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鈴……
這已經是第五通了。
捷安跑到哪兒去了?上廁所也不用這麼久吧,她在搞什麼鬼呀?
駱心宇改撥總機號碼。「喂,我是駱心宇。找個人上去秘書室看看殷秘書在不在?要她打電話給我,我有要事交代。」
突然接到總經理打來的電話,總機小姐被他嚴肅的語氣嚇著,戰戰兢兢的回答︰「是,我馬上去辦。」
奇怪,秘書室不是有一支專線嗎?又沒佔線,總經理干嘛不打?難道說,殷秘書真的不在?
總機試著撥內線上去,可是電話響了好久就是不見有人接听,這下死定了,事情不會那麼剛好吧?
她趕緊再撥電話到財務部,要他們派個人上去看看,可是現在已接近午休時候,搞不好所有的人全跑光了?
總機小姐霎時覺得頭頂有片烏雲罩著。拜托,別有事才好哪!
總機作夢也沒想到,她一直找不著的殷秘書,此時正坐在公司對面的餐廳里,開開心心地幫忙佔位子,渾然不知她沒接到駱心宇的電話,將使得她未來的生活有重大轉變。
餐廳里人潮洶涌,精致的餐點十分美味,難怪汪芷翎會說不來佔位子就沒得吃。
「殷小姐,你真的沒有男朋友嗎?」
聊得好好的,話題怎麼忽然轉到她身上來了?八卦新聞人人愛听、愛看,不過一旦扯上自己,那可就不怎麼歡喜了。尤其今天同桌吃飯的有一位廣播站長,現在談論的話題,不消說一上班後便會傳送至各大樓層里,然後該知道的人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人也逃不過,即使你想遮也遮不住,其厲害可見一斑,實在恐怖。
眾人眼巴巴地望著她,可見大家對她的八卦相當有興趣呢!
「怎麼可能沒有?每天一大束花,真教人吃味!」
就知道惹禍的是那束香水百合。鬼知道它是從哪里冒出來的?送花的人又一問三不知,只了解訂花的人是用電話聯絡,然後再直接將錢匯入花店帳戶里,根本沒人知道花是誰訂的,怎麼查?
說出來誰會相信?殷捷安只好笑而不答。
汪芷翎不愧是老經驗,看出殷捷安的尷尬,知道她不是不答,而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沒男朋友應該是真的,至于花是誰送的……」停頓一下,制造高chao,見眾人露出高昂的興趣後,她滿意效果後才接著說︰「不知道。」
在座眾人不敢置信地揚聲叫道︰「怎麼可能?」
汪芷翎再度好心地幫著眾人解答,而當事人理所當然地做起壁上觀。「對方孫中山太多,只管送花,不過,這倒是大大滿足女人的虛榮心,挺浪漫的。」
在座眾人對這回答一致點頭表示贊同。
不給其他人再有發問的機會,汪芷翎技巧性地轉移話題︰「周五有場『猛男秀』誰有興趣?一同去。」
「好哇,早想去見識、見識。」正好有人約,不去太對不起自己,蘇倩蓉興味十足,很是期待。
其實大伙兒對猛男秀著實好奇得很,只是有些人個性矜持,不敢一探究竟,現在有人提議,她們當然樂于同行,人多色膽大嘛!
「殷小姐,你去不去?」
怎麼又點到她?說實在的,她對這些向來興趣缺缺,「呃……」
「她當然去,才不過幾歲,老過著更年期老女人在過的生活,當心提早老化。」不容她拒絕,汪芷翎替她做下決定。
殷捷安無奈地笑笑,知道汪芷翎純粹是好意,不過她並不認為這樣的日子有什麼不好,反而覺得自在。
可是,她……唉!掃興的事她真的做不來,那……只好去羅!
「汪課長,我可以跟著去嗎?」陸寶兒靦腆的問。她是他們這堆女人中唯一死會的人,「我曾在電視中看過,可沒見過真人表演,正好那天我老公出差,我想去開開眼界。」
「OK,沒問題。」汪芷翎豪爽的說道。
都會女子大抵就是這樣子的吧!原因出在哪里?該是起源于古代以男子為尊,只許男子在外尋花問柳,女人則一丁點兒的錯都不能犯,一旦被標上婬娃蕩婦之名,這輩子就等于毀了,當時的女人可憐至極。
也許是抗議封建社會時對女人的不平等待遇,所以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女性主義日見抬頭,只要是男人能做的事女人當然也能,就如風花雪月也不落男人之後啊!
「男女平等」,這就是二十一世紀的最新標語。
看盡女人為了爭男女平等所付出的代價,有時不得不想,現在發生的一切究竟是眾人口中的平等,仰或共同墮落?著實令人費疑猜!
沉于自己的思緒中,殷捷安耳朵里听不見同伴的呼喊聲,直到縴細的肩膀被人猛然推了一把才回過神,不解地望著大家。
七、八個人,十幾雙眼楮全望著她,感覺還真有點恐怖,殷捷安被盯得有些莫名其妙,她臉上有菜渣嗎?抬手模臉,確定上頭沒有殘留物,卻不解大家干嘛全看著她?
「殷小姐,她們是在問你,總經理幾時回來?」汪芷翎適時地幫她解惑,知道她又神游太虛了。
「一個月。」她感激地對汪芷翎一笑,隨即回答問題。
「這麼久喔,那代理的人長得怎樣?來了沒?」
炳!這她怎麼會知道,她又不是未卜先知。「我知道的消息不會比你們多。」
「這樣喔,好可惜!」
現在是冬天,春神又還沒有來,這麼快就在思春哪!這些三姑六婆滿腦子裝的全是不切實際的夢幻。不過,她卻是有些羨慕及忌妒,至少她們對愛情、對未來有著深深的期待,而她卻連想都不敢想。
「啊,糟了,五十分了,該回公司了。」
不知道是誰的提醒,讓殷捷安心里暗叫糟!完了,待會兒有一份重要的公文急著要傳回總公司,結果她一聊天就把正事給忘了,這下死定了。
「不好意思,我得先回去了,錢我放在桌上,你們幫我結一下帳。」
「好,我幫你結,快回去吧!」汪芷翎揮揮手。
「謝啦!」
離開溫暖的室內,霎時冷風襲來,殷捷安打了個冷顫,攏了攏身上的外套,縮著身子站在人行道上等候號志燈。
今天真冷啊!拉出掛在身上的懷表,慘了,五十五分了,早知道就應該約晚一點傳資料才對,現在就不用在這邊趕得那麼辛苦。
「殷小姐,吃完飯了啊?」經過警衛室時,警衛先生開口與她打招呼。
「是啊!」
「剛才午休之前,總機小姐好像找你找得很急喲!」
「找我?」會有什麼事?「好,謝謝你。我會跟她聯絡的。對了,樓上有信嗎?」順手帶上去,這樣小妹就不用多跑一趟。
「有,我拿給你,等會兒。」
「麻煩你了!」
「那我先上去了。」拿了信,道了謝,她快步走向電梯,余光瞄過掛在中庭里的古典時鐘,時針指著一點零五分,再拖下去鐵定死得很慘。
兩部電梯,一部停在二十二樓,另一部則停在五樓。想要搭電梯還得再等好一會。
「殷小姐……」
是誰在叫她?她回過頭,只見年輕貌美的總機小姐氣喘吁吁地從門外跑了過來。
「你上哪兒去了?我到處……」
「我快來不及了,上去後再打內線給你。」投給她一個抱歉的笑容,他立即跨進電梯按下二十二樓的按鈕。在電梯關上門前,似乎听見總機小姐在喊什麼,殷捷安掛念著那份傳真,沒有細听,等她搞定事情後再問她好了。
天哪!快,來不及了。走出電梯沖向她那十二坪大小的秘書室。二十二樓層只有三間辦公室,除了總經理室及她的秘書室外,還有一間總裁室。不過總裁室已經三年無人進駐,形同虛設。
駱心宇提早度蜜月去了,現在整個樓層就只剩下她一個人,所以毋需理會舉止淑女不淑女,前途要緊!
啊,電話在響,而她正好在門外,只差一步之遙。拜托,千萬別停呀!
「喂,總經理辦公室您好!」滑壘成功!不枉費她不顧形象的狂奔。
「你好呀!殷大小姐。」
「駱心宇?」呃……不對,叫錯稱呼了。「總經理?」連忙改正再叫一次,殷捷安因方才激烈跑步差點岔了氣。
敝了,這個時候他不好好的度假,打電話回來做什麼?而且語氣還不怎麼好咧!
「你很吃驚?」
當然,幾分鐘前才擺平你的親衛隊,一回來東西都還沒放下又接到電話,不想吃驚都不行哪!
「總經理有事交代?」心里有種不好的感覺。駱心宇極少在出差時打電話給她,除非緊急事件。完了,明天的公布欄上會不會出現她殷捷安的名字,上面寫著︰擅離職守,即日起永不錄用。
「沒事就不能找你聊天嗎?」
呃,這是什麼情形?什麼叫沒事不能找她?這個駱心宇怎麼回事呀?說話古古怪怪的,搞得她一頭霧水,有點給她青蛙下水——不通、不通。
到底啥事?偏偏又不能問得太直接,她可不想又讓他加上一條以下犯上的不敬罪行。
「你現在很疑惑?」
認識他這麼久,他就屬今天最英明。「總經理怎麼會這麼認為?」真厲害,不過他怎麼知道的?難不成疑問可以透過電話傳送?
「捷安,我是不是給你太多工作了?」
沒錯!但以她的工作能力來說還游刃有余,不怎麼有影響。只是,他沒事心血來潮問她這個問題,讓她怎麼回答?
如果回答是,會不會下一秒就叫她回去吃自己?現在失業率這麼高,她可沒興趣當無業游民。但要說不是,又有點給他太對不起自己。
唉,這問題她可不可以不要回答啊?
殷捷安只好嘿嘿直干笑。
在電話那頭的駱心宇早就笑到不行了,听得出殷捷安正為他講的話做掙扎,他很高興終于整到她了,每次在她面前只有吃癟的份,今天終于扳回一城。
太爽了。
等笑夠了,駱心宇才放過她,進入主題︰「捷安,總裁已經抵達台灣,應該會先去公司,現在應該在路上了。」
等等,這個駱心宇剛剛是在耍她呀!沒事嚇她,搞半天是來通風報信的,沒關系,君子報仇,三年不晚。
總裁?「你是說大老板?」消息太過震撼,讓她有點反應不過來。
「捷安,你不會傻了吧?」電話那頭的駱心宇調侃著她,想像她此刻的吃驚表情。
不會吧?「上次你說總公司會派人來接替你的工作,不會就是總裁本人吧?」希望駱心宇的答案是否定的。
「本來不是,但剛好總裁在亞洲地區,就由他來,順道視察業務。」
殷捷安的心里頓時有如青天霹靂,滿天烏鴉飛過,「謝謝你的通風報信。」
「不客氣!總裁在台灣期間就有勞你了。」
「什麼意思?」才正想發問,隔壁忽然傳來一陣聲響,嚇得殷捷安跳了起來。
「怎麼了?」電話那頭的駱心宇傳來關心的詢問。
秘書室旁邊正好是總裁室,聲音好像是從那里傳出的。「沒事,你提供的消息有點慢,人好像來了。」天要亡我!「總經理,沒事我掛電話了,祝你假期愉快!」
「好,那你忙吧!記得,有事隨時找我,知道嗎?」
「知道了,再見!」掛了電話,殷捷安內心不安極了,希望剛剛的那陣踫撞聲是某個清潔人員不小心打翻東西而發出來的,不過依她看來,希望渺茫呀!
迅速地將資料傳送回總公司後,深吸口氣,她小心翼翼地朝總裁室前進,老天保佑,惡夢別成真哪!
每一個人都有一個幸運之神眷顧著,這話她忘了是打哪里听來的,但偏偏殷捷安的幸運之神一年到頭總是遲到,要不然就是收訊不良,老收不到她發出的求救訊號,所以她的幸運總是來得比別人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