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是台灣,為什麼氣候差這麼多?
江海若撐著傘,站在台北街頭招計程車。
她為什麼會遇上這種天氣呢?真是倒霉!看雨似乎沒有停下的跡象,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情也變得更糟。
花了很長的時間,江海若終于到達從雜志上抄下來的住址。她站定一看,這棟大樓真是壯觀呀!台中也算是滿繁榮的城市了,有高大的建築物也不足為奇,但和眼前的這棟褚氏大樓比起來,可就差多了。
從江忍口中,她得知褚家十分的富有,不過一想到這棟豪華大樓只是褚舛昀名下的財產之一,她仍不免感到心驚。她想,以後缺錢時,只要綁走她的未婚夫,好好的敲一筆就行了。
唉!今天她的目的是要「退婚」,可不是來「逼婚」的,腦子里淨想些有的沒有的,發什麼神經呀?
江海若甩了甩微濕的短發,進入大樓後,花了點兒時間才找到電梯。當她一跨進電梯,發現那些西裝筆挺的人都以異樣的目光打量著她,彷佛見到怪物似的。
她知道自己在這電梯內的確像個異類,因此不甚在意,可是當她按下三十五樓的按鍵後,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也就更多了。
叮!
江海若一個人來到三十五樓,她一走出電梯,馬上被一個濃妝艷抹、香氣撲鼻的女人攔住。
「站住。」一聲嬌喝止住了她的腳步。
陳秘書以不客氣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江海若。「你是來應征小弟的吧?到十三樓的人事部去,這里是總裁辦公室,你不能來的,快下去!」
哼!這個門縫里看人的老女人。
江海若在心里咒罵著,臉上卻不動氣地帶著微笑,她是伸手不打笑臉的信奉者,「我不是來應征小弟的,我來找人。」
陳秘書輕蔑的哼一聲。「找誰?這層樓只有三個人,我又不認識你,特別助理又不在,如果你要找她,就中午再來吧!她工作時是不露面的。你還不走啊?這里沒有你要找的人,難不成你想找總裁嗎?」
江海若皺眉看了她一眼。
嘖!看看這姓褚的養的是什麼看門狗?既勢利又狗眼看人低,有這種下屬,主子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看什麼看?快走,總裁等一下要是出來,你可就吃不完兜著走。」
雖然人不可貌相,但江海若仍忍不住懷疑這女人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待在這層樓?
「不好意思,我要找的正是你們的總裁。」
「你胡說些什麼?再不出去我叫警衛了。」再三分鐘總裁就會出來泡咖啡,她可沒時間理這小表,她得忙著撲粉、擦口紅、噴香水,今天非得引起總裁的注意不可。
「我要找褚舛昀,听清楚了沒有?」她真受不了這女人身上的香水味。
陳秘書不耐煩的打開電梯門,「快點進去,看你這副窮酸樣,怎麼可能認識總裁?」
江海若火大的說︰「我就是認識總裁,我就是一副窮酸樣,我就是不出去,怎麼樣?」
陳秘書也卯起來大吼,「你這個小表,穿著一身舊衣服,全身濕淋淋的,還有汗臭味,快給我滾下去!鄉下野孩子跑來這里干嘛?」
鄉下……野孩子?說她嗎?這個不知死活的老女人,居然罵素有「王子」之稱的她是個鄉下的野孩子?
很好,她死定了。
這種鬼天氣已經讓她很火大了,眼前的老女人還在一旁猛煽風點火,算她倒霉,她正愁著一肚子氣沒地方發泄呢!
「你羅唆什麼?看看你的綠豆眼、塌鼻子和血盆大口,我要是你啊,早就躲在家里不敢出門,省得被人笑。」
而後,兩人便叉腰相互開罵了起來。
喀的一聲,總裁辦公室厚重的木門被緩緩的打開。
褚舛昀走出辦公室,微閉疲憊的雙眼,抬手輕揉著兩側的太陽穴,正準備到茶水間泡一杯香濃的咖啡提神。
兩人激烈的叫罵被開門聲打斷,江海若因而轉頭怒瞪著不識相的來人。
「總裁。」
情況急轉直下,原本張牙舞爪的潑婦馬上變成溫馴的波斯貓,轉變的速度之快,令人傻眼。
不過江海若也不是省油的燈,馬上從驚愕中恢復過來。
「你就是褚舛昀?」
褚舛昀含笑看著眼前的帥氣女孩,不自覺地怦然心動,打從多年前見過她一面後,他即被深深的吸引,原本以為只是一時的迷戀,但再次相見,他在心中下了決定——他要定她了。
江海若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個難得一見的俊男,而且自己竟還對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你叫江海若?」褚舛昀明知故問,見她點頭,又繼續說道︰「很有意思的名字,很適合你。」
「謝謝你的夸獎。」
「你怎麼會到這兒來?」褚舛昀遣退了訝異不已的陳秘書,把江海若帶進自己的辦公室,臉上平靜得教人看不出想法。
「請你取消婚事。」她的個性向來直來直往慣了,所以便二話不說的直接挑明來意。
「哦?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大哥的意思?」褚舛昀眼中帶笑的詢問。呵!她還是沒變,仍然是那麼有朝氣。
「有差別嗎?」她口氣不善。
「你認為呢?」他笑容滿面。
江海若微愣了一下。狡猾的狐狸,居然把問題丟還給她。「當然沒有。」即使有,她也會硬拗說沒有。
「為什麼?」褚舛昀側身看著她。
「什麼為什麼?」他這樣沒頭沒腦的問,她根本不知他所問何事。
「想解除婚約,總要有說服我的理由吧?」褚舛昀提醒道,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理由?哦,當然。我們兩個不對盤嘛。」她很大方的據實以告。他的樣子一看就知道與江忍相去不遠,家里已經有一個滿身銅臭的哥哥,她可不想在身旁再擺上一個來燻死自己。
「不對盤?」這是什麼新名詞?「可不可以請你解釋一下?」他實在不懂她這句話的意思。
江海若並沒有回答他,只是自顧自的繼續問話。
言「你跟江忍很熟嗎?」
情「還好。」
小「你們有生意上的來往?」
說「算是有。」
獨「這就是了!你跟江忍是朋友,生意上又有來往,兩人的興趣、嗜好肯定相投,不然怎麼有可能合得來,所以我說我們不對盤。」對于自己的解釋,江海若滿意的露齒一笑。
家「你在說什麼呀?」褚舛昀一頭霧水。
「我跟江忍不合。」江海若瞪大眼,她都講得這麼白了,沒道理他還是听不懂啊?他該不會只是個虛有其表,其實腦子里裝的全是雜草的家伙吧?
「你跟江忍不合,所以認為我跟他是一樣的?」褚舛昀恍然大悟。
「很好,看來你懂了。」江海若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褚舛昀有些哭笑不得,但仍不動聲色。「要我取消婚禮,可以,但是……」既然障礙物是江忍,他就將他給清除。他撒下餌,就等著魚兒自個兒上鉤。
沒想到事情這麼好解決,早知道她就直接找上門來,也不用在三更半夜跑回家跟江忍大小聲了。
不過在高興之余,她可沒忘記他的但書。「但是什麼?只要你肯解除婚約,任何條件我都可以答應。」江海若豪氣干雲的許下諾言。開什麼玩笑,有什麼會比自由來得重要?對她而言——生命誠可貴,自由價更高,只要能換取自由,不管什麼事,她都願意去做,當然啦!殺人放火這種缺德事則例外。「說吧,你想怎樣?」
褚舛昀一臉深思的看著她。
她很美!即使穿著平凡無奇的襯衫、牛仔褲,她依然能吸引眾人的目光。
她身上有一股獨特的清爽香味,害他有好一會兒的恍惚。
「喂,你發什麼呆啊?我在問你話!」江海若不耐煩的打斷他的遐想。
褚舛昀收起失落的心神,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喂……」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嗎?」褚舛昀截斷她的話頭。
「干嘛?」她不以為然地聳著肩。
「別喂呀喂的叫,喊我的名字。」他的口氣簡直霸道極了。
「哦!」她還是不怎麼有興趣。
「褚舛昀,記住了。」他目光熱切的盯住她。
「好啦,你也自我介紹完畢了,可以說正事了吧?」等事情解決後,兩人老死不相往來,誰管他叫什麼?
「我要跟你訂一個契約。」褚舛昀的上半身威脅的傾向她。
江海若下意識的往後躲,說就說嘛,干嘛靠那麼近?害她突然心跳加速。
「什麼契約?」她開始覺得不對勁。
「你該不會忘記你剛剛的承諾吧?」魚兒上鉤,該是收網的時候了,一思及此,他笑得好邪惡。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已經在冒冷汗了。
「我是個商人。」
「嗯,這個我知道。」他根本是在講廢話嘛,她又不是沒有眼楮可以看。
「在商言商,不過,因為你是江總的妹妹,所以我允許你分期付款來『還債』。」他輕松的靠回椅背,雙眼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慌亂的小臉。
「分期付款?」她吶吶的重復。
什麼跟什麼嘛!老天,這個人是不是有神經病啊?她該不會是替自己攬上什麼大麻煩了吧?
「沒錯。」他好心的回答她的問題。
「你有沒有搞錯呀?」江海若火大的說,「不過要你取消個婚約,居然還要什麼勞什子『分期付款』?器量這麼狹窄,怎麼當萬人之上的大頭目?」
褚舛昀對她的暴怒反應並不以為意,眼中甚至閃著詭異的算計。
但在氣頭上的江海若才沒有時間去研究他咧,事實上,她快氣瘋了——
被一個叫褚舛昀的男人給氣瘋的,第一眼看到他,她居然會認為他笑得很無害?而事實證明,她的眼楮給蛤蜊肉蒙住了。
「我最近被父母逼著去相親,所以需要一個『擋箭牌』。」他緩緩開口。
「那又怎樣?」江海若很無力的翻了翻白眼,他相親關她啥事?簡直是莫名其妙。
「不怎麼樣,只不過,你就是那個『擋箭牌』。」
「什麼?」江海若睜大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楮,臉上的表情盡是驚訝。
咦?不對啊!難不成他的意思是說,她原本就是他拿來搪塞他父母的藉口,而這門親事根本就是一出烏龍劇?
噢,真是他媽的王八蛋。
「你耍我啊!」她怒道。
褚舛昀以手勢阻止她接下來的咆哮。
「當然不是!第一,是你先有求于我;第二,擋箭牌的意思是指短暫的關系和逢場作戲,而我們的情況可不是只有演演戲這麼簡單而已;第三,你的條件基本上還不錯,不論任何方面都能符合我的要求。」
江海若氣得直跳腳,什麼叫基本上還不錯?這個可惡的王八蛋,真該下十八層地獄才是。
難道合該是她倒霉,不幸生長在有錢人家里,就得任人擺布,不得有異議?這實在是沒天理。
不!她一定要誓死反對。
「這根本就是換湯不換藥,你當我是三歲娃兒,這麼好騙?」哼,有夠侮辱她的智商。
「若你覺得不妥,我也無所謂,反正結果都一樣,我的困難解決了,而你的卻沒有。」他實事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