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人了,在這里呢!」
興奮的大喊聲穿透森林,眾人齊齊往聲音來處奔去,就見遠處有人抓著火把走過來,待距離一近,就見來人正是宋鈞,他肩上扛了一只貂,大大的布袋里還塞了兩只小狐狸。
馮村長等人見他平安且毫發無傷,都松了口氣。
宋鈞也見到春花跟甘棠,在火把與燈籠光影下,春花使了眼色,瞅瞅身旁低頭不語的甘棠,暗示他某人生氣了。
宋鈞自知理虧,先跟村長等人解釋他意外踫見一只貂,無奈那是只狡滑的貂,逃來竄去,他忙著與它斗智追逐,一不小心就愈追愈遠,待入了深山抓到手了,回頭才發覺時間已晚。
「麻煩大家在夜幕中尋找,宋鈞為此感到抱歉,麻煩大家了。」
「沒事就好,這麼客氣做什麼?」
大家也都注意到甘棠不說話,宋鈞跟甘棠成了一對兒眾所周知,便體貼的跟著春花先行往山下走,還不忘跟宋鈞擠眉弄眼,意思是要他好好哄媳婦兒。
宋鈞與甘棠並肩走著,他去牽她的手,她卻甩開了,他再次握住,這次不管她怎麼甩都不放,她狠狠的抬頭瞪他一眼,一張俏臉繃得緊緊。
「我不是沒事嗎?」他指指還掛在他肩上但已死絕的貂,「喜歡嗎?我特別為了你抓的。」
「不喜歡!早知道鈞哥哥可能有危險,我什麼都不要,我再不會開口向鈞哥哥討要任何東西了。」她很生氣,但她最氣的是自己。
宋鈞望向前方愈走愈遠的人群,停下腳步,放下肩上的貂及麻布袋,大手將她擁入懷里,就著她的耳邊道︰「對不起,是鈞哥哥沒注意時間,讓你跟大家擔心了,鈞哥哥保證,絕對沒有下次,好不好?」
見她還是不說話,他只好再低聲央求,「原諒鈞哥哥好不好?」
讓他這樣哄著,甘棠心里好過了些,遂點點頭。
宋鈞在她額上印上一記吻,笑道︰「我們回家。」
眾人回到白水村,宋鈞再度謝過大家,待回到宋家大宅,他自然還是要被姚氏狠狠訓一頓,春花在一旁一副罵得好的模樣,頻頻點頭。
但甘棠看到宋鈞被姚氏罵又舍不得,連忙出言維護,「大娘,是我想要些毛皮,鈞哥哥是為了我才這麼晚回來的。」
「娘,不甘棠兒的事……」
「大娘,真的是我要求……」
「好了,好了,怎麼變成我是壞人了?」姚氏見不得兩個小倆口急著擔責,何況折騰這麼久,大家都累了,「還是早早洗漱,吃了飯,趕緊都去歇息吧。」
片刻後,眾人回房休息,暗黑天際才落下雨來,閃電一閃,轟隆隆的雷聲即起,幾乎在雷吼砸下的同時,一道身影迅速竄進甘棠的房里,緊緊的抱著她,低聲安撫。
甘棠原本很害怕,但一窩進心上人的懷里就安心了,也緊緊的回抱住他。
外頭雷吼又砸了幾回,潑天大雨才終于歇了,宋鈞知道自己該離開,但氣氛如此曖昧,他也貪戀她的柔軟與依賴。
「棠兒……」他啞聲喚她。
她從他懷里抬頭,見到他那雙深幽又黝亮的黑眸,頓時心口一熱,粉臉泛紅。
他緩緩欺近,熱燙的唇吻上她的,一開始是溫柔的,但這顯然無法滿足被挑動的,他的吻轉為狂野掠奪,她一聲輕輕嚶嘩,他只覺全身酥麻,更多躁動涌上,動作也跟著激狂起來,隔著衣服她的柔軟。
一聲聲嬌軟輕哼落在他耳里,他全身燒起之火,唇齒交纏後,他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處,甘棠能感覺到她鎖骨間有溫熱的氣息拂來,接著是一陣酥麻的溫熱貼觸,那抹溫熱繼續往下,來到她的胸前,她全身敏感的繃緊。
宋鈞喉間發出一聲輕喘,過去曾看到的某個畫面浮現,如今他正品嘗著這盈白柔軟的滋味,听著她發出羞澀的低吟。
他專心一意的品嘗,幾乎無法克制力道,她未經人事,不懂身上的渴望,只能緊緊撮住他,幾近癱軟的說著,「鈞哥哥,我難受……」
宋鈞何嘗不是欲火焚身,但這一聲喚回了他的理智。
現在還不是時候,他不能讓人看輕她。
于是,他硬是將壓下,替她整理好衣衫,只靜靜的抱著她,輕輕安撫她激動的情緒,看著那雙迷蒙的美眸慢慢變得清明,染上羞色。
她低著頭貼在他胸口,將那燒得緋紅的小臉藏著不讓他看。
他輕輕的放開她,先起身倒了兩杯水,一杯給她,自己則一連乾了三杯,才勉強將欲火澆熄。
「我想嫁給鈞哥哥。」她輕聲說著,臉蛋兒更紅了。
「再等等。」他想在成親前為她做一件事。
「那麼多人喜歡鈞哥哥,你就好像話本里的唐僧,每個妖怪都想咬上一口。」她看著他,覺得他長得太惹眼,實在很不好。
宋鈞有些哭笑不得,怎麼做這種比喻,看著還有一絲不滿,「怎麼不高興了?」他點點她的鼻子。
「鈞哥哥長得太好看我嫉妒。」
「棠兒長得有比鈞哥哥差?不過,鈞哥哥絕不是只因為你的美色才喜歡你的。」
「是嗎?那剛剛鈞哥哥怎麼像匹狼,有些霸道有些粗魯,難道不是因為我美色誘人?」
她俏皮的反問。
其實剛剛她有點承受不住,但她是喜歡的,很喜歡他對她做的親密動作。
宋鈞自知越線,他的行為舉止就像個輕狂少年,但他在經歷上的確乏善可陳,曾經自豪的定力及理性在品嘗她的那一刻兵敗如山倒,他完全無法控制自己,只想一寸寸嘗遍她身上的所有美好,這一想,又全數回籠,只能強作鎮定,壓抑住那不曾減低半分的之火。
甘棠還笑咪咪的打量他,古靈精怪的搖晃著頭,「鈞哥哥怎麼不說話?棠兒可是第一次見到鈞哥哥這種表情呢,眼楮里像有火,嗯,我好有成就感,鈞哥哥這樣看比女人還要美呢。」
小姑娘的表情怎麼那麼魅惑人?宋鈞忍不住了,再次將她壓在床榻,低頭深深的吻住她,不安分的雙手再次揉握小姑娘的豐盈,任她在他懷里嬌喘申吟,他則努力的守住最後一道底線……
自從姚氏的藥膏打出名號後,雖然有春花幫忙,但姚氏仍是忙碌,而春花要分擔家務又要幫姚氏上山采藥、曬藥或熬藥膏,也是分身乏術,可就算只有一咪咪的時間,她也得找好朋友嘮嗑一下,卻發現甘棠被搶走了。
現在在蘭竹院幾乎是看不到甘棠的,她去雲開院找人,但小倆口恩愛的抱在一起說話寫字,完全沒有她的位置啊!
有一回,兩人在書房寫著寫著就開始親吻,然後出現兒童不宜的畫面,嚇得她差點沒跪趴地上逃離現場。
她隱晦的向姚氏提了個醒,「大娘,我覺得棠兒跟宋大哥感情培養得不錯,你要不要在年前就將婚事辦了?」
姚氏搖搖頭,「大娘這陣子忙得不可開交,可不想草草辦了他們的婚事,感情愈濃愈好,日後更恩愛。」
春花眼角抽了抽,她就怕他們感情太濃太恩愛,就這麼滾成一團,鬧出人命啊!
姚氏真沒想太多,也對兩個孩子有信心,就算有些親密之舉也是有分寸的。
直到這一日,她一個老病患突然病了,家人急急找她去醫治,听情形可能這一夜都得守在那里,姚氏也不讓春花跟,自己拿了藥箱就去了。
那老病患是舊疾,看似危險,但姚氏對他的情況了解極深,治療起來並不難,可也折騰到了二更天,雖然那戶人家留她住一晚,不過姚氏還是決定回家。
一回宋家大宅,經過甘棠的屋里,里面有燈卻沒看到人,她下意識走到春花房里,一盞油燈下,床上的春花睡得正熟。
她想了想,轉個方向往雲開院去,書房里沒燈,她便往兒子的寢室走,卻突然停下腳步,怔怔旳看著前方的窗影下,兩個高低身影合而為一,若按剪影挪移判斷,兒子往甘棠的脖頸又繼續往下親,那個位置可是——她連忙損住嘴,急急轉開眼跑了。
第二日,趁甘棠去善工坊,春花在藥房熬藥膏,姚氏將兒子叫到房間來,開門見山就問︰「昨晚我看到……咳,你應該沒有越線吧?」
宋鈞怎麼也沒想到母親會撞見他跟甘棠的親密事,雖然尷尬,他還是誠實回答,「沒有到最後一步,但我是認真的,也一定會好好待棠兒。」
姚氏錯愕的瞪大眼,這與她預想的不一樣,兒子一向守規矩,她還以為兩人最多就是擁抱親吻,「兩情相悅是好,但分寸還是要拿捏,若是一個不小心……」
「我明白,娘擔心的事絕不會發生。」
姚氏一听,點點頭,「我看還是早點把你們的婚事辦好吧。」
宋鈞卻拒絕了,「我跟棠兒說好了,想先找到她的家人,我希望棠兒成親時她身邊是有家人的,所以成親的時間先延後,過了正月若還沒消息,我們就成親。」
「知道了,反正也不差這幾這個月,還可以好好籌辦。」姚氏說到這里突然低頭不語,再抬起頭時,眼眶竟是泛紅的,「鈞兒,你得跟娘發誓,你絕不會像你爹跟你大哥,還有曾經住在這里的宋家族人一樣,一旦離開就不回來了。」
宋鈞臉色一變。
姚氏忍著眼底淚水,哽咽的說︰「這個誓不只是為我這個當娘的求的,還有幫棠兒求的,你要知道,丈夫是妻子的天,當那片天不在了,妻子要怎麼過日子?」
見兒子神情復雜,她深吸口氣又道︰「我知道那些所謂的宋家族人都是有理由的舉家離開白水村,但理由是真是假,你我心知肚明,你真當我是傻的嗎?」
「娘……」宋鈞不知該說什麼。
姚氏陷入過往的記憶,說起當年宋老太爺與她父親因緣際會相識,而後結了親家,她遠嫁來到白水村,進入宋家,才知道宋老太爺是看中她識字才選她當孫媳。
但奇怪的是,宋家對外說是獵戶,但族人眾多,子孫個個都識字讀書,也得練功夫,至于挑選媳婦的標準也很一致,一定要識字。
那些年,白水村幾乎都是農家,女子被視為賠錢貨,村人要栽培也是讓兒子上學堂,因而能嫁進宋家大門的新媳多是外來客。
姚氏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又繼續說著令她困惑的事。
宋老太爺是個睿智和善的老人,卻不讓子孫後輩去參加科舉,即便他老人家辭世,這個規矩依然沒有改變,那時宋鈞的大哥宋霽還是三歲小兒,她不過笑著說了句要他長大後去參加科舉,公爹便語氣堅硬的道︰「祖訓有雲,族中子孫絕不入官場!」
姚氏說到這里,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再看著眼前出類拔萃的兒子,「尋常人家栽培子孫讀書,莫不想爭取功名,光耀門楣,宋家長輩卻反其道而行,當時我便隱約察覺宋家藏著大秘密,我並未探問,只做好本分,不是我沒有好奇心,而是害怕知道後我要如何自處?如何看待自己的丈夫及夫家的每一個人?」
當時,姚氏愈想愈害怕,為何一大家族窩居在這偏遠山村,一個個長者知識淵博,教育出的子孫也是知書達禮、文武雙全,卻又一個個攜家帶眷離村,再也不見,若問留下來的人,得到的只有沉默。
曾經人來人往的宋家大宅,如今只剩他們這對孤兒寡母,回頭再看,宋家從遷村至今,至少已有四代人離開了。
「我答應娘親,對棠兒永遠不離不棄,對娘親亦然。」宋鈞鄭重起誓。
「好,這樣就好。」她忍不住蒙臉低泣出聲,不敢追問也怕知道真相。
宋鈞靜靜的離開了。
宋家的確有秘密,但在母親得知父親及大哥消息全無的那一日,她一夜之間白了半頭烏發,當時他便有了永遠留在白水村守護母親的心思,只是隨著日子挪移,得到的消息更多,他的心也松動起來。
尋找父兄下落的事不能停,趙家的冤屈他也要洗清,若真的到了要選擇的那一天,這誓言能不能守得住,他實在沒把握……