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空空的,生命一旦月兌離了,軀殼根本就是多余的。
華燈初上,一股寒意迎面而來,台北不像美國熟悉的夜晚,給人的感覺是那麼寒冷。
她特意將自己留到腰際的長發剪短,看起來變得更俏麗、活潑,但也拉小了年紀,看起來像一位清純的女孩。
她也特意改變自己的英文腔,故意模仿老家的客家口音。當她見到李麗琴的那一剎那,李麗琴眼中所映出的正是——朱貝兒。
沒有人知道她究竟到底是誰,只有她自己明白,從這一刻開始——她就是朱貝兒的化身了。
出事前的朱貝兒是朱家的天之驕女,眾人捧在手心上的明珠,有著年輕人的活力和傲氣,以及活潑的個性……這一切,她是如此的熟悉……
李麗琴興高采烈地接她到岳家,她是個相當簡樸的好心人,不僅親自帶貝兒坐計程車回岳家,而且對于貝兒那段不幸的遭遇沒再多問,臉上掛滿了體貼和憐惜。
岳家坐落于市中心的一楝高級大廈內,有著戒備森嚴的警衛和二十四小時嚴密監控的、精密的刷卡程序,依照如此滴水不漏的保全設備,貝兒猜測年收入沒有上億以上的富豪,休想入主。
進了門,最先入眼的是棒木地板和相同溫暖色調的裝潢設計,寬敞的客廳擺設相當簡單並高雅,四面的采光極佳,透過陽台的大落地窗,可將整個大台北都會區盡收眼底,最顯眼的是,牆壁上裝置著當今最流行,且價位昂貴的大尺寸平面電漿電視,有如家庭電影院。
這間房子透出一種簡潔、明亮的美感,和室里設著靜肅的佛堂,桌上擺著盆雅致的蝴蝶蘭。
除此之外,那個陷坐在軟綿綿鵝黃色沙發里的男人,俊秀的臉龐、明顯良好家教出身的氣質,讓她不禁多看了兩眼。
會這樣大剌剌坐在人家客廳看電視的,應該就是岳媽媽口中那個優秀杰出的兒子了。
岳旭擎一動也不動地盯著電視螢幕,那是迪士尼卡通影片星銀島,他聚精會神的盯著螢幕,完全無視于她的存在。這男人有點古怪,以他身上散發的良好教養來看,應該不是如此不懂得招呼的人,除非……他是故意的。李麗琴也察覺到兒子的牛脾氣又發了,他對陌生人都是一副冷到冰死人的樣子。她叫喚兒子,試圖打破僵局。「擎擎啊!來,趕快見見朱叔叔的女兒貝兒。」
他听話的回應了,但卻是微側著頭掃了她一眼,便當作是打過招呼了,然後起身走過母親身旁。
他看見她了,光那一眼,就夠了。
朱貝兒一身牛仔長裙的少女休閑打扮,在仍富學生味的氣質中,隱含著天生所具的高貴氣質,柳眉皓齒、水溜溜的大眼、櫻桃小唇,線條分明的精致五官,活月兌月兌是個美人胚子。
在那雙水亮的眼眸里,他看到了無比的驕傲和自尊,而她抬頭挺胸的模樣,則讓他聯想到高貴的孔雀。
朱貝兒邊維持淡淡的笑臉,邊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岳旭擎,憑良心說,岳旭擎玉樹臨風、一派溫文儒雅的紳士模樣,但是她看得出他一、點、都、不、歡、迎、她。
他確實是完美無缺的組合——富有、年輕、瀟灑、學歷高、身材高、又孝順母親,是每個女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可是,朱貝兒沒有忽略他眼神中的挑釁光芒,雖只是一閃,但她的自尊已經被撥下一塊,火氣漸漸聚攏。
「擎擎,怎麼那麼不懂禮貌,趕快跟貝兒打招呼啊!」李麗琴皺起眉頭,小聲責備。
「媽,我忘了,我以為朱小姐是年輕人,應該不會重視這種事。而且,我以為她是來參觀房子,一下子就走了。」
再次證明,他真的非常不歡迎她。哼!她偏偏不讓他得意。
朱貝兒雙眼驀地噴出火花,但卻擺出甜美的面容。
「岳媽媽,這間房子真漂亮,相當有品味,不過有點冷清,如果岳媽媽不在這里的話,感覺很像是座冰屋。
「听說……從房子的擺設就能看出一個人的個性,果然沒錯,想必這間屋子的主人一定是挺孤僻的吧?還好有岳媽媽,這里才顯得溫暖一點。」
好樣的,她罵人不帶髒字,看來朱貝兒不是個楚楚可憐的小女孩,她是有爪子的。岳旭擎冷冰冰的從牙縫間擠出字句。「朱小姐,你的歷練似乎比同年齡女孩來得多,連說話都能不帶髒字。」
「旭擎,你在干什麼?貝兒也算是你的妹妹,你就不能好好地跟她說話嗎?」
李麗琴微擰著眉,不喜歡兒子的冷言冷語。
再怎麼說,貝兒曾經經歷過創傷,應該好好地呵護她才對,旭擎卻一直在找人家麻煩,這讓她這個做媽的看了,也忍不住出聲打抱不平。
「你……」才一踏進屋子,就已經成功挑撥他們母子倆的感情了,這個女孩不簡單。
「我怎麼樣?」朱貝兒直接把話攤開來說。「我先說好,我會住在這里,是看在岳媽媽的面子,如果你有什麼不滿,大可說出來。」
朱貝兒顯然並不若外表這麼文弱,直截了當的宣言讓他不悅地皺起眉頭,但卻在私心下欣賞起她這種有話直說的個性。李麗琴看兩個年輕人不對盤,一時急了。
「貝兒,千萬別這麼說,你願意來陪我,我高興都來不及了,別理旭擎的瘋言瘋語,來!我帶你去看你的房間,我幫你挑了很漂亮的床單還有窗簾……」
李麗琴連忙推著朱貝兒離開,留下岳旭擎一人在客廳里吹胡子瞪眼。
朱貝兒,看來他們倆先天八字相沖,頭一次有女孩子讓他涌起想扁人的沖動。
李麗琴幫朱貝兒準備的房間,采光極為良好,淡粉紅系的柔柔色調,床腳還堆著許多迪士尼卡通玩偶,看樣子李麗琴還把她當成小女生看待!
「這里原來是客房,一直都沒人住,現在是屬于你的了!貝兒,希望你喜歡。」李麗琴笑吟吟地說。
「我很喜歡。」她老實說。
李麗琴的熱誠和善良,讓朱貝兒很感動,她幾乎什麼都沒過問,就將自己帶回家來,這種不對人設防的溫情,真是世上少有。
她開始有些懂了為何岳旭擎會對自己如此提防,那也是為了保護這個過度善良的母親,只不過……她跟那家伙還真的有些犯沖。
「太好了。」李麗琴很開心,終于順利把貝兒留下來了。「你先慢慢整理行李,我去煮點水果茶,好了再叫你。」
「嗯!」朱貝兒乖巧地點頭。
李麗琴模模朱貝兒的面頰,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這天,朱貝兒和李麗琴有說有笑地喝著水果茶,吃著手工餅干,兩人不時發出笑聲,反倒是岳旭擎卻板著張臉,很少開口說話。
他一直在觀察朱貝兒,不知怎的,他就是無法信任她,總覺得她那雙清亮的眼楮里偶爾閃過一絲奇怪的光彩,他肯定這個朱貝兒身上帶著某些謎團,為了不讓母親的善心被辜負了,他一定要找出她的破綻!
窗外,一片黑暗,唯一點綴這座繁華城市的是明滅不定的車燈,以及交織閃爍的霓虹燈,天上沒有半點繁星,只有偶爾飛機劃過的亮點。
一整天下來積了一肚子悶氣,讓岳旭擎輾轉難眠。
房里沒有開燈,他習慣光著上身睡覺,這時,他听到有人轉開門鎖,躡手躡腳地走進來,走廊微弱的燈光斜照出一道影子。
「誰?」他馬上從床上半坐起身。
在微弱的月光下,他認出那張姣好的容顏。「是你?你憑什麼進來上
「誰叫你門沒上鎖!」
一個女孩子三更半夜偷偷模模進男人房里,還指控他門沒鎖!這已經不是簡單的素行不良,她的大膽出乎他意料之外。
「你放心,我沒那麼好興致,我來是想跟你把今天沒講完的話說完!」
「你想說什麼?」這個朱貝兒是膽子太大,還是沒踫過壞人?居然上男人房里來談判。
朱貝兒無視于眼前這個半果男人,爽快的直接說明來意。「今天我雖然是寄人籬下,不過我可不是看你施舍的小可憐蟲,收回你歧視的眼光,別那樣瞧不起人,時候到了,我自然會走人。」
「好!我也老實跟你說,我不歡迎你!」
「很公平,我也討厭你!」她不疾不徐地跟著回嘴,驕傲的神情讓原就姣美的臉蛋更有生氣。
岳旭擎這男人表面上看起來衣冠楚楚、風度翩翩,結果也不過是個從門縫里看人的勢利鬼,白天里的刻意冷落和難堪,讓她忍無可忍,遂才決定要找他把話說清楚。
「我知道你不喜歡看到我,不過,未來的日子里,就麻煩你多忍耐了,我相信你也不想讓朱媽媽難過吧!」岳旭擎的唯一可取之處,就是十分孝順母親,這一天下來,她看得非常仔細。
可惡,居然將老媽搬出來,擺明了要他在老媽面前,不能讓她難堪,否則,最後難過的還是老媽。
朱貝兒看到岳旭擎氣得握緊雙拳,亮晶晶的眼楮里有著笑意。「既然說清楚了,那就祝你有個美夢嘍!」她十分瀟灑的擺擺手,便出去了。
這個朱貝兒的性格似乎和媽媽說的不太一樣,她在媽媽面前、和在他面前,完全是兩個人,而且……那種直率又驕傲的個性,似乎不像曾經遭遇不幸、墮落風塵,在她的火爆反應中,偶爾會出現很真實的憤怒表情,看起來很單純……也很古怪……
為了老媽,他似乎得多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
和煦的早晨,陽光懶洋洋的灑在她身上,朱貝兒不由得會心一笑,迎接嶄新的一天。
朱貝兒想要快點找到工作賺錢,好付生活費給李麗琴。
禁不起朱貝兒的要求,李麗琴一大早就帶著她到兆億集團報到。
「貝兒,你可以在家里多待幾天,好好休息啊!」李麗琴舍不得地說。
「不會啦,岳媽媽,我年輕力壯,就要趁現在好好地打拚一下啊!」朱貝兒舉起手臂,露出瘦小的肌肉。
「真是勤奮的好孩子!早點上班也好,可以和旭擎在公司里多多踫面,這總比你白天陪我一個老太婆多無聊……」
「岳媽媽,不是這樣子的」朱貝兒臉沉了下來,有口難言。天知道,她的內心藏了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兆億不愧是一等一的國際集團,不是高人一等的人才絕對無法進入兆億,不過,朱貝兒卻是唯一的例外。
長廊上,來來往往的員工都尊敬地向李麗琴招呼。「岳媽媽,早安。」
「早,早!」李麗琴毫無架子,和藹可親地一一對員工打招呼。
他們對于李麗琴身邊的女孩紛紛表示好奇,這女孩雖然沒作什麼打扮,卻是亮麗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岳媽媽,她是誰啊?」一名女職員用有敵意的目光瞪著朱貝兒,虛情假意地問。畢竟,岳旭擎可是女性員工們所愛慕的對象。
「她是朱貝兒,是今天的新進員工。」
「大家好!」朱貝兒機靈地對大家問好。
「喔!」問話的女職員恍然大悟,但在下一秒,立刻又改以試探性的口氣。「她是岳媽媽的親戚嗎?」
「不是。她是我未來的媳婦。」李麗琴是個很單純的女人,有話直說,況且她心底深處就是這麼的盼望。
什麼?
在場的女職員們個個瞠目結舌,碎了一地的芳心。
天大的消息!新進來的小職員竟是岳總經理的未來老婆?
望著報馬仔一哄而散、急欲去散播第一手消息的人群,朱貝兒露出無奈的神情。
「岳媽媽,你這樣說不太好,會讓人誤會……」
岳旭擎若得知莫名被貼上死會的標簽,包準會氣死。
「我當然要說明白,否則,我怎麼幫你趕跑那些愛慕者呢?」李麗琴笑咪咪地偷偷對朱貝兒說︰「我知道有很多女職員很迷我兒子呢!可是旭擎卻一點也不心動,剛好你來了,我又很喜歡你,所以我能幫你的,一定幫到底。我先把話對他們說明白、講清楚,這樣你的情敵就會少很多。」
「岳媽媽……」朱貝兒哭笑不得。「可是你兒子很討厭我。」而我也很討厭你兒子,這句話,她只敢在、心底說給自己听。
「真的嗎?」李麗琴不但不相信,還安慰她。「我才不相信呢!貝兒,你是人見人愛的女孩子,我才不相信旭擎會討厭你呢!放心吧!」
天啊!岳媽媽是真的單純,還是故意裝傻?被岳旭擎知道了,一定又不會給她好臉色看。
听說傳總經理那邊來了個年輕美麗的新人,而且她是岳總經理未過門的妻子。
敝異的是,為什麼這位叫作朱貝兒的女助理不是在岳總經理的部門,反而是在傅總經理的部門下做事?而且岳總經理也沒有出面表現歡迎之意。
朱貝兒的來到,吹皺了兆億集團員工的一大池春水,大家不停地猜測著、不停地觀察著男女主角的一舉一動。
暗漢宇既守時又守信,岳媽媽打電話說朱貝兒要到公司報到,一大早他就在專屬辦公室等待她們。
經由秘書Joyce的通告,岳媽媽帶著朱貝兒出現了。
「漢宇,來,這是貝兒。」李麗琴笑咪咪地帶著朱貝兒娉娉婷婷地站在他面前。
暗漢字正坐在椅子上看報表,他一抬起頭來,視線與朱貝兒相交,彷佛受到極大震撼似的,整個人彈跳起來。
「是你——」他的臉色發白,聲音止不住的顫抖。
望著他驚喜若狂的神情,李麗琴和朱貝兒都莫名其妙。
「長得太像了,真是長得太像了……」傅漢宇緊盯著朱貝兒,不停地喃喃自語。
「怎麼了啦?」李麗琴小心翼翼地問。
「難道你不認識我?」他錯愕地低嚷。
「不,我不認識你。」朱貝兒鎮定地回答。「傅總經理,我應該認識你嗎?」
他會是朱貝兒的朋友嗎?
她在心底拚命禱告,千萬不要被拆穿了。
暗漢宇這下才像被電擊般的清醒過來,完全沒了平常吊兒郎當的模樣。
是啊!他怎忘了,她不是早離棄他了嗎?眼前的朱貝兒,只是一個湊巧跟她長相一模一樣的陌生女孩罷了,清醒吧!
「抱歉,我認錯人了。朱小姐,你好。」他立即恢復正常。
朱貝兒松了一口氣,露出笑容。「傅總經理,以後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李麗琴在一旁附和。「對啊!別那麼生疏,叫名字比較親切上
「既然岳媽媽都這麼說的話,」傅漢宇目光一閃。「那麼我以後就叫你貝兒,你以後就叫我漢宇,如何?」
朱貝兒猛搖頭。「開玩笑!這怎麼行,你是高高在上的總經理,我只不過是個小妹,我怎麼可以不知好歹越權呢?」
「既然你如此介意的話,我采折衷的方法好了,以後在公眾場合面前,你叫我總經理,私底下,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
暗漢宇柔情似水的模樣,讓她不知所措。
難道這個傳漢宇曾跟朱貝兒交往過嗎?在事情還不知道原本時,她只能以大方坦然的態度面對。
「好吧!」
「看樣子,你會好好照顧貝兒,那我就放心了。」李麗琴欣喜地說。
「放心吧!岳媽媽,我會照顧貝兒的。」
暗漢宇轉過頭看著朱貝兒,火熱的目光中有著不尋常的意味。
花藝課的時間到了,李麗琴不得不先走O臨走前,她還交代朱貝兒中午一定要回家吃中餐。
李麗琴放、心地離開後,只剩朱貝兒單獨留在傳漢宇的辦公室,傅漢字叫喚秘書Joyce進來,她是一位很美麗干練的女人,臉上明顯擺著對上司的仰慕。
暗漢字面無表情地對JoyCe交代一些工作,包括朱貝兒的人事安排,以及工作內容,朱貝兒在一旁听著,慶幸都是一些極簡單、不花腦力的工作,這應該也是傅漢宇的「特別照顧」吧!
她的辦公桌和傅漢字只隔一道透明玻璃窗,幸好有百葉窗遮著,不然怪尷尬的。
「傅總經理,我會安排她的工作。」JyCC溫柔的說,但是當她一轉過頭來面對朱貝兒上刻露出極度冷漠的目光,變化之神速,不禁令人贊嘆。
「走吧!貝兒。」Joyce親密的直呼她的名字。
才不消半天的工夫,朱貝兒就認識了不少人,不過女同事看她的眼神含有敵意的多,而男同事則為她亮麗的美所著迷。
Joyce開始派一些工作給她。她的辦公桌上堆著一疊公文,另外還要幫忙傳真、到各部門收發公文、收發e-mail,都是瑣碎又簡單的工作。
很快的,中午時間到了。
她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準備離開辦公室,乖乖回家和岳媽媽一起用餐。
出其不意,傅漢宇竟站在長廊邊等候她。
「第一天上班,感覺如何,還習慣吧?」
「我才上半天班,還好。」她簡單的回答他,對他揮揮手。「岳媽媽要我中午回家吃飯,我先走了。」
她快步離去,背後的灼熱視線,逼得她愈走越快。
頂著大太陽,走了十來分鐘的路程,她早已香汗淋灕,取出鑰匙打開門。「岳媽媽,我回來了。」
玄關處閃出一道人高馬大的影子,原來是岳旭擎,他也才剛進門。
他們四眼相對,他沒有忽略她如隻果般紅透透的雙頰,鮮艷欲滴,可惜的是晶瑩的雙眼卻閃爍著挑釁的光芒。
「我還在奇怪,媽媽今天為什麼不幫我送便當,要我直接回家吃午餐,原來是你在搞怪。」他一點都不公平的怪罪,讓朱貝兒就備戰位置。
「少在那亂栽贓,我怎麼知道岳媽媽為什麼會特別叫我回家和她一起用餐,卻不幫她兒子送便當到公司。看樣子,你要好好反省了!」她一副得了便宜又賣乖的樣子。
「你…」他咬住下唇止住後面的話。他自認修養不差,卻每次一踫到她就火冒三丈。
「人家說生女兒貼心,也不曉得對不對。」朱貝兒故意喃喃自語地說著。
「孩子再丑,還是自己的好。」岳旭擎穩住情緒,不輕不重地回了這一句。
他在暗示自己是外人,可惡!朱貝兒正想再反擊時,李麗琴恰好從廚房端出剛炒好的菜。
「貝兒,你回來了。」
「岳媽媽,是啊!」朱貝兒立即從凶巴巴的模樣,換上一張笑臉,一旁的岳旭擎眼神深沉了幾分。
「快過來吃飯吧!」李麗琴忙著擺碗筷、添飯,朱貝兒連忙上前接手幫忙。
「嗯,真香,我肚子好餓喔!」朱貝兒露出嬌憨的笑容,樂融融的挨在李麗琴身邊落坐,談天說地、說說笑笑,被晾在一旁的岳旭擎簡直就同隱形人沒兩樣。
李麗琴突然想到一件事,對著寶貝兒子說︰「旭擎,你今天怎麼這樣?」
「哪樣?」他沒好氣的回答。
「貝兒今天到新公司,人生地不熟,你卻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也不幫她打點一下。」李麗琴頗有微詞。
「我要開會。」他簡單明了的交代過去。
「話不是這麼說……兒子,金錢和親人到底哪一個比較重要?」
朱貝兒露出甜蜜無辜的微笑,非常懂事地回答。「沒關系的,岳媽媽,有漢宇哥幫我就行了!」
漢宇哥?才半天時間而已,她竟然稱呼傅漢字漢宇哥?岳旭擎莫名的惱怒起來。
「說得也是。還好漢字答應我要好好照顧貝兒,他辦事我放、心。你們慢慢吃,我去廚房切水果。」
餐廳里只留下水火不容的兩人,現場空氣立刻下降到零度以下。
朱貝兒抬起頭望了他一眼。「其實你今天是故意不出現,因為你根本就不希望我進入兆億上班,對吧?」
「知道就好。」他坦承不諱,一點也不覺得自已有錯。
她卻不生氣,反而還笑咪咪的說︰「很抱歉不能讓你如願,因為漢宇哥說有任何事都會幫我搞定。」
岳旭擎那張表面上溫和無害的臉孔,實則充滿優越感與驕傲,實在很令她反感。
又是漢宇?
「不錯嘛!已經和漢字處得這麼好了。」
他那閑涼的語氣意有所指。
「漢宇哥一點架子也沒有,更不會因為位高權重就看不起人,真是個好修養的人。」
意外的,岳旭擎沉默了,沒有反擊。
他不是不了解傳漢宇自視甚高的性格,他很強調階級觀念,更要求部下恪守本分一定要稱呼他傅總經理,朱貝兒可是唯一的例外,難道,漢宇對朱貝兒動了心?
這種可能性,令他感覺不太愉快,他想一定是朱貝兒用了心機才會這樣。
李麗琴端出水果盤,適時打破兩人的僵局。
眼看下午上班時間差不多到了,李麗琴連忙催促他們兩人該上班了。
「快去上班吧!你們一起走有個伴。」
面對李麗琴期待的臉孔,他們同一動作地扯動嘴角,勉強點頭說︰「好啊!」
到了一樓,出了電梯正往大門走時,竟看到傅漢宇在大廳里。
「漢宇哥?」朱貝兒先喊出口,本能地朝他的位置跑過去。「你怎麼會在這里?」
反倒是岳旭擎安靜的離譜,他不動聲色的觀察他們,傅漢字今天怎麼這麼閑?
暗漢字早已想好一套說詞。「我在前面的餐廳用完餐,要回公司時,剛好經過這里,想想下午上班時間快到了,搞不好會踫到你們,所以就在這里等你們一起走。」
他露出讓女人無法拒絕的英俊笑容。「貝兒,既然這麼有緣,不如一起走吧!」
暗漢宇的示好讓朱貝兒下意識就想拒絕,但一看到岳旭擎,又馬上露出笑臉甜甜的說︰「嗯,好啊!」
一路上,傅漢宇和朱貝兒有說有笑,落後的岳旭擎默不吭聲,僅以深思的眼神一路跟隨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