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飛快,經過上次私自離開醫院一事,項晴詠便被迫乖乖地躺在病床上靜養,旁人一天二十四小時的盯梢行動,讓她無法再踏出醫院一步,身上的傷也因適當的休息而漸漸好轉。期間,任厲行每晚都會來探望她,但不是被項家兄弟給擋了回去,就是她裝睡來個避不見面,省得相見兩厭。
不過,說實話,當她知道他來看她時,她的心會亂跳一通,她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她就是有股莫名的喜悅在胸腔內流竄,甚至每晚臨睡前總要等到他來,聞著他的氣味,她才能安心入睡。
她討厭他,不是嗎?這身傷不也是拜他所賜?她應該是恨他的,可為什麼她會夜夜期待他的到來,有時他若晚些到,她甚至會擔心;她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她想她是有點開始在乎他了。
「嘿,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出院應該高興才對,怎麼反而失魂落魄的?」郝杏兒抬手在項晴詠眼前晃呀晃的,企圖喚醒失神許久的她。
「嗯?」項晴詠還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什麼力氣的虛應著。
「喂!」瞧項晴詠還是沒有回應的意思,郝杏兒忍不住動手推了推她。
「嗯?」項晴詠終于賞臉的看了郝杏兒一眼,但還是一片茫然。
「哦,老天,你是怎麼回事?」郝杏兒與一旁的項晴僑視線交會了一下,對于項晴詠現在的精神狀態有著莫大的疑問。
「沒事呀!」項晴詠又垂下眼,整個人攤在椅子上,顯得很是疲憊。
為什麼他沒來?他應該知道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她以為他會來的,可是她都已經辦好出院手續了,他還是沒出現。已經好幾天沒見他了,可是對他的想念卻日漸鮮明,她究竟是得了什麼病癥?
不對勁,真的不對勁到了極點!郝杏兒再度與項晴僑交換了一眼,然後便很一致的又將視線投回項晴詠身上。
「嘿,有架可以打耶!」郝杏兒故意在項晴詠面前大吼,企圖用她最熱愛的「運動」,來換回她迷失的心志。
「哦!」項晴詠的反應極其冷淡,沒有像以前一樣立即沖了出去,這更是嚇壞了他們。
「事情大條了。」郝杏兒睜著一雙美麗的星眸,直看向渾身虛軟的項晴詠。
「嗯!的確是很嚴重的大事。」項晴僑也附和的點著頭。
「真是怪了,難道她身體復元的程度不如我們所想的那般?你確定她好了?」
郝杏兒沉著聲,悶悶地問著他。
「身體我敢百分之百的說沒問題,但其他方面我就不確定了。」
大家都說雙胞胎之間有一種感應能力,一方若情緒太過起伏或遇到危險時,另一個或多或少會有感應。他隱約察覺原本開朗的項晴詠眉宇之間竟染上淡淡的愁,起初他以為她是身體不適,所以才會如此,但漸漸的他並不這麼認為,尤其是到了夜晚她引頸期盼的急切模樣更令他起疑。
就在一日深夜里他巡視病房時,意外地踫見任厲行站在病床前凝視著熟睡的項晴詠,然後沒吵醒她便逕自離去。而就在任厲行離開後,他朝病房里頭望去,他以為熟睡的人此時竟然張大著眼楮,痴痴地朝門口望,當時他沒有多想,以為她只是不想見他而已,如今他有些懂了,懂她的郁郁寡歡為何而來了。
「該不會是和任厲行有關吧?」郝杏兒問道。
誰知項晴詠一听到「任厲行」三個字,便激動的跳起來。
「沒有、沒有,我跟他什麼事都沒有。」她的一張臉在瞬間像被火燒到般紅了起來,看傻了其他兩人。
「你緊張什麼?我當然知道你們什麼事都沒有,不然你還能完整無缺的站在這兒嗎?」郝杏兒不解的說。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對于項晴詠一臉作賊心虛樣,項晴僑只能搖頭。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郝杏兒眯著眼楮想從好友臉上瞧出一些端倪來。
「沒有、沒有,什麼也沒有。」項晴詠努力的搖頭、拼命的揮著手,想回避兩人不停投射而來的探詢目光。
嗚嗚,她怎麼這麼笨,干嘛不打自招?這下好了,心事全被人知道啦!
「沒有才怪,項晴詠,你當我是白痴嗎?還不從實招來?」郝杏兒執意不肯讓她輕易過關。
「我……」項晴詠依舊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說!」
「沒……沒有啦!」項晴詠終于受不了郝杏兒的逼問,惱羞成怒的大吼一聲,然後整個人便往醫院門外沖去,也顧不得自己的皮包沒拿,趕忙逃命去。
「喂,車子還沒來耶!」郝杏兒在她身後大喊。
「算了,隨她去吧!」項晴僑倒不是很在乎項晴詠離開,反正就算她人沒跑掉,心也早就飛去了,留得住人卻留不住心,那又有何用?
「筠姊會殺了我的。」郝杏兒苦著一張臉。
「她會諒解的。」
「你怎能這麼篤定?」真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嗎?
「我只能說,她戀愛了。」項晴僑微微一笑。
「跟誰?」郝杏兒詫異極了。
「你說呢?」其實他也不太能接受事實,但愛情來時,誰能阻擋?
人的結合方式何止千百種?只能說「打是情罵是愛」的六字箴言,在他們身上發揮得淋灕盡致罷了。
「啊!」望著項晴僑別具深意的眼神,郝杏兒睜大雙眸,「不……不會吧?」要死了,可千萬不要是她心里想的那個人啊?
「別懷疑,就是你想的那個人。」
讓她死了吧!
項晴詠從醫院逃出來之後才發現自己的行為很愚蠢,因為她什麼東西也沒帶,全數扔在醫院里頭了。可是以現在這種情形,她也不可能再回去受審,她才不要成為他們嘲弄的對象。
那麼她該去哪兒?沿著醫院那條大馬路直走,她沒注意到前頭有一票不善的目光朝她直射而來,她仍舊低頭看著地面,然後慢慢的往前走去。
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朝她逼近,最後她看到各式各樣不同的鞋子,團團包圍在她四周。
項晴詠不悅地皺了皺眉頭,是誰這麼不知死活,居然敢挑她心情不好又很煩的時候來擾亂?抬眼掃向圍在她身側的人,個個看起來都面目猙獰,令項晴詠倒足了胃口。
雖然傲慢自大的任厲行常常都是令人生厭的,可是怎麼看也比眼前這一群男人順眼多了……不對,她怎麼又想到他了?
項晴詠啊項晴詠,爭氣點行不行?不要再胡思亂想了,那個陰險、狡詐的男人算什麼?她做什麼要一直想起他?啊——煩死人了!這一票煩人的蒼蠅出現了也好,正好用來紓解她心里的郁悶,要不然她遲早會瘋掉的。
「你們想干嘛?」項晴詠因為心情不好,口氣當然也不可能會好,所以語氣可是又嗆又辣。
「當然是跟你算帳!」帶頭的是一名蓄著長頭發的高個子的痞子,眼神里充滿了對項晴詠的恨,因為他的馬子說迷上了這個不男不女的家伙,而不要他了。
「我認識你嗎?」乖乖,這年頭不認識的人也有帳可以算嗎?她今年的運勢好像特別奇怪,項晴詠忍不住在心底自嘲。
「你不用認識我,只要我認識你就可以了,你這男不男、女不女的男人婆!」高個兒長發的痞子很用力地罵著項晴詠,想藉此安慰自己受傷的心靈。
「哈哈哈,我是男人婆關你屁事?你以為你是誰啊?大、丑、男。」她的長相、她的行為需要他這個無聊男子來批判嗎?
「你也不過就是那張臉長得比我好看了一些,真不曉得那個白痴女人是煞到你哪里?」
炳哈,她只是長得比他好看「一些」嗎?不是這樣吧,她有長得那麼抱歉嗎?懷疑的目光掃向圍在她四周的人。
「我長得只比他好看一些?」他長得很抱歉耶,如果她只有強過他一些的話,那她是不是該考慮去整容了?
旁人忍不住想笑卻又不敢笑,只得硬憋在心底,然後把視線悄悄的挪到一旁,免得被頭頭看到他們在偷笑,那下場可就不好玩了。
「你們這些家伙!」高個兒痞子朝眾人掃了一眼,眾人立刻不敢再造次。
沒辦法,他們老大真的長得很抱歉,眼前兩張面孔擺放在一起,簡直是相差太多了,等級根本不同,不能相比嘛!
「他們好像不怎麼認同你的論調哦!我就想嘛,你長得這麼抱歉,如果我只比你強一些的話,我早就去跳淡水河自盡了。」
她不是故意仇視長得不怎麼樣的人,只是她實在沒辦法想像那樣丑的一張臉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老天,想來她就覺得嫌惡到了極點。
「你……你這個死男人婆,我今天若是不好好教訓你的話,我就不叫阿達!」
氣死人了,她那張賤嘴真是討打。
「那你準備改名吧!」項晴詠更加挑釁的看著下戰書的人,嘲諷的笑容大剌剌的掛在臉上。
「你……喝!」叫阿達的男人猛力朝項晴詠揮出一拳,接連又攻了好幾下。
言項晴詠見對方來勢洶洶,礙于舊傷初愈,她只好先采取守勢,待發現破綻時才要回攻。誰知當她找到機會要出手時,對方突然莫名其妙的往側邊飛去,然後是「砰咚」兩聲,對方已經跌在地上猛烈咳著。
情項晴詠的右手邊突然多了一只粗壯手臂,于是她的視線慢慢的往上移,最後停在一張滿是怒氣的俊臉上。
小「怎麼是你?」項晴詠不敢相信地低呼著。
說天啊!她的心又開始亂跳了,而這回他沒有帶任何笑容,只有一張冷到不能再冷的冰塊臉,她到底是在慌亂個什麼勁兒?
獨「不是我,你希望是誰?」任厲行朝言朔和黃義夫揮著手,要他們清理其他的「垃圾」,而他則是將全副心思都擺在專會惹麻煩的項晴詠身上。
家她一定得這麼擅長惹禍上身嗎?為什麼她就不能有一刻是令他安心的?唉,以她的性子,想安靜片刻恐怕是比登天還難吧?任厲行在心底忍不住嘆息著。
「你就不能有一時半刻是不用人操心的嗎?」他一到醫院得知她早一步離開後,便急忙出來找她,怕的就是她又會惹上這等事,結果……
「我……我又沒要你操心我。」什麼嘛!說得好像她有多任性似的。
「但我就是會擔心。」任厲行勾住她的臉,讓她明白他眼底的擔心及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