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想到不再抵抗,而去接受我身上的那股怪氣?」並騎在馬上,鳳于飛躺在獨孤天涯的懷中輕輕問道。
「因為我不想妳一個人那樣難受。」獨孤天涯輕撫著她的秀發,愛憐地說道。「要難受我們兩個一起難受。」
「你這傻子……」鳳于飛嘆了一口氣,還想開口責怪他時,紅唇卻早已被他堵住。
他的吻就像他的人一樣豪邁,但卻包含了這些年來的滿腔情感,鳳于飛雖然記不得過去的種種,但她能讀得出他的心,因此,她只能以更深切的吻來回復他……
「總算可以一親芳澤了!」半晌後,獨孤天涯滿足地抬起眼望著她嫣紅的雙頰。「真是太不容易了!」
「你喜歡麼?」羞澀地笑了笑後,鳳于飛突然想起什麼似,抬頭問著︰「跟她的比?」
「她?」獨孤天涯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傻丫頭,為什麼這麼問?』
「她說……我的調情手法太生澀……男人不會喜歡的……」鳳于飛的臉上有些擔憂。「還說……你們男人都喜歡床第之術高明的女人,我……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可以練練去……」
「不準!」獨孤天涯瞇起眼。「妳忘了我說過的話?我說過妖鳳可以有很多男人,可妳只能有我一個男人,更何況我也就只有妳一個女人!」
「可是……」鳳于飛焦急地說道。
「可是什麼?」獨孤天涯板著臉孔,可心里已經笑得心花怒放了。
「可是你又不許我練,萬一你真的不喜歡,那怎麼辦?」她更著急了。
「那要不妳現在練練,我看看行不行再作打算。」
「好吧……」鳳于飛很認真地考慮著這個問題,然後手緩緩地撫上他胸口。「怎麼樣?」
「還不錯。」
「這樣呢?」鳳于飛又想起以前宮里宮女們閑聊時的話,她們說只要先露出肩膀,再把肩帶拉下,對男人就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所以她連忙拉開了衣襟,露出了自己雙肩那片凝脂似的雪白。
「很不錯。」凝視著那片雪白的雙肩,獨孤天涯的聲音愈顯低沉。
「那這樣呢?」挑掉肩帶,鳳于飛任胸前的豐腴若隱若現。
「非常不錯!」他覺得自己的喉嚨開始發干。
「那這樣呢……」望著那愈來愈深邃的眼眸,鳳于飛索性輕輕捉起他的手,任他貼近自己胸前……
「天,妳別練了……」感受著那鼓動的心跳、那觸手的柔滑,獨孤天涯長嘆了一口氣。
「你不喜歡?」鳳于飛微傾著頭問道。
「不是,是太喜歡了!」獨孤天涯輕吻著她的額頭。「喜歡得恨不得立刻吃了妳!」
「真的?」鳳于飛終于滿意了,開心得一張可愛至極的臉蛋紅撲撲的,乖乖躺回獨孤天涯懷里。「那就好!」
「妳好了,我不太好。」獨孤天涯苦笑道。
開心了不一會兒,鳳于飛突然又沉默了。許久許久後,才望著前方輕啟紅唇︰
「大哥,我忘了你,你難受麼?」
「難受!」听到這話,獨孤天涯將她抱緊。「不過沒關系。」
「我知道你會難受。」鳳于飛轉頭定定地望著他。「所以從現在開始,我會更深刻地念著你、想著你,讓你永遠不再難受!」
「我知道。」用額頂住鳳于飛的額,因為獨孤天涯知道她再不會由他手中飛出,就算到了生命結束的那天,也不會……
相視一笑後,獨孤天涯由懷中取出一個玉佩,將它掛在鳳于飛的頸項上。
「這輩子,都不許取下!」
「嗯!」鳳于飛望著玉佩上刻的「鳳凰于飛,終棲天涯」八個大字甜甜一笑。
「大哥,你說我們的墓要蓋在哪兒?」
「妳喜歡哪兒我們就蓋在哪兒!」獨孤天涯握住她的手。「不過最好別離酒肆太遠,要不我連酒香都聞不著。」
「不過我有點舍不得酒爺爺,還有樵爺爺……」
「沒事,百年後我們又都在一起了。」
「那是洞窟了嗎?」望著遠方在黃沙中隱隱浮現的影子,鳳于飛有些期待地問道。
「是,我們到了!」
「師父!」拉著鳳于飛的手,獨孤天涯向白胡子老頭平常休息的地方直奔而去。
「你怎麼又來了?」正在一個人下棋的白胡子老頭皺起眉頭。「該來的時候不來,不該來的時候老來,有你這樣的麼?」
「沒辦法啊。」他微笑著將鳳于飛拉到白胡子老頭面前。「我媳婦兒有事找你。」
「你媳婦兒?」白胡子老頭望也沒望鳳于飛一眼。「哪個媳婦兒?」
「我就一個媳婦兒,你說她是誰?」獨孤天涯呵呵笑著。「你還救過她呢,你忘了?」
「我早說你那媳婦兒活不久,真不知道你要了有什麼用?」白胡子老頭依然低著頭不耐煩地揮揮手。「更何況都救過一次了,你別想再讓我救她第二次。」
「我不需要前輩救我。」鳳于飛搖搖頭。「我只是想請問前輩,您知道鳳天狂跟郁滅開麼?」
「妳……」听到這兩個名字,白胡子老頭愣住了,他抬起頭仔細望著鳳于飛,不放過她臉上任何微細的地方,然後聲音突然顫抖了起來。「妳叫什麼名字?」
「鳳于飛。」
「妳身上的氣誰給妳的?」白胡子老頭聲音急促地問著。
「我外婆。」
「她叫什麼名字?」
「郁似男!」
整個愣了,白胡子老頭半天說不出話來,只是像個木頭人一樣地望著洞壁,動也不動一下。
「師父,您怎麼了?」與鳳于飛對望了一眼,獨孤天涯連忙問道︰「哪兒不舒服了?」
「時候到了……」听到他的話,白胡子老頭突然笑了起來,笑得讓人心驚膽戰,他一把捉過鳳于飛的手,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這場賭局終于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郁似男!」
「師父!」見狀,獨孤天涯一驚。「她不是郁似男,她是我的媳婦兒鳳于飛!」
「妳總算來了。」但白胡子老頭根本不理會他的言語,只是自顧自地說著,眼楮散發出點點凶光。「好、好!妳這個逼我親手殺死女兒及女婿的凶手,今天終于敢露面了!四十年前,妳為了得到關家的武功秘笈及財富,竟不惜布局懷上我的骨肉、破壞我的家庭,讓關家手足、同門相殘,讓關家在武林中的百年江山一夕間化為烏有……」
「關……」獨孤天涯喃喃自語著。因為他確實曾經听說,四十年前號稱天下第一門的關家門,不知為何原因,竟在一夕問上崩瓦解,再也無人听聞。
只是他從來不知道,這個將自己放逐到大漠里的花甲老人,竟會是關家的唯一存活者。
「為了親手殺了妳,我也布了個局,花了八年的時間在大漠中建構了這個寶窟,因為我知道妳一定不肯放棄,所以,我發誓殺盡來此洞窟尋寶之人!而妳果然沒有放棄……只是我沒料到妳竟那樣狠心,在二十五年後,為了那些武功秘笈及財富,為了讓我痛苦、後悔,竟不惜設計我的女兒及女婿來到這里,讓我在不知情下,將他們親手送入地獄……」白胡子老人邊喘息邊道,聲音中滿足恨意。「而……今天,妳果然還是忍不住了,終于還是忍不住親自來了……」
「我是來了……」鳳于飛感覺到手中傳來的那股氣幾乎將她燃燒殆盡,但隨後,獨孤天涯的手立刻也貼上了她的背心,讓她能勉力穩住心神。「我來是為了知道你將那兩個孩子殺死後究竟藏在何處?」
「藏在何處?」哈哈大笑了起來,白胡子老頭瞪著一雙被怒火燒紅的眼楮。「在一個妳永遠也想不到的地方!」
「什麼地方?」鳳于飛忍住體內那股翻騰,激動地緊握住獨孤天涯的手。
她激動不為別的,只為自己終于可以知道雙親的下落,在她告別這個人世問之一叫。
是,他們是活不了了,她知道,獨孤天涯也知道。而在了解了這一切的恩恩怨怨之後,對于即將命喪這老人之手,她更不會有怨。
畢竟再怎麼說,他是救過他們,並受過萬千苦楚、為報仇紅了眼而瀕臨瘋狂的「外公」……
「我把他們藏在我的身體里!」白胡子老頭突然溫柔地笑了起來,神情陷入恍惚。「我把他們的骨灰和入酒中,讓他們永遠陪伴著我,讓他們永遠不必再受到妳的設計及傷害!」
心中已無遺憾,只是身軀卻再也無法抗擋。鳳于飛抬起小臉望向獨孤天涯︰「大哥,我有點難受……」
「我也是。」獨孤天涯放下了手,輕輕地將她擁到懷中,讓白胡子老頭的怒氣在兩人身體之中來回盤旋。「放心,一會兒就不難受了。」
「大哥,我想知道,在我還記得你、在我要離開你的那時,我對你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我想再說一次……」鳳于飛的五髒六腑雖早已翻騰得讓她痛苦難耐,但她的眼眸卻很平靜。
「好。」獨孤天涯笑了,但眼眶好熱、好熱。「妳說『大哥,若我們要很久很久以後才會相見,你還會記得我麼』……」
「然後呢?」一滴淚由鳳于飛的眼中沁出,滴落臉龐。
「妳又說『若真有那一天,大哥……千萬莫忘了再叫我一聲賢弟』……」獨孤天涯輕吻住她的淚。
「賢弟……」鳳于飛喃喃說著,突地一愣,抬起頭來,笑容是那樣的絕美。「大哥……飛兒全記起來了,飛兒一定答應你,下輩子若再釀酒,絕不給那些牛啊馬啊驢啊狽兒們的喝,自己也不偷喝,全都留給你……」
「飛兒?!」聞言的獨孤天涯也跟著一愣,然後揚起頭哈哈大笑了起來,任淚水在笑容中奔流。「我怎麼那麼笨,笨到忘了妳早讓我喊妳一聲賢弟,笨到讓自己在那里相思地四處東奔西竄……」
「你們是誰?」
就在鳳于飛與獨孤天涯再無遺憾地緊緊相擁時,白胡子老頭整個身子突然顫抖了起來,他望著眼前的兩個人,望著他們之間的深情與眷戀,神智整個混亂了。
「外公,我是于飛!」鳳于飛雙膝跪地,對白胡子老頭一叩首。「外孫女往後不能再照顧您了,您要自己多保重。」
「師父,我是獨孤天涯!」獨孤天涯也同樣跪下一叩首。「弟子以後再也無法給您送酒了,您多保重。」
「外公、師父?!」白胡子老頭抱緊了自己的頭。「我是你們的外公、師父?!」
望著白胡子老頭混亂的模樣,鳳于飛與獨孤天涯都再沒有作聲,他們只靜靜地站起身來,陪伴在他的身旁。
許久許久以後,白胡子老頭才終于抬起頭,呆呆地望著鳳于飛。「妳說妳叫……」
「我叫于飛,外公!」
「外公……」听著鳳于飛用柔柔的嗓音叫著自己,白胡子老頭的眼眶慢慢紅了,他顫巍巍地拉過她的手。「我也有孫女了……還這樣乖巧、這樣美……」
「有了孫女就忘了徒弟,好歹我也算得上是你孫婿!」獨孤天涯一把抱摟住鳳于飛,臉上的笑容就如同往日般明朗。「不過看在你們難得見面的份兒上,我委屈委屈點也無所謂。」
「你們怎麼……」白胡子老頭欣慰得笑了笑後,望著這對小兒女的臉色,驀地一驚。「怎麼會……」
「沒事的。」獨孤天涯淡淡地笑了。「我們真的很好,因為我們永遠都會在一起。」
「不行!」白胡子老頭喃喃地說著,然後突然跳起來沖向洞窟的另一頭,在一堆破箱子中不斷地翻找著。「我絕不能再讓她傷害我至親的家人!」
「不必了,外公,我們真的很好。」鳳于飛輕聲說道︰「我們會在這里一直陪著你的……」
「放心,我不會讓你們的青春及生命浪費在我這老頭身上!」白胡子老頭在仔細翻看了一個竹卷後,暢快淋灕地笑了起來。「這場賭局終究是我贏了,郁似男!妳以為把氣強加給于飛、再透露她父母的一絲訊息,就可以再把她引到這里來,讓我像以前對女兒一樣地與她自相殘殺嗎?不,妳錯了!我不但不會殺她,相反地,我還會把妳要了一輩子卻要不到的東西全部送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