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王 第五章
作者︰余宛宛

原是幾天就該痊愈之風寒,卻因著君緋雪心里的天人交戰,這一病又拖上了十來日。

王大夫被召來喚去幾回,最後被命令住于王府之中,以便于隨傳隨至。

整座屋宅里除了完顏術之咆哮聲外,便只有僕佣們匆忙地為著君緋雪打理各方衣物、藥材、食療之忙碌聲。

大伙都已從殊爾哈齊口中知道了君緋雪即將被迎娶為王妃一事,因此再忙亂也都覺得喜氣洋洋。君緋雪的好個性、好模樣,早已讓大家心服口服。況且,君緋雪心軟,日後不論是誰不慎觸犯王爺,至少也多個人可說情嘛!

這一日,難得地出了艷烈太陽,君緋雪稍微精神了些,她坐在完顏術房內窗邊長榻上,旁邊擱著一只尚未動過的食盒,還有一碗甫被送上之熱騰騰藥湯。

君緋雪輕嘆了口氣,目光從藥湯栘向窗外染了一層白霜之林木。

幸虧完顏術被急召人宮,否則他見著她什麼都不吃之光景,恐怕又是要一陣聲嘶力竭之大罵了。

她從不是浪費食物之人,可現在煩惱事著實太多,多到她連一點食欲也沒哪。

她煩惱著,倘若他當真開口向她要求成親,她該如何應對呢?

「緋雪哪,你從早上到現在都沒用膳,再這樣下去身子怎麼好得起來。」殊爾哈齊跨進室內,一看到幾案上絲毫未動的餐盒及湯藥,也不免大搖其頭。「你這樣怎成呢?咱們可都待著你這個新嫁娘哪……」

「新嫁娘?」君緋雪望著義父,臉頰清白,雙唇顫抖地說道。

「完顏術還沒跟你提嗎?」殊爾哈齊皺起眉。

「沒有。」她前幾日總是睡睡醒醒地,精神極差,他來了多半也只是坐在?邊默默地陪著她。

「他已經跟我開口提親了。這一回進宮,八成也是為了跟皇上稟告這事吧。外頭現在已經忙著讓人為你裁制新裝了啊,所有綾羅綢緞都是從中原找來的……」

「不!」君緋雪月兌口低喊道,小手互絞成十個小結。

「啥?」殊爾哈齊以為自己听錯了,眼楮瞪得大大的。能嫁給完顏術,是多少大金少女們之夢想哪!

「成親是件大事,為何沒人事先問過我一聲呢?」君緋雪嗓音顫抖,全身更是無法自制地打著冷哆嗦。

「因為除了成為我的妻之外,你沒有其他路可定。」一道啞聲命令劃破內室。

君緋雪驀抬頭——

完顏術正站在內室門口,像一座大山矗立著,遮蔽了屋外所有陽光。

君緋雪輕顫了子,貝齒咬著唇,撇開了臉。

完顏術頭戴冠冕,身著盤領袍,腰系徘羅大帶,腳踩烏皮靴,一身官服地大步走向長榻,像狂妄君王巡視著他的領地,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你們慢聊,我去瞧瞧我那口子回來了沒有?」殊爾哈齊找了個借口離開,並為他們帶上了門。

完顏術站在君緋雪身邊,一句不吭,利眼像海東青盯緊獵物,片刻都不離眼。

他現在心情極差!

此次進宮,原打算跟皇上報告他與徘雪之婚事,無奈皇上竟頻頻以靖國公主婚事來試探他,逼得他只能以與蒙古大軍交戰未歇一事,以明他尚未打算成親之志。

沒想到才回府,君緋雪竟又無端殺出一記回馬槍。

完顏術瞪著她,矍鑠眼眸燃著火,不逼得她先行開口,誓不甘休。

「我並未應允你——」君緋雪鼓足勇氣,抬頭看向他。

完顏術眉頭一擰,因為瞧見了那碗被擱在榻邊的湯藥。

「把藥喝完,咱們再談。」他沈聲命令道。

「我不想喝。」下是使性子,而是真的暍伯了。

「不喝湯藥是想要再昏過去一次嗎?給我喝下去。你一日沒病愈,咱們就一日沒法子好好把話說清楚。」完顏術硬是將藥碗擱到她的唇邊,凶惡地說道。

「待會兒再喝。」君緋雪一聞到藥味,嘴里便發苦,能拖得一刻便是一刻。

「藥涼了更苦!」

「無所謂,苦了也是我喝的。」她低聲地說道,目光垂落在藥碗上,毫無伸手去接之意。

「你自找的。」完顏術盯著她孱弱側臉,拿起藥碗,暍了一大口。

君緋雪傻了眼,愕然地望著他。

「王爺,您干麼喝我的……啊——」

君緋雪的下巴被完顏術大掌牢握著,以唇覆住她的。

好苦!

君緋雪還來不及自震驚中回神,苦藥便滑下她的咽喉。

她睜大眼,望著他近在咫尺灼瞳,不由地一羞,想起兩人現在正親密地唇貼著唇。伸手想推開他,他卻握住她的下顎,吮住了她舌尖。

像掩耳盜鈴的小偷,君緋雪驚嚇地緊閉著眼,以為這樣所有的親密便會不存在。

可她的眼才一閉,他侵略的唇舌卻更放肆地以一種她沒法子想像之親密,在她唇里翻天覆地了起來。

她腦子變得糊涂昏沈,他霸氣的舉動讓她如同沈溺于水問,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無助地揪著他衣襟,直到他強勢的灼吻讓她連呼吸都沒法子自在了,她才痛苦地喘出聲來,掙扎地捶著他的肩,求他松開人。

完顏術是放手了,不過也只是讓她得了個喘氣的距離。他黝亮的眼染了火,一逕地燒著她的臉龐。

君緋雪低頭搗住發熱的唇,卻掩不住她酡紅的頰及閃著淚光的眸。

「你怎敢……」她聲帶哽咽,縴弱身子抖栗地一如秋葉。

「我沒有什麼不敢的。」完顏術濃眉一挑,大掌如迅雷地勾起她的下顎,再次低頭嘗著她水滑的唇瓣。

她果真香氣甜沁得緊哪!

這一回,君緋雪的淚水沁入了他的唇間,可他沒松手,霸氣地吮纏著她的丁香舌,以灼熱繚繞深唇燒去她的抵抗,直到她忘了哭泣,在他唇下嬌吟出聲,低喘不已,他這才心滿意足地松開了她。

「哭什麼?快把藥喝完才乖。」完顏術將那碗始終掃在掌間的藥碗遞到她唇邊。

難得笑容滿面的他,一看即是心情太好。

君緋雪臉蛋瑰紅,以幽幽眼神抗議地望著他。

「還不喝?莫非你還想要我用剛才的法子再喂你一回?」完顏術傾身低頭,斜眼睨著她一笑。

君緋雪倒抽了口氣,飛快地接起藥碗,一口氣便將整碗藥全吞進肚月復里。

完顏術見狀,勾唇一笑,高猛身軀再度往她逼近一寸。

「你不能再對我……」她見他再次對她伸出手,整個身子嚇得蹲到了地上。

「先饒過你這一回。」完顏術勾唇一笑,居高臨下地望著她,伸手撩起她的發絲說道︰「橫豎咱們下個月便要成親,這般親密也是早晚之事。」

「我不嫁。」君緋雪月兌口說道。

完顏術瞪著她蒼白神色,俊臉上的笑意在瞬間盡數斂去。他眉眸變得凜徹,剛稜臉孔染著一層火焰,隨時準備要燃盡任何膽敢違逆他命令之人。

「你不能嫁我的原因為何?」完顏術的聲音冷得如冰。

「我畢竟是大宋子民。」話,說得心虛。

君緋雪垂眸望著地上,不意卻看見他置于身側的雙臂,猙獰地如同兩頭憤怒之獸,狂躁地暴動著。

她知道自己該恐懼,可她卻只覺得悲哀。她何苦為他擔心憂煩呢?任由他迎入王府,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豈不妙哉,即便膝下無子,那也該是他自己所選擇之遺憾啊。

「我並不計較你是大宋子民一事,你無須自覺低下。」完顏術方稜下顎一抬,眯眼低吼一聲。

君緋雪柳眉一蹙,抬頭凝望著他。「我並不以為大宋子民較之金人卑微,總不能以金人驍勇善戰,便能將宋人視為二等人啊,你們金國皇帝不也已廢除了奴……」

「誰要听你說這些狗屁倒灶的話!你給我解釋清楚,為什麼你是大宋子民便不能嫁我!」完顏術怒火在瞬間爆發而出,大掌陡地掃住她娉弱雙肩。

「宋金而今沒戰役,不代表永遠都無戰役。屆時,我豈能眼睜睜地看著兩國征戰而不難受?屆時你要我站在哪一方?」

「站在你在意的一方!」完顏術的咆哮怒吼吐在她的臉面,張牙舞爪地想要撕裂任何膽敢與他不同調意見。「你當日在軍營里不是這麼認為的,你不是說金人較之漢人待你公正許多嗎?」

「當時是為了平息眾怒。」他置于她肩上的大掌陷入她的骨肉里,疼得她額冒冷汗。

「好一句平息眾怒!若我硬要迎你入門呢?」

「你別逼我尋短!」君緋雪這話一說出口,無力的雙膝再也撐持不了自己,她淚如雨下地跪坐而下。

完顏術瞪著她的卑弱模樣,怒氣在瞬間被吹熄,震驚到連話都說下出口。

「你寧願去死,也不願嫁給我為妻……」完顏術低語道,失神雙眼仍充滿著不能置信。

君緋雪仰頭,在淚眼間望著他的臉上負傷神色,她心頭一痛,別過了頭。

她是在意這個男人的,正是因為在意著,所以才更舍不得他因為她而斷了後啊。

「看著我——」完顏術握緊拳頭,居高臨下地站于她的身前。

君緋雪不敢看。

「抬頭看著我!」完顏術驀地咆哮出聲。

她屏住氣息,緩緩抬頭迎向他的怒氣。

「一定要演上一檔金人強擄民女為妾戲碼,才能顯示出你的三貞九烈嗎?我在你心里又算什麼?一個強押民女的蠻王嗎?」他咬牙切齒地怒吼著,眼露寒光。

「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委屈自己嗎?」她就是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他後繼無人啊!

「委屈?!原來嫁給我竟有這麼天大的委屈!」完顏術狂吼出聲,聲震屋檐。

君緋雪身子一顫,搗住耳朵,不忍卒听。同樣一句「委屈」,說的卻是兩種心情哪!

「嗚……」一聲痛苦哽咽自君緋雪唇間月兌口而出,她倏地胞步向前,只想遠離這一切痛苦。

同時,完顏術倏地伸手從她身後扣住她的右手手腕,狠狠往後一拖。

她一逕地往前沖,他的手臂卻是暴戾地要將她往後扯。

一聲微乎其微的喀啦聲,從兩人相觸之處響起。

「啊!」君緋雪痛叫一聲,抱著右手痛到整個人彎縮,蜷曲他的腳邊。

完顏術瞪著她痛苦模樣,健壯身子竟是半分都動彈不得——

他競將她手腕拉得月兌臼了!

「來人啊!快去叫王大夫來!」完顏術朝著門外大喊著,粗獷瞼龐蒼白如紙。

「是!」門外小僮立刻大聲回應道。

完顏術雙膝落地,彎身小心翼翼地抱起她,極慢極輕地將她擺上榻邊,生怕驚動了她絲毫半發。

只見她痛得緊閉著眼,咬著唇下敢大聲喊痛,像隨時要昏厥過去一般。他的額上狂冒急汗,心里比她還痛苦上百倍。

君緋雪右手手腕全腫了起來,縴瘦身子不停抽搐著。

即便連一個大男人,也往往受不住月兌臼痛苦,他卻這樣對待了她,無怪乎她會認定下嫁于他有著千百委屈。她沒錯,他確實是個不懂得憐香惜玉的蠻子!完顏術在心里詛咒了自己千萬逼。

君緋雪低喘著氣,微微揚眉望著他一臉焦急。

「我……沒事的……不怪你……」她蹙著眉尖,硬是為他擠出一抹笑。

「閉嘴!」完顏術狂亂地大吼一聲,恨不得將自己碎尸萬段。

吼完,見她微怔地望著他,他自責地想甩自己一巴掌。即便他心里急,也不能老吼她啊。

「誰的錯,我心里有數。你忍著些,大夫就快來了。」完顏術盡可能地壓低聲音,下想再驚著她。

「大事不好了,軍部傳來急件,說是蒙古乃蠻部落急攻我軍啊——」殊爾哈齊一看到緋雪痛得在榻上猛喘氣,就忘了先前正在說什麼。「緋雪怎麼了?」

「手腕月兌臼。」完顏術嗄聲說道。

「她的手腕無端端地怎麼會月兌臼……」

「全是我的錯!」完顏術霍然起身,一個拳頭揮擊向牆面,砰一聲巨響,像是擊倒了一座山頭似地,把甫進門的王大夫嚇了個魂不附體。

「王大夫,快啊——」殊爾哈齊見完顏術正忙著發怒,急著開口招呼道。

王大夫匆匆坐到楊邊,一看到君緋雪抱著手腕流淚,連忙問道︰「姑娘身子哪里不適?」

「她的手月兌臼了。」完顏術說完後,快步走到門邊,瞪著一群飛過天際的雁鳥,硬是不願回頭。

「姑娘先忍著痛,我且看看。」王大夫說道。

听見榻上傳來君緋雪痛得抽氣之聲,完顏術咬著牙關,強碩身子驀地又是一震。

「殊爾哈齊,你剛才的話還沒說完,蒙古乃蠻部落急攻我領土……」完顏術大聲吼著,存心掩蓋她那些像剛著他心頭肉的低鳴痛呼。

「皇上下令,要你立刻帶軍出征。」殊爾哈齊說道。完顏術軍隊可是大金不敗之後盾哪!

「知道了,我即刻便出發。」完顏術跨出門外,依舊是頭也不回。只是,完顏術才走了一步,腳步便停頓了下來。

「怎麼了?」殊爾哈齊也跟著止住步。「你擔心緋雪嗎?放心吧,我讓我那……」

「婚事暫且先擱下吧。」完顏術頹著雙臂,低頭望著地面,全然不復平日出征前意氣風發之模樣。

「什麼?!」殊爾哈齊驚訝地睜大了眼。

完顏術頭也下回地往前定,長靴陷入泥土里,每一步都踩得無比沈重。

「我而今要出發征戰,是死是活,誰曉得呢。」完顏術目光空洞地看著遠方。

「你什麼大小戰役沒見識過,哪一回說過這種喪氣話了。」

「好疼……」內室乍然傳來一聲啜泣。

完顏術緊閉著眼,快步遠離了屋宅,只想走得愈遠愈好、愈遠愈好……

殊爾哈齊搖了搖頭,回頭看了一眼內室——

王大夫正坐在桌邊寫著方子,嘴里說道︰「姑娘的膀子已無礙,這十日可別勞動,切記多休息。這幾帖藥材加了龜鹿骨,一日四回……」

「王爺呢?」君緋雪未受傷的左手,拿起一方手絹拭著臉上淚痕。

「啥?」王大夫佯裝沒听懂,生怕君姑娘要他去叫人。

殊爾哈齊走近楊邊,低聲說道︰「聖上有令,他出征去了。」

「他出征了啊?」

君緋雪低著頭,分不清楚心里此時心思是難過,或是松了口氣。

「你好好歇著,我待會兒叫你義母來照顧你。我也得快點準備與頭兒一同出發了。」殊爾哈齊說道。

「請義父一路保重。」君緋雪真誠地說道。

「我會的,也會幫你看顧頭兒的。」殊爾哈齊大聲說道。

君緋雪聞言,勉強擠出一抹笑容,目送著義父和王大夫一同離開屋內。

她咬住唇,竭盡所能地不讓自己流淚。

完顏術或者傷了她手腕,但她也重傷了他的心。這一回,他竟連瞧都不願瞧她一眼,便上了戰場。

罷了,就這麼兩無干系吧,也省得她老掛心著自己會耽擱了他婚事。

她不該再貪戀什麼了。他是個慷慨主子,待在他身邊當丫的這陣時日,她手邊早已攬了些銀兩,隨時都可離開王府回中原尋人哪。

君緋雪從懷里掏出娘留給她的那只船舶荷包,乾澀眼眶流下出淚,心痛卻是不曾停止過。

情字,果真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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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君緋雪手腕月兌臼那陣子,她什麼事也做不得。或者該說,她的屋內多了兩個供差使的丫頭和婆子,什麼活也不讓她做。

這段時問什麼事也沒發生,不過是來了個探子,對她說了說中原君家村附近目前還沒探到任何君家人消息。

君緋雪初聞這消息,揪著娘繡的荷包,心頭震動久久都沒法子平復。

義母告訴她,說是完顏術早在她前回發燒之際,便派了人到君家村附近幾個村落去詢問她家人的下落了。

君緋雪感動莫名,一顆芳心不免又偏向他一些。只是,她這心越偏向他,也就益發地想著要他子孫滿堂。

不過,即便她心底想要離開王府回到中原,她還是該當面謝謝他為她派了探子去尋親哪。

無奈何他此次出征,過了好幾個月,冬去春來了,可他卻依然消息全無。她開始掛心著是否戰事不順,但她又不敢詢問義母,怕義母也正擔心著義父安危。

天曉得心意煩亂的她,這幾日就連女紅針黹之事都做不好啊。于是,便召來了幾個孩兒,在院落里教著他們識豐誦詩。

「蓋此身發,四大五常,恭惟鞠養,豈敢毀傷,女慕貞潔,男效才良,知過必改,得能莫忘……」

讀誦之聲朗朗地在前廳里響著,孩童們搖頭晃腦讀書的模樣兒,看得君緋雪唇角噙笑了。

上天沒給她生兒育女的命,可她能教導孩子讀書,也能稍弭不足之憾啊!

屋外開始落下雨絲,君緋雪見狀,忙差著孩子們各自快些回到家里,免得雨下大了染上風寒。

君緋雪收拾完書本、筆墨,才沒了事忙,手指便凍得僵硬了。

她將手指放在唇邊輕呵著氣,卻想起那日完顏術以自己胸膛為她祛寒情景,心口微微地疼著。她猝地彎身想在火盆里多加些生炭,不許自己再胡思亂想。

「姑娘,我來吧。」丫頭蓮兒見狀,接下了工作。「這暖手爐,您先拿著。雖是早春,你還是得小心些,別凍著子啊。」

「姑娘,這是紅湯姜茶,你喝點。」李嬤嬤端著一盅茶送到她手邊。

君緋雪坐在榻邊,還是沒習慣被當成官府小姐般地侍候著。

她逐一謝過了蓮兒、李嬤嬤後,靜靜地坐到一旁拿起王府管事要她幫忙整理之田租帳目。

田租之事,原都是管事在打理,下過,管事這一、兩年來眼楮差,沒法子瞧得分明。她原本只是幫忙管事抄寫帳目,只是幫忙久了,總有些熟悉,況且,她對數字有著極佳記性。

君緋雪才瞧了幾頁帳目,便覺得不對勁,分明都是同一家帳目,怎麼收租價格有高有低呢?

「蓮兒,請幫我取紙墨算盤來。」君緋雪柔聲喚著。

蓮兒忙著在大桌上擺布著紼雪姑娘要寫字的東西,一邊好奇地往門外頭采看著——是誰在嚷嚷啊?

「緋雪……緋雪……』殊爾哈齊之妻烏林答氏撐著一把油傘,又急又嚷地沖進前廳里。

「義母,有什麼事嗎?」君緋雪連忙迎上前,伸手拂去義母肩上雪花。

「術兒他……」烏林答氏喘得上氣下接下氣。

「王爺回來了嗎?」君緋雪心下一喜,眉眼問頓時染了一層光采。

「他……」烏林答氏沈重地擰著眉,長嘆了一聲。

「他怎麼了?」君緋雪見狀況不對,心頭一慌,小臉漸失了血色。

「你義父捎來了信,說王爺在戰場上恍神,被蒙古將軍一把大刀揮中,傷重不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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