向改成下降後,一跨步回到了她身邊。用最輕柔的手勁抱起了她,讓她靠在他胸口,冉浚中用自己的袖子為她拭著額上的冷汗,而劇痛之中的她,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什麼。
"好痛——"吳明蓉申吟,火辣的撕裂感一陣又一陣地竄上胸口。她咬住自己的手掌,想減輕些許疼痛。
"干什麼!"冉浚中一見到她的牙齒深陷進她的手掌里,立刻撥開了她的手。見她一臉的蒼白,他一語不發地撩起衣袖,把自己的手臂放到她的唇瓣間。
"你不是很恨我嗎?咬我可以泄恨吧。"他盯著她的眼說。
吳明蓉咬了,毫不留情地重重咬了下去。牙齒在感受到他溫熱的肌肉有片刻的僵硬後,她更是不留情地加重了力道。她恨他!她有一百個理由恨他!
只是,在心里某個柔軟的角落,她著著實實知道——對冉浚中而言,她是有一點特別的。他從不溫柔,但卻為她打理了所有的衣著。他很忙碌,卻願意陪她在超市一袋袋地購買著她愛吃的零食;他太易怒,然而每每對她發完脾氣之後,他會攬著她一整晚——這種正常男人都可能會做的事,卻因為是"冉浚中"所做的,所以她就不舍了嗎?淚水迷蒙了眼,吳明蓉只知道他倆在注視著她。心髒莫名地揪抽著,她卻明白了一件讓她更痛苦的事——她愛上冉浚中。
"到了。"電梯停在地下樓,冉浚中輕輕地抱著她,小心翼翼地不扯動她受傷的腳。"救護車馬上就到了,再忍一會。"
吳明蓉閉起眼晴,用力地咬住他古銅色的肌肉,想提醒自已不要陷入他短暫的溫柔里。她怎能愛上一個惡魔!在他如此折磨她時,她怎麼可能愛上他!她犯賤嗎?
"別哭了,你哭得我煩死了!"他粗聲粗氣地命令道。她這種無聲的啜泣法,讓他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我……"吳明蓉松開了牙齒,卻在一揚眸時看見他手臂那一圈幾近血肉模糊的沁血齒印。"我——你怎麼不早說!"
"你的腳在痛。"冉浚中沉郁的眼瞳鎖住了她的視線。
吳明蓉伸手蓋住了那一圈流血的齒印,腳上的傷痛加上心里的酸楚讓她的腦子一片渾沌——他們兩人注定要互相傷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