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下午,待在套房里的白俊琬正手持遙控器,一個頻道換過一個頻道的在苦思咖啡企劃,旁邊散落著各類雜志,時尚、精品、汽車、建築、食譜、插花、旅游、商業,甚至大賣場的DM,什麼類型的都有,廣告人要吸收多元知識嘛。
不過,咖啡商品競爭那麼激烈,品牌多得讓人眼花撩亂,要怎麼樣想出令人耳目一新的文案呢?
她是寫了幾個文案,但認為不夠好……不,不是不夠好,是根本不行。
以前健身中心在做廣告傳單時,她曾幫忙寫過幾次文案,都獲得很大回響,伶姨也一直說她寫得好。
但是,真的進到這一行才發現隔行如隔山,真的沒那麼容易,創意的發想和誕生可不會平空而來,果然,廣告人最難熬的就是創意產生前的那一段時間啊!
也對,過去她都是靠「身體」在工作的嘛,腦袋自然很少用,放假的時候就更不想用腦了,看本好書,看部好電影,陪球球玩,或者下廚煮桌大餐跟老爸一起享用,這些事都不用花腦袋。
也因此,她的腦袋生鋪了嗎?
「鈴……」
她手機響了。
看到電話是單澤郁打來的,她猶豫了一下。
現在不是上班時間,就算不接也合理,可是廣告人哪有分什麼上班下班啊,更何況他們這個特別企劃組就只有他跟她兩個人,如果他有公事跟她討論怎麼辦,不接會不會耽誤到公事?
猶豫了足足一分鐘,她還是接了。
「有事嗎?」她沉著聲音問。
這幾天她都非常辛苦的堅守自己的立場,和單澤郁保持距離,在公司,即使辦公室里只有他們兩個,如果他談的不是公事,她就不回應,就算很想白白,她也不隨便進出他家,以免被人誤會。
「我剛發現白白腳趾腫了一個大包,不知道要不要帶牠去看醫生……」
「什麼?」她霍地站起來,神色大變。「什麼樣的包?為什麼會腫起來?」
「我不知道,我也是剛剛才發現的。」她急切追問︰「怎麼樣的包?紅腫嗎?有臘嗎?算了,問你你也講不清楚,還是我自己過去看好了!」
她掛上電話,匆匆穿上擱在門口的夾腳拖鞋就飛也似的奔去單家。
「你怎麼了?」還沒看到白白,她先被單澤郁病慨慨的樣子嚇了一跳。昨天才見過他,也沒這麼憔悴啊。
「沒什麼,只是喉嚨有點不舒服,懶得刮髯子,也沒什麼胃口,不想吃而已。」他抱著白白,指著腫包給她看。「喏,就是這里。」
她不知道怎麼搞的,這幾天一進辦公室就一副不苟言笑、公事公辦的樣子,只要他稍微說到跟公事無關的話題,她就板起臉,拒絕再談下去,讓他一頭霧水,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事了。
幸好白白在他這里,還可以讓她主動過來,多希望她關心白白之余,也能關心關心他,他不介意人不如狗,只要她留點關愛的眼神給他就好。
「腫很大耶!」她很自責,若不是她這幾天都沒過來,或許早能發現白白的異樣了。「我們快點帶牠去看獸醫!」
他當然一切配合她,由他開車,他們迅速到了動物醫院。
「是趾間炎,配合吃藥和頭罩,不需要太擔心。」
听獸醫這麼說,白俊琬松了口氣,安心多了。
回程,她幾度想要開口叫單澤郁也去看看醫生,最終還是沒開口。
只不過,她回家之後更沒辦法好好思考文案了,滿腦子想的都是白白和……他。
他一直在咳嗽耶,不知道要不要緊?她記得他有個壞習慣,感冒死都不去看醫生,又很容易因為感冒引起發燒,結果當然不是不藥而癮,而是惡化,有次還差點變成肺炎!滴答滴答,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幾個小時過去,都天黑了,她卻心神不寧,什麼都沒想出來,終究忍不住打電話給他了。
他沒接手機,也沒接家里電話,她實在很擔心他會發生什麼事,偌大的房子里就只有他跟白白兩個,如果出了什麼事……白白怎麼辦?
她終于給自己找到借口去他家,她不是為了他去的,是為了白白……對!為了白白!她匆匆抓過包包,快速沖下樓,來到單家大門外。
入夜了,單家卻一片漆黑。
打開門進入屋內,她開了燈,找到白白,牠很乖巧的窩在漂亮的小窩里睡覺,小家伙敏銳的感覺到她來,但可能是吃了藥懶洋洋的,只睜眼看了她一下就又閉上繼續睡。而單澤郁呢?他整個人橫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申吟。
不用看也知道他發燒了,真會被他氣死,都這麼大的人了還這樣不會照顧自己,讓她很無言。
也不知道他家里有沒有成藥,不想浪費時間找,她飛快出去買了退燒藥和感冒藥,又去超市買了些菜,騎機車很快,幸福超市和幸福藥局都很近,來回只用了二十分鐘。回到他家時,他還在那里申吟。
她看著他嘆氣,倒了開水,把藥湊到他唇邊。「單澤郁……你醒醒,你在發燒,快點把退燒藥吃了。」
他好不容易才睜開眼,迷迷糊糊的問︰「琬兒?」
扶起他的時候,發現他雖然在發燒,臉很紅,但手卻是冰冷的,那向來颯爽的眉宇此刻蹙得緊緊的,她擔憂的說︰「對啦,快吃藥。」
她盯著他吃藥時緊蹙的濃眉。如果她沒來,他會不會死在家里?
這男人真的很讓人放心不下耶,以前社區大停電時,他一個男生,居然還膽小到沖到她家要她陪。
唉……她搖了搖頭,走到廚房去洗米煮粥。看他咳成那樣,喉嚨想必很痛,還是粥比較好下 。
半小時後,粥熬好了,也吹涼了,不過要叫他起來吃才是最困難的一關啊,她苦惱的瞪著還在昏睡的某人。
不吃點東西就無法吃藥,光是吃退燒藥只能退燒,感冒不會好,所以粥是非吃不可。「單澤郁,起來吃點粥,等一下再睡。」她叫了好久,他才費力的睜開眼,昏昏沉沉的說︰「先去我工作室桌上幫我拿手機好嗎?我怕有重要電話漏接……」
他也算是個工作狂啊!她只好先去幫他拿手機。
很輕易就在他凌亂的桌上找到手機,不過讓她錯愕的是……
上次在他工作室里只看到她用過的一迭計算紙,這次竟然看到竹蜻蜓,跟他給她的一模一樣……
她輕顰著眉,有些迷糊。
怎麼回事?他為什麼也有竹蜻蜓?難不成竹蜻蜓真的能傳呼?
她的胸口一陣震蕩,輕輕拿起竹蜻蜓來看,竹片上有六個字,一邊各三個,寫著︰白俊琬,你會來!
會來哪里?
正大惑不解,她在桌上又看到另一樣東西。
她的日記!
天啊!她的日記怎麼會在他這里?
她以為搬家時搞丟了,沒想到是他偷走了……
不不不,他偷她的日記干麼?應該是她不小心掉在當時的房里沒帶走。
她一直有寫日記的習慣,她還記得直到搬家的前一晚,她還在寫日記,至于寫了些什麼,不太有印象了,應該都是些狗屁倒灶、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小事吧!
她翻到了最後一篇日記……
見鬼了!單澤郁那家伙剛剛又打給我了,凌晨三點耶,也不想想我明天就要搬家了,難不成直到我離開他視線的前一秒,我還得當他和韓湘婷的愛情軍師嗎?
什麼「我對她還是很不了解,很多不知道,想到這里,我就睡不著」……
睡不著?你睡不著,關本姑娘屁事啊?我都說我不想听了,他還硬是講了快一小時才掛掉,掛電話之前居然給我來一句「你打開窗戶看看」。
我開了窗戶,見鬼的凌晨四點街道烏漆抹黑的,什麼也沒有。
簡訊來了,當然是單澤郁那家伙傳的,除了他,還有誰那麼沒概念,會半夜傳簡訊擾人清蘿?
琬兒姑娘,請看天空。
我皺眉。
這家伙很煩耶,老愛學老爸叫我琬兒,真是亂沒有禮貌的,我跟他很熟嗎?只不過是房東的兒子,開口閉口琬兒琬兒的,好像我是他少爺的貼身丫鬟似的,還叫我看天空,除了滿天閃燦的星星,什麼都沒有,是以為我沒看過夜里的天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