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個瘋狂的念頭後,陳明茱馬上行動,尾隨在宗恪威背後,再次和他一起來到了停車場。
宗恪威的警覺心一向很高,當然也知道自己被跟蹤了,卻不以為意。
他若無其事的走到自己的轎車面前,按下搖控,打開車門,絲毫不在意另一邊車門也跟著被啟開,侵入。
「你想去哪里,我送你一趟。」他冷漠的道,沒有因為她的出現而驚訝。
他的冷靜依然教人痛恨,仿佛他們之間擁有的親密只有她一個人沉溺。
她不甘心,但她更好奇,若是他知道方才他熱物的女人竟是三個月前他極為不屑的俗女,他會露出怎樣的表情。
相對于他的冷靜,陳明茱顯得格外忐忑。面具終于要提早揭穿了,她卻連心理準備都沒做好。轎車開出了室內,平順的橫行在馬路上了。
宗恪威沒有開口,仿佛正等待著她開口。
陳明茱豁出去了,一股作氣滔滔不絕的道︰「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不是撈啥子的間諜,那個炸彈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放進我皮包內的,而且我更不認識那個宗家豪……我之所以成為宗氏的股東的原因只有一個……」
宗恪威在同時彎入了小巷,似專心的開車,又似聚精會神的听著她說下去,直到自後照鏡看到了什麼,眯緊銳眸。
「我要報復你——」
他終于有了一絲反應,愣了一下。
「還記得三個月前被你嘲笑的寫真女郎嗎?我,就是她,為了報復你,搖身一變成大美人接近你……」
語一落下,像是受到了很大的震撼,宗恪威冷不防地緊急煞車。
陳明茱被他突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以為是她的話嚇著了他,卻在抬起頭的那一刻,駭然的開啟小嘴。
他們前方不知何時已被另一輛車給阻斷去路,連同四周都被其他車給圍住了。
「這是……」陳明茱也怔忡住了,刺激宗恪威的心情在剎那間全消失了。
「你千萬別下車。」丟下話,宗恪威徑自下車,鎖好車門。
車外,四個彪形大漢似等待他已久,個個摩拳擦掌,一看便知不懷好意。
「我們老大想請你去作客!」其中帶頭的毫不客氣的開口。
「是宗家豪嗎?他確定他有這個能耐?」宗恪威試探性的道,握緊了拳頭。
「你這小子敢說我們老大的不是,不要命了嗎?」
「被我猜到了,真的是他。」宗恪威餃起了笑,狠笑。
很好,真的是他,那麼他也無須對他的屬下留情了。
「兄弟們,別管他說什麼,一起上!」
眼見他們四個人同時朝他疾涌過來,宗恪威的狠笑多了分毛骨悚然,沒有任何慌張,更無懼于他們四個人同時的攻擊,他利落且矯健的空手道黑帶身手,對付他們簡直是綽綽有余。
這些人是宗家豪派來的?他們是仇人嗎?也難怪宗義威會三番兩次的質問她與宗家豪的關系了。
等等,他們都姓宗……陳明茱突然想到,但此時的她已沒有心情去推理這些,她的一顆心,緊扣在宗恪威身上,深怕他會有危險。
這個念頭才閃過,她眼尖的看到某個大漢,趁宗恪威一口氣應付三個人的同時,站在他的背後,手里拿著木棒,打算一股作氣打下宗恪威的後腦勺……
小人,打不過人家,就想偷襲他!她要趕快通知宗恪威一聲才行!
不對,她才不要在車內看著他們四個人打宗恪威一個人,她也要幫忙!
心意堅定,陳明茱不顧危險的打開車門跑出,手舉著香奈兒的皮包,突發奇想地想在這個人偷襲宗恪威之前先打昏他……
「小美人,你想做什麼啊?偷襲我嗎?」持著棍棒的男人早一步發現了她,猥褻的眼神有著色意,忘了原有的目的,朝她走去。
不會吧,計劃失敗……陳明茱抱緊皮包,一步步往後退,男人的眼神愈是婬亂,她禁不住的失聲尖叫︰「宗恪威,救……」
宗恪威听見了她的喊叫聲,連忙轉身,但晚了一步,他眼睜睜的望著被棍棒攻擊的陳明茱,脆弱的如同白紙般昏倒在地上,然後被丟入他們車內。
他詛咒了聲,停止了對其他三人攻擊的動作,因為她就在敵方手中。
就算他再怎麼對她的身份存有質疑,也不能丟下一個昏迷的女人自行逃離。
「你這個家伙倒是很能打嘛,還打傷了我們兄弟,不過從這一刻開始,你最好快點乖乖束手就擒,否則我可不敢擔保這個女人的貞操安危了!」
他宗恪威從不受人威脅,但是……
「放她走。」宗恪威冷傲的表情依舊,就連要求別人也同樣用著命令的口吻。
「我有沒有搞錯,你的口氣是在求我們嗎?要我們放她走先嘗我一拳再說!」
「放她走。」宗恪威結結實實的承受這一拳,沒有閃避或回手,只說出同樣的三個字。他沒理由讓她牽涉進他的私人恩怨中。
「她是你的女人嗎?值得你挨一拳,不過這妞倒長得真漂亮,害我真想……」
男人的貪欲全看在宗恪威眼底,他非常清楚,陳明茱被他們載走的後果為何。
而且只要這麼一想,他根本就無法把她置之度外!
「我知道了,我跟你們一起走。」宗恪威幾乎沒顧慮到後果的喊出。
懊死的,他是不是瘋了,自願落入敵人的陷阱中,竟只為了救一個和自己毫無關系的女人!
狹小的鐵皮屋內,空氣潮濕的令人覺得不太舒服。
宗恪威和陳明茱便被關在此內。
「陳明茱,你醒一醒……」宗恪威搖晃著她的肩膀,見她沒有絲毫反應,連忙在她仍昏迷的情況之下探了她的呼吸,在得知她還活著後,大大的吁了口氣。
是他把她帶入這個險境的。要是她醒後知道她又因為他的關系,被關在這又狹又小的屋子里,恐怕更討厭他吧?
我要報復你——
還記得三個月前被你嘲笑的寫真女郎嗎?我,就是她,為了報復你,搖身一變成大美人接近你……
她的話還歷歷在目,只是當時的情況不容他思考太多。
而現在,被關在這個地方後,思緒卻清明許多。
望著她那張熟睡的像天使的臉蛋,宗恪威依然還是無法把她和那位俗氣的寫真女郎聯想在一起。
當時,他不是有心要辱罵她的,他只是厭惡為了成名而出賣身體的女人。
只是他沒想到,他一時的快言快語,會造成她那麼大的傷害。
她說,她要報復他,所以變身為大美女,接下來呢?她要如何對他進行報復?
宗恪威的心情錯綜復雜,不知是何種感覺。只知道,自己傷害了她……他徹底的傷害了她,誤以為她是宗家豪的情人;如果她和宗家豪真的有關系的話,也不會莫名其妙的被打了一記了。
「笨蛋。」他淡淡的道,看到了她額旁的紅印。那麼大的紅印,恐怕她還會暈很久。她一定是看他們三個人打他一個,所以才會想幫忙他吧。
真是自不量力的笨蛋。
低咒著,室內倏地傳來陣陣打呼聲。
宗恪威瞠大了眼,就連被綁來時一直面不改色的他也錯愕了。
她會打呼?有著天使般純真臉孔的她竟也會打呼?
宗恪威簡直是哭笑不得,冷峻的臉部線條難得有了一絲笑意,真實的笑。
他終于明白為什麼外表清麗又充滿淑女氣質的她,總是常常在他面前做出一些不合她身份的事了;原來,牛牽到北京還是牛,就算她改變了外表,終究無法真正改變她的本性……
思及,宗恪威的笑又多帶了些戲謔。
她的本性?應該是帶著點蠢,帶點迷糊,還有著不經大腦的沖動吧!耙直接在他面前要他道歉,大罵討厭他的,世上恐怕只有她一個人。
這就她的本性嗎?率真的有些離譜,就連她當上寫真女郎時,也單純的自以為她的工作有多崇高,是未來的明星之路。
所以當時的他,才會下意識的把她當成不知羞恥,惟利是圖的女人,可現在仔細想想,也許他真的誤會她了。
打呼聲仍是持續。
宗恪威愈听愈是想吵醒她。
憑什麼他無聊的發慌,她卻睡的那麼熟,她一點都不擔心這狹小的鐵皮屋里只有他們兩個人,他會對她不利嗎?
瞅著她睡著的純真容顏,宗恪威不由得輕撫起她精致的五官。
這就是卸下濃妝下的她?除了擦上了口紅,她根本是不施脂粉,天生麗質,皮膚柔女敕,美好極了。
而且不僅是她的臉蛋美,連同她的心,似乎也特別的令人想深深更了解她……倏地,宗恪威像想到什麼的僵住,減住了笑,換為陰鷙。
他不該為她著迷。
他只要想盡辦法離開這個鬼地方就夠了。
換宗恪威睡著,陳明茱則驚醒了,她睜大雙眸,瞠視著。
這是什麼地方?烏漆漆的只有一盞燈微亮著,狹隘的空間緊閉著,密不通風的悶熱極了。
為什麼她會在這里?自問著,她的額頭不由得疼痛起來。噢,她想起了,她被狠狠的擊了一棍,然後……然後呢?
想不起來,陳明茱干脆站起身,想找找看有沒有出口可以離開這個地方,卻在端詳的同時,發現有個倚著牆邊而坐的男人正熟睡著。
是他,宗恪威。他怎麼也跟著她被關在這個地方?
思緒倏地接上了某一條線,陳明茱不敢相信的驚呼道︰「我和他該不會是被綁架了吧?」
綁架?這不是只在新聞中才會出現的嗎?她怎麼會那麼倒霉的遇上!
陳明茱站立難安,又坐回了原處,只不過這回她把眼光放在他俊美的臉上,不滿的咕噥道︰「我是著急的半死,為什麼你大少爺還有心情睡覺呀!」
而且,還睡得那麼毫無設防,像個沒有戒心的大男孩,和平常冷漠拘謹的他全然不同。
陳明茱被這般孩子氣的他所吸引,不由自主的輕觸他的臉。
「你呀,還是這個樣子最好看,如果肯自然的笑那就更帥了……」
「亞淇,別走!」宗恪威像是夢見了什麼,捉住了置在他臉上的柔荑。
他喊了什麼?亞淇?那是他的愛人嗎?
陳明茱被他突如其來的舉止給嚇了一跳,心,卻在下一秒轉為落寞。
可惡,莫名其妙跟著他被關在這個鬼地方不說,他竟還有心情睡著他的大覺,開開心心的喊著愛人的名字!
他甭想睡了!
陳明茱開始肆無忌憚的鏘鏘的敲打著鐵皮屋的鐵門,似無理取鬧,又似存心發泄。
連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開始不悅,非常不悅。
「我試過了,我們被困在這間密室了,連手機也發不出訊號,顯然這里不是地下室就是在山上。」宗恪威不知何時醒來,已站在陳明茱的背後。
陳明茱心虛的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天燒得她敲打的原因才不是想離開這里!
「我的特助要是發現我的手機不通,加上我又超過兩天以上沒有和他聯絡,他就會自動通知警方追查我的下落。」宗恪威繼續說,仿佛是要她安心。
「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必須破關在這鬼地方超過兩天了?」不會吧,和宗或威關在一起?陳明茱真不知道該用哪種心情面對。
「別露出那種倒霉的表情,倒霉的是我,必須忍受你吵死人的打呼聲。」宗繞感又坐回原處,開始閉目養神。
他並不認為宗家豪派人綁架他他只是想把他關在這里,存心餓死他,依宗家豪的貪婪性子,最終必定會對他使出非常手段;而這些狀況,他一個人應付就綽綽有余了。
可現在身邊又多了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就算他有多麼大的能耐,情勢也不見得看好。
說來說去,一開始她要是肯安安分分的待在車上,宗家豪的詭計就不會達成,他也不會和她一起被關在這個鬼地方了!
「你听到了?」陳明茱高昂的氣勢頓時軟趴趴的,嬌俏的臉蛋有著窘然。
會打呼這可是她的秘密,而今,卻被宗恪威听見了……好丟臉……可惡,她也要將他一軍。「你還不是一樣,睡就睡了還喊著亞淇不亞淇的!」
宗恪威睜開眸,神色有著凜例,口吻有著警告︰「別跟我提她!」那個噩夢至今仍纏繞著他,似警惕著自己,不許愛上其他女人。
那個亞淇……背叛了他嗎?
陳明茱怔忡了。縱然心中千回百轉,但她卻沒有多問。
此時,她該想的是如何離開這個地方,而不是總是想探知他的私事。
「我肚子餓了!」不知道過了多久,陳明茱突來一句。
「你以為你可以叫外送嗎?」宗恪威莞爾的一笑。有她在,這幾天恐怕不會大無聊。
陳明茱愣了一下,卻又像想到什麼的左顧右盼。
「我說了,別費力氣想離開這里……」
「找到了,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好心的把皮包還給我,只是里面的現金都被拿走了!」陳明茱嘀嘀咕咕著,沒有因損失慘重而垂頭喪氣,反而樂的小步跑到宗恪威的身旁,把皮包內的零食甜點取出讓他瞧。「你看,還有吃的哦。」
她的笑容像是拾到寶物般格外亮眼,幾乎讓他失神。
但,對于她所謂的吃的,他並不敢恭維。
「巧克力條、糖果、牛女乃糖……你確定這些垃圾食物能填飽肚子嗎?」天真的女孩,還開心的向他炫耀。
「不然還能怎樣……至少,在離開這里之前還有熱量能保持體力吧。」陳明茱坐在他身旁,打開巧克力的包裝,吃了一口突然想到什麼,把巧克力一分為二,遞給了他。「對了,你也來一口吧!」
仿佛她的舉動是多麼怪異,宗恪威連瞧都不瞧一眼。「我不吃那種東西。」
「你想餓死嗎?」不容他拒絕,陳明茱強迫性的遞給了他。
敝女孩,他記得她不是口口聲聲說討厭死他了,怎麼還惦記他會不會餓死?
盯著手心中的巧克力,宗恪威心中明明是厭惡的,唇卻不由得笑起來,跟著她輕嘗起來。
這就是所謂的巧克力,簡直甜的膩死人,一點都不好吃。
但,心卻因為她的關心,一點一滴莫名的甜了起來。
「好渴,我的皮包里什麼零食都有,就是沒有水。」陳明茱抱怨的咕噥著,恨不得天空能飛來一瓶礦泉水……呃,這是什麼……她瞪大眼,無法置信她又被……吻了?
嗯……有巧克力的味道……他吃了巧克力?
「沒有人跟你說接吻時,眼楮要閉起來嗎?」宗恪威離開她的,繃緊的俊臉有著從未有的輕松,他不知道自己何時吻上她的,只知道這個吻發生的太順其自然。
「就是沒有人,怎樣!」陳明茱賭氣的道。都是他,也不通知一聲又臭名其妙的吻她,害的她心髒差點跳出心口。
宗恪威笑了,有著狂妄,這更可證明,他是她第一個吻她的男人。念頭一落,他又再次封住她的唇。
相對于上次激烈狂放的吻,這次的吻是如沐春風的甜漾。
青澀的,他們像是一對淺嘗初吻的男女,享受著這分溫柔。
不知道過了多久,宗恪威才再次離開她的唇,因為再不離開,他可不保證她的貞操安危。「不渴了吧?」
他的聲音敲醒了陳明茱混沌的知覺,他那舌齒間的巧克力氣息卻又教她迷戀失魂……她怎麼了,居然又被傻傻的吻了!
「你,離我遠一點。」理智已回復,陳明茱連忙離開他一公尺之外。完了,一個物就教她任他宰割,若他們真的要單獨相處兩天以上,她豈不是就……
「你變身為美女,不就是為了要報復我嗎?離我這麼遠,這恐怕不是你的原意吧?」宗恪威字字句句的直截了當。
「沒錯,我的確是為了報復你才想釣上你。」陳明茱的臉色有一瞬間的蒼白,她很快的吸了口氣,接上話,然後重重的松了一口氣。
說了,她也才能得到真正的輕松。
沒錯,雖然她的外表變漂亮了,但是,她不想連心也逞強的要變漂亮,此時的她,只想回到最樸實的自己。
「釣上我?」宗恪威挑眉,顯然很驚訝這個答案。
「我要讓你愛上我,然後再狠狠甩掉你,作為報復。但是,我似乎想的太簡單了。」陳明茱苦笑。「你打算放棄了嗎?」不知何時,宗恪威已站在她身旁,口吻有著難以理解的忿怒。
絲毫不知道宗恪威的接近,陳明茱完全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中,充滿著無奈與苦澀。「因為,我並不是一個多麼有勇氣的女人。」接近他必須付出代價,她懂的。
「因為你害怕愛上我,所以決定退出復仇計劃?」倏地按住她的肩膀,宗恪威加重力道。
他是什麼時候接近她的?
疑問只在一秒間閃過,沒有反駁,陳明茱無懼的直視著他,像是在取笑自己,又像是對自己做最後的保護。「很不自量力又膽小吧,你可以笑沒關系;但是,我不會愛上你的,因為你不是我的王子。」
聞言,像是陷入極大的震撼之中,宗恪威松開她,沒有再開口,他迅速地轉身,不讓她看見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