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繪離開才一個星期,商震霆卻感覺有一個世紀之久的難耐。
由于入秋了,在反復無常的季節里刮起了少有的飄雪,飛往日本的航道必須暫時延飛兩天的消息讓商震霆很是發狂。
這該死的天氣,為何不晚一天下雪,害他被困在此,哪兒也去不了。
本想今早趕早班航機的商震霆此刻正黑著臉呆在他位于這個城市的工作室里,心急如焚。
「商先生,有位蔚艷紅小姐找您。」助理在電話接線中道,語氣略帶為難。
「叫她滾!」他根本不想見任何人,尤其是那個陰魂不散的花痴。
「震霆,你好絕情啊,枉費人家大老遠地從米蘭跑來這兒。」蔚艷紅端著咖啡走了進來。
「你該死的來做什麼,我說過我們之間不會有瓜葛。」他嫌惡地別過臉,「助理,把蔚小姐送出去。」現在的他毫無紳士風度可言,他滿腦子想的全是宮繪的安全。
「我不要走。」蔚艷紅一聲喝喊,嚇得助理又把頭縮了出去,像他這種小苞班,蔚艷紅這種巫婆可惹不起,但是老板的命令又不得不听,真是一個頭兩個大,干脆開溜為妙,以免變成炮灰。
「人家已經等你幾天了耶。」蔚艷紅無視商震霆的不滿,「你不體諒我一個女孩子跟著你大老遠地跑來找你的辛苦嗎?」
「你跟蹤我?」鷹眼危險地眯起,這個女人對他如此糾纏,那她也不難發現宮繪與他的親密舉動。莫非,私家偵探的事與她有關。
「人……人家怕你工作奔波太累,想照顧你而已嘛。」蔚艷紅有些害怕商震霆迫人的目光,「人家關心你啊。」
她把咖啡移到他面前,「人家只想沖杯加啡給你提提神,你還這麼凶。」
「蔚小姐,請你明白一點,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他冷言。
他還是忘不了御景宮繪嗎?那個女人對他而言就如此重要?蔚艷紅恨得咬牙,但她仍笑盈盈地說︰「可不可能是以後的事,我現在只想以一個朋友的身份關心你。助理說你早餐也沒吃,不如喝我親自沖的藍山咖啡暖暖胃吧,你不會這麼小氣,連這點面子也不給我吧。我保證,你喝完這杯加啡後我立刻走,不打攪你的工作時間,如何?」
蔚艷紅的妥協讓商震霆有點懷疑,但一看到那杯藍山咖啡,思念宮繪的感覺又強烈起來,思念宮繪為他煮咖啡時的嫻靜動人模樣。
他拎起咖啡杯耳,濃郁的香氣誘他舒緩愁緒,緩緩地把它一飲而盡,卻沒發現蔚艷紅看著他喝下咖啡時那陰狠詭異的笑容。
老天,他的頭好暈!
商震霆揪緊劍眉,低咒著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套房臥室的床上。
「混蛋!這是怎麼回事?」他仍記得自己喝完咖啡後感覺困倦便閉目休息了一會兒,怎麼醒來卻感覺已睡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震霆,你醒啦。」蔚艷紅笑得花枝亂顫地捧著一瓶香檳走上來,她穿著惹火得令男人噴鼻血的紅色性感睡衣,看見他迷惑的表情後忙解釋︰「你太累了,醫生說你需要好好休息,還要調養好身子,所以我托你的私家飛機把你送來這兒──」
「這里是哪?」他自認沒有白痴到連睡覺也沒有知覺醒過來。對了,是那杯咖啡有問題!
「這樣吧,我們先在這住幾天,等你睡夠後我們再去旅游,吸吸外面的新鮮空氣──」
「重復的問題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他冷銳的目光直盯著她。
她開始有些後悔自己所做的事,因為她這麼做已經惹毛他了,「紐約。」
「你在咖啡里下藥,把我運到美國來?」他一把把她推倒在地,「說!我睡了幾天?」他下床質問她。
「三天。」她乖乖地回答,已被他的怒氣完全撼住。
「你的舞台生涯就此結束,我會讓所有的模特兒公司拒絕你為他們工作。蔚艷紅,你完蛋了!」強忍著欲裂的頭痛,他抓起外套就往門外走。
「震霆,你不要走,我知道我做錯了,請你原諒我。」蔚艷紅站起來緊緊摟住商震霆。
無論如何,她都要拖住他的時間,不讓他再去找那個女人,她知道他不是開玩笑,他是真正動怒了,可是她發現自己並不是單純地想釣上這個金龜而是愛上了這個男人,她不想讓任何女人得到他,包括御景宮繪。為此她才會不擇手段。
「我不管你的動機是什麼,總之你的行為已經把我惹火了。」他的聲音冷得像冰,心里恨不得殺了這個女人,「放手。」
「我不要放手。震霆,我愛你。求你不要走好嗎?」她死抓住他。
「除了宮繪我不愛任何女人。」他索性一個使勁把她推開。
蔚艷紅一個踉蹌跌坐在床上,她听到商震霆這句話後歇斯底里地喊︰「你愛她又怎樣?那個女人是魔女,妖怪,災星!她一生下來就注定要死的。震霆,你又何必這麼執著。」情急之下,她不禁月兌口而出她所知道的真相。為了查到御景宮繪的底細,她請私家偵探暗中調查,在知道御景宮繪原來是日本富商「御景」家的千金大小姐後,為了證明御景家歷代傳言是否真實,她不惜和御景家族背後的黑道組織中某個殺手上床,才從他口中得知這一切。
「果然是你在監視宮繪。」他怒哼,火氣已到極點。
蔚艷紅突然冷笑數聲,「沒錯!是我把御景宮繪騙走的,而我是存心絆住你,在你的咖啡里放安眠藥拖住你的時間的也是我,好讓御景家的殺手早早了結那妖女的性命。」她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御景宮繪早點死掉。
「那個女人有什麼好,你知不知道,她克死了自己的祖父、父母還有很多人,她根本就是個掃把星。」
「我愛她,有這個理由就夠了。」他強忍下掐死這個狠毒女人的沖動,再度向門口移動腳步。
「不!震霆,不要去。」她抓住他的手臂懇求,「放棄她吧,御景家已經發現她了,一切都來不及了,你去了只會惹來殺身之禍,那妖女也會害死你的,你還有我啊,我可以做得比那個女人好一百倍。」說完她褪下睡衣。
可他看也沒看她,「誰也不能代替宮繪,因為我愛了她七年,你最好乞求宮繪沒少一根頭發,如果她出了事,你會後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到時我不會輕易放過你。」
商震霆頭也不回地甩門而去。
「不!我不後悔,我不會讓她得到你的。」我會讓她死在你面前,蔚艷紅看著他出去直至門擋住視線,她恨恨地喃喃低語。
出了酒店,商震霆突然緊張地在衣服口袋亂模一通,在模到那放著紫水晶鏈子的絨盒時才放松了吁了口氣,隨後他又返回酒店,撥通服務台上的外線電話。
「大哥。叫人把飛機準備好,我人在紐約──」
日本北海道
又是一個滿月之夜,這個夜晚的月顯得詭魅異常,那圓中隱隱帶著一抹紅,四周沒有一絲風聲,彌漫著一股肅殺噬血的味道。
「宮繪姐姐,我們倆要去電玩室,你和我們一起去吧。」商綺羅開心地邀她。
「不了,我想早點休息。」御景宮繪笑著婉拒,況且,今晚的空氣像帶著血的腥味,令她有點惶惶不安。
克萊斯也察覺到了什麼,感到今晚不尋常的夜將會發生什麼事,但他不敢確定。
「宮繪姐姐,和我們一起去吧。」克萊斯也說道,雖然該來的躲不掉,但至少不能漏掉任何一個危險讓宮繪姐姐陷入其中,「今晚有點怪怪的,我想你還是不要單獨留在旅館得好。」
「今晚不怪啊,是很安靜嘛,因為大伙都去廟會玩了嘛,今晚算是日本人的禮拜吧。」商綺羅翻了個白眼,「哎喲,你們別窮緊張好不好。」
「那我們留下來陪你好不好──」克萊斯話還沒說完就引來商綺羅不滿的叫囂。
「喂!你昨晚答應老娘今晚要陪我去玩了耶,你敢反悔試試看!」
「綺羅,我想我們今晚還是留下來的好,何況我們是受了‘暗影’之托。」
「你什麼時候也學到了那個老頭子的雞婆本事,宮繪姐姐美女自有老天保佑,沒那麼早死,諒那幫蠢驢也沒那麼快找上門來的。」商綺羅又往御景宮繪身上膩了過去,宮繪姐姐身上有玫瑰花香,好好聞哦,「干脆宮繪姐姐和我們去做禮拜吧,不去玩電玩了,好不好?」
「我真的不想去,我保證會保護好自己的,你們放心去玩吧。」雖心有不安,卻也只是直覺而已,「克萊斯,今晚你就陪綺羅去逛逛吧,這幾天你們跟我呆在這間小旅館,八成也悶壞了吧。」畢竟年輕人是耐不住寂寞無聊的,尤其是他們倆這種愛玩的年紀。
「那好吧。」克萊斯妥協了,希望只是自己的神經質,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指環遞給御景宮繪,「戴上它,它能接收到滅音槍的頻率,只要有人在這間旅館的任何一個角落開槍,它都能發出紅光提醒你從陽台的救生梯逃走,也可以讓我們知道你的位置,盡快回來救你。」
「今晚和平常沒什麼區別,你就好像要世界大戰一樣緊張。」商綺羅做了個鬼臉給克萊斯,對御景宮繪時又換了另一種表情,「宮繪姐姐,記得要戴好它哦,你真的不和我們一塊兒去嗎?」
「你們去吧,不用擔心我,綺羅你不是說過我有老天保佑的嗎?」御景宮繪確實很中意這個女孩,看著她心里就有股說不出的親切感,打從心眼里喜歡她。
「你還不是一樣緊張宮繪姐姐。」克萊斯好笑地說。
「廢話,她可是我的二……」
「好啦,時間不早啦,再不走,就不用去啦。」克萊斯忙截斷商綺羅的話,生怕她月兌口而出。其實讓宮繪姐姐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也並非不可,但是那樣的話就不好玩了,還是保持一點神秘感比較好。刺激一點嘛,這樣生活才不會顯得單調無聊,不是嗎?
目送克萊斯和商綺羅坐進一輛水藍色敞篷跑車飛駛而去後,御景宮繪深埋在心底的恐懼感一涌而出,越加強烈……
同一時間,在紐約五星級酒店中的蔚艷紅坐在總統套房里,面帶冷凝地拿起電話撥通號碼,待對方接听後語氣陰狠地開口︰「告訴御景太君,我知道御景宮繪的確切落腳地址……」
鱉異的夜晚,開始有了動靜。
此時,在御景家中,御景崎浩正與津澤智子面對面相坐。
祖孫倆從開始對坐到現在,已沉默十多分鐘了,顯然兩人都各懷心事。
久久,御景崎浩才打破沉默︰「宮繪是我救的。」他知道女乃女乃想問什麼。
「其實我早有預感宮繪被人救了,可沒想到會是你。」津澤智子嘆了口氣。
「你那一槍差點要了宮繪的命,好歹震霆的愛讓她活了下來,可她卻被嚇得失去了一部分的記憶,甚至連震霆也忘了,而你還派人監視震霆五年之久,害他飽嘗相思之苦。」御景崎浩振言。
「你以為我想這樣嗎?崎浩,你只一味地否決女乃女乃,卻一點也不了解我的心也和你一樣痛苦。宮繪活在這個世上也是痛苦的,她那雙紫色的眼楮已經向我們證明了它的罪惡啊,它已經讓很多人陪葬了,包括你的爺爺,父母,他們都──」
「那只是你們強加在宮繪身上可笑的罪名,爺爺他們的死根本就是個意外,爺爺是被其他的黑道組織暗殺的,原因只怪他做的軍火走私買賣引起了同行的不滿才會有此下場;而父母的車禍也是他們為了躲避你們的追捕而失手造成的;還有二爺爺的死則是他急于想開槍殺宮繪時,震霆為了救宮繪用腳踢開二爺爺手中那把槍而恰好使槍口轉向自己誤走了火……」
「至于孤兒院那些無辜的人,全是你們為了毀滅證據而痛下的毒手。真正說來,我們才是罪魁禍首,我們才是惡魔。」他恨這個家,恨自己身為御景家的一分子。
「不要說了。」津澤智子又再度陷入自責痛楚中去,老淚縱橫,她從來沒想到孫子對御景家竟會有如此大的怨恨,「女乃女乃也是很無奈啊,可是宮繪的存在是御景家絕不允許的,御景家自上祖以來歷代出生的女嬰都統統被處死,就因為她們不祥的紫眸將會是御景家滅亡的開始,所以宮繪也無一例外。你以為我想殺她嗎?我怎麼下得了手,她是我的親孫女啊,我已經失去了丈夫、兒子媳婦、二叔……還有你,你叫我如何忍心再去殺我惟一的孫女。」
見女乃女乃激動地哭訴,御景崎浩也于心不忍,「為什麼不試著接受宮繪呢?把御景家的狗屁規定廢除,你還能得到宮繪的愛啊。」
「這是不可能的,御景家注定不能容下宮繪。而且,你三爺爺他也很堅持,他仍不放棄殺宮繪,這是無可奈何的。」何況,她也不敢去妄動祖輩的規定,她雖貴為一家之主,可畢竟是個外來的人啊。
御景崎浩臉一沉,態度又回到了之前的冷淡,「那我想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了。」他起身,「我會保護宮繪,除非你連我也一並殺掉。」說罷,他拉開門,矮身走了出去。
「崎浩。」津澤智子哭喊道,但已無法挽留孫子的腳步,她知道,自己已完全失去了這個孫子了。
而津澤智子正沉溺在萬分自責中時,御景和郎走了進來,「大嫂,有一位蔚小姐說她知道宮繪在日本的位址,我已經派人去了。」
「我知道了。」這一刻又開始了嗎?津澤智子無力地回應。她知道,自己將再次變成一個劊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