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冷蓉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抓去衙門。
到目前為止,她還不曉得自己究竟犯了什麼法,為什麼會被抓來這里,而且也沒有人來告訴她究竟是怎麼回事。
「跪下!」
「威武。」
縣令大人威喝一聲,拿起手中的驚堂木猛地一拍。「大膽民女,你可知罪?」
「我又沒犯什麼錯,為什麼要我認罪?你做官是做到腦子壞掉,到處亂抓人啊?」她睜大骨碌碌的雙眼怒瞪著他。.「公堂之上,你竟敢這樣對本官說話,光憑這一點,本官就可以將你以亂棍伺候了。」
「那你說啊,我到底犯什麼法?」
「今日上午,錢府里頭遭偷兒闖入,偷走價值不菲的古董花瓶。」
「那千我什麼事?又不是我偷的。」
「不是你偷的?但錢家的管家指認說是你偷的啊!」周斯捻須笑道︰他可是正照著閻羿衛的吩咐上演這出戲碼,相信他這麼做,閻羿衛應該會對他感到很滿意才是。
「縣令大人,請你搞清楚好不好,今天上午我人根本就不在錢府,怎麼偷花瓶啊?」
「你不在錢府?那麼你在哪里,總要跟我說清楚吧?」
「我在閻羿衛的府上。」
「閻羿衛?你是說那個新上任的九門提督?哈哈哈——告訴你,這根本就不足以采信,姑娘,你以為閻羿衛跟你是什麼關系啊?他府上是你說進去就能進去的嗎?我這個縣令大人想進去都不得其門而人咧。」周斯一臉譏諷道︰「可別跟我說你這個偷兒跟他的關系很好,鬼才會相信。」
「不信你叫他來這里作證。」
「作證?你以為你真有這麼大本事,可以叫他來這里作證?我們閻大人是你說請就請得動的?師爺,把狀紙拿給她,讓她畫押認罪,把案子給結掉。」
「我為什麼要畫押?我根本就沒偷,你的耳朵是不是聾了?」昔冷蓉慌了,胡亂被人栽贓,她要是真畫押還得了。
「那你就想辦法證明你是無辜的啊!」
「我……」昔冷蓉一時語塞。
這個糊涂大人不相信她,又不肯替她找閻羿衛來,她一個人I臨時上哪兒找人證明她的清白啊?
正當昔冷蓉還在思索該如何是好時,突然有一道熟悉又極為好听的男性低沉嗓音自她身後傳來。
「周大人,昔姑娘今早的確在我府上作客沒錯,我想這其中恐怕有些誤會,我可以擔保這位姑娘是清白的。」閻羿衛輕笑道,黯沉的雙眸深不見底,讓人難以洞悉他的想法。
「哎呀!提督大人來替你作證了,你真是有福氣啊!」
昔冷蓉睨了站在她身旁的閻羿衛一眼,心想這家伙未免也來得太是時候吧?知道她正陷入困難他就立即出現。
「周大人,看在我的面子上,先放了昔姑娘吧!我以我這頂烏紗帽擔保,東西絕對不是她偷的。」閻羿衛銳利的眸中閃著令人難以察覺用意的詭異光芒。
聰慧的昔冷蓉不禁在心里納悶著,這家伙真有那麼喜歡她嗎?她打從認識他以來就沒給他好臉色看過,但是他現在竟然還自動跑來幫她求情。
「既然閻大人都開口替昔姑娘說話,下官豈有不放人的道理?即刻放人!」周斯嘻皮笑臉地對閻羿衛說道。
「多謝,那我先帶昔姑娘走了。」他說完便順勢拉起昔冷蓉的小手,欲將她帶離此地。
周斯繼續裝出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樣接著說道︰「不過若案子有進一步的發展需要昔姑娘到場說明,還麻煩請昔姑娘前來一趟,別讓下官為難。」
「一定一定,告辭,周大人。」
閻羿衛拜別周斯,牽著昔冷蓉的手離開衙門。
她的小手被他溫暖的大掌覆蓋著竟讓她莫名地感到安心,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走在大街上,閻羿衛一直用著厚實有力的大掌緊緊握住昔冷蓉的柔荑。
兩人始終沒有開口說話,盡避街上行人經過時皆忍不住看他們一眼,他們之間還是保持著幾分詭異的靜默。
昔冷蓉並未掙月兌閻羿衛牽著她的手。
她抬起眸,偷覷他的側臉一眼。
她這個時候才發現其實他長得挺好看,兩道英挺的濃眉、高挺的鼻梁、俊薄的唇瓣,讓她突然憶起那天他親她的那一幕。
她的秀臉驀地漲紅。
老天,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意著他的吻?
奇怪,她在害羞什麼?
她不是一直對他那天突然吻她的行徑感到很生氣嗎?
那她干嘛雙頰燥熱啊?
不過,或許他並沒有她想像中那麼壞,只是太喜歡她而不知道如何表示罷了,她應該給他一個機會才是,不該完全否定他,否則未免對他有些不公平。
畢竟這幾日過去,她也看得出來他對她的確滿用心,並不像他的行為及言語那樣輕浮。
為了掩飾心中的不安,昔冷蓉清清喉嚨,首先開口說話,打破彼此間的沉默︰
「喂,你剛才干嘛幫我?」
「我不幫你行嗎?我要是不幫你出頭的話,依照周大人那種人的性子,早就將你以亂棍伺候,你搞不好已經被打得不成人形,還能像現在這麼優閑地走在街道上嗎?」
「這麼說來,我應該要感謝你的幫忙才是嘍?」
「我可不敢再向你要求謝意,到時候你若又不希罕我的付出,我豈不是又要拿熱臉去貼你冷。」閻羿衛一臉譏誚道。
「好吧,看你這次還算挺有誠意的,我就答應陪你一天。」
閻羿衛深邃的眸中突地閃過令人難以察覺的狡猞和勝利,但是他並未表現出來,反倒轉身緊握住她的手,故作訝異又驚喜的模樣認真問道︰「真的?你真的答應我?」
「不過先說好喔,費用算在你頭上,不準讓我花半分銀兩。」
「那有什麼問題!」
「還有,那天我掉到水里頭平白無故喝了不少水,你總該補償我一下吧!」
「我現在就帶你去吃好料的。」
「嗯。」
昔冷蓉終于對閻羿衛倩柔一笑。
不過她這麼一笑啊,閻羿街原本冰封的心競有一部分因此而感到溫暖。
愛情來臨時,果然沒有人能預料得到。
閻羿衛拉著昔冷蓉來到京城里一家最上等的酒樓。
他們叫了一大堆上好的菜色,豐富味美,令人聞了垂涎三尺、食指大動。
「這里可是京城內最上等的酒樓,通常在此出沒的全是達官貴人,非富即貴,這里光是一道菜就做得精致味美,索費不便宜啊!」閻羿衛得意地說著︰「我帶你來這上等的酒樓,你看你多幸福。」
昔冷蓉看著桌上的珍饉,色香味俱全,口水都快要流滿桌,不過卻柳眉微蹙,繼而說道︰「可是你叫這麼多菜我們兩個吃得完嗎?」
「你怕什麼?反正是我出銀子,又不是你出,你只要負責吃就行。」說完,閻羿衛立刻夾起桌上一個香酥鴨盒子往嘴里塞。
「叫滿桌子的菜會不會稍微太多了?豬也不是這種吃法,不管,先吃再說吧,我也好餓呢!」語畢,她便拿起筷子猛夾桌上的菜往嘴里送,吃得津津有味,一秒也不停歇。
埋首猛吃,吃得正起勁的她原本清麗的秀臉吃得兩頰鼓鼓的,好不可愛。
她這天真毫不矯飾的模樣吸引閻羿衛的注意,也不知是錯覺抑或是幻覺,他竟真有那麼一點點為她心動。
閻羿衛不禁在心中暗忖︰也許她冷漠的外表只是層偽裝,真實的她其實是個率真的女孩兒,冷漠只是她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
「看你吃得如狼似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已經三百年沒吃過東西。」他笑譫道︰「吃慢一點,別噎著了。」
「東西好吃嘛!」昔冷蓉的小嘴里塞滿菜,口齒不清地回應。
「慢慢吃,別狼吞虎咽,當心真給噎著,吃完再叫不就行了。」他深邃的黑眸溢滿一絲對她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寵溺。
昔冷蓉低頭狂吃,吃到一半的時候,才後知後覺發現前頭有道熾熱的目光緊凝著她,教她頓時感到不自在極了。
倏地停下動作、放下竹筷、抬起美眸,她望進閻羿衛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心跳競無端地漏跳一拍。
「你干嘛不吃?」她疑惑地問著,繼而心念一轉,戒慎問道︰「該不會是你有下毒吧?所以你不吃?」
「拜托,我正看倒看,怎麼看都像是個正人君子,會做出這種下流的事情來嗎?」
「那你干嘛不吃?」
「我看你吃就好。」他望進她的美眸,俊薄的唇逸出擄獲人心的話語。
昔冷蓉一听,拿著竹筷的手微微一顫。
奇怪,她在緊張什麼?
她不是早就習慣他這般輕浮狂妄,每次老愛跟她說一些有的沒有的嗎?可是為何當他凝視著她時,她心中竟會有一股莫名的悸動?
「不好吧,這樣子我會吃不下去耶,你也一起吃嘛!」說著,她伸手夾些菜到他的碗里,「快吃吧,菜涼了可就不好吃。」
「我看你吃就飽了。」他的俊眸仍舊緊凝著她顯得無措的臉。
沒想到她如此可愛,被他這麼一看,還會驚慌失措,白皙的雙頰浮上兩朵紅霞。
他還以為她不知道什麼叫害羞哩!
「你說話能不能不要老是油嘴滑舌,正經一點好不好?再怎麼說你也是個堂堂的九門提督,也不怕讓別人听到會笑話你。」
「這些話只有對你才會這麼說,別人可就沒這個福分。」
「是是是,我應該要痛哭流涕外加感動不已到極點才對,這樣行了吧?」
「你真要這樣也無所謂!」他聳聳肩,不以為意說道。
昔冷蓉才正要開口說話,卻突然來了一個人打斷他們之間的談話。
「喲!這不是閻大人嗎?素聞閻大人平時公務繁忙,難得也會來這問酒樓吃頓飯耶。」福德皇子不等人邀坐,逕自找張板凳坐下。
昔冷蓉吃著美食佳肴吃到一半無端被人打斷興致,原本的好心情頓時消逝殆盡,于是毫不客氣地怒斥︰「你是誰?我有叫你坐下來嗎?」
埃德皇子一見到美艷無比的昔冷蓉時,就被她清麗秀雅的外貌給迷住。
後宮佳麗三千,他從來就沒有見過長得比她還要貌美的女子,這可說是只應天上有啊!
「美麗的姑娘,怎麼一開口就這麼凶啊?姑娘還是性情溫柔婉約才會惹人喜愛。」福德皇子狹長而目光陰邪的雙眸緊凝著昔冷蓉那張嬌顏,看得她是渾身不自在到了極點。
「男子也應該謙沖有禮才會受人敬重,而不是像某人一樣,沒叫他坐下來就自個兒找位子落座,這種男子最討人厭了。」昔冷蓉意有所指地道。
「冷蓉,不得無禮,他是福德皇子。」閻羿衛口頭上雖是這麼說,實際上,他和福德皇子根本就水火不容。
一個是依仗老子是皇帝的驕縱皇子、一個是辦事向來公私分明的朝廷命官,一直以來,在議政方面常常因為意見分歧而看彼此不順眼,所以閻羿衛和福德皇子結下梁子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真是伶牙俐齒,難怪一向眼光甚高的閻大人會花銀子又花時間請你吃這頓飯;不過,我也真的滿欣賞你,這可怎麼辦才好?不如你別跟他,來跟我吧,好歹我也是個皇子,包你一生榮華富貴,享用不盡。」福德皇子一邊說著一邊還伸出手,握住昔冷蓉的女敕白柔荑。
埃德皇子這個動作讓一旁的閻羿衛看了很不是滋味。
閻羿衛深邃的雙眸中流竄過一道怒火,額間青筋暴凸。
這個的福德皇子竟敢當著他的面握住她的手,可惡!
她的手只有他閻羿衛才能握。
要不是礙于他皇子的身分,閻羿衛早就氣得拿刀將他的手給砍下來。
正在氣頭上的閻羿衛壓根兒沒發現其實自己在吃醋,滿腦子只想著要把福德皇子的手拿開。
「真可惜我很不欣賞你。」昔冷蓉抽回手,冷冷地回應,突然發現被這個福德皇子握住手比被閻羿衛給牽住手還要讓她反感。
「真是有個性的姑娘,難怪能討得閻大人的歡心。」
埃德皇子對昔冷蓉有著深深的好感,卻被閻羿衛給察覺到。
閻羿衛竟然只因為福德皇子的目光不停地上下打量著昔冷蓉,就在心里頭氣得想要將福德皇子的眼珠子給挖出來。
他再也忍不住,再也不想看到福德皇子在他面前和昔冷蓉交談、再也不要看到福德皇子那色迷迷的雙眼緊凝著昔冷蓉,他不管這麼做是不是會觸犯到福德皇子,只因他豁出去了。
「冷蓉,我們走!」閻羿衛起身拉著昔冷蓉的手就要離開。
埃德皇子及時拉住昔冷蓉的另一只手,「怎麼這麼急著要離開?菜還沒吃完呢,別這麼急著走嘛!」
閻羿衛見後俊眼一眯,扳開福德皇子拉住她的手,擋在昔冷蓉面前冷聲道︰
「留給你吃就行了。」
埃德皇子被閻羿衛這種不將他放在眼里的舉動給惹惱,倏地站起身,拍桌怒斥道︰「大膽!閻羿衛,你竟敢這樣跟我說話,難道不怕我在父王面前稟奏你以下犯上的行徑嗎?」
「要稟奏盡避去稟奏,冷蓉,我們走。」說完,他就硬將昔冷蓉拉走,不想讓她在這里多逗留。
頑皮的昔冷蓉要走之前還對福德皇子扮個鬼臉,「皇子,我走啦,那些剩菜剩飯就留給你吃嘍!」
「你!」
「記得要吃完,別浪費人家的糧食,否則會遭天打雷劈的喔!」
埃德皇子還沒來得及將話說出口,昔冷蓉早就和閻羿衛快步離去了。
埃德皇子望著他們雙雙離去的背影,眼中浮現仇恨。
閻羿衛,你等著吧,你的死期快到了,你不會逍遙太久的,等我推翻父王的政權自立為王,我第一個殺的人就是你!
「喂,你干嘛急著拉我離開啊?我們點的菜還剩好多沒吃完耶,好可惜喔,那些菜那麼好吃。」
昔冷蓉抬起頭來看著閻羿衛冷硬且線條剛毅的五官。
「不離開難道要留在那里讓福德皇子調戲你嗎?」
他冷然的語氣中滿是怒意。
昔冷蓉一听到他月兌口說出這種吃味的話,心中竟有一股莫名的暖流流過。
難道她在他心中真的這麼特別,讓他不惜和福德皇子對立嗎?
她怎麼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這麼有魅力?
「你說這種話分明就是在吃味,火藥味很濃耶。」她得意地笑道。
閻羿衛一听,原本握住她的手大掌突地微微一顫,不過他卻刻意忽視心中那一閃而逝的詭異感覺,沉著聲說道︰「我說過我喜歡你,我吃味是正常的。」
「是嗎?」她顯然不怎麼相信由他口中硬掰出來的鬼話。
他以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認真說道︰「那當然,還用得著問嗎?我對你的真心,天地、日月都可為鑒。」
「你少臭美,還天地日月哩,你真以為你是神啊?」
「我要是神你就是我的仙子,咱們一起做對神仙眷侶如何?」
「喂,我好像只說要陪你一天而已,沒有答應你可以和我靠得這麼近吧?」
「我就是喜歡靠你靠得這麼近,你身上的香味讓我好迷戀。」
「你看你,又油嘴滑舌了,再說這些惡心肉麻的話我就不理你,我可是說到做到。」
「不理我?那怎麼可以,你說好要陪我一天的,不能半路就閃人。」
「誰教你老愛說那些肉麻兮兮的話,惹得我一直發冷。」
「女人不就愛听甜言蜜語嗎?我這些惡心的話可是只有對你說而已。」他攫住她縴細的雙肩神色認真地說︰「發冷有什麼關系,我抱著你不就成了。」
「我不是普通的女子。」她不服氣地噘起紅潤的小嘴,好不俏麗可愛。
「世上只有男子和女子兩種,你說你不是普通的女子,難道你是……雌雄同體?」他裝出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樣。「不會吧?我愛上雌雄同體的人?」
「你這不是拐著彎在罵我嗎?你好壞,我生氣了,不想理你了啦!」她掙月兌他,轉過身、別過臉不理他。
閻羿衛將她的身子扳轉過來柔聲哄道︰「好了好了,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行了吧,別再生氣喔,我會舍不得的。」
「誰敦你要拐著彎罵人,不生氣還讓你以為我好欺負。」
「哇,你的脾氣可真差。」
‘‘你又說我脾氣差,我生氣了,這次真的不想理你了。」她鼓起雙腮氣鼓鼓地轉過身。
「好好好,別生氣,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好不好?一個只有你和我才知道的地方。」
「哪里啊?」她突地變得好奇又興奮。
「跟我來就是,怎麼樣?」
「好吧,但我警告你喔,咱們丑話先說在前頭,要是帶我去的那個地方我不滿意的話,這筆帳可要算在你頭上。」
「是是是。」他真快被她打敗。
「那走吧。」她已經迫不及待要一探究竟。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