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胡作非為 第一章
作者︰竹君

冬雪初融,徐慕陵剛從江南回來,便看見淮遠侯府門外張燈結彩,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

「這是怎麼回事?」

「稟侯爺,是喜事。您不在的期間,老夫人為您定下了一門親事,新娘幾天後就要過門了,所以全侯府上下正歡天喜地的忙著呢!」前來迎接的總管周福喜形于色的說道。

「喜事?誰還敢上門來提親?」全京城的媒人早被他派人警告過了,誰還敢來侯府撮合他的婚事?

踏著好奇的腳步,徐慕陵走進大門,穿過前院,直接朝大廳走去。

人未進廳,就听到一串銀鈴般愉悅的笑聲。

「姨媽,您太客氣了,這只不過是舉手之勞,您干嘛還特地把我找來,送我這麼多東西。」

「不多、不多,當是謝媒禮。你能為你表哥撮合這樁婚事,姨媽巴不得把全侯府的東西都拿到你面前來謝你呢,這些小小的謝禮算什麼。」老夫人眉開眼笑,一顆心歡喜得像飄浮在雲端,她握住倪露兒的手,怎麼也不肯放。

倪露兒被老夫人說得神情羞赧,有些心虛。「姨媽不再生露兒的氣,露兒就放心了,哪敢再領什麼賞。」

原本爹是將她許給表哥的,奈何她情有所鐘,只愛齊家鏢局的三少齊士鷹,表哥知道後,非但沒有生氣,還使計成全了他們。

雖然成全的經過有點奇怪,但怎麼說這份人情都是要還的。

相公說,他搶了表哥的妻子,理應還給表哥一位天仙似的娘子才行,所以決定撮合表哥和邵尚書的千金,邵芊芊。

只是奇怪,相公為什麼早不撮合,晚不撮合,偏偏要她選在表哥離京時來找姨媽談親事呢?

而且看相公那難得有表情的臉笑得詭異,她就隱約有些發毛,覺得自己似乎做了對不起表哥的事。

但是這會兒見姨媽笑得這麼開心,她想,這應該真是件好事吧,一顆高懸的心這才稍稍放下。

「說什麼傻話,姨媽雖然喜歡你做我的兒媳婦,可是有緣無分也是沒法子的事,你當不成姨媽的媳婦,當女兒還不是一樣?」話雖這麼說,但老夫人心里還是有一絲絲遺憾。

沒辦法,誰教她那個兒子多事呢?害她平白失去了一個好媳婦。

也罷!世事豈能盡如人意,相信邵家這個媳婦一定也是不錯的。

「謝謝姨媽。」倪露兒剛點頭,身後就響起了徐慕陵的聲音。

「與其謝謝我娘,倒不如謝謝我吧。」

「表哥……」

「慕陵!」老夫人放開倪露兒的手,急急的朝兒子走去。「你回來得太好了,我跟你說,露兒前些日子跟我提了一位好姑娘,娘已經替你訂下婚事,這幾天就可以成婚了。」

呵呵,她終于可以了卻一樁心事,等著抱孫子了。

「成婚?怎麼,不是表妹夫要納妾嗎?」徐慕陵故作驚訝的挑眉。「表妹夫若是覺得他齊家的別苑不夠寬敞的話,淮遠侯府倒是可以慷慨相借,為他籌辦喜事。」

原來是這小妮子搞的鬼,怎麼成了親還是一樣的不安分,繼續闖禍,而且這次還把歪腦筋動到他身上來。

「表哥!」倪露兒氣呼呼的瞪著他。「你別亂說,我跟相公恩愛得很,他干嘛納妾,我們現在說的是你。」

「怎麼,我要成親了嗎?為何我不知道?是皇上下的旨,還是皇上作的媒?我記得皇上答應過我,除非我願意,否則絕不逼我成婚。」

舉凡皇族貴冑成婚,都要經過皇帝的賜婚或同意才行,唯獨他是例外。

和樂死後,他心境大受影響,人也憔悴許多,當皇帝從旁人的口中得知和樂病逝的真相後,為了彌補這個過失和遺憾,特別諭令他可以自由婚配,不受律令的束縛,所以他的婚姻任何人都不能勉強。

可是,這個一天到晚愛闖禍的頑皮鬼,竟然莫名其妙的為他談妥婚事!

這下該如何收場,就讓這兩個女人傷腦筋吧。

見他心意堅定,不動如磐石,老夫人急了,也氣極了,顫抖的伸手指著他罵道︰「你說的這是什麼渾話,你的婚事只有皇上做得了主嗎?我是生你、養你的娘,難道就不能替你做主?別忘了你是咱們徐家唯一的單傳,你不娶,難不成要把你爹從墳墓里挖出來,教他娶嗎?我好命苦,我無顏見徐家的列祖列宗,嗚嗚……干脆讓我死了算了,老侯爺,你快把我帶走吧!」

老夫人哭得呼天搶地,看得倪露兒在一旁傻眼,不知道該如何勸慰。

她家里只有男人,爹跟哥哥們都是武林豪杰,誰像這樣哭喊過,今天算是開了眼界。

再看看表哥,他卻是像司空見慣了般,連眉頭都不蹙一下,只是輕嘆一聲,搖了搖頭。

「夠了,娘,每回媒婆上門來一趟,你就這麼演一次,不膩嗎?」

同樣的戲碼見慣了,徐慕陵早就不痛不癢,不像前幾年,心里還稍微有點罪惡感。

「死孩子,你說的這是什麼鬼話,人家的淚是淚,你老娘的淚就不是淚了嗎?怎麼就打不動你的鐵石心腸呢?」

見哭招無效,老夫人將眼淚一抹,果然立即收淚,收放之自如,再一次讓倪露兒嘆為觀止。

「前幾年還有媒人來為你撮合親事,可是這幾年再也沒有人上門來,一問之下才知道,是你派人到所有媒婆家里恐嚇,不許她們再來,否則就一個個關進大牢里,之後再也沒有半個媒婆敢打咱們家門前經過,瞧瞧,你的權勢有多大啊,皇上身邊的紅人果然不一樣!」老夫人又激又諷,氣得一張臉緊緊皺起。

「孩兒不是不想娶,只是時候還沒有到。」徐慕陵淡淡地道。

「不是時候還沒有到,是你根本忘不了心里的內疚,放不下心頭上的疙瘩!你怎麼就這麼死心眼呢?這門親事訂都訂了,人家好歹是尚書的千金,不能說退親就退親,要是真退了親,你要人家千金拿什麼臉活?你想著自己,也想想別人吧!」

老夫人說完便氣沖沖的走了,留下倪露兒與徐慕陵待在廳里。

倪露兒一臉愕然。現在她終于知道相公為何教她在表哥離京時來談親事了,因為表哥根本不會答應這門親事。

嗚……她又再一次在這兩個男人的斗智中成為炮灰了。

悄悄的,倪露兒在徐慕陵沒有開罵前,小心翼翼的將腳步移向門口。

「你去把這門親事退了。」他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這句話嚇得一心想逃離現場的倪露兒整個人驚跳起來。

「什麼?退、退親?」

不好吧!邵家千金以前曾跟與相公相親,現在又遭淮遠侯退親,這……會不會死人啊?

會,肯定會,如果是她,一定會活活的羞死,無顏再活在這世上。

短短半年內被兩個男人拒親,一定會成為全京城的笑話,太可憐了!

「表哥,你不能答應這樁親事嗎?尚書府可不比一般的尋常人家。」

「既然不尋常,你就更不應該擅自做主,慫恿我娘決定婚事,現在這個爛攤子只能由你想辦法收拾了。」他懲罰性的伸手往她額頭一彈,接著身子一轉,消失在門外。

「怎麼會這樣?」這下該如何是好?

倪露兒為難的佇立在原地,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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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遠侯府那兒風雲驟變,可是尚書府這廂卻是一片喜氣,上上下下忙著為千金小姐打點嫁妝。

「齊夫人,你來了。」

丫鬟彩雲一見到倪露兒出現,就開開心心的將她請往小姐的繡樓。

來到繡樓,彩雲推開房門,掩不住喜悅地道︰「夫人和老爺都在小姐房里,為小姐挑選嫁妝呢。」

邵夫人走過來,熱絡的招呼著,「齊夫人,你也來幫忙選選。」她執起倪露兒的手就拉往里頭的小花廳。「嫁妝是娘家給女兒的陪嫁品,是做父母給女兒的心意,一點也馬虎不得。」

「喔,好、好。」她只能勉強扯笑的走過去。

廳里,邵尚書撫著長須,哈哈大笑著。「雖說淮遠侯權傾朝野,是皇上眼前的紅人,但咱們尚書府嫁女兒也不能寒酸,教人小看了。」

小花廳內還有幾個京城知名的裁縫師傅和金飾店老板,一箱箱的首飾和綢緞錦布幾乎堆滿了整間屋子,讓人眼花撩亂,不知情的人見了,恐怕會以為邵家要改行開布莊和金飾店。

看來邵家真的很滿意這樁親事,正大肆張羅著婚禮用物,這下倪露兒更難啟齒了,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眾人都為倪露兒能說成這門好親事而開心,並沒有注意到她臉上沮喪的神情,只有芊芊心細,看出她滿懷憂愁的樣子。

「怎麼了,妹妹的神情好似有些不對,有什麼心事嗎?」

「沒有,哪有什麼心事。」倪露兒十分心虛,趕緊搖頭。「我是看到姊姊這麼漂亮,一時之間瞧愣了。」她怎麼也不敢在這時候說出事情的真相,破壞眼前的氣氛。

「沒事就好,妹妹千萬別為姊姊的事累著了。」芊芊溫柔的含笑道。

「不會。」倪露兒勉強擠出笑容。

她怎麼也想不透,這麼姿容秀美又善體人意的好姑娘,怎會得不到上天的眷顧,姻緣一再蹉跎?

唉!她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拿在手上的金飾也瞧不清是什麼樣式,倪露兒只是心不在焉的虛應著邵夫人的問話。

嗚……她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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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天就是徐邵兩家成親的日子,邵夫人為了祈求女兒婚姻美滿,特別在成親前帶著女兒到寺里上香。

兩頂轎子經過熙來攘往的街道,在寺廟門前停下。

彩雲吩咐轎夫在這兒等待,之後扶著芊芊下轎,跟在邵夫人的身後進入寺內。

寺里清雅寧靜,肅穆莊嚴的佛殿上香煙裊裊,陣陣檀香撲鼻。

彩雲上前去為夫人和小姐點了六炷香,然後分別遞給她們。

「小姐,記得好好的求求菩薩。」她俏皮的在芊芊耳邊嘻笑叮嚀。

芊芊雙頰一紅,輕輕啐了一聲,嘴上罵她多事,雙手卻舉著香,在菩薩前盈然跪下,誠心誠意的低聲祝禱。

「信女芊芊祈求菩薩保佑,嫁人侯府後,能得婆婆的喜歡,夫婦和睦,相偕到老。」說完彎身三拜,將香交給彩雲。

彩雲笑眯了眼,接過香插進香爐內,然後走回來將她扶起。

「嘻嘻,小姐還沒有嫁進侯府,就開始想著姑爺了。」小姐祝禱的聲音雖小,還是教她豎起耳朵听見了。

「死丫頭,貧嘴。」

芊芊佯裝微怒,悄悄的踩了她一腳,痛得彩雲皺眉低呼。

「夠了,別玩鬧。就要出嫁了,還像個孩子。」邵夫人搖頭輕責一聲。「我還有點事要和方丈談談,你們兩個留在這里,別到處亂跑,知道嗎?」

「是,娘。」芊芊听話的福身點頭,恭送娘親離去。

邵夫人一離開,向來沒一刻安靜的彩雲立刻抓住機會道︰「小姐,我們難得出來一趟,一起出去逛逛吧?」

「不行,你剛剛沒听見娘說的話嗎?」芊芊走到大殿的角落,從擺放佛書的架上取下一本佛書來翻閱。

「不會走遠啦,小姐。寺廟就在大街盡頭,我們只是去市集轉一圈,夫人不會知道的,而且夫人去找方丈談話,一時半刻也不會出來,我們只要動作快一點就不會被發現啦。」

她是小姐的貼身丫餐,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當然什麼地方也不能去,現在好不容易出府一趟,怎麼能不趁這個機會好好的看看外面,好好的逛一逛呢?

「可是……」

「別可是了,快走吧!」看出小姐有些心動,彩雲拿走她手上的書,放回架上,雙手用力一拉,就把她拉出了寺門。

臨走前,彩雲不忘交代那些轎夫,千萬別亂說話,不然回去準有他們好受。

彩雲是小姐的貼身丫鬟,又頗得老爺、夫人喜愛,她的交代轎夫們豈敢不听,於是連忙點頭,讓她們離去。

「小姐,走吧!」彩雲像甫放出籠子的鳥兒,拉著芊芊飛也似的奔出去,一路開心的笑著。

芊芊感染了她的興奮,心兒也雀躍了起來。

不過,一下子來到擁擠的人群中,她顯得有些不安,緊拉著彩雲不放。

說真的,她也很想出來看看,自小到大,在嚴謹的教導下,她鮮少出門,就算有機會外出,也是坐在轎子里走馬看花,從來不曾好好的瞧瞧外頭的一切,現在好不容易有片刻的自由,哪有不看個夠的道理。

「彩雲,那是什麼?」芊芊指著前面攤子上賣著的一張張像是臉的東西問。

「喔,是面具,很有趣的。」

彩雲拉著她的手穿過人群,攤子前,笑嘻嘻的買了兩個面具,一個拿給芊芊,一個則戴在自己臉上。

「小姐,怎麼樣,好看嗎?」

「嘻……哪兒好看了,像廟里的鍾馗。」芊芊看著她戴上面具後的樣子,噗哧一笑。

「說我像鍾馗?好,看我不抓你才怪!!」說著,彩雲往前一撲,就朝芊芊抓去。

芊芊驚呼一聲,轉身便跑,兩個人就這麼在街上追逐起來。

徐慕陵剛離宮,乘著轎子走在大街上。

昨夜在御花園里陪皇上喝了一夜的酒,至今頭還有些昏沉。

他靠著轎子,閉目假寐,打算好好的休憩一下,然而四周都是嘈雜的人聲,讓他忍不住皺眉。

他打開轎窗,剛好瞥見一張美麗的笑靨像絢爛的陽光晃過眼前,巧笑倩兮的容顏竟然十分熟悉。

是她?這個發現令他吃驚的睜大眼,剎那間醉意全消。

揉揉眼楮,再眨眨眼,他幾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見,那是和樂,一個應該香消玉殞的佳人竟然活了過來。

「停轎,立刻停轎!」徐慕陵大喝一聲,掀開門簾,還未及等轎夫把轎子停妥就沖出轎外,追向那道令他驚愕的身影。

可是就那麼一晃眼,一耽擱,那魂牽夢縈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人群中,遍尋不著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撫著額,無法署信的猛敲了下。

真是他醉了嗎?才會有這個錯覺?

可是剛剛所見的那張臉又是如此清晰……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已經分不清是幻是真了。

「侯爺,發生了什麼事嗎?」其中一名轎夫追了過來,扶著他問。

「沒事。」是他喝多了吧,一切都只是他喝醉後的錯覺罷了。

他踉蹌的走回轎內,重重的坐回座位上。

「起轎回府。」吩咐一聲後,他便乘著轎子離開這條大街。

徐慕陵走後,就在不遠處,一名少女氣喘吁吁的拿下臉上的面具。

芊芊因為剛剛的劇烈奔跑而桃腮紅女敕,香汗淋灕,開口求饒道︰「好了、好了,不玩了!」

罷剛她突然一時興起,也學彩雲把面具戴上,結果發現戴上面具後有些難以呼吸,更加累人,真不知道彩雲怎麼能戴著它跑那麼久。

待會兒娘見到她一身汗,恐怕又要罵人了。

「娘應該和方丈說完話了,我們也快回去吧!」

將手中的面具送給身旁一個路過的小孩後,兩個偷得半刻自由的少女開心的奔回寺里。

芊芊全然不知道,生命中難得一次的追逐玩耍已經改變了她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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