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相公出乎意料外的表現,錢府小姐滿意到不行,但為了避免相公老是和將軍唱反調,要真惹得大熊發怒,一掌劈了他就慘了,所以她決定速速啟程。
只不過堂堂大將軍哭哭啼啼的送別,實在有失威嚴。「嗚嗚∼∼小妹,你怎麼才住蚌兩日就走,大哥都還沒有好好跟你聊聊……」這一別,不知道何時才能再相見。
錢府小姐眼一翻,「大哥,你別再哭了,小心讓下人們見笑。」
「管他的!誰敢笑我就割了誰的舌頭!」冷厲聲才落下,又轉為一聲又一聲的哽咽,「小妹,多待幾日好不好?你成親時我沒趕來,沒來得及幫你驗驗那小子,天知道你嫁過去會不會受欺負,光瞧你這輛破馬車,大哥就不滿極了!」
凶眸狠狠瞪著令妹妹受委屈的男人,他哼一聲,「真是個一點都不懂體貼的男人!」
哭哭啼啼的景象,有人看不下去。
「只是道個別而已,又不是以後都不再見面,你這麼婆婆媽媽做什麼?」硬是插入兩人中間的莫修,毫不客氣的將自己的娘子搶回來。
真是的,出借一下娘子讓人抱抱,已經讓他很不爽了,結果還讓人愈抱愈上癮,實在忍無可忍!
「姓莫的,你再打擾我和小妹道別試試看!」
「我們還要趕路,如果令將軍不怕我們延誤出發時辰,還沒抵達莫月山莊就日落西山,可以再盡量多說沒關系。」
猶帶淚光的臉龐閃過一抹厲色,令將軍扳著十指走過來,面目猙獰。「小妹,我真的不介意你再考慮一下,換個丈夫人選是不是更好?」
一見苗頭不對,錢府小姐抓著莫修火速跳上車,「大哥,我可是很滿意我這個相公,喜歡得很,也一點都不想換!」
開玩笑,大將軍的威名豈是假,要真發起火來,她的相公不就沒了?
終于平安上路,錢府小姐松口氣的同時,也注意到身旁男人好半天沒吭氣了,瞄去一眼,發覺他正瞅著她。「你……看什麼?」她是多了一個胳膊,還是少了條腿?
「你剛剛說的話是真的嗎?」
耶?她搔搔頭,她剛剛有說了什麼嗎?對上他火熱的注視,馬車內的氣氛突然轉變起來,有點悶、有點熱,有點讓人口干舌燥。
她不自覺舌忝舌忝唇,「我……有說什麼嗎?」
「你有!」黑瞳一眯,想給他偷偷忘記,哼!很抱歉,他一字一句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你說你喜歡我喜歡得很!」
「咦?」
「咦你個頭,敢跟我說你只是無聊隨便說說就試試看!」他咬牙切齒警告。
錢府小姐偏頭想了許久,啊∼∼原來是上車那時候……臉悄悄的紅了,可當時,真的只是她無心對將軍說出來的呀!
不過也沒什麼好否認,因為是事實嘛!
「這是誠信問題,你既然說出就要做到。」他把臉逼近她,欣賞著那張臉蛋上浮起的嫣紅,肯定道︰「所以這表示你有一點點喜歡我,或者是很喜歡我?」
「你……很在意我說的這句話嗎?」
莫修一愣,狼狽的朝她瞪來,「你以為我想呀!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心里就是跟著你的言行七上八下,最莫名其妙的就是,連我自己都不曉得是什麼原因,一雙眼珠子老愛跟著你跑!」
八成又跟這女人下藥有關,「搞不好你又下了什麼蠱在我身上,要我不在意你就渾身難受得不對勁,吃飽撐著去跟人家比廚藝……」
她癟起嘴,小臉通紅道︰「誰教你一直夸贊什麼黃姑娘、李姑娘還是王姑娘的手藝那麼好,那我也要你知道我當時心里的不舒服。」
好半晌,他終于明白一切始末。「所以你是故意的?」故意來將軍府,故意找來個大熊對她獻殷勤!
面對一串清脆笑聲,他雖面有不快,卻絲毫沒有被她捉弄的氣惱。「笑笑笑,有什麼好笑?」
「抱……抱歉!」沒辦法,她的心情就是好呀!
般了半天,笨男人比自己想像中的還在乎自己,要她怎麼不開心?
笑岔了氣,加上馬車顛簸,錢府小姐眼前突然一陣花,整個人失去自身力晃了下。
待她重新睜開眼,躺在一具再熟悉不過的胸膛里,入眼的是一張心急如焚的臉龐。
「你又哪不對勁了?」剛剛那一刻,他以為她又要暈了去。
「沒事,只是嚇嚇你,看你會不會關心我?」對他吐吐舌。
「不準拿這種事情來嚇我!」他厲聲道。
上回她暈倒的景象還歷歷在目,那種嚇破膽的感覺他才不想再承受一次,什麼不好玩,居然拿她的身體來玩!
欠罵!
只不過被警告的小女人絲毫不在意,兀自低頭忙碌起來。
「你抓著我的手在干嘛?」
「笨,替你擦藥呀!」愧疚和心疼油然而生,取出隨身攜帶的瓶子,替傷痕累累的手指涂抹上對燙傷最有療效的百花露,每一個動作都極度輕柔,怕弄痛了他。
「哼!又不是女人,一點點小傷而已,哪需要上藥?」臉上不屑,他卻絲毫沒有想將手抽離,任由妻子替自己上藥,將她每一個呵護的動作都瞧入心底。
下蠱、下藥不過是自圓其說的講法,事實上,是自己日益控制不住的想要獨佔妻子所有注意力的念頭。
雖然他最痛恨的就是妻子花錢不手軟,可是私下的她卻是個相當善解人意,具有責任心的堅強女子,不是同齡女子所能相比,就是性子驕縱了點,卻也不失為率真,起碼她擅于表達喜怒哀樂,跟自己以往所討厭的矯情做作嬌嬌女完全不同。
或許因為了解她後,自己的心也跟著慢慢偏向了她。
「好了,擦完了,不是我自夸,我提煉的百花露什麼外傷都能治愈,只要一個晚上,我包你明兒個起床,紅腫的傷痕全都不見。」
莫修收回心思,憂心的視線牢牢盯緊妻子略白的小臉,剛剛她真的只是故意嚇嚇他?
罷上好藥的手指迫不及待爬上她的臉蛋。「我怎麼覺得你的臉消瘦許多,你的身子可有不舒服?」
水眸中的吃驚之色倏地掠過,她扯笑拉下他的手掌,「你想多了,我的身子可好得很。」
「就叫你別喝下那碗粥,你就是不听,好了,果然不舒服了吧?」
原來這家伙聯想到那碗粥去了呀!錢府小姐緊張的心頓時放下,此時,馬車又來一個顛簸,震得她眉頭重重一皺,教莫修瞧了去。
片刻後,他一臉掙扎,忍痛道︰「好吧!我勉為其難退讓一點,等我們抵達莫月山莊,我會要藍護衛去馬市挑匹好馬,這車……我會命人去換輛堅固牢靠一點的。」
咦咦咦?偷偷覷了一只眼楮過去,懷疑他是不是吃錯藥了。「你要派人去撿一輛破車回來替換嗎?」
「當然是派人去買!」居然問這種蠢問題。
「買?」錢府小姐覺得自己八成是在作夢,她測試一問︰「那……可不可以找輛有簾垂掛的馬車,這樣陽光才不會太刺眼。」
接下來,夫君一定會跳腳。
「有沒有搞錯,居然還要垂簾?多個垂簾要多少錢,你知不知道……」
又一個顛簸,她又因難受而不小心攢了個眉。
「……」莫修咬牙,「好,我買。」
咦咦?錢府小姐雙眼不可置信的愈瞪愈圓,而後卻笑彎了眼,原來……是這麼回事呀!
「那……我還要個薄被和幾個軟墊,有時傍晚風涼,乘轎有薄被在就不會冷,有墊子靠腰就不會酸,你是男人不會覺得不舒服,可我會嘛!」她故意垮下臉,伸手按了按腰部,好似真有多不舒服,「行嗎?」
「……可以。」
「那,薄被我要絲綢鋪棉的被套,模起來舒服;我還要用金絲線縫制的軟墊,比較美觀,另外我們順便買個裝點心的銀盤好了,這樣離開時就可以買些道地點心好路上享用……」
「……閉嘴!」
嘻嘻,她的相公真的好好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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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孩兒帶著媳婦回來了。」
「回來就好,你們都累了吧!我命人安排好了房間,你們可以先去梳洗一番再用晚膳。」
大廳里,老人家白發蒼蒼,縴瘦如材的面容顯示身子尚未痊愈,只是當听見下人說兒子回來,興奮得讓他努力從床上爬下來,怎麼也要來廳里見見兩人。
莫修推推身旁的妻子。
她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正準備開口……
「修兒,沒關系,不用勉強媳婦兒開口,我知道她不想認我這個公公,誰教我確實做了不少荒唐事,連帶害了我的孩子及妻子,都是我的不對。」
「知道就好。」錢府小姐嘴里嘟囔著,「你的荒唐造就多少人的不幸,你能有自知之明就還不算無藥可救。」
「娘子!」莫修輕推了她一下,好歹是他爹,也是她公公,說話不要這麼直嘛!
老人家笑了笑。「不要緊,媳婦說得一點都沒錯。」
「但是……」錢府小姐撤下不屑的神情,嘴角輕輕一揚,「我很欣賞懂得悔恨自省的人,雖然我還是無法釋懷爹當年的行為,以及爹的妻子曾想對我錢府的人下毒手,但是我還是敬重你,願意喊你一聲爹。」
莫老爺大嘆一聲好,這個直接爽快的媳婦他喜歡。
只不過……瞄了一眼自己的兒子,莫老爺的神色有些怪異,像是憋了滿肚子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修兒,在你們回房梳洗前,我必須告訴你,你離家的一年多里,王姑娘三天兩頭就來莊里等你回家,常常一待就是好幾天……而前幾日王姑娘又來了,也許……咳咳,待會兒你們會踫上面。」
「王姑娘?」莫修一臉的不解。
「就是王丞相的女兒。」
「王丞相的女兒?」莫修學鸚鵡重復一遍。
「是。」莫老爺暗示性的眨眨眼,得到的是笨兒子一臉不懂的神色,只好道︰「你不會忘了爹年輕時和王丞相有些交情吧?他的千金就是從小就喜歡往咱們這跑的詩詩呀!」
顯然親爹的提醒仍舊不夠,他還是一副詩詩是何許人也的痴呆模樣。
此時——
「莫哥哥!」
隨著這聲嬌女敕女敕的呼喊,錢府小姐眼前一花,一只穿得五彩繽紛的花蝴蝶就這樣飛進……不,是撲進她相公懷中。
「我好想你喔!莫哥哥,你成親這麼久,為什麼都不回來?害我來這里找你好幾回,每次都撲空。」
莫修整個人尚未回神,兩眼緩緩下移到懷中不知名的柔軟物體,耳邊這番話令他錯愕又……不知所措……
詩詩?詩詩!就是那個從小老愛黏在他身後,一趕人就哭得洪水氾濫,還一相情願直說要嫁給他為妻,煩得他只好隨口說說要她回家慢慢等他有空再提親的詩詩吧!
望著妻子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以及座上爹一臉的無助樣,莫修只知道,自己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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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我說,娘子,你今晚的話好像特別的少耶!」不是特別的少,是根本安靜得嚇人!
打從王詩詩投懷送抱……嗯,出現的那一刻起,他的娘子就成了啞巴,從晚膳開始,一直到兩人回房休息,沒再吭過聲,只是用一種似怒非怒的眼神不斷凌遲著他。
莫修戰戰兢兢守在妻子身邊,大氣不敢喘一口。「你听我說,那個王詩詩,一直以來都是她一相情願,以前爹說不能得罪王丞相,所以我對王詩詩百般容忍,不讓她死纏濫打,才對她說要她滾回家等我有空再去提親,天知道我根本就沒這個意思,沒料到她竟然把我的應酬話當真……你相信我,我跟她什麼關系也沒有,更沒有要娶她的意思。」
錢府小姐依舊沒理他,逕自月兌去外衣,緩緩地將辮子解了開,偶爾瞄了他一眼,不過多半都是在整理自己的黑發。
莫修從來沒這麼慌亂過,方才用晚膳時,王詩詩滔滔不絕的講述這些年來是如何等待著他來提親,埋怨他的動作太慢,還一邊姐姐、姐姐的喊,希望姐姐不要在意,席間,他冒了整身的冷汗。
娘子的小鼻子、小眼楮,他早見識過,擔心她惦恨在心頭,跑去捉弄別人。
「你千萬別在意詩詩說的話,她年紀輕、不懂事,又被家里呵護過了頭,所以不知道你錢府的威望,如果有讓你心里不痛快的地方,千萬別跟她計較呀!」
聞言,錢府小姐送道白眼來。
前面嘛!說得還像點人話,知道他是理虧一方;可這後頭倒是把她講得多麼不明事理,就听得她火氣又冒上來。
她甩過臉,上床準備休息。
就在莫修垂頭喪氣,完全沒有辦法的時候,床上的人兒終于出了聲。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呃?」
「我瞧這莫月山莊也儉樸不到哪里去,為什麼你在錢府動不動就嫌這嫌那,一個不爽就給我倒地的怪毛病,在這里卻不會發作?」她瞧他倒是過得挺自在的,走路不會暈,連用頂級的青瓷杯喝酒也沒哇哇叫半天。
沒料到娘子突然問起這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莫修一下子沒辦法回答。「是……是習慣了吧!」從小生長在此,即便看不下去,也總是生活了幾十年,最終練成眼不見為淨的最高境界。
「哦!」她扭頭過來,用一種讓人發麻的眼神瞅著他,「那好,詩詩姑娘自小就跟著你,想必你也該‘習慣’了有她在身邊,是不是真的打算迎娶她也沒什麼重要了,人都找上門,反正久久你便會習慣,搞不好心頭還會樂著,就別裝得一副好驚訝的模樣才是。」語畢,她身子一轉,背向她相公打算睡覺去。
「娘子!」莫修哭笑不得,這哪門子的歪理。
見她的背挺得硬直,頗有賭氣不理的意味,腦海中靈光一現,這是否表示他的娘子是太喜歡自己了,才會因為王詩詩的出現,對他這麼的古里古怪。
女人家總會吃味的嘛!
嘿嘿!「娘子。」他死皮賴臉的爬上床。
「干嘛?」
「再怎麼習慣,我也不可能討一個沒感覺和不喜歡的女人做妻子,除非她有本事去找皇帝逼我娶她!」妻子的身子一僵,他偷笑,果然她對當時逼他娶她之事相當在意。
「不過想想,她哪有你那本領呢?你是皇上指定給我的妻子,就注定了我一輩子只能有你這麼一個娘子,有你一個就夠我煩惱,才沒功夫去注意其他女人,你說是吧?」觀察著僵硬的背脊緩緩地放松下來,他會心一笑,知曉娘子氣已消。
「咳咳,話說回來,娘子呀!是不是到了該替我解毒的時候了?」幾日未解了,這後果可是挺可怕的耶!
許久許久,流完口水也解完毒癮的男人滿足的抱著妻子準備好好休息時,一陣不大不小的呢喃聲,傳入了他的耳。
「這婚約是皇帝爺爺允的,敢跟我搶丈夫,我會讓她知道得罪錢府的下場。」
不大不小聲的狠話,令他心中一驚,當下明白自己得好好處理這件事,誰教他的娘子是個天不怕、地不怕,闖了禍還有天皇老子替她撐腰的丫頭,但自己就是這樣才為她掛心,怕她惹禍上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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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多月過去,那只花蝴蝶成天在她眼前飛來飛去,最愛停留的位子便是她相公的身邊,實在礙眼,念在相公和公公難得見上一面,需要多點相處時日,不然她早飆回錢府去。
很抱歉,她就是對這只花蝴蝶沒有好感,成天到晚纏著有了妻子的男人,還不顧別人的冷臉色,大刺刺追問何時要上門提親?
她還真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女人!
而她的相公,就更別提了,除了每回和王詩詩打哈哈帶過,就是每晚在房里對她努力賠不是,她倒是瞧不出來這家伙想如何解決這飛來艷福。
看來他是打算用拖延戰術了,拖到他們回錢府為止。
「有沒有覺得王丞相的千金跟你的任性很像?」
是誰?誰在亂說話!
不怕遭人瞪眼,向來藏身在暗處好保護主子的藍翼現身。
她惡狠狠的一瞪,「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我說的是事實呀!」無端被罵,真無辜,「只不過王姑娘晚了一步,被小姐捷足先登和皇上做了交易;如果沒有你的介入,王姑娘搞不好也會使用強硬手段,要求丞相大人來逼婚,這跟小姐你的任性不是完全一樣嗎?」
藍翼這番話令錢府小姐的臉色發白,想起那晚相公說的話,如果不是她逼婚,莫修現在還自由得很,他有可能被逼得去娶王詩詩,也有可能找到個看對眼的姑娘……他是不是曾經恨過她耍手段以綁住他呢?
藍翼不怕死的加油添醋,「話說回來,咱們這位姑爺還真是搶手,搞不好除了小姐和王府千金外,還有其他姑娘家看上眼呢!」
「小藍,信不信我有本事讓你沒有法再開口?」
當然信!不過只要扯上莫修,小姐的狠勁全沒,他當然得好好把握住訓人的機會。「小姐現在可以了解當時姑爺的感覺是什麼,那種硬貼上來卻又甩不開的無奈感的確令人感到相當不舒服……」
「他明明可以直截了當的拒絕那個女人,什麼叫作甩不開!」依她看,是他不想甩開吧!
「這話你該去問問姑爺。」眼角晃入一個身影,藍翼低呼一聲,「哎呀!說曹操,曹操便到。」腳底抹油,閃。
他搞不懂呀!這年頭為什麼有人會這麼不識時務,以錢府現今的權力和財富,只要當今皇上仍健在,區區一個丞相府豈能和錢府相比?
卻有人就是這麼不識抬舉,臉皮厚到連利箭都穿不透,給了莫月山莊面子,放任她住下,卻偏偏愛在老虎面前張牙舞爪。
這不是找死是什麼?唉!
「姐姐,原來你在這里。」細細柔柔的矯作嗓音,听得人雞皮疙瘩都要起來。
錢府小姐搓著手臂,沒好氣道︰「跟你說過別叫我什麼姐姐了!明明你的歲數就比我大這麼多,應該我叫你聲王大姐才是。」
「可是在輩分上,你就是我姐姐。」王詩詩的聲音里有絲怒氣,隱藏得好,沒教人發現。
「哪來什麼輩分?」
「怎麼沒有?等莫大哥迎娶我進門後,你就是我的姐姐。」王詩詩的聲音里有著抑不住的興奮。
「停!你說誰要娶你?」這女人說的是哪里的話,為什麼她听不懂咧!
「莫大哥呀!」
想也不想,錢府小姐便否認,「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
「因為我不允許!」想娶兩房,得等她先點頭再說。
王詩詩偽裝出來的好聲好氣,此時再也忍不下去,「我稱你一聲姐姐,是給你點面子,你別這麼不知好歹,連皇上都很敬重我爹,你一個錢府的主子,做什麼在我面前這麼囂張?」
「憑我是莫修的妻子,而你什麼都不是。」敢拿官階跟她比,她和皇帝的交情可更好咧!
「正室又如何?誰不知道這錢府的主子揮霍成性,告訴你,莫大哥這個人最討厭那種亂花錢的人,他喜歡的會是像我一般懂得節儉又婉約的女子。」
「是嗎?」錢府小姐不怒反笑,不知什麼時候,她的手上出現了一個小瓶子把玩著。
「沒錯,更何況是皇帝下旨才讓你成為莫大哥的妻子,其實莫大哥一點都不喜歡你……」王詩詩一頓,鼻子吸了吸,這是什麼香味?
「所以我勸你別仗著錢府撐腰就這麼囂張,不然等我嫁進來,只要我一懷了莫大哥的孩子,到時候看你怎麼做下堂婦!」眉一皺,好濃……這香味愈來愈濃……
猛地,王詩詩覺得自己的臉蛋發起癢來,緊接著,她的手肘、手腕也都出現紅腫現象,而且奇癢無比。「好癢……好癢……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端莊全部閃一邊,她開始用手抓起發癢處,愈抓愈癢,遍及全身,她就像只耍戲的猴子,在原地跳來跳去。
苞隨的丫鬟一個個慌張得不得了,都不知道自家小姐出了什麼事。
細膩的皮膚被抓出一道道紅跡,王詩詩猛一抬頭,就見到錢府小姐臉上幸災樂禍的神情。「是你!是你在我身上下了藥對不對?」
王詩詩尖叫一聲,朝錢府小姐撲上去;誰料對方一閃身,王詩詩想止住已來不及,撲通一聲,她跌入錢府小姐身後的荷花池中。「救命、救命呀!」
冷眼旁觀的錢府小姐似乎一點都不打算出手相救,周邊丫鬟們全嚇到了,慌成一團,到處喊救命找人幫忙。
「什麼事,這麼熱鬧?」晃入人群中的莫修,一見到載浮載沉的身影,整個人一愣。
「咦?詩詩?你怎麼跑到水池去了?還不來人呀!把人救上來!」
「不準救!」
他的臉色詫異,「娘子?」
「統統不準下水救她!」
「娘子!」這怎麼成,會玩出人命來!「這樣詩詩會……」
「她不會有事。」
都落水了還會沒事?莫修偷偷瞄了一下那又哭又叫還被水嗆到的王詩詩,總不能真讓她沉下去,這些日子來的忍耐就是為了不讓錢府和丞相府為敵,要是王詩詩死了,自己的努力不也白費了?
「快!莫大哥……快救……救我……」
咬了牙,莫修不理會娘子警告,逕自跳下水。
這一下水,他便後悔了,水深不過就到他的腰處,哪來的快淹死,根本就是在演戲嘛!
「連著幾日干熱,荷花池水位早低了不少,那點淺水根本淹不死人。」錢府小姐冷顏轉身走人。
呃……
瞪著懷中頻頻抓著自己哭訴的王詩詩,不斷數落他的妻子有多壞、有惡心,想致她于死等等,莫修真是一個頭好幾個大。
「嗚嗚嗚∼∼莫大哥,姐姐的心腸怎麼這麼壞?我好心來找她聊天,她先是把我弄得全身都癢,又把我推下水……嗚嗚嗚∼∼你一定要為我作主,快把她休了,再來丞相府提親吧!我一定會做一個體貼的妻子,絕不像她一樣……莫大哥,你一定要為我作主呀!」
如果可以,他還真想把王詩詩再丟進池子里。
好不容易擺月兌王詩詩的糾纏,他循著妻子離開的方向追出去卻已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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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瞄、偷瞄、再再瞄!應該沒有人吧!
確認房內安全無虞,雙手捧著心肝寶貝,她的腳步每一步都極為小心,就怕吵醒某人……
「女人,你跑到哪里去了?」
千算萬算,居然少算一個屏風,沒注意到那後頭有個黑影佇立著。
「你還沒睡?」話一出口,錢府小姐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這不是廢話,人都一臉陰郁的站在她身前,還需要問。
「咳,我是說,你的事情都處理完了?」小手忙不迭的把寶貝往身後一藏。
「你還記得我有事情要處理?我還以為你玩得都忘了。」擔心她生氣,找她找了整個下午想解釋,卻怎麼也找不到她,他著急到幾乎要抓狂了,才從看門人的口中得知,他的女人倒是好興致,租了輛馬車說要出去逛市集。
這一走,可從日正當中走到了月亮升空。
黑眸一瞪,注意到她鬼祟的小動作。「你身後藏了什麼?」
「沒有。」
回答得太快,肯定有鬼!「有。」他繞至她身後,趁她來不及收手,他抓起她手上的小盒子。
「把‘大金蟻’還給我!」
大金蟻?「你又在亂花錢買些廢物了!」害他一個人在家里窮操心,擔心娘子是否還在氣頭上,卻沒料到這女人居然跑出去灑錢!
只不過……
想到下午為了替王詩詩找解藥,不小心錯手打翻小癟里娘子帶來的香露水,一屋子濃郁的香氣是想掩飾也掩飾不了。
闖禍心虛,所以他並不敢過問娘子又砸了多少銀兩出去。
「為什麼不能買?我好不容易才來江南一趟,當然要好好逛個過癮,反正你有你的家務事要忙,我就不打擾你。」她小心翼翼搶回大金蟻,寶貝護在手中。
「什麼家務事?那根本就不算我的家務事!」一提他就有氣,害他以為娘子躲到哪里發脾氣去了,結果只是自己一個人在家里窮操心。
「有差嗎?等你一個點頭,娶了那個王詩詩,不就成了自家的家務事。」
「我不會娶她!」想也不想,他斷然拒絕。
「是喲!不娶她又不拒絕她,也不趕她回家,我還真不知道你是打算做什麼!」她的聲音涼涼飄來。
莫修定定的瞧著她的背影,嘆口氣道︰「你以為我為什麼這麼做?」
「天知道。」她狀似不經意的開口,其實雙耳早豎得直直,準備聆听。
「因為你。」
她嗤聲,果然,男人就是愛這樣說。
「詩詩是王丞相的寶貝女兒,我不要你跟她有正面上的沖突,只好用拖延方法,不讓詩詩回去對王丞相告上一狀,就是怕疼女兒的王丞相會對你做出什麼事情。」反正之後他們離開回京,在京城錢府勢力大,諒王詩詩不會再追上來。
「笑話,我們的婚事是皇上訂的,況且我一點也不擔心丞相府。」在她眼底,區區一個丞相府算什麼。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想。」妻子才十七,歷經的事情雖然多,但當鬧起脾氣來,還是有著小孩的不懂事。
「錢府能得天下財富權勢,是因為你的才能,倘若一天,你失去了才能,又或者你的子孫失去了才能,到時還能得到皇帝及後宮娘娘的寵愛嗎?你認為其他權貴還會一心向著錢府,想巴結你嗎?」
「皇帝的年事已高,太子正準備繼位,新的皇上也會如之前一般敬重錢府嗎?萬一這些最壞的結果都發生了呢?你保證對錢府恨之癢癢的敵人不會反咬你一口嗎?」
從藍翼那里打听來的事實,讓他對娘子小小年紀便一肩扛下所有事感到欽佩和心疼,既然她無法卸下責任,他唯一能幫助她的就是保障她與錢府將來都能夠長存。
「我沒想到,你竟如此為我著想呢!」她垂下眼望著買來逗開心的寶貝,心里卻明白,什麼寶貝都沒有他這一席話來得珍貴。
雖然小修子的確多慮,在她未雨綢繆之下,今日的錢府廣結各路英豪,從皇宮貴族到中外武林豪杰,一旦出了困難,必定有人相助,毋須操心,不過她一點都不想告訴他實情。
因為小修子眼中的珍視,才是她這輩子最想珍惜起來的回憶。
「廢話,我是你相公,不為你著想是要為誰想?總之,我是堅持不讓你樹立敵人就是,保護你是我的責任。」
這席話听得她喜孜孜的,但也沒忘記把大金蟻收入小癟里,免得相公一怒,殺了它就不好玩了。
盯著小癟中那些從錢府帶來的瓶瓶罐罐,她心情大好的翻起東西來,「那,今個兒下午,那個王詩詩……」
「我本來是打算拿解藥給她,結果……呃,我找不到解藥,就叫她自己去泡個澡,還會不會癢我就不想知道了,因為我到處去找你……」
莫修吞吞口水,見她攢眉翻找著櫃子里的瓶瓶罐罐,他靜靜地等待事跡敗露,然後她尖叫,然後撲上前對他哇哇大罵……
「原來在這里。喏,這個收好!」
咦?他眨眨眼,望著掌中她塞入的東西。
「先警告你,這個瓶子你絕對不能離身,這是我最寶貴的東西,現在起就放在你身上。」
莫修一臉的困惑,怎麼?不是發現少了個瓶子,而是給了他一個從未見過的精致小褐瓶!
見他傻呼呼的,她索性用條紅繩將褐色瓶子牢牢綁在他的腰際,抬頭,他還是一臉呆呆的,揪起他一邊耳,她道︰「听見了沒?你絕對絕對不可以弄丟這個瓶子!」
「听見了。」他揉著可憐的右耳,又不是聾子,有必要叫這麼大聲嗎?
好奇的握起小瓶子查看,「這里頭裝了什麼東西如此重要?」
「日後我會跟你說明,你收好便是,就當作……我給你的定情物。」聲音有點怪,臉色有點紅。
因為那句話,他要保護她,所以她決定將這個交置他手上——可解百毒的銀杏百果露,是她僅剩的一瓶。
「定、定情物?」他咳了一下。
紅通通的小臉不好意思的瞅著他,「你上回不是送我一支簪嗎?這就是回禮。」她也要保護他這一生都無病無痛。
他笑著搖頭,「定情物這個字不是這麼用的。」
不是這樣用,但他卻不想將瓶子還給她,而是更加牢牢緊握著,怕一個不注意,瓶子就不見了。
「出門玩了一個下午,我真的好累,想早點歇息了。」
娘子想睡覺,他當然點頭贊成。
不過,莫修還是很疑惑,一屋子里的香味明明還這麼濃烈,她怎麼可能沒注意到……盯著娘子開開心心去泡澡的背影,胸中那股不對勁是愈來愈明顯。
「相公。」
「嗯?」
屏風後,露出一顆小小的頭顱來,「那個……嘿嘿,你要不要一塊過來泡泡澡……小藍說,夫妻一起泡澡很有趣耶……」臉蛋上浮現一簇紅雲,嬌俏動人,「還說可以增加什麼情趣,你……嘿嘿,想不想試試看?」
雀躍欲試又帶了點羞意的嫣紅臉蛋實在很誘惑人,什麼也比不上眼前臉紅心跳的邀請來得重要,哪還管得著哪里不對勁,他大步一跨,來到笑臉吟吟的娘子身邊。
娘子有嘗試心,他這個相公當然得義不容辭地幫她一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