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這幾天為什麼老覺得有人鬼鬼祟祟地跟著她?
雖然紀路塵決定和她結婚,可是他卻忙于工作,連試婚紗的時間都抽不出來,讓她一點也感覺不到即將結婚的喜悅。
當胡黎旌走進婚紗店,里頭竟然有一群記者等在那兒。
「胡小姐,請問你這次替愛情大飯店所做的宣傳有多少的酬勞?」記者一開口就問了一個犀利的問題。
胡黎旌對這個問題感到非常疑惑。
這次所拍的廣告雖然是在愛情大飯店里,可是跟愛情大飯店一點關系也沒有啊!記者為什麼會這麼問?
「很抱歉,各位記者先生、小姐的消息可能有誤,這一次的廣告是替‘夢幻造景公司’拍的,跟愛情大飯店一點關系也沒有。」
「不對吧,听說愛情大飯店選出十二位玻璃鞋得主之後,還有計劃地想撮合十二對情侶,為了讓這一次的活動更成功,好為下一波的活動暖身,所以才會特地請你來飯店拍宣傳廣告。」全國消息最靈通的暢銷雜志記者大爆內幕,讓一些來湊熱鬧的記者也爭相提出問題。
「胡小姐,這件事是真的嗎?」
「你和紀先生的婚事是不是也是為愛情大飯店所演出的一場戲?」
「胡小姐,透露一下這次雄風廣告公司為你們婚禮所做的文案好嗎?」
記者你一言我一語地發問,讓胡黎旌完全不知所措。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出現這樣的傳聞?
冷靜!
她拼命地叫自己冷靜,然後勉強地露出笑臉。
「我能請教一下這位記者先生嗎?這個消息到底從哪兒傳出來的,怎麼我完全都不知道?」
「基于職業道德考量,消息的來源我不方便透露,不過這件事情我們向愛情大飯店的員工求證過,的確有此事。」發問的記者說道。
「貴雜志社的報道方式一向為人所詬病,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是飯店的員工故意整你們?」胡黎旌反問著。
「應該不可能。據飯店的員工透露,紀先生和飯店的總經理是好友,在玻璃鞋得主出爐的時候就曾經談過這件事情。」
「照你這麼說,這件事情紀路塵也參與其中!」胡黎旌回想著拿到玻璃鞋至今的點點滴滴,的確有許多讓她想不通的疑點。
還有紀路塵自從向她求婚之後,他看起來就不太快樂,好像結婚這件事是他被趕鴨子上架的一般。
「應該是這樣沒錯,就算他不是主謀,但他絕對知情。」記者對這件事情下了結論。
「謝謝各位記者先生小姐們告訴我這件事,要是事情有新的發展,我一定會通知各位。」胡黎旌轉身走出婚紗店。
☆☆☆
逃出記者重重的包圍,胡黎旌總算松了一口氣,但在人潮擁擠的大街上卻令她覺得更加沉重空虛。
她天真的想教紀路塵成為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沒想到自己卻始終只是他手上的一顆棋子,他用她來對付陳影兒,他用她來創造雄風廣告的業績,他甚至用婚姻還秦子群人情。
為什麼?為什麼要在她將自己所有的愛意獻給他之後,才讓她發現這個殘酷的事實?
而且她竟然在知道他的惡行之後還無法恨他!
其實她早該知道他對她根本無心也無意,但是她卻放意忽略他冷漠的態度,還任由自己陷入。
她在這種時候竟然還流不出眼淚……
也難怪啦!
一個自作多情的白痴怎麼會知道自己有多笨、多傻、多痴。「胡小姐,你還好吧!怎麼會站在馬路中央?」
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接著她突然就被拉到騎樓里。
胡黎旌轉頭看看來人,原來是那個心理醫生何俊生。
「我沒事。」怎麼會沒事?她的心快被撕裂了。
「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臉色好蒼白。」何俊生擔心地看著她。
「是啊!我是不舒服,而且全身都不舒服……」發現自己像個笨蛋一樣,怎麼舒服得起來?
「我帶你去看醫生。」何俊生仍然對她充滿著愛慕之意,就算姜莉媚已經告訴他,她即將步入禮堂。
看著何俊生關心她的模樣,她的心又更痛。
為什麼他不是紀路塵?
不!
她不能再這樣下去,她不能再無時無刻地想著紀路塵。每想他一次,她就會陷得更深,越想他,她就會越墮落,如果再繼續想他,她恐怕就會沉溺在他的漩渦里,永世不得超生。
她一定得找個方法忘記他。
「何醫生,你喜歡我嗎?」
何俊生听她這麼問,反而漲紅了臉,靦腆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想找個人結婚。」見何俊生沉默不語,胡黎旌干脆說出自己的想法。
「找個人結婚?」何俊生疑惑地看著她。「胡小姐和紀先生的佳期不是已經決定了?怎麼……」
「沒了!沒有什麼佳期。」她頓時覺得世界天旋地轉。
「怎麼會?這幾天媒體還大肆報導。」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何俊生神情緊張地看著胡黎旌益發蒼白的臉孔。
「沒錯,就是媒體的報導,才讓我決定取消這一場婚禮……」天旋地轉之後,她的眼前一片黑,接著她就失去了意識。
☆☆☆
何俊生坐在紀家的客廳,等著紀路塵下樓來。
「你是什麼人?找我有什麼事?」紀路塵急著出門,態度顯得有些急躁,也讓何俊生的心里有一些不滿。
「我是誰不重要,我是來通知你胡小姐在醫院里的。」
「醫院?她在醫院做什麼?」這個人該不會是想用這種方法騙錢吧!
「她在路上昏倒了。」何俊生發現他似乎不怎麼關心胡黎旌。
「昏倒?她的身體一向健康,不可能在馬路上昏倒。」哼!想騙錢!還早呢?他最好識相一點趕快離開。
看著紀路塵的態度,難怪胡黎旌會對他如此心灰意冷。
「你難道不想知道醫生檢查的結果嗎?」
「她回來了自然會告訴我。」紀路塵看了看手表,應酬的時間就快到了。「對不起,我很忙,不送。」
他、他竟然一點也不關心胡黎旌的死活,還對他下逐客令?
「我想你永遠也不會知道她的情況,因為她不會再回來。」何俊生在走出紀家大門,坐上車子發動引擎後說。
「什麼?」紀路塵對著絕塵而去的車子吼道。
為什麼她不會再回來?
紀路塵想也沒想地跳上車,追著何俊生的車子往前駛去。
☆☆☆
看見紀路塵跟來,何俊生的心中真是憂喜參半。
原以為紀路塵是個無情的人,根本不懂得珍惜胡黎旌,這麼一來他就有機會追求胡黎旌。
可是紀路塵追來了,就表示他一點機會也沒有。
「請問該怎麼稱呼?」
紀路塵非常後悔自己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
「敝姓何,是一個心理醫生,也是胡小姐的追求者之一。」
他竟然敢當著他的面說要追求他的女人?
「你先別生氣,我還有話沒說。」他雖然和胡黎旌沒有緣分。
何俊生的話才剛說完,紀路塵就給了他結結實實的一拳,讓他痛得雙手捂著臉,但何俊生並沒有生氣,反而笑著抹去嘴角的血漬。
「你以為打我一拳就能挽回她的心嗎?我勸你還是趕緊到病房去探望她,問清楚她到底為什麼要離開你?」凡是有收獲就必須要付出代價,紀路塵的這一拳就是他刺激他的代價。
紀路塵才轉身想沖進病房,但何俊生又叫住了他……「希望你收斂一下自己的脾氣,千萬別嚇著孩子。」這里已經沒有他的事了。
紀路塵一工時反應不過來,他的脾氣好不好跟孩子有什麼關系?
☆☆☆
正在病房里閉目養神的胡黎旌忽然覺得房里多了一股熟悉的氣味,心里先是一陣狂喜,然後又嘆了一口氣。
為什麼她會這麼沒用?連閉上眼楮都會想起紀路塵。
「黎旌。」
被了!
罷剛是他的味道,現在是他的聲音,而且還是那種很溫柔、很溫柔的聲音,這根本不可能是他會做的事。
「黎旌。」紀路塵看見她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忍不住心疼地抱著她。
天吶!
咦?
不對,好像真的有人抱著她。
胡黎旌睜開眼——
原來不是她的幻覺,他真的在這里。
但是她只能沉默地望著他,面對一個可以為了利益而傷害她的人,她還能說什麼?
學姐曾經對她說,只要是真愛就能打遍天下無敵手,難道她付出的愛不夠真嗎?
或許吧!她一心想教他成為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這樣的出發點是自私了一點,所以她的愛一定不夠真,老天爺才會如此懲罰她。
「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一定要問清楚,就算她要判他死刑也應該讓他知道罪名。
他為什麼會對她這麼溫柔?難道她還有利用價值嗎?
這種有目的的溫柔不僅不會讓她感動,反而還會增加她的怨恨。
「沒什麼,我只是發覺自己的投資與報酬率不成比例,想撤資罷了。」即使撤資,她恐怕也找不回以前那個隨遇而安的自己了。
「你在說什麼?我一句也听不懂。」她的樣子就像受過重大的打擊,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沒關系,反正你從來也沒試著了解過我。」現在她終于知道什麼叫殘酷的溫柔。
「我正在試,可是你似乎已經決定要切斷我們之間的聯系。」沒錯!籌備婚禮的這幾天,他陷入空前的低潮……秦子群說這是婚前恐懼癥,他正在設法克服,可是克服也需要時間。
她的眼底閃過憤怒。
「我當然要切斷我們的關系,因為從今天起,我不想再當白痴,不想再傻傻地愛著你,忽略你傷害我的事。」
他憑什麼指控她?
她任他當棋子一樣地擺,放任他一再地傷害她,現在她覺悟了,他反而指控她?夠了,真的夠了。
「我不接受這樣的說法。」他是不是在不知不覺之中影響了她,才讓她從原本的善良變得冷漠。「我承認,我對你的付出沒有你為我付出得多,但是你想過沒有,你一心一意想追求的是幸福,而我卻是個從幸福中被踢出去的人,你要我怎麼再相信幸福是唾手可得的?我當然會躊躇、會害怕。」
「夠了!」她拒絕再听他的解釋,她怕自己又會被他說服,又會不計前嫌地原諒他,然後又傻傻地愛著他,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那她永遠都無法擺月兌這個夢魘。「你不必解釋,我不想听。」
「為什麼你不直接告訴我問題的癥結在哪里?」
「你走吧,我不想從我口中說出這種殘酷的事情。」童話畢竟只是童話,她這個灰姑娘永遠也無法成為公主。
紀路塵不死心地想再追問下去,可病房里卻忽然進來一堆人。
除了女乃媽、舞雲、秦子群,還有一堆記者。
紀路塵看見記者,連忙緊張地擋在病床前,怒吼道︰「你們干什麼?誰準你們進來的?」
「紀先生,你別緊張,我們是來采訪胡小姐的。」暢銷雜志的記者率先發言。
「她身體不舒服,拒絕接受采訪。」紀路塵說什麼也不肯讓胡黎旌曝光。
「紀先生要是不讓胡小姐出面,誤會永遠無法解開。」記者請其他記者先放下攝影機。「我們現在先暫停攝影,等紀先生和胡小姐點頭我們再開始拍攝。」他友善地說。
胡黎旌虛弱地將擋在她視線前的紀路塵推開。
「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她很清楚他們會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心態,如果不將事情說清楚,他們就會永無止境的跟拍,這樣她反而得不到安寧。
「听說你想取消和紀先生的婚禮,為什麼?」
「這一點你應該比誰都清楚。」胡黎旌反將那個記者一軍。
「我們在技術上的確出了一點問題,所以今天特地來向胡小姐解釋。」記者跑到人群後將陳影兒揪出來。
「這位小姐寄了一卷錄影帶到我們雜志社,宣稱這是一件飯店侵害個人隱私的內幕,本社知道之後就到愛情大飯店查詢,而這位小姐就自稱是飯店的員工,還透露了一些消息。」
記者洋洋得意地說,以為如此可以成就一樁美好的姻緣。
「謝謝記者先生的費心,但這只是冰山一角,我和紀路塵的婚事絕對不是因為這件事情而告吹的。」胡黎旌心底有太多太多的疑問。
「請問胡小姐心中還有什麼疑問?」另一位記者開始發問。
胡黎旌為了求得往後日子的清靜,打算把所有的疑問一次問清楚,也讓這些記者能滿意。
「自從我拿到玻璃鞋之後,我似乎就被人設計了。」她看向紀舞雲的視線讓紀路塵的火氣爆發。
「舞雲,是不是你搞的鬼?」
「不關我的事!」紀舞雲連忙躲到女乃媽的身後。
「要怪就怪我。」秦子群從人群中走出來。「其實一開始我就把計劃告訴你了,雖然你沒同意,可是我覺得你明明對胡小姐有意思,又死鴨子嘴硬,所以我才會安排讓舞雲和胡小姐不期而遇。」
真的嗎?
紀路塵一開始就對她有意思?
「秦子群要我拿一個和大嫂一模一樣的手提袋,然後再乘機掉包,里頭還裝著你的生辰八字和電話。」紀舞雲也開口說道。
大嫂?舞雲這麼快就認定她是紀家的人?
胡黎旌在心里暗自竊喜。
「我還以為你是喜歡上人家的玻璃鞋,才會拿了不還給人家。」原來是他猜想錯了。
「如果大嫂不打電話,也許這件事情就會就此結束。」紀舞雲繼續說道︰「可是大嫂不但打了電話,還持續地打,所以我們認為這件事大有可為,才會又在大嫂的信箱放了一張紙條想讓她到我們家去與你朝夕相處。」她略過在飯店里想吃胡黎旌豆腐的那一段,因為她認為那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
「女乃媽,這件事情你也有分,是不是?」紀路塵凶惡地看著女乃媽。
「你干嗎又凶女乃媽?」胡黎旌不滿地在紀路塵的臀部打了一下,可是他卻一聲都不敢吭,只能乖乖地閉上嘴巴。
「哈哈!真是胭脂馬遇到關老爺。」女乃媽笑得合不攏嘴。「我是有參一腳,但是你這小子知道我有多辛苦嗎?不但半夜要替你看門守著你老婆;當你欺負了她,我還得負責安慰她,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事,你也不曉得要感謝我?」女乃媽轉頭看著記者們。「你們來評評理,看他這樣做有沒有良心?」
女乃媽開始對著記者們叨叨絮絮地說個不停,並將一群記者帶出病房。
紀路塵怕女乃媽會對記者泄露他的往事,連忙也追了出去。
「別追了。」胡黎旌叫住他,他這才記起當務之急是要討回自己的名分,便趕緊回到病床邊。
「現在你知道我是清白的,我們可以按照原計劃結婚嗎?」
「不行!」
開玩笑,他以為女人那麼好哄嗎?
「為什麼不行?」紀路塵可不管這里是醫院的病房,硬是擠到病床上去。「我可是你的真命天子,你不嫁給我要嫁給誰?」
「笑話!全天下申時出生的又不只有你。」
見胡黎旌不肯就範,他干脆采取飽勢給她一個纏綿的吻,因為他記得每次他一吻她,她就會頭暈目眩、渾然忘我。
丙然,他的吻讓她深深地著迷,不過……
「塵,你要有心理準備喔!」
「準備什麼?」他依然忘我地吻著她,大手開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毫不在意此處是何處。
「娶了我,可能會附送一只小狐狸精。」
欲火焚身的紀路塵壓根兒沒把她的話听在耳里,只是繼續挑逗著她。
見他如此渾然忘我,胡黎旌連忙推開他。
「你再這樣下去,等會兒沒人滅火可別怪我喔!」
「你就在我身邊,不可能會沒人滅火的。」紀路塵老神在在地繼續挑逗著胡黎旌。
「你到底有沒有听見我剛剛說的話?」她生氣地將他踢下床。
「搞什麼?」紀路塵被她踢下床後,忍不住大吼出聲,結果又把在病房外頭的那一群人給引了進來。
「發生什麼事?」記者們好奇地四處觀望著。
「沒事!我們正在討論小狐狸精該取什麼名字?」胡黎旌不滿紀路塵的遲鈍,干脆當眾宣布自己懷孕的喜訊。
紀路塵的視線落在她平坦的肚子上,一時之間還有點反應不過來,直到記者的道賀聲響起,他才狂喜的大叫著︰「我要當爸爸了!」
看見紀路塵笑容滿面、喜不自勝的模樣,胡黎旌決定打消要逼他說「我愛你」這三個字的計劃。
能和心愛的人生出愛的結晶,看見心愛的人狂笑著向世界宣布他要當爸爸,那一剎那,我愛你這三個字顯得微不足道………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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