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身為當事者,但于朵朵對事情發生經過的記憶很模糊,根本不明白那位古老的公主是怎麼辦到的。
「也許她的靈魂成了吸血鬼。」她將飯大口大口的往嘴里送。
她不明白自己的食欲怎麼突然變那麼好,可能是她昨晚吐過的關系,楊嬤嬤說的。早上她醒來,腳一落地便是一陣冰涼,厚而溫暖的地毯不見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在衣櫃前幫她整理衣物的楊嬤嬤听了不禁翻了個白眼。
「這代表公主的靈魂仍與你的軀體相通,她才不是什麼吸血兒哩。」她斷然否定于朵朵可笑的推理。
于朵朵仍是滿臉認真。「我說的是真的,你看過‘夜訪吸血鬼’這部電影嗎?里面的吸血鬼頭目就算吸了死人血,被割喉血流了滿地、身體干枯、被丟進沼澤、被火燒,還是能復活,甚至還活了個上千年,你那位公主就是這樣,跟吸血鬼有異曲同工之妙。」喔……老廚于煮的局海鮮飯真是美味!
「那我也活了兩千多年,我也是吸血鬼了?’,楊嬤嬤嗤之以鼻。錯!她是驕傲的海之王國的高階人魚。「你還是少看點電視的好。」她仔細小心的將衣櫃里的晚宴服拿出,為明晚的宴會做準備。
于朵朵吃下最後一口飯,滿足的放下湯匙。
「要是她老是這樣趁我睡著偷偷侵入我的身體,那可能有一天我的靈魂會被她擠走,就這麼死得莫名其妙,那我該怎麼辦?」她皺起眉頭。
變成死人就不好玩了。
「兩千多年來從沒發生過這種事,你多慮了。」
「沒發生不等于不會發生呀!昨晚那種情形你又不是沒看到——」
「我是沒看到。」
于朵朵對著她忙碌的背影干瞪眼。「太好了!你居然任由個大男人進我的房間而不在旁監視?要是我被怎麼了,你怎麼對得起你肩膀上的責任呀?」
「鮑仔魚都看得出衛士龍對你沒興趣,我很安心。」楊嬤嬤手上的動作仍然利落。
這話真是羞辱!
「等等,你是說我沒魅力?等等!我雖然五官平凡、胸部不大、沒什麼,但總還是個女人!懊有的都有,還缺什麼,你說呀!」她很不服氣。
「你缺的都自己說了,我還能說什麼?」楊嬤嬤頭也沒回。
嗯……這件白禮服屬高雅系,得搭挽發、珍珠系珠寶。
于朵朵驚訝的嘴巴微張,簡直無法置信。意思就是說她五官……胸部…………喔!她居然這麼對她,更可惡的是,她沒辦法反駁!
「我不要穿那件白爛!」火氣無處可發,她直接鎖定敵人手中的白禮服放炮!
楊嬤嬤不解的抱著懷里的禮服,終于轉身面對她。
「白爛?」
「對,你手中的白——爛,白色是最爛的顏色,你不知道嗎?陸地上的女人只有在想被潑飲料時,才會穿白衣服,這樣她們才容易勾引男人,直接上賓館月兌衣服。」她認真道。
楊嬤嬗看看她再看看懷里的禮服,遲疑了一會兒後,才將之放回衣櫃,又拿出件紅色禮服。
「喔!」于朵朵立刻申吟了聲。「•紅色最不吉利了,像全身染了血般,令我想起自己獨自在暗巷里淌著血的那晚。」
楊嬤嬤迅速的將紅衣塞回衣櫃。
然後只听見于朵朵更愉悅清亮的嫌棄聲。
「褐色?像一堆貼在身上的大便!」
「拜托!我昨晚吐的東西大概就跟那件衣服一樣,花花綠綠的,想讓我再吐一次嗎?」
「黑色好!傍我未開始的相親記,一個出師未捷身先死的魔鬼祝福吧!」
「有眼光!這件黃的真是無可挑剔,待會兒提醒我將胸前的布料再剪一塊下來,胸部小沒什麼看頭,最好連我平坦健美的小骯一並露出來,別收進去!那件好呀!」
今晚衛氏豪宅燈火燦爛,宛如白畫,近百坪的庭院紳土達貴雲集,熙攘熱鬧;大廚師們制作菜肴的香氣穿梭其間,服務生們訓練有素且熟練的穿梭期間服務著。
劉必偉秘書和金非凡律師兩人高頭大馬的站在衛家大門口迎接賓客,笑臉迎人,應對得體,嘴巴與人寒喧,腦子里則自動記錄著主要客人來了幾位。
「呀!王董事長,非常感謝您的蒞臨,還有王夫人,真奇怪,您居然跟十午前一樣年輕!真希望下次您能向我透露一下秘訣。這位是您們的公子?果真是玉樹臨風又一表人才,王董事長與王夫人真是好福氣呀,就不知道哪家的小姐有這個福氣能嫁給像令公子這般的好對象了。」
類似的吹言捧語在他們倆站在門口時不斷的重復。沒錯!他們的主要目標是那些未娶的黃金單身漢,不管是餃著金湯匙出生的富豪世家,抑或是白手起家的企業霸主都是他們的目標,其他人是次級客人。
不能說他們過分,這是個目的明顯的宴會,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宜,表面上和和樂樂,實際上暗中較勁。
沒錯,今晚的客人們都在暗中較勁。
事業版圖橫跨全世界的海城集團總裁衛士龍最寵愛的小表妹以前從未听說過有這麼一號人物,顯然他將她保護得很好,又是值得爭取的一點已——屆婚齡,他特地舉行一系列的主題宴會,希望能讓小表妹開拓視野,多多結交異性朋友,接下來如何得取芳心就得各憑本事了。
這是求都求不來的好機會,誰不渴望與衛士龍攀上關系?
「你想今晚總裁會回來嗎?」金非凡邊問邊對一名朝他偷覷的小姐點頭微笑,小姐害羞的垂下視線。
劉必偉也在對好幾名小姐微笑中。
兩個身材、臉蛋生得極好的男人並立在一起,幾乎吸引了在場年輕小姐們的目光。
「他已經將今天的行程排給了澳洲,不會來了。」
「我得提醒你,你雖然是他的秘書,但在某些時候也該規勸規勸他,我們在這里全是為了公主,公主才是最重要的,你明白嗎?尤其是今晚這種場合。」金非凡不愧是律師,語氣嚴厲之下臉仍帶著笑容。
「公主是最重要的,我也知道,但你也該知道我不叫衛士龍,你說了有用那你去跟他說。」劉必偉跟外頭的保安們舉手打了個招呼後,與金非凡走進會場。
金非凡無言。
他不是能言善道嗎,但偏偏遇上個性鋼硬如鐵的衛士龍,他的金玉良言、苦口婆心就像傳進廣大的沙漠般,連個回音都沒有。
劉必偉精明能干,但衛士龍的腦袋構造偏不似常人,他話都還沒說出口,衛士龍不知怎地便知悉了他的企圖,馬上平白冒出多不勝數的麻煩事讓他去處理。
總歸一句話,這兩個精英對衛士龍一點辦法也沒有,而衛士龍對付他們的方法則有一籮筐。
他們永遠捉不準他的心思,不過有點他們彼此倒是心知肚明他們的老板不喜歡公主,他從不掩飾這一點。
說到公主,兩人同時放眼張望,卻不見此刻應當風姿綽約、艷驚四座的于朵朵。
金非凡目光犀利的拉住正想迅速從自己面前穿過的服務生,一雙濃眉皺了起來。
阿哲不好意思的別了他一眼,不知是因為被逮個正著,還是因為堂堂一名公主護衛淪為替人端酒倒水的服務生而慚愧。
「你穿成這樣做什麼?公主呢?」劉必偉以為自己花了眼的同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阿哲面露掙扎之色,不過只三秒鐘便屈服了。
「先說好,我已經很盡責了,公主的盤子在她手中不會超過半分鐘就給我接過來了。」見兩人眼楮瞪得愈來愈大,阿哲的手連忙朝不遠處指去。「唷,公主在那里。」
兩人隨他的手指望去,看到了打扮成女服務生的于朵朵,臉色同時發青。他們自開始到現在都沒正眼瞧過在場的服務生,沒想到她居然混在那里面。
「你居然讓公主做那種事!」劉必偉對阿哲咬牙切齒後,飛快的轉身跟在早他一步的金非凡身後大步而去。
阿哲只是雙眉挑高,一副無辜狀。這是公主的吩咐,他哪有法子?
于朵朵在接過一名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的年輕帥哥手中的空酒杯時,趁他抬眼瞄她時對他拋了個媚眼。
帥哥看了看她的打扮後,不發一語的別開臉,繼續與身邊的人聊天談笑。
于朵朵在心里輕嘆一聲,識相的走開。
丙然是行不通。這里的男人看不見她這塊真寶玉,只看到他們以為的假鑽石,而她,既是真寶玉,也是假鑽石。
丙然沒有珠寶華服在身上,亮麗彩妝在臉上,她便一文不值,人家連看都懶得看,只是有教養的流露出厭惡的眼光叫你快走開,別賴在他身邊。
又有個男人喊住她,她笑容滿面的轉身,非常友善的走近他。是一個更高檔的男人!
不過他沒看到她滿口的白牙,只是將空酒杯、空盤子擱到她的托盤上,連看她一眼都沒。
好了!被了!這什麼狗屁倒霉的宴會?全是一批沒眼光只想攀權附貴的豬八戒!姓衛的居然想把她嫁給這豬圈里的其中一只豬?他實在病得不輕!
她氣到覺得自己頭上在冒煙,一轉身看到金非凡與劉必偉兩人急沖沖的朝她走來,她更氣了,這兩人與姓衛的是一丘之貉!
「公……小姐,請快去換衣服吧」金非凡一把抓住她的胳臂,強制的要將它往主屋拉去。
于朵朵一把將手中的拖盤往他身上使勁的砸去。
沒料到她會有這種暴烈舉動的金非凡,在驚駭之余只能選擇放開她的手,要接住那拖盤是不可能了,他飛快的往後一退再退,眼睜睜的看著拖盤上的杯子、盤子掉到地上。
還好是草皮地,免去一地陶瓷玻璃碎片的尷尬。
于朵朵仍然用力的瞪著他。
看到金非凡的景況,劉必偉聰明的和于朵朵保持一些距離。
「小姐,呃,你要是喜歡服務生的衣服,我們會買下讓你穿個夠,但今晚這個場合是不太適合的,我想你也清楚,今晚的宴會是特地為你舉辦的——」
他不由自主的一步一步往後退,因為于朵朵的怒目已轉向他,並朝他一步一步逼近。
于朵朵停步,用力扯下領口的服務生領結丟到他身上。
「為我辦的?我看是為他們辦的才對!」她舉手指向身後那群男人。「既然他們對衛士龍的財富那麼有興趣,干麼不推自己的老婆、女兒、妹妹出來嫁給他,偏拿我做犧牲品!」她怒不可遏,一整晚的怒氣在此刻沖了出來。「你們找我回來就是為了這個?把我嫁給一只目中無人的豬玀,我還不如早點死了算了!」
她蹲屈手環抱自己,哀哀的哭泣聲從蜷縮的身子里悶悶傳出。
天!這天大的指控讓他們兩人灰白了臉,她的哭泣更是讓兩個大男人慌了手腳。
「小姐,以海神之名發誓,我們絕沒有那種心思的,我們要的只是想讓你快快樂樂,衣食無憂的過最平安幸福的日子呀!」劉必偉覺得自己也快哭了。
「小姐,你不喜歡這場宴會那我們就不參加,你起來,別哭了,我扶你進屋里休息——」金非凡伸手要扶她,才一踫到就被她給激動的避開。
她的身體語言明確的說著︰別踫她1
聚集在不遠處的賓客們開始察覺到不對勁,海城集團舉足輕重的兩位大人物居然雙雙跪在一個小女服務生身邊?!這不可思議又怪異的一幕,讓他們興致盎然的朝他們圍繞過來。
遠處的阿哲一邊觀賞事情如何發展之余,一邊大啖美食。
劉必偉與金非凡無暇顧及自己是否已成了笑話,也不去想當下的行為會成為上流社會未采數月的閑磕牙話題,他們現在一心一意的只想取悅于朵朵,讓她停止哭泣。
所有人將他們三人圍了個圈圈;除了阿哲,食物區一個人也沒有;不明所以又不敢離開崗位的樂師們停止演奏;因為樂師停止演奏,廚師也停止制作美食;服務生停下腳步,你看我、我看你;而一向守在衛家的護衛們更是個個面色如土,心口恍若被人揪成一團般的難受。
因為于朵朵哭了,此刻的他們個個都覺得對不起祖宗。
一個好好的、華麗的,名流群聚的上等宴會,接近毀滅的邊緣。
罷進門的衛士龍,看到的就是這副華麗流產後的蕭索景象、
門口的護衛一看到他,更像是突然沒了嘴巴的人偶,定定的站著一動也不敢動。
衛士龍沒費事停下腳步去詢問是怎麼回事,他筆直的朝那聚圍成一團的人們走去。
一人偶然回頭看到他,立刻撥撥身邊的人,然後場面有如十誡中的摩西命令紅海往左右兩邊分開的奇跡般,他每前進一步,左右兩邊的人便自動分開,讓他毫無阻礙的前進,之後再從最外圍逐漸闔攏,直到將他包在最核心。
耐性快消耗殆盡的劉必偉最先注意到四周的騷動,當他看到衛士龍出現時,必須用盡全身的力氣來阻止自己就這麼魯莽感激的撲到他身上去。
看到劉必偉起身,金非凡頭一抬,疲憊的表情換上訝異,突地站起。
衛士龍誰也沒看,線條剛硬的臉龐一片冷然,黑黝黝的眼眸讓低垂的眼臉遮蔽了思緒。
看著她身上的衣服,不用別人解釋,他已在腦海里推理出一切事情的經過。
二話不說,他上前握住她的手臂,硬是將她拉起。
如果她意在搞砸這個宴會,那他可以幫她忙。
手臂上仿佛被上了鐵鉗般的疼痛,于朵朵終于將藏起的臉蛋憤怒的抬起,目光一接觸到那雙冷硬.如冰的漆黑眼珠時,瞬間怔然。
就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時,她已被強行拉起,衛士龍拖著她往主宅走去。
走沒兩三步,于朵朵回過神來,又是一番激烈的掙扎。
衛士龍沒有隨她起舞,手一拉腰一彎,便利落的將她扛上肩,留她倒掛在他背後努力尖叫。
沒人敢出面救她,就這樣她在自己的尖叫聲中被扛進家門。
易品農站在人牆外,不動聲色的看著一切,于朵朵被扛進屋里後,他深沉的視線轉到劉必偉和金非凡身上,他們正在回答擠上來想知道怎麼回事的賓客們,但個中原由實在復雜,只見他們解釋得額上不斷冒汗。
易品農朝阿哲走去,阿哲此刻正焦慮的在長排食物旁來回踱步。
他焦慮的不是沒看好于朵朵,還讓她牽著鼻子走,跟著她一起當服務生胡鬧會挨老板一頓好刮,而是擔心他的老板會怎麼對待她?經商這麼多年,以海城集團總裁為名首次舉辦的晚宴,被搞成這樣,他那一板一眼的老板肯定氣瘋了!也許他該在老板無法控制自己之前,沖進去把公主救出來……
「請問。」
還在遲疑時,有人出聲,他回頭,是個容貌深刻、氣質溫和的年輕人。
從他身上的名牌服飾與良好氣質,阿哲想也不想就認定他是宴會上的貴賓之一,立刻按捺下心里的焦躁,露出微笑,表現出尊貴家族後代的良好教養。
「有什麼事嗎?」他看著眼前這名愈看愈不像中國人的男子。
易品農伸出手與他一握。
「我知道你不是服務生,而是一直跟在衛總裁身邊的重要人物。」
重要人物四個字讓阿哲悶著的胸,像是灑進幾滴沁涼的玫瑰水般舒暢了起來。
「沒有的事,我只是個小人物而已,您太客氣了!請問您是……」
「敝姓易,易品農。」
這名字如雷灌頂!阿哲登時瞠目結舌;直到咽下一口口水後才順利開口。
「大陸知名畫家兼藝術收藏家易品農先生?您……您怎會到這里來呢?」太過驚訝,阿哲也就顧不得問話禮不禮貌、得不得體了。
阿哲見過在美國時代雜志里接受專訪的易品農,由于不喜歡拍照,所以連時代雜志也無法留下他的身影藏于書中,只知道他是個年方三十四歲的青年,沒想到本人站在他面前,看起來不但年輕,更是斯文有型。
而這位世界知名的畫家兼藝術收藏家,雖然身家財富無法與經營海陸運輸為主的衛士龍相比較,但在世界百大富翁排名里,他的財富仍然讓許多人望其項背,連知名度都比衛士龍高。
阿哲不認為劉必偉與金非凡會這麼有品味的邀請易品農,他反倒對易品農來這里的目的好奇。海城集團這等粗俗世僧的企業體,跟他的藝術晶完全沒有交集嘛。
易品農半回身朝那擠成一團的人堆一指。
「一位朋友邀請我來的。」他笑著解釋。
那里人一堆,阿哲搞不清楚他說的朋友是哪一位,不過也不好太細問。
易品農漆黑的眼珠里有道熱切一閃即逝。「我沒想到會有榮幸在這里見到衛先生本人,跟他一起離開的,便是于朵朵小姐吧?他的小表妹?」他說得很婉轉,毛心仁厚的沒將于朵朵的糗態給點出來。
就因為這一點,阿哲對他的好感又添了一些。
「是呀!那就是我們的小姐,易先生您覺得我們家小姐如何?我們家小姐可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孩呢!而且會在適當的時候活潑一下,簡直就是宜動宜靜的完美小姐,易先生如果對我們家小姐有好感的話,我會為您傳達的,不知道易先生您會在台灣待多久?」他很清楚明白的傳達出自己十分樂意為他與「我們家小姐」安排約會。
易品農顯然對他的提議很感興趣,頻頻微笑點頭,並從西裝口袋里拿出張名片遞給他。
「麻煩請你轉告于小姐,我對她實在印象深刻,而且很有好感,如蒙不棄,希望能有與她共進晚餐的機會,謝謝你。」
看著他貴族公于般的背影,阿哲慎重的將那張充滿藝術氣息的畫作名片收進上衣口袋里。
楊嬤嬤在于朵朵的床上沉沉睡去,于朵朵不知道用什麼辦法騙她吃了安眠藥。
沒辦法將她摔上床,衛士龍毫不留情的將肩上的累贅丟進第二選擇——軟如綿絮的沙發。
她摔得一點也不痛,但裂了個大口子的自尊心讓她怒不可遏的立即跳起采,與衛士龍怒目而視。
衛士龍不說話,一張臉線條冷硬、眼神冷硬,佇立不動的身體語言也是冷硬。
他在等她開口,然後一舉擊潰她。
于朵朵簡直恨不得將眼前這男人拆得骨頭不剩,她憤怒的紅了眼楮,而她也的確花了好幾秒的時間在想著,從哪個方位攻擊他比較好下手。
忽然,她在他眼里發現了某種東西,那東西讓她的憤怒退了些,多了戒備與專注。她沒看錯,他有如礦石般冷的眼里還有著得意!得意?
她慢慢退到沙發上坐下,慢條斯理的整理領結,模模頭發,拍拍鞋。
「承認錯了嗎?」對于她突然的轉變,衛士龍將納悶放在心里。
于朵朵抬起頭來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像他說了個極好笑的笑話。
「認錯?我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要認錯?」說完,她露出個恍然的神情,站起身來慢慢走向他。「哦……我明白了,因為我沒能讓你外面的賓客認出我來,好讓我能照你的期望讓他們將我捧在手心上,好盡快找個勢利虛偽的男人嫁出去,而不是裝扮成個服務生在他們中間穿梭,受到沒被正眼瞧過的待遇,只因為我是個卑微低下的女侍?」她盛氣凌人又坦白無畏的逼視他。
衛士龍動也沒動。「嫌貧愛富不就是你們人類搞出來的嗎?你以為我的祖先為什麼要建立海城集團?目的就是為了迎合你們人類。現在你還想告訴我外面的男人是勢利虛偽的?既然如此,當初你何必裝成富家女去勾引男人?落得被丟在暗巷等死的下場?」
「啪!」一聲,滿室變得窒人的安靜。
于朵朵驚懼的看著自己發紅的左手掌,右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舊傷口再度被撕扯開來,她還來不及思考,巴掌就揮向他的臉。
衛士龍黝黑的右臉頰緩緩的浮現一塊不明顯的紅印子,他瞪大的眼楮里有著殺人的目光,牙關緊咬著,臉色鐵青。
這是他生平第一遭被人呼巴掌,還是個女人!
「是你自己先沒風度的。」她為自己辯護。
他氣得舉起手,還沒揮下,于朵朵只尖叫一聲後就白眼一翻,整個人軟跌到地上去。
然後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衛士龍一撇頭,月見楊嬤嬤不知何時已在床上坐起,那聲尖叫是她發出的,她的臉上滿布驚嚇過度的茫然,緊跟著也兩眼一翻,昏倒了回去。
而後是听到尖叫聲破門而入的阿哲,他擔心于朵朵,早就等在外頭了;還有跟在他後頭的劉必偉與金非凡,三人的視線先集中在倒在地上的于朵朵,再用震驚與無法置信的神情盯著衛士龍,舉高他的右手。
衛士龍回過神來,將手放下。
此舉並沒有為他扳回劣勢,從那三人驚訝、不信、憤怒與不齒的眼神中,他知道他們心里在想什麼,而事實上他什麼也沒做,也還來不及做,她就嚇暈過去了。
他還是個受害者呢!
衛士龍不斷在心里咒罵著,他習慣一切事情全在自己掌挖內,但自從于朵朵來了之後,一切全沒了秩序,不斷的月兌離他的掌握。
他早該知道她是個麻煩,兩千年前是,兩千年後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