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觀,你可不可以醒一醒?我好擔心你!」
冷君昊緊鎖劍眉,低沉的嗓音在童玉觀耳邊輕輕低喚著。
那布滿血絲且紅腫的雙眸,說明了他的疲憊不堪。
自從他救了童玉觀,且將她帶回居所請單叔替她療傷至今,他已不眠不休、衣不解帶地照顧了她三天二夜;可是童玉觀至今仍處于昏迷中,沒有轉醒的跡象。心急的打電話求助于單叔,所得到的回答總是要他再耐心點,玉觀很快就會醒過來。
懊死的!他的耐心即將用盡,她卻是連睫毛也沒扇動一下,他都快要抓狂了。
「單叔,無論如何都麻煩你抽空來一趟,玉觀她……」
這已經是冷君昊這一小時來所打給單醫生的第十通電話了,他也不管現在是半夜三點,人家好夢方酣哪!
救童玉觀才是他此刻唯一的念頭。
「停!渾小子,拜托你不要再說了,你要是再說下去,你單叔我今夜肯定要失眠了。」呵欠連連,單醫生無奈的道。
身為醫生,他一向作息正常,如今被這小子一攪和,恐怕連黑眼圈都跑出來了。
「對不起,單叔,我知道很麻煩你,可是玉觀她……」心急如焚再加上一個慢郎中,冷君昊的情緒簡直快瀕臨崩潰。
「我知道、我知道,童玉觀她還是沒醒來對不對?」單醫生仍是一副好脾氣的說著︰「她之所以到現在都還沒有醒,除了之前我告訴你的,她可能遭到狼吻而掙扎到力竭,恐怕得等到她體力恢復才會醒來以外,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她自己不願意醒來。」
「自己不願意醒來?這是什麼意思?單叔,玉觀為什麼會不願意醒來?」
「這我怎麼知道?應該問你才對呀!」
「問我?」冷君昊莫名所以。
「對啊!問你自己是不是有做出對不起她的事,導致她不願意醒來面對你,還是你對她不夠用心……」
「不可能的,單叔!我怎麼可能會對玉觀不用心?我用心的替她換藥,也如你先前告訴我的一樣,非常用心的在呼喚她醒來,可是……」
童玉觀的遲遲不醒,幾乎使冷君昊心力交瘁;就連沉著練達的理性,也都蕩然無存。
「好!有這樣用心就好。」單醫生搖頭晃腦的稱是,不過就只有他自己看得到。
「不夠、不夠!我覺得這樣還不夠。如果我做得夠好,那玉觀為什麼還不醒?單叔,你告訴我,還有沒有別的方法可以讓玉觀趕快醒來?」冷君昊憂心如焚的追問。
「這要問你的心呀!」
「我的心?」老天!遇到慢郎中就是這副德行,他都快急死了,偏偏單叔還慢條斯理的打啞謎。
「沒錯!就是你的心。」單醫生再一次的呵欠連連,他被他煩得快不行了。
「你的心告訴你怎麼做,你就跟著那麼做,這就對了!」
「我的心告訴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我的心……」冷君昊喃喃自語,甚至沒有注意到單醫生早已掛斷電話補眠去了。
他從沒去深思自己對童玉觀這種種妒意所為何來,只知道那一張嬌俏的紅顏,從一開始就深深的吸引住他的視線。
尤其是這三天二夜,自己對她無怨無悔、衣不解帶的照顧著,置身在生怕她從此再也不會醒來的驚懼中,冷君昊這才真正了解,他對童玉觀的愛意早已如此清晰,他卻沒能加以了解。
而且幾次對她的誤會曲解,先是指控她可以為達到目的而不惜成為楊瀚的女人,再自以為是地認定她自甘墮落,所以任人為所欲為。
現在仔細深思,他對她的指控根本沒一項是事實,全都是因為他嫉妒的心作祟而已。
「玉觀,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誤會你,可是,請看在我愛你的份上,求求你快點醒過來,原諒我好嗎?」冷君昊誠心地祈求,一心一意只希望童玉觀能夠趕快清醒。
誰?是誰在喊她?那聲聲急切的呼喚,忽遠忽近,乍響還寂,卻又有著毫不妥協的執著。
是姐姐嗎?應該不是,因為那聲調是如此的低沉,且柔柔的嗓音更有如松林的微風般細細吟誦,讓人有如沐春風般的眷戀。
這個人是……冷君昊?
只是,可能嗎?
「玉觀,你听到我說話嗎?我愛你啊,你醒醒好不好?」
他的唇貼近她的耳際叨絮著愛語,而兩夜未刮的胡渣,則是不斷的在童玉觀的玉臂上來來回回的摩挲著。
「嗯……」
虛應一聲,仿佛有某種縹緲不定卻又混合著苦澀及甜美的回憶,教人想更深入搜尋,而不想太快醒來。
只是,那執意的叫喚和不斷的摩挲,真是擾人清夢呵!
「玉觀,你醒了是不是?是不是?」看童玉觀的睫毛不住的顫動,雖未醒來,但一抹狂喜已疾速的竄過冷君昊憂心如焚的心田。
「是你?冷君昊?」混沌的思緒還未厘清,但在睜開眼見到冷君昊的那一剎那,童玉觀似乎被吸引進一個只有冷君昊存在的世界里。
天呀!這男人真是頹喪得可以,但為什麼仍能讓她怦然心動?
「是我!沒錯!是我冷君昊。」冷君昊急著做自我介紹,仿佛怕童玉觀會忘了他似的。
只因單醫生說過,童玉觀的腦部受過撞擊,且有瘀血的現象;如果處理不好,發生腦震蕩或者失去記憶都有可能,所以冷君昊才會那麼緊張。
他可不想還來不及對她說愛,她就什麼都忘記了!
「你怎麼啦?為什麼那麼憔悴?」童玉觀本能的關心詢問。
這讓冷君昊更覺慚愧。「玉觀,都是我不好,不該誤會你,害你受了那麼多的侮辱,對不起!我……」
「別再說了。」瞧他一臉的愁容與愧色,童玉觀忍不住伸手撫上他的俊顏,感受著他在她手心中的溫熱,這是她所能感到最真實的一刻。何況他都跟她道歉了,她也不想再做無謂的傷懷。「我沒事。」
「真的沒事?」冷君昊擔憂的問著。
「嗯!」她點頭回應。
「玉觀,你肚子餓不餓?」
「有一點。」說到餓,童玉觀這才感覺到餓,肚子仿佛應證她的話似的也咕嚕一聲,害她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好!我這就……」冷君昊邊說邊起身。
「來嘍!可口的營養餐來了!」
他的話被突然出現的冷君兒的喳呼聲給打斷,而她手上正端著她所謂的營養餐;但因為她莽撞的關系,頗有一副即將月兌手飛去之姿,嚇得冷君昊趕忙伸出雙手去接。
「喔!燙死我了、燙死我了!」很高興能卸下手上這重責大任,冷君兒忙不迭的將發燙的雙手拉著耳垂,不停的搓捏著。
「來!讓我看看你的手有沒有怎麼樣?」冷君昊將碗放下,欲查看她的手。
「沒事!」冷君兒調皮的將十指夸張的在冷君昊面前左右搖晃,表示自己沒事,接著說道︰「你快嘗一嘗味道怎麼樣?好不好吃?」
「這真的能吃嗎?」
冷君昊並不是故意貶損這個從不曾洗手做羹湯的妹妹,只不過看到小茶幾上那一碗雜七雜八的、實在是看不出里面到底煮了些什麼東西的營養餐,他可是一點信心都沒有。
「喂!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吧?」冷君兒不服氣的叉腰、瞪眼,對著冷君昊嬌嗔道︰「我可是翻爛了兩本藥膳食譜,再加上單叔的獨門偏方,炖熬了五小時才做成的,你居然那麼瞧不起!」
「好、好、好!謝謝你的用心良苦,行了吧!」
他捏捏妹妹的小粉頰,看到她那雙原本靈黠的大眼里也布著少許的血絲,她肯定跟他一樣憂心玉觀的傷勢,而且為了準備營養餐,恐怕還不只花費五小時的心血。
想到這里,冷君昊的眸中全是感激之色。「君兒,辛苦你了!」
「為了你,這些辛苦都是值得的。」冷君兒親愛的看著自己的兄長,由衷的說著;更希望她這個未來的嫂子能夠趕快康復,到時候她就不會再那麼寂寞了。
雖然說哥哥非常愛她、寵她,但畢竟還是沒有辦法像嫂子那樣,能講貼心話、能做一些只有女人才懂的事。因此,她對童玉觀可是萬分的期待。
瞧他們倆在她面前卿卿我我、打情罵俏的樣子,童玉觀腦子里倏地響起轟然巨響,尤其冷君兒最後的一句話,將她好不容易才勉強修補的心,再度擊潰得破碎不堪。
天呀!她以為、以為自己听到了冷君昊說愛她?以為他滿臉倦容與憂心是為了她?以為他的道歉,是盡釋前嫌的開始,誰知道……
冷君兒的乍然出現,迫使童玉觀再度回想起那一夜自己負氣離開的情形,想到自己差一點被人□,而冷君昊不但誤會她、不听她解釋,還殘忍的對待她,害她痛昏過去。驀地,一股霧氣充滿她的眸中,尤其現在又看到他們倆卿卿我我的舉止,她的心忍不住一陣陣的揪痛。
她甚至理不清那在心中翻攪不停的,是氣、是怨,還是妒。
「玉觀,來,我喂你。」捧著藥膳湯,冷君昊將吹涼的湯汁舉到童玉觀的唇邊。「我試過了,味道還不錯。」
「不用了,謝謝!你先放在旁邊,待會兒我自己吃就行了。」童玉觀哽咽的說道,胸口一陣刺疼。
為什麼呢?冷君昊,新歡還在身邊,為什麼還對她這麼好?難道他不怕被她誤會嗎?
「玉觀,你哭了?傷口很疼是不是?」看著她眼中的淚霧,冷君昊揪心的問,自責也更加深一層。
「不是,沒有……」她囁嚅的道。
眼看著那名美艷女子狀若輕松的將手肘輕靠在冷君昊肩上,那種狀若無人的親密感,霎時化成一股無奈的失落與悲涼,快速襲上她的全身。
微俯低頭,童玉觀怕自己再看下去,終將黯然神傷、心碎而死。
老天!她怎麼會天真的以為他的一句道歉,一切就能夠盡釋前嫌,重新開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